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生怕多情累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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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桐雖然武功高強,但到底不識水性,只能在水裏胡亂撲騰,很快就嗆了好幾口水,身體不受控制的下沉。他想呼喚樂兒,一張口就被湖水充滿了口腔,一點兒聲音也發不出來,只能繼續胡亂撲騰,可越撲騰就沉的越快,雙手胡亂的到處抓,竟然抓到了一絲布料。
蕭桐心中一喜,連忙順着布料把人往身邊拽,竟然真的找到了李悅。
溺水的李悅本能的死死拽住他,本來就浮不上去的兩個人這下連撲騰都撲騰不起來了。
胸腔越難受,李悅就抓得越緊,蕭桐覺得從來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樣接近死亡過。
其實他可以用內力推開李悅,這樣也許能逃出生天,但他反而緊緊抱住了她。
樂兒,如果有來生,我們做一對尋常布衣,男耕女織,桑麻滿圃,你說好不好?
想着,蕭桐閉上了眼睛,等待着死亡的來臨。
原本平靜的湖水竟然攪動起來,突然!好像有什麽東西打了他一下。蕭桐睜開眼,湖水攪動得更厲害了。
突然,又有東西打了他一下,帶動了一大片水波。他立刻抓住那奇怪的東西——圓圓的長條,應該是根棍子。可是哪有這麽長的棍子,能伸進湖心底?想着,蕭桐用力扯了扯手上的東西,沒扯動。
緊接着,一股強大的拉力從棍子上傳來。
蕭桐連忙緊緊拽住棍子,身子一點一點的被往上拉,沒過多久,他和李悅竟然真的浮了上去。
原來是孟清淺派人用繩子把木棍一根一根接了起來,然後長棍深入水底翻攪,竟然真的讓蕭桐抓住,一群人齊齊用力,生生把蕭桐和李悅兩個人從湖底拉了出來。
蕭桐一手抓着棍子,一手托着李悅的身子,很快就被人拖到了淺水岸。太監們立刻伸手要先拉他上來,他卻放開了木棍,用雙手舉起李悅的身子,讓衆人先把她救上岸,再拉自己上去。
這時的李悅已經昏迷,衆人焦急地上前,把周圍圍得水洩不通。來人七嘴八舌地說着關心卻無用的話語,連醒着的蕭桐都覺得有些呼吸困難了,更何況昏迷的李悅。
突然,他大吼一聲:“閉嘴!都散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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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聲振聾發聩,顯然是用了內力的。衆人吓得立刻散開,不約而同地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着蕭桐。
按說李家姑娘與昭王殿下也沒怎麽沾親帶故,犯得着舍命相救還如此緊張麽?
幸好這時,太醫趕了過來,蕭桐連忙退到一旁,好叫太醫給李悅急救。
李悅掉進湖時間不長,太醫在她肚子上的幾個穴位上按了幾下,很快她就咳出幾大口水,總算緩過勁來了。
蕭桐正要上前,孟清淺不着痕跡地伸手一擋,先他一步上前抱住了李悅:“樂兒,你真的吓死我了!”
衆人的神情總算正常了些。
“孟姐姐……”大概是孟清淺的懷抱太溫暖,李悅只覺得一大股委屈湧上心頭,讓她莫名紅了眼眶。
孟清淺放開她,拿出随身的手帕細細給她擦幹臉上的水珠,又道:“大冬天的,掉進水裏肯定要着涼,咱們先回桐院換身幹衣裳吧。”
李悅全身冰涼,僵硬地點了點頭,眼眶已經緋紅。
一場落水意外終于告終,周圍的人也漸漸散去,但蕭桐今天這一跳,只怕流言蜚語注定是少不了了。
李悅跟孟清淺回了桐院,泡了個熱水澡,又換上一身幹淨衣裳,身子總算回暖。
蕭桐怕李悅着涼,特意請了太醫來給她看看,可她卻死活不肯讓太醫把脈,最後竟然發脾氣把太醫轟了出去。
蕭桐還當她是小孩脾氣,于是細心地哄她,可沒說兩句,也被李悅轟了出來,恰好碰上了來給她送姜湯的孟清淺。他看了孟清淺一眼,又看了看李悅緊閉的房門,嘆了口氣。
孟清淺伸手指了指自己,再指向李悅的房門,然後指了指蕭桐,再指向門外,蕭桐會意,點頭走了出去。
孟清淺輕輕地敲了敲門:“樂兒,太醫已經走了,孟姐姐想來看看你,你睡了麽?”
