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30)
這鎮遠侯不是有封邑嗎?我打算讓你封地的這些莊戶也都養!”
“……表妹打得一手好算盤。”
“怎比得上表哥你。”墨姝盈盈笑道,“這才多久,都會拿算盤打比方了。”
伍子珩從容道:“你怎麽打算的?”
這個在前世的書裏墨姝就已經規劃過了,自然信手拈來,道:“府裏的人養的話自不必說了。至于莊戶,我可以出錢讓人到坊市去将雞仔買回來。然後再分給他們養,讓他們每月上交三兩個雞蛋就可以了。”
伍子珩淡淡看向了墨姝:這叫讓莊戶幹活?自己掏錢買雞仔回來給莊戶養。只為了讓莊戶每個人給上交三兩個雞蛋?這是準備當大善人吧?
墨姝笑盈盈地看過去:“怎麽?有什麽不妥嗎?”
伍子珩道:“沒有,你喜歡就好。”
站在門外的陸九眼皮一抽:自家侯爺又開始讨好未來的少夫人了。
墨姝正打算跟伍子珩好好說說養雞的事情,就聽到外邊傳來了腳步聲,接着陸九在外邊道:“侯爺。宮中有旨。”
宋國公府聽到劉楷終究還是以伍子珩舊傷未愈,宜在家好好養傷,就不需要挂心西北的事情了為由,收回了他的兵權,心下得意。
然而易安對于晉國公府這麽輕易就交出了兵權,還是有些意外。盡管他早料到了只要劉楷開口,伍子珩定然不會抗旨不遵,但是這才一開口,聽說都沒有明言呢。伍子珩就主動說舊傷未愈,請卸甲養傷了。
不過晉國公府近來風頭太盛了,聰明些的都知道要收斂吧。想明白之後。易安不由感嘆:
都說伍家一向識時務,卻也不是虛言。
這幾日,伍相雖然仍是穩如泰山的模樣,但只要懂察言觀色的,都能看出其心情不佳。
想想也情有可原。
看到伍立成如此反應,劉楷和宋國公的心情卻是好了不少。劉楷是覺得這敲打收到了成效。也滿意于伍子珩爽快交出兵權的識相。而宋國公之前一直在晉國公底下吃癟,如今卻出了一口惡氣。
坊間不知何時開始悄悄傳着流言。
說是鎮遠侯此番兵權被奪。分明是因為之前伍家為了墨家,得罪了十二皇子的緣故。
更有人說,墨家六娘果然是個掃把星,這才去了晉國公府多久,就惹出這麽些事情來,甚至直接害得伍家三郎丢了兵權。
又道伍家應該離墨姝這煞星遠遠的,免得還出什麽禍事。
墨家人盡管不怎麽出門,也聽到了這些流言蜚語,楊氏既生氣外人謠傳,又擔心伍子珩真會因此而怨怪墨姝。
只是楊氏這擔心很明顯是多餘的。
伍子珩從宮中出來之後,先回了一趟晉國公府,之後才到山莊。而他臨出發去皇宮時,也沒忘記讓陸九去張羅給墨姝找幾個會養雞的人。
回到山莊之後,伍子珩将從長安買的吃食拿去給墨姝,準備繼續聽她說說其打算。
墨姝正在看醫書,擡頭看見伍子珩毫不避忌徑直進門,還随手将玄色的外袍扔給了跟在後邊的陸四,露出裏邊白色繡玄邊的錦袍。
真是一點也不見外。
墨姝擡頭看向了俊逸非凡的伍子珩,含笑道:“表哥不擔心我這煞星禍害到你?”
伍子珩淡淡瞥了墨姝一眼,看出她并沒有生氣或者自怨自艾,只是說笑,心裏輕松了不少,也不言語,只心底卻想:
誰禍害誰還不知道呢。
墨姝在伍子珩身邊有些日子了,雖然不是非常清楚他想什麽,也多少明白若伍子珩真不想交還兵權的話,有的是法子拖延,當下忍不住好奇問:“表哥,你怎麽就把兵權還回去了呢?你怎麽想的?”
伍子珩微一揚眉,沒有立即說話。也許墨姝自己并沒有發覺,這些日子她無意識間已經與他逐漸親近,若換了從前,以她的謹小慎微,是絕對不會問這樣的問題的。
如今這小丫頭卻已經大着膽子開口了。
這是好事。
伍子珩慢慢悠悠給自己倒了杯茶,朱唇輕抿了一口,才淡淡道:“如今西北戰事因為糧草和監軍等問題,局勢已每況愈下,對我大梁不利,但陛下卻沒有絲毫休戰之意。”
“诶?”
