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一回訂親啊,就這麽給黃了,真是可惜了

☆、有點手段

不過,天花确實是很難治的,如果讓北師父去看看可能還有一絲生機,不過北師父這人脾氣很苦怪,人救不救要看他的心情。

當然蕭青蘅也不想參與什麽內宅之事,這件事情說不一定就是張家內宅的事情,張家大姑娘和二姑娘在書院裏讀書,平日裏這關系就不太好,一個是長房的嫡女一個二房的嫡女,而且這二房的媳婦還是內閣從二品大臣家的,家世後臺可比長房媳婦高。

站在蕭青蘅身後的小瑤縮了縮脖子,心想,這都快到臘月了,天氣冷得不行,可為什麽表姑娘要站在湖亭邊吹風啊,她真的很不理解表姑娘的思維,看起來很好說話,實際卻很難對付,說她清冷吧,她笑起來的時候,那是十足的溫暖無害。

“姑娘,天冷,我們回去吧。”小瑤說道。

蕭青蘅彎腰摘了湖邊一根幹枯了的荷杆,說道:“回去還不是一樣的冷?”她有北師父的丹藥養着,冬天哪怕沒有炭火也是不冷的,不過她也知道張氏故意不給她院裏分炭,她院裏的那些丫環一個個的都凍得手腳都生了厚厚的凍瘡!

小瑤咬着牙,說道:“姑娘,奴婢這就去賬房那裏領炭過來。”

蕭青蘅扔掉手中的荷杆,轉眸看了小瑤一眼,餘光瞟到了假山後一個身影突然一閃,她微微一笑,說道:“那就回去吧。”

小瑤總算松了一口氣,搓了搓凍僵了的手,走在了前面,不是她對主子不敬,主要是這裏風太大了,她出門的時候,連件外披都沒披上,這會兒凍得嘴唇都發紫了。

“表姑娘,其實您那寝室裏是可以燒地龍的,回頭奴婢讓管家支使幾個人過來弄弄。”小瑤一回頭,哪裏還有蕭青蘅的影子,她愣住了,覺得表姑娘經常神出鬼沒的。

蕭青蘅飛身躍上了假山的山底,然後在一顆矮樹後面隐藏了起來,卻見假山裏面有個可容兩三人的小洞,一個丫環打扮的女子四下瞟了一眼,走進了假山的洞內,蕭青蘅記得那丫環,是二房太太榮氏身邊的秋桃。

然後她聽到了男女竊竊私語的聲音,從假山底上的細縫往下看,洞內的畫面太過于成人化,很快卻看到了戰鬥力爆表的動作大片,女人的聲音叫得那個低沉壓抑,男人如是。

蕭青蘅揉了揉眼睛,悄悄的用樹枝勾走了其中的一片衣服,拿在手裏看了一眼,是一條腰帶,江南的織錦,看起來不是普通之物,這麽說完下面這位爺肯定是個主子。

由遠而近的,她聽到了小瑤的聲音:“表姑娘,表姑娘!”

假山洞內的男女聽到聲音,匆匆的穿衣服,然後急急的從假山退了出來,走到了亭前的一顆樹後,男人突然說道:“我的腰帶落下了。”

女人一回頭,看到小瑤已經靠近了假山,再回去已經是來不及,驚惶道:“你先回去,我去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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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你趕緊的,別讓人發現了。”男人說完,急急的走了。

秋桃理了理衣服和頭發,然後朝小瑤過來的地方走去,眼底有抹冷冷的寒意。

小瑤正走着呢,突然從天而落一條青色的腰帶,她正握在手裏發呆,獨覺得一抹寒意襲來,一擡頭,看到了一臉笑意的秋桃。

“秋桃姐姐,你怎麽在這裏?”小瑤拎着腰帶擡頭張望了許久,沒看到誰把腰帶扔給她的,真是奇了怪了。

秋桃盯着那條腰帶,眼底也有抹驚惶之色,不過她很快便鎮定了下來,指着小瑤說道:“你手裏怎麽會有男子的腰帶,快老實交代,否則我我們大太太去。”

小瑤趕緊擺手,“秋桃姐姐,你聽我解釋,我也不知道這腰帶哪裏來的,就是天上飄下來落到了我的手上。”

秋桃一陣輕笑,指着小瑤冷冷的說道:“怕是你跟哪個奸夫在這裏幽會,被我撞上了吧?”