李悅踯躅了一會,還是說:“沒有。”
“樂兒,冬日的湖水最是刺骨,喝碗姜湯暖暖身子吧,免得病了。”說着,孟清淺把帶來的姜湯端給李悅。
“謝謝孟姐姐。”李悅接過姜湯,一股生姜的刺鼻味傳來,讓她胃裏一陣惡心,但又怕孟清淺懷疑,只好硬着頭皮喝下去,哪知沒喝幾口惡心得幹嘔不止。
孟清淺一邊拍着她的背幫她順氣一邊說:“樂兒,你喝慢些,別嗆着了。”
李悅好不容易順過氣來,擺擺手說:“孟姐姐,我沒事。”
“你總說沒事沒事,可畢竟是掉進了結了冰的湖裏,萬一感染了風寒怎麽好?你不願意讓太醫看也就罷了,還不伸出手來,讓孟姐姐給你看看。”說着,她伸出手就要搭上李悅的脈。
李悅身子一震,本能地把手收縮在背後。
“我真的沒事的,孟姐姐。”李悅立刻後退了好幾步,一臉防備的姿态。
“好了好了,你不想看就不看了。”孟清淺投降,坐下對李悅道:“過來陪孟姐姐說說話吧。”
李悅應言坐了過去。
“之前你不是一直稱贊突厥的刀舞好看麽?今天突厥使者來表演,你怎麽反倒跑去了碧湖邊?”孟清淺試探性地問。
“我……我覺得宴會上人太多有點悶,想出去透透氣。”
“你一個人麽?”
李悅借低頭掩飾面上神色:“當然了。”
孟清淺直直地盯着她的眼睛,篤定道:“可我去找你的時候,明明看見還有另一個人在場,你們甚至還起了争執,是他一時失手把你推下湖的。”
李悅猛地擡起頭,瞪大了眼睛:“沒有!什麽人都沒有!孟姐姐你一定是眼花了。”
孟清淺堅定地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李悅顯然慌了,蹭的一聲站起來說:“孟姐姐,我突然覺得有點不舒服,想休息一會兒,你先回去吧。”
“樂兒!”孟清淺還沒來得及往下說,李悅竟然推着她出門,孟清淺怕争執間誤傷了胎兒,只好退了出去。
除夕過後就是新年了,蕭國向來就有拜年的習俗,更何況難得幾個皇子幾年都在皇宮守歲,自然要好好鋪張一回。
孟清淺起了個大早,本想去給明陽帝和端妃拜完年後,有時間再去看看李悅,可去了永和宮後,端妃非要留她下來剪窗花。
南國沒有剪窗花的習俗,孟清淺自然不會,端妃就特意喚來了一個老嬷嬷,專門教她剪窗花,這可是一門手藝活兒,哪是一時半會能學會的,她學了很久還是剪得不好,雙手都凍得緋紅了。直到天色漸晚,端妃才放她回去,這下什麽事都耽誤了。
“公主,她根本就是故意為難你嘛!”回宮路上,薇止小聲抱怨。
孟清淺皺眉:“薇止,你又亂說話。”
薇止靠近了她,用只有兩人聽得到的聲音說:“我可沒有亂說。剪什麽窗花嘛,咱們南國就沒這樣的習慣,卻偏得讓你去學,大冬天的,手都凍紅了。”
孟清淺知道她是關心自己,語氣也緩下來:“行了,剪也剪完了,這不是回去了麽。”
薇止偷偷做了個鬼臉,突然指着一旁的假山道:“公主你看,那不是雪霏姐姐麽?”
孟清淺順着薇止指的方向望去,找了好一會兒才發現雪霏的身影。她對面站着一個紫袍男人,衣擺繡了雅致的翠竹。兩人背對着孟清淺和薇止,正站在假山後說話,有了假山的掩護,不仔細看很難發現人影。
孟清淺做了個禁聲的手勢,帶着薇止悄悄走過去,恰好看見那紫袍男人似乎塞了一個東西到雪霏手上,孟清淺還沒來得及看清楚,雪霏已經雙頰通紅,飛快地将那東西收起。等她再走近了,只聽見那紫袍男人喃喃吟誦:“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姑娘芳名可是出自此處?”
孟清淺瞪大了眼睛:這聲音太熟悉了,竟然是大皇子蕭逸。
雪霏雙頰泛紅,小聲道:“正是。”
蕭逸爽朗一笑:“姑娘真是好名字,早就聽聞流傳于南方《詩經》十分風雅,好詩配美人,真是人如其名吶。”
雪霏低頭輕聲道:“晉陽王謬贊了,奴婢才不懂什麽《詩經》,賤名乃是公主所起。”
“既然如此,那我可一定要找弟妹好好探讨探讨了,”蕭逸慢慢轉過身,話鋒一轉:“只是不知為何弟妹既然已經來了,卻又不肯現身。”
孟清淺心中一凜,卻還是光明正大地走過去:“習武之人果然耳力上佳。”她頓了頓,又道:“《詩經》乃是南國百姓在勞作中唱來解悶的詩歌,若是大哥感興趣,弟妹自當奉上一本完整的抄本,但要體會其中真意,還真的非要去南國的水鄉稻田裏感受一番才能作準,在這裏問我的婢女卻是沒有用的。”
蕭逸挑眉:“弟妹誤會了,我找雪霏姑娘自然不是為了讨教《詩經》,而是專程來找弟妹你的。”
孟清淺微笑:“不知大哥有何賜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