第23章 誰叫白馬踏夢船

?蕭國皇宮,怡心殿

蕭桐把在冀州發生的一切禀明了明陽帝,卻唯獨略去了被刺殺那一段。明陽帝聽後贊他有勇有謀,卻也責他不該傳假死消息,欺騙衆人。蕭桐絲毫不居功自傲,反而立刻認錯,明陽帝也就不再計較。

“桐兒,除了你剛才禀報的那些事情之外,可還有什麽意外之事發生?”明陽帝站在禦座前,居高臨下地問。

蕭桐略微思考,道:“回父皇,不曾有什麽意外。”

明陽帝眯起眼,欣慰地點頭。他貴為天子,眼線廣布,自然知道有人扮成百姓刺殺蕭桐之事,恐怕蕭桐對那人的來歷也猜了個八九不離十。他其實完全可以據實以告,這樣明陽帝就不得不下旨嚴查,但蕭桐卻沒有,反而故意放了幕後黑手一馬,頗有大将之風。這個兒子,不簡單吶。

“桐兒,朕再問你,這次去冀州可有什麽感想收獲?”

蕭桐想了想,拱手道:“回父皇,兒臣這次去冀州感觸頗多。其一,冀州民風淳樸,百姓安居樂業,可見父皇治國有方,我蕭國江山穩固。其二,兒臣在尋找瘟疫源頭之時特意去巡視了冀州的河道,冀州河是黃河的支流,水運發達,給沿河的百姓帶來了不少便利,但近幾年來冀州河床不斷擡升,恐怕需要制定新的治河方案。其三,冀州也好,洛陽也罷,都是遠離戰争之地,百姓才得以安居樂業。而例如幽州之地,卻戰争頻繁,弄的生靈塗炭,民不聊生,兒臣希望能盡快結束戰争,讓這天下能夠早日太平,海晏河清。”

“好!好!好!桐兒深謀遠慮,可堪大任吶!”明陽帝連說三個好字,眸中盡是欣賞的神色。蕭桐的想法和他不謀而合,早在三年前他就想加固冀州堤壩,穩固河床,也提出過要主動攻打苗國,因為三分天下注定了戰火紛飛,只有一統江山才能永享太平。只可惜那時蕭國國力未達頂峰,加上南國與苗國聯姻,他才不敢貿然出手。如今南國跟苗國鬧得不可開交,反而與蕭國交好,只要穩住兩國邦交,就可以盡快滅了苗國,然後鳥盡弓藏,一統天下,指日可待。

“桐兒,難得你平安歸來,清淺又身懷六甲,算算日子也快要過年了,你就帶着清淺回桐院過年吧!”明陽帝再次提議。

蕭桐之前已經拒絕過一次入住皇宮,如今萬不可再次拒絕,辜負皇恩。只是現在就入住皇宮未免表現的太過心急,也很容易成為衆矢之的。蕭桐心中一動,想了個折中的辦法。

“多謝父皇恩典,兒臣卻之不恭。只是兒臣封王之後,與幾個皇兄皇弟相聚甚少,不知可否借着這次過年,讓大哥二哥等幾個封了王的皇子也進宮陪父皇守歲,一來圖個吉祥,二來也好讓我們手足團聚,共享天倫。”

明陽帝欣慰異常。多年的韬光養晦,竟然連他都不知,這個三兒子已經成長為如此通達人情、深明大義之輩,他欣然答道:“就依桐兒所言罷。”

“多謝父皇。如無其他事,兒臣便先行告退了。清淺一直很想念父皇和母妃,兒臣想早些回府告訴她這個好消息。”

“去吧。”明陽帝揮了揮手,蕭桐便行禮退了出去,明陽帝望着他的背影,心道:朕這片萬裏江山,後繼有人了。

蕭桐回府後,看見王府門口停了一輛馬車,正疑惑是誰要出門,就看見孟清淺一身尋常婦人打扮走了出來。

“你這是要去哪?”他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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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段時間你生死未蔔,我擔心之下就去了白馬寺祈福,幸得佛祖保佑,你平安歸來了,我自然要再去趟白馬寺還願。”

蕭桐愣了愣,他向來是不信鬼神之說,也不信有什麽滿天神佛:“沒想到你是信佛的。”

孟清淺笑笑:“原是不信的,但經過你這次的死而複生,我還真的信了幾分。左右去還願也不是什麽大事,又何必失信于佛祖呢。”

蕭桐想來也是:“那我陪你一起去,你先上馬車裏坐着,我換身衣裳就來。”

“不用這麽麻煩的。”孟清淺出言阻止。

蕭桐卻執意道:“我不放心你一個人外出,你先上車休息會,我換了衣裳就來。”

想起幾個月前的刺殺驚魂,孟清淺乖乖點頭,在随從的攙扶下上了馬車。很快,蕭桐也換了一身尋常百姓的裝束上車。

路上,蕭桐把要進宮守歲的事大致告訴了孟清淺,她嘴上雖無異議,眉宇間卻似有擔憂。

“你不願意進宮?”蕭桐問。

孟清淺搖了搖頭:“進宮陪父皇守歲當然應該,只是我已經懷胎九月,就怕不知何時會分娩。”

蕭國沒有立皇後,自然沒有嫡庶之分,所有的皇子都可以說是庶子。按照皇室規矩,成了親封了王的皇子都會出宮居住,子嗣也只能在宮外出生,除非是太子至尊。

“太醫算了分娩時日麽?”