“我沒有……”小瑤臉色一惶,趕緊将腰帶扔到了地上,說道:“我真的不知道這腰帶是從哪裏來的?這麽名貴的布料,一定是個主子的,秋桃姐,我真的不知道是怎麽回事!”

“喲,你這小賤人居然還敢勾搭主子?我看你是不要命了!”秋桃彎腰将腰帶撿了起來,疊在自己的手裏,目光輕蔑的望着小瑤。

小瑤百口莫辨,急急的為自己解脫:“我真的不知道啊,我就是撿的!”要說天上飄下來的,別說秋桃,就連小瑤她自己都不相信啊。

“哼!主子的東西怎麽跑到這裏來?我看你就是狡辯,我要告訴大太太去。”秋桃拿着腰帶便往大太太院子的方向走。

小瑤突然抓住秋桃的手臂,跪了下來,說道:“秋桃姐,我真是被冤枉的啊,我什麽也不知道,看在咱們都是姐妹一場,你可別告訴大太太啊。”

“哼,誰跟你姐妹啊?”秋桃說道。

“秋桃姐姐,我告訴你,二太太院裏的胡嬷嬷是大太太的眼線。”小瑤也急了。

秋桃那臉色果然變了變,盯着小瑤道:“你說的是真的?”

“千真萬确!”小瑤認真的點頭。

秋桃不動聲色的将腰帶收了起來,說道:“那好吧,看在姐妹一場,這件事情我就不告訴大太太了,不過你自己也注意着點口風,別到時候我替你瞞着,你自己卻招了,被大太太打死也是你自找的。”

“不會的,一定不會的,我什麽也不知道,我今天根本沒有來過這裏。”小瑤說完,急急的朝花園外跑。

秋桃冷一笑,轉身朝二太太的院裏走去。

蕭青蘅從槐樹上跳了下來,撇了撇嘴,真是一場好戲啊,大宅子裏的一個丫環都這麽有心機,看來張家大姑娘的死确實是不簡單的,回頭去府尹衙門看看陸隽那死亡記錄記得怎麽樣。

蕭青蘅回到院裏,已是晚飯的時候,小瑤的臉色不怎麽好,說染了風寒,飯是由小菊端進來的。

小菊一身粗布的花棉襖子,兩頰凍得通紅,放飯菜放在桌上,搓了搓手,恭敬的說道:“表姑娘,吃飯了。”

蕭青蘅放下手中的書,走到桌前,看到小菊那流着黃膿,滿是凍瘡的手,皺了皺眉,小菊也覺得不好意思,将手縮到了袖中,一臉的尴尬。

“我的簪盒裏有一盒藥膏,冶凍瘡很有效果,你拿去塗塗。”蕭青蘅說道。

“表姑娘,奴婢不敢。”小菊戰戰兢兢的說道。

“我只是看不慣你那爛手在我的面前晃。”蕭青蘅夾了一塊瘦肉放嘴裏吃了起來,她從來不挑食,這一點院裏所有的丫環都不知道,不過張氏也不可能太虧待她。

就是偶爾會在菜裏面放些不太好的東西而已,蕭青蘅跟着北師父許久,她前世也是醫學院的,所以飯菜裏加些什麽,她一聞就知道。偶爾她無聊的時候,也會把飯菜賞給院裏的下等丫環們吃。

後面張氏便不弄那些了,因為她放在蕭青蘅飯菜裏的藥,不知道哪一天就出現在了自己的飯菜裏。

小菊很開心的端着藥膏連連連跟蕭青蘅道謝。

蕭青蘅說道:“你跟二太太院裏的丫環熟不熟?”