“既然如此,與其緊抓着兵權不放,用我麾下的将士的傷亡換取慘勝,甚至戰局失利兵敗之後成為罪人,還不如順水推舟。”伍子珩淡淡道。
原來如此!
ps:小劇場:墨姝:現在好多人都說我是煞星……伍子珩:他們是羨慕嫉妒恨。墨姝:我知道,但我還是不開心。伍子珩:那你要怎樣才開心?墨姝(雙目發亮):給我丢銀票、打首飾、買房置地吧!伍子珩:……墨姝(洩氣):實在不行,就讓莊戶多養些雞來下蛋吧……我有大用……次日,伍子珩将銀票、地契、房契放到墨姝面前:我已經和銀樓預定好了,先去挑花樣打首飾,再去吃飯。墨姝(笑逐顏開):好。莊戶養雞了嗎?伍子珩:……
126、大禮
墨姝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麽了。像她久居深閨,并不知道西北戰事如何,想不到這其中緣故自然毫不出奇。
就連易安,也只是從西北的戰報和自己派出去的探子中得到大概的消息,也沒有伍子珩這麽敏銳的洞察,不知道西北戰局已經對大梁不利,自然也不知道宋國公府此次還幫了伍子珩的忙。
即使沒有劉楷召伍子珩入宮談話,伍子珩也已經想着以舊傷未愈為由,将兵權交還了。
如今托宋國公府的福,不僅交還了兵權,似乎晉國公府還受了很大的委屈,讓衆人皆以為伍家受到了打擊,幸災樂禍而沒去深究其中的原因,也不會在這時還去抓伍家的錯處。
過猶不及。
畢竟看劉楷的态度,應該只是向敲打一下伍家,并沒有清算之意,而此次這些人既然已經覺得達到了讓伍子珩交出兵權,打擊伍家的目的,短時間內不會再向晉國公府出手,以免惹梁帝不快。
因此伍家可以清淨一段時間了。
只是近日墨姝煞星的名聲是越發傳得離譜了。
墨姝面無表情地看向了伍子珩,道:“這麽說我應該是你的福星才對,可外邊都傳成什麽樣子了。”
其實墨姝對于別人說她是煞星也不是非常的生氣,只是這些人提起她的命格,總會将當初陵北墨氏獲罪一事扣在她頭上,讓她想起大伯母和堂姐。以及族中死去的親人,就壓抑得透不過氣。
伍子珩看着墨姝,從容淡定道:“我并沒有說過你不是我的福星。”
诶?
墨姝驚異擡頭。伍子珩已經自顧道:“這些流言,你也不必放在心上。伍家在外邊傳言如何,你也知道的。”
但自家人還不是一樣過得自在。
想到關于伍家,傳言和所見的大相徑庭,墨姝登時覺得心裏好受了許多,不由得笑了笑,看向伍子珩道:
“表哥說得對。是我想岔了。”
“沒事多吃點東西,別胡思亂想的。”伍子珩吃了一口茶。
墨姝無言以對。
伍子珩這兩日回晉國公府已經讓人查了這次的事。盡管宋國公府做事隐秘,但伍家的人還是查出了一些蛛絲馬跡。
想到外邊關于墨姝的流言,記起上次墨姝說的當年秦悅兒的事情,伍子珩又面無表情地道:
“看來易家五娘子對你怨恨不淺。”
“什麽?”墨姝想不出易采菲有什麽理由恨她。若說是因為當初悅兒的事,論理也應該反過來才對吧?