“說是在正月十五,上元節前後,但在民間,分娩期推算前後半個月誤差都是平常事。”孟清淺怕若是運氣不好,當真在宮裏分娩,會讓蕭桐落人口實。

蕭桐沉吟了一會兒,道:“皇宮裏禦醫衆多,要是真的在宮裏分娩,也沒什麽不好。”

“你的意思是……”孟清淺驚訝地看着他。

蕭桐立刻伸出一指點在她唇上,孟清淺及時止住了言,卻被唇上粗糙溫熱的觸感生生逼紅了臉。

蕭桐見她臉色突然發紅,還以為車裏太悶她是不舒服,但再一看自己的手指,就立刻反應了過來。他讪讪地收回手,心中暗怪自己輕浮。

可仔細想想,又覺得算不得輕浮。

很快,馬車在白馬寺門口停下。這裏香火旺盛,雲霧缭繞,本來應該像仙境一般,只可惜來往的人太多,在人潮的擁擠之下,便失了仙境的味道。

白馬寺的香客絡繹不絕,孟清淺大着肚子行動不便,蕭桐自然地攬住她的肩,另一只手擋在她身前,為她隔開人群。這樣小心翼翼地被保護着,讓孟清淺覺得,任何危險都不足為懼。

好不容易進了佛殿,蕭桐一手扶着她的腰,一手托着她的肚子,攙着她在佛像前跪下,然後自然地站在一旁。

孟清淺悄悄低下頭,雙頰泛紅。她在佛像前跪下,偷瞄了蕭桐一眼,雙手合十:“感謝佛祖保佑,小婦人的夫君終于平安歸來,小婦人言而有信,特來還願,不日便派人來為佛祖重塑金身,以達感謝之情。”說完,孟清淺虔誠地磕了三個響頭。

蕭桐扶她起身,孟清淺又去求了兩道開了光的平安符,親手寫上她與蕭桐兩人的姓氏,把寫了自己姓氏的平安符貼身收好,又把另外一個平安符遞給蕭桐:“你也貼身收好吧。”

蕭桐有些別扭的說:“一個大男人戴什麽平安符。”

孟清淺踮起腳,把平安符套在蕭桐的脖子上,蕭桐閃避不及,只好由着她把平安符帶在他脖子上,然後藏進衣領。

“你帶着,我安心。”她說。

蕭桐無奈:“便依了你吧。”

兩人走出佛殿,恰好撞上了當日為孟清淺解簽的主持方丈。

“大師有禮。”孟清淺雙手合十,禮貌的行了一個佛禮。

方丈一愣,顯然也認出了孟清淺,于是還了一個佛禮:“蕭夫人。”

這時,方丈才注意到,孟清淺身邊還站着一個人。此人天庭飽滿,劍眉星目,周身隐隐有紫氣環繞,一看便是貴不可言之相。

“這位難道是……蕭公子?”方丈猜測道。

孟清淺點頭:“正是我家夫君。”

方丈贊嘆:“蕭公子豐神俊朗,卓爾不凡,一看便是貴人吶。”

蕭桐只當他是尋常看相的僧侶,雖不信這些,卻也禮貌地說:“多謝大師謬贊。”

方丈看出他不以為意,若有所指地道:“金麒豈是池中物,一遇風雲便化龍。老衲夜觀天象,發現紫薇星動,只怕成就蕭公子的風雲,已經快到了。”

蕭桐詫異地擡起了眸子,心道:這位大師話中有話,莫非真是當世高人?

方丈又道:“蕭公子命格貴不可言,但其中卻蘊含九九變數,老衲好奇得很,不知蕭公子可願意在我這白馬寺中求上一簽,不論蕭公子信與不信,老衲分文不取。”

蕭桐也雙手合十,向方丈行了個佛禮:“多謝大師,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不論簽文如何,在下都願意為白馬寺添上一份祝福的香火。”

說着,蕭桐從懷中拿出一錠銀子放入功德箱中,然後學着孟清淺的樣子虔誠地在佛像前跪下,拿起簽筒搖出了一支簽。

他撿起來一看,上面寫着:第零簽——江流天地外,山色有無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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