“二太太院裏的一個粗使丫環叫小春的跟奴婢是同鄉。”小菊說道。

“哦,你沒事就多跟她聊聊天,問問二太太院裏的大丫環秋桃近些日子的行蹤。這件事情不要跟別人說。”蕭青蘅扒拉了一口飯,突然擡頭瞟了她一眼。

“奴婢知道。”小菊覺得表姑娘叫她做事,是不是想把她提到屋裏來做事?小瑤做事是有些不太靠譜。

天氣漸漸的冷了下來,當天夜裏便下起了大雪,蕭青蘅穿戴整齊,披了一件厚厚的白狐貍毛領披風,走出院子。

清晨的雪還沒有停下,腳踩上去咯吱的響。

大太太院裏的丫環小碧走了過來,“表姑娘,馬車已經在府外準備好了,大太太叫奴婢過來叫您趕緊的。”

蕭青蘅才想起張氏跟她說過的要去謝府,她本來還想着去街上逛逛,看到綢緞莊和首飾鋪什麽的。

沒辦法,只能跟着一起去啦。

陸府的門外停了兩輛馬車,陸家的三個太太坐一輛,剩下一輛是陸家的姑娘,加上蕭青蘅一起,是四個,馬車很大,坐四個人空間還剩很多。

陸珠見不得蕭青蘅便冷冷一哼。

陸瑜卻笑着說道:“阿蘅也在,正好我們四姐妹一起玩葉子牌吧。”

陸珍是長房嫡女,自然儀态和修養要保障好的,于是點了點頭,“也好,我們這一路去謝府要繞過長安大街,差不多有半個時辰呢,打發下時間也好。”

蕭青蘅點了點頭。

其實她并不是存心要贏她們的,只不過她這人有個習慣,改不了,就是推理,她能從自己手中的那幾張牌,推理出其他三人手中的牌。

很快陸家的三位姑娘已經輸得沒剩下幾個零花錢了。

陸珠将牌往小幾上一拍,說道:“蕭青蘅,你是不是耍老千,為什麽你回回贏?”

車外,有車夫說道:“幾位姑娘,到了。”

陸珠還想找蕭青蘅理論,卻見蕭青蘅聽到車夫說到了兩個字,人已經下了馬車,陸珠被陸珍拉着。

“珠姐兒!”

陸珠氣憤的一甩袖,說道:“她就是出老千!”

“你們跟蘅姐兒玩牌,卻不是關公面前耍大刀嗎?她會算牌的!”陸瑜扯了扯陸珠的衣袖。

“那下回我們玩牌,不找她就是了。”陸玲今日一身淡粉色的裙裝,脖間圍着同色的看圍披,顯得很是可愛。

“好了,別說了,進去了。”陸珍作為大姐,這氣度自然是不凡的。

蕭青蘅進了內院,剛一坐下,更聽到一聲尖叫。

“不好啦,死人了!”

一個穿着青碧色衣裳,梳着雙丫髻的小丫環驚惶失措的跑了出來。

☆、幫忙

謝府的管家一聲冷喝,将丫環給拉了過來,朝賓客們行禮:“實在對不起,這奴婢最近不知道怎麽的就瘋了,時而有些瘋言瘋語的,吓着各位貴客了,小的這就将她帶走。”

蕭青蘅覺得奇怪,因為她剛剛看到謝府管家眼神裏那閃爍的光芒,而且丫環看到管家之後的那驚惶失措的目光,讓她覺得更是懷疑。

實際上管家說得對,這名謝府的丫環名叫印采,前些日子親眼看到謝府大太太胡氏身邊的大丫環從府中的望遠亭陽臺墜下,這之後就神志不清了。

在場的賓客們并沒有因為這一場小抽曲而影響情緒,畢竟謝府二老爺家的嫡女的及笄禮,帝京的各位權貴夫人都是很看重的,畢竟女子及笄之後,便可以說親了,謝府門閥大,又是輔臣,如果連與謝家連上姻親,那将對家族來說,是一件很大利益的事情。

當然在場的各位夫人并不僅僅是因為謝蘭英的及笄之禮,也包括謝家十公子的事情,張家大姑娘出了事情,那麽與謝家這門親事肯定就結不成了,所以各位夫人覺得,自家女兒或許有機會。

蕭青蘅在一旁的小幾前坐了下來,端起了旁邊的一杯果子茶慢慢的喝了起來,果子茶是用新鮮的山楂紅棗還有葡萄枸杞桂圓等等熬煮而成,入口便是各種果子的清香,放了蜂蜜,味道甜甜的。

木幾上還擺了十色的糕點,蕭青蘅瞟了一眼坐在前面的陸氏姐妹,見陸珠此時朝她走了過來,然後一屁股坐在了蕭青蘅的旁邊,讓謝府的丫環給她端了一杯果奶。

“哼,嫡女有什麽了不起。”陸珠喝了一口果奶,一臉的憤怒。

平日裏陸珠經常挖苦她,蕭青蘅只是淡淡的瞟了一眼陸珠,便專心吃着面前的點心,謝府還點了曲牌,此時正在演着白蛇傳。

陸珠見蕭青蘅不理她,她心底頓時覺得受到了很大的忽視,說道:“蘅姐兒,你覺得你死皮賴臉的呆在陸家,有意思嗎?”

蕭青蘅突然擡眸望向她,“二姑娘,你如果想從我這裏找點兒自信的話,我勸你還是算了,至少我雖然父母雙亡,但有朝廷養着,就算我住在陸府,也是舅舅受的朝廷之托,那是朝廷對舅舅的器重,而你即使是陸家的女兒,也不過是一個庶女,要說地位,只不過比丫環好一點而已,你別以為你沒資格跟大姑娘三姑娘她們比身份,就可以跟我比了。跟你說老實話,你也壓根沒有資格跟我比。”

陸珠被蕭青蘅說得臉色都白了,她看到了蕭青蘅眼底的輕蔑,像一條帶着冰的繩子将她整個都給纏住,讓她覺得一片冰涼。

她一直都很痛恨自己這庶女的身份,平日裏要讨好嫡母,還要讨好嫡姐和府中其他的嫡姐妹,就算出嫁,也不一定能成為別人的正妻。

蕭青蘅見她突然低頭,似乎是被說得哭了,她目光望向亭中正在唱小調的青衣,說道:“二姑娘,你與其事事都跟我比,不如先好好考慮一下自己,想想怎麽改變自己以後的路。”

陸珠将杯子放下,手指在小幾上來回的畫着,咬着唇,沒有說話。

蕭青蘅站了起來,走出大堂幾步,見這謝府一片磅礴大氣,處處都通着雍容華貴之氣,是陸府根本比不上的。

一個小丫環怯怯的走了過來,“請問您是蕭三姑娘嗎?”

“你是誰?”

“奴婢是奉我家少爺之命過來請蕭三姑娘過去的。”小丫環擡頭,掃視了一眼四處,見大多數都在津津有味的看着戲臺,她的目光這才望向蕭青蘅,“我家少爺是謝府長房的十少爺。”

蕭青蘅點頭。

小丫環見蕭青蘅相信自己,神色有些意外,将朝蕭青蘅微微一揖,說道:“請姑娘随奴婢來。”

雖然不知道謝小十找她做什麽,她一個姑娘家與男子私會在這個時代也确實不怎麽合情理,若是被旁人看見了,指不定說三道四的,不過蕭青蘅一向不屑于這些規矩和禮節。

走到一處幽靜的院子,蕭青蘅看了一眼院門上的三個字,寧靜居,心想,謝小十這品味這麽多年了,還是這麽奇怪,一個少爺的院子不是應該叫個大氣優雅的名字嗎?居然叫這麽小家碧玉的名字。

丫環剛剛将蕭青蘅送了進來,便匆匆的離開了。

蕭青蘅走入院子,打量了一眼四周,擡頭正好可以看到謝府的觀景亭,觀景亭就在這院子的後面,草叢裏出現窸窣的聲音,她目光一冷,撿了腳下的一顆石子,朝聲音的方向擲了過去。

突然草叢裏竄出一個人來,那人一臉的驚惶:“來人啊,殺人啦!”

正是剛剛在院中的見到的那個瘋了的丫環。

丫環見到蕭青蘅明顯一愣,後退了幾步,抱着院中的一顆桑樹哇哇的哭了起來,“鬼啊,鬼啊,幽蘭姐姐變成厲鬼過來索命啦,千萬別找我,我什麽也不知道。”

蕭青蘅皺眉,卻見房門打開,一襲青袍的謝小十緩緩的走了出來,身後跟着小滿,謝小十朝小滿使了一個眼色,小滿沉沉的一點頭,走過來,一下子将那瘋丫環給拍暈了。

“蘅兒。”然後是謝小十那風騷的,拖得老長的鼻音。

蕭青蘅感覺到了整個院子的風都站滿着濃濃的惡意,冷不丁的打了一個寒戰,從身上掏出一顆糖放嘴裏壓了壓驚,說道:“你找我有什麽事嗎?”

謝小十認真的說道:“當然是有事啊,我想請你幫我做件事情。”在永安樓裏,他千防萬防最後還是被她給算計到了,他對她一片真心,沒想到這小丫頭片子還是從前的那副德行,太傷他心了。

“我能幫你什麽事兒?”她就不明白了,為什麽謝小十明明長得這麽好看,卻讓她有種想打他臉的沖動呢?

“我府裏死了一個丫環,你幫我查查她到底是怎麽死的?”謝小十若有所思的望向她。

☆、事件經過

“你府裏死了一個丫環關我什麽事?你是不是覺得我閑得很啊。”蕭青蘅從又掏出一顆糖放嘴裏,朝謝小十揚了揚唇,一臉的不屑。

謝小十心想,你這個小丫頭片子坑我的時候那是六親不認,爺好不容易才請你幫一次忙,你卻這麽不講情面,簡直是沒良心,虧得爺對你一往情深。

“你喜歡吃糖?”謝小十覺得蕭青蘅這愛好有些奇怪,以前從來不知道她愛吃糖。

蕭青蘅想起衛飒會把甜甜的小蜜餞和蜜糖放在她手裏,便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

謝小十盯着她發呆的模樣,語氣有些不悅,他感覺蕭青蘅之所以喜歡吃糖的原因肯定不是因為他,反正他突然覺得心底酸酸的,目光裏帶着幾分清冷之意。

蕭青蘅收回思緒,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說道:“你如果沒有糖,那麽肉幹,蜜餞也是可以的。”

謝綏冷哼,說道:“你幫我辦好了這件事情,我想吃什麽随你挑,我請客。”他盯着蕭青蘅看了許久,說道:“不過看你臉圓的,再吃下去估計得有雙下巴,腰會跟個水桶一樣的。該長肉的地方不長!”

蕭青蘅揚了揚唇,眼底有抹挑釁,她是圓臉,不過身材還是蠻好的嘛,不胖也不瘦的,對于一個愛吃的吃貨來說,身材什麽的,真沒美食重要,“我想吃什麽都可以?”

謝綏見她那副不信任的目光,頓時就覺得火氣來了,說道:“你騙我的事情,我也不追究!”

“我什麽時候騙你?”蕭青蘅一臉的無辜。

“永安樓的事,我就不跟你計較了。”謝綏想起昨天半夜還被帶到京兆尹的府門問話,心底就有氣,昨天晚上正下着大雪呢,這麽冷的天,本應該呆在自己那燒着地龍的小抱夏裏喝着酒,和同窗聊着天,順便還叫上幾個美人跳跳舞,彈彈琴什麽的。

“好,我陪你去看看。”蕭青蘅點了點頭,倒并不是受了謝綏那永安樓事件的威脅,謝綏去京兆府尹那裏,肯定沒有把她也在的事情說出來,否則昨天晚上,京兆府尹也會派人過來找她過去問話。

有時候蕭青蘅覺得這個時代的規矩雖然不近人情,但好歹也有一點好處,那便是對女子聲譽的事情看得特別的重,如果謝綏跟府尹說了蕭青蘅也去了永安樓,那現在她肯定不會這樣,永安樓那是什麽地方?那是逼良為娼以及失足少女呆的地方,蕭青蘅堂堂一個大家閨秀去哪種地方,若是被人知道了,只怕以後這名聲徹底的沒了。

想着謝綏其實人還是挺好的,蕭青蘅之所以會經常坑他,可能是因為他那張臉比她長得漂亮吧,不過比蕭青蘅漂亮的女人也不少,但她從來沒有這麽妒忌的心理,那唯一的可能就是她覺得謝綏身為一個男子長得比女人漂亮就是不對。

來到觀景亭的陽臺,謝綏指了指陽臺的中間,說道:“那個丫環就是從這裏墜下去的,下面就是大理石的地面,墜下去就算沒死,也是半死不活,我之前親自過來檢查過,沒發現任何掙紮的痕跡,像真的是想死,然後尋了短見!”

蕭青蘅扶着軟木的扶手,低頭看了一眼樓下,目測有四層樓房高的樣子,而且從這個地方,可以看到整個謝府,以及謝府附近的大部分街道。她走到旁邊,搬起了一張比較重的木凳,扔了下去。

“你……”謝綏一陣驚訝,然後嘆了一口氣,說道:“別砸到人。萬一砸到人,不好收拾。”

只是當謝綏看到落下樓下的木凳頓時臉色變了變,然後急急的朝樓梯的方向跑去,蕭青蘅正想從這裏飛下去,剛起勢,看到站在一旁的謝府丫環,收回了腿,也跟着謝綏跑下了樓。

謝綏氣喘籲籲的站在木凳落的地方,說道:“蘅兒,這凳子是落在旁邊的花盆上!”

蕭青蘅擡頭看了一眼剛剛扔凳子的地方,凳子是直線落到地上的,而大理石路面的兩邊擺着栽種各色名貴花種的花盆。而此時凳子正好砸在一盆開得正豔的茶花中,茶花的枝幹被砸斷花瓣濺得四處都是。

旁邊小丫環吓得臉色都白了,“這是老太太最喜歡的,現在砸壞了,可怎麽跟怎麽跟老太太交待。”

謝綏瞠了一眼那個小丫環,說道:“把這裏清理幹淨了,重新換一盆不就行了嗎?”

“可是十少爺,萬一……”

謝綏一擺手,說道:“叫你去做你就去做,老太太問起來,我會跟她說的。”

小丫環剛剛想過來收拾,卻聽到一聲嬌柔的聲音傳來:“我說阿綏啊,怎麽在這裏啊,剛剛老太太到處派人找你呢,喲?這是怎麽回事?”

一襲紅裳的女人緩緩的走了過來,瞟了一眼地上的被砸壞了的花,又看了一眼謝綏身邊的蕭青蘅,見蕭青蘅的穿着打扮倒是一個大家閨秀,女人的眼底那意味就有些奇怪了。謝家嫡子居然與某家閨秀在後花園裏幽會,這個消息太勁爆了。

“蘇姨娘。”謝綏語氣有些清冷,皺了皺眉。

蘇姨娘是長房老爺的妾室,平日裏喜歡的事情就是挑撥離間,說三道四的,今天這件事情被她看見了,只怕過不了半日,就能傳到各房太太姨娘們的耳朵裏。

謝綏撫額,嘆了一口氣,說道:“我想請教蘇姨娘一個問題。”

“何事?”蘇姨娘看好戲般的看着謝綏和蕭青蘅。

蕭青蘅看謝綏那臉色,估計着如果可能的話,他想殺了眼前這個女人,她微微一笑,說道:“前些日子墜樓而死的丫環,正是落在這位姨夫人所站的地方嗎?”

旁邊的一個丫環丫頭,“是的,當然流了好多的血,眼前張得好大。”

蘇姨娘臉色一白,後退了一步,四處張望了一眼,似乎真覺得有鬼魂覆在了她的身上一般,然後她語氣有些怪異,戰戰兢的說道:“我去前院看看,阿綏若是有空就去大太太的院裏坐坐,李府的夫人和小姐也在。”

蕭青蘅撇唇,八成又是給謝謝綏相親的。

看到蘇姨娘離開,謝綏才對丫環說道:“你去吧。”

丫環福了福身,然後離開。

“你不怕那個女人會亂說?”蕭青蘅望向謝綏,她覺得謝綏應該知道她說的是誰?

“說了又如何?她又不認識你,最多說我與某家閨秀有好感而已,再說了,就算我覺得有好感,以我的家世,我的婚事,你覺得他們會聽我的嗎?”謝綏倒是想着前夜謝家大老爺跟他聊天的時候說到,等他娶了正房,允許他納個妾什麽的。所以他心底這個時候正打着小算盤呢。

蕭青蘅白了他一眼,低頭檢查地面,地面已經被沖洗得幹幹淨淨,她在一盆常青樹的樹根處發現了一顆魚眼大的紅瑪瑙。

“墜在耳環上的,應該是墜樓的時候震落的。”蕭青蘅說道。“而且你剛剛也看到了,如果你家丫環想尋死的話,會站在剛剛我扔凳子的地方,垂直落下,而她現在所墜落的地方明顯不是直線,而是弧線,除非她一路小跑然後随着慣性跳下來,又或者……”

她突然頓了頓,又接着說道:“除非,她是被人推下來的。”

“被人推下來?這不太可能吧。”謝綏臉上露出一抹難言的神色。

蕭青蘅那清冷的目光盯着他的眼睛,似乎能看透他的心底,說道:“你能不能把所以的事情一次性的告訴我?叫我幫你找兇手,你卻不知道我死者的事情,你叫我怎麽給你查?”

謝綏趕緊拉住要走的蕭青蘅,死皮賴臉的說道:“我其實也并非要隐忍,只是這件事情,關系到我八哥,所以有些事情,沒有告訴你。”謝綏知道蕭青蘅對斷案和推理有着強烈的好奇心,所以才會想到找她的,若是別人,誰會管這種事情,畢竟連自己的父親都不想去管。

“說!”蕭青蘅有些惱了,甩開了謝綏的手,想起剛剛那個過路的蘇姨娘自己和謝綏那眼神就像看奸情一般,她心裏就覺得難受得慌。

“好吧,我說我說。”謝綏心想,蘅兒這麽随意,以後若是嫁給他為妾,他可一定多多騰出時間陪着她才是,畢竟謝府門第大,規矩又多,是非當然也多,他怕她萬一被人陷害了,就只有等着被人害死的份。

“其實那個丫環是我八哥身邊的貼身丫環,名叫小菲,長得挺标致的,府裏的很多少爺都喜歡她,所以我八哥也喜歡她,但是我四嬸不想讓我八哥專心讀書,考取功名,所以對他管得很嚴,連不許丫環與他太過于親近,而八哥又身邊的這個丫環十分的看重,很多的時候,都讓她在身邊伺候,小菲墜樓之後,八哥還傷心了好些天,府裏的人都說是四嬸把小菲給逼死的。”

蕭青蘅一聲輕哼,“大戶人家裏,主子逼死奴才的事情不是經常發生嗎?這種事情只怕你們就随随便便給那死了的奴才安個死因就過去了,連衙役都不用去交涉。”

“蘅兒,你怎麽把我們家想得這麽壞呢?”謝綏一臉的委屈,說道:“就算死了一個丫環,謝府也會很在意的,如果這丫環的死因真的有蹊跷,也絕不會讓她莫名其妙的就死了的。”

當然謝綏最後還告訴蕭青蘅的是,謝府的八少爺跟他年紀差不多,又跟他關系極好,至少四房的太太平日裏也是一個溫和的人,對人也不錯,家族雖然是以商戶起家,但卻是皇商,從來不與府中的任何人結仇,最多就是對謝八少爺嚴厲了一些,對謝八少爺身邊的丫環嚴厲了一些。

“你的意思是說,如今四房太太被人誤會說她逼死了八少爺身邊的丫環小菲?”蕭青蘅若有所思道:“就算小菲是被人推下來墜樓的,那也不代表兇手與四房太太無關啊,反正宅鬥方面的事情,鬥起來都挺狠毒的。”

謝綏臉色微微一些不好,說道:“蘅兒,你這麽說話,真不像你的作風。”在他印象裏,蕭青蘅可一直都是一個正直認真的姑娘。

“那丫環的屍體呢,帶我去看看。”蕭青蘅說道。

“現下擺在下人的院中,我帶你過去。”說着,謝綏便領着蕭青蘅去了擺放屍體的地方。

由于是寒冬,所以屍體也沒有急于的處理,說是等着小菲的家人過來認領,不過謝府的嫡小姐謝蘭英在辦及笄禮,府裏卻還留着一個下人的屍體,說起來也挺不吉利的。但是又關系到四房太太聲譽的問題,卻沒有及時将屍體弄走,免得四房太太被人說成苛待下人。

謝綏站在一旁,盯着正要檢查屍體的蕭青蘅,不緊不慢的說道:“我有時候真不明白,仵作都是最下等的貧民為了生計才會被當,你一個小丫頭片子,什麽對仵作的事情這麽熱忠?”

“仵作本身就是一個很高尚的職業,說了你也不懂。”蕭青蘅接過小滿遞過來的毛巾擦了擦手,望向謝綏。

謝綏知道蕭青蘅就是一個異類的代表,一切規矩,循規蹈矩,在她的面前都是扯蛋,他瞟了一眼屍體,說道:“你查出什麽了沒有?”

“死者十七歲左右,造成死亡的原因是胪內出血,胪骨和頸骨嚴重性骨碎,全身多處骨折,很顯然,她被墜樓身亡,這一點不用懷疑,十分的有依據,我剛剛在死亡現象所撿到的紅瑪瑙也足可以證明是死亡身上之物,因為她的左耳耳墜上的紅瑪瑙少了一顆。不過我覺得有些奇怪,她手上的镯子應該有一定的價值,是主子賞的嗎?”蕭青蘅淡淡的說道。

“這個我就不了解了,要不叫八哥過來問問他?”謝綏說道,然後朝小滿使了一個眼色。

“你覺得你們謝府的少爺會為了死了的丫環過來等你問話嗎,豈不是自貶身價?”蕭青蘅挑了挑眉,語氣裏帶着幾分不屑。

謝綏一聲輕哼,白了一眼蕭青蘅,說道:“你少來!”

蕭青蘅揚唇,坐在旁邊的桌前倒了一杯茶,喝了起來,茶水結冰了,她似乎也沒在意,謝綏見此,走過來搶走她手裏的冷茶,說道:“我叫人送熱的過來。”

蕭青蘅由着他将冷茶搶過去放在桌上,說道:“我還發現了一件讓我覺得疑惑的事情,死者身上的氣味很特別,是一種叫做玫瑰花香的精油,帝京也只有一兩間鋪子有得賣,供應也及少,因為這種精油需要從西域那邊運過來,最近這些年頭,各個通道不太太平,所以商道要運過來的時候,所承擔的風險也很大,除非是有財力,又有軍方關系才可能順暢的運到這裏,包裝的瓶子也很小,差不多拇指大的一個瓷瓶,當然了,價格也不菲,根本不可能是是一個丫環能用得起的。”

“難道也是主子賞的?”謝綏若有所思道。

“看來你們謝府的主子,一個個的都過得挺奢侈的,像這種精油,皇帝的後宮也貢得挺少的。”蕭青蘅無奈的瞟了他一眼,說道:“我覺得她真正想要讨好的不是你們謝府的八少爺,而是另有其人。”

“這個要等八哥過來才知道。”謝綏淡淡的說道,此時有送茶的丫環小心翼翼的走了進來,臉色蒼白,生怕躺在那裏的屍體會坐起來咬她一口一般。

謝綏将熱茶親自遞到蕭青蘅的手裏,見蕭青蘅又掏出一顆糖放入嘴裏,問道:“你剛剛摸過屍體,洗手了嗎,就吃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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