但伍子珩肯定也不會随口亂說,相比易采菲,墨姝還是更相信伍子珩。
且不說易采菲當初在悅兒一事上就有過隐瞞的劣跡,如今極有可能因為此事給墨姝發現擔心名聲,而惡向膽邊生;只說伍子珩平素的行事,品性也比易采菲好多了。
當下墨姝點頭道:“我會小心的。”
伍子珩無言:小心有用嗎?以他的意思,最好能有個一勞永逸的辦法,不然這些人總是得寸進尺、賊心不死。
只不知當初的真相如何。
過了幾日。西北原本伍子珩麾下的軍隊由劉楷新提拔的少年将軍李國棟接掌。這李國棟雖然出身平民,也算是年少得志,早年随宋國公征戰沙場。因有勇有謀而逐漸嶄露頭角。
有些人還拿李國棟與伍子珩相比較。李國棟也自認為不輸伍子珩,只是沒有表現的機會。
如今這機會終于來臨了。李國棟接掌原伍子珩麾下的大軍後,很快對大軍進行了重新整編,原來的許多将領受到打壓排擠,紛紛卸甲而歸,私下到山莊來找伍子珩。
這日。一個看上去就是才從沙場回來的威風凜凜的粗豪漢子,帶了幾個同是經過鐵血沙場滿的軍漢到了山莊。見到伍子珩,立即齊齊肅然見禮:“末将參見侯爺!”
墨姝才與伍子珩研究完養雞之事,正在探讨兵器尤其是神機弩的改進,見到這樣的陣勢,只覺鐵血肅殺之氣迎面而來,身上都覺得一涼。
伍子珩微微點頭,又向幾人介紹道:“這位就是我表妹,墨六姑娘。”
這幾人在進門時就注意到了墨姝,雖然只是匆匆一瞥,但見其與伍子珩相對而坐明顯不是侍女之流,且幾人都聽說過京中的事,又深知自家侯爺的性格,早已經推測出這小娘子是何人。
當下,領頭的大将陳堅與幾人又是深深一禮,幾乎一揖到地:“見過朝淵縣主!”
驚得墨姝急忙起身避讓:“如此大禮萬萬不敢當。”
說着,墨姝驚疑不定地向伍子珩看去。
伍子珩微微點頭,示意墨姝不用慌,顯然覺得她可以受這大禮。墨姝登時更詫異了。
陳堅忙道:“縣主不必驚訝,之前縣主拿出了煮鹽鹵的秘法,讓我西北十萬将士和戰馬有鹽可吃,有力氣上戰場殺敵,無異于救了成千上萬将士性命,我等心懷感激,縱如此大禮亦不足以表達!”
想到衆将士之前沒有鹽吃,身體乏力,乃至于眩暈虛弱的情形,以及看到悄悄運過去的白花花的鹽時衆将士激動的反應,陳堅又是深深一揖到地:“陳某代軍中将士多謝縣主!”
後邊幾人齊聲相和,鄭重行禮,聲震屋宇。
墨姝不由動容,深深還了一禮道:“衆位将士在邊疆為家國征戰沙場,才是真正讓人崇敬,我不過是拿出了個煮鹽的法子,相比衆位為國為民流血犧牲,實在微不足道。再說了,這送鹽之事也是表哥所為,我在這上邊沒有出什麽力,真心當不得如此大禮。”
陳堅還想說什麽,伍子珩在旁邊擺手:“坐下說話。”
當下幾人将此事記住,在底下各自尋了位子落座。陳堅忍不住又看向墨姝和伍子珩。見自家侯爺并沒有避忌墨姝的意思,陳堅對墨姝的地位又加深了認知,當下也不遲疑,将西北如今的情形禀報給伍子珩。
墨姝雖然在旁邊一字不落地聽着,還是有許多聽不明白的地方。但她并沒有因為聽不懂而放棄,好不容易有這樣了解西北局勢的機會,都努力記在心裏,還想着是不是等會兒問伍子珩。
伍子珩留意到墨姝有認真在聽,心裏挺滿意。
127、箭術
随後,伍子珩安排了陳堅幾人也在山莊與原來的軍漢一起住。
在陳堅幾人來過之後,伍子珩也加緊了西北之行的準備。原本他就有近期前往西北的打算,現在必須提早些時日。因為其長兄西北看馬之行也不太順利,他要過去看看。
只是如今的情形,去西北比不上之前安全,伍子珩雖有心帶墨姝歷練見識,同時墨姝與馬親近,或許可以發掘一下,但也得考慮墨姝的安危。
伍子珩最終問了墨姝的意見。
墨姝想了又想,詳細問過伍子珩此行的人數、路線之類的詳細情形之後,還是覺得不能錯過這次機會。
只是墨姝覺得自己沒有把握說服母親楊氏和家人,還得靠伍子珩想辦法。
伍子珩答應了,去找了墨雲。
之後楊氏雖然将墨姝找去數落了一番,又各種大小事情叮咛了千百回,但是總算松口了。
知道娘親這也是因為擔心的緣故,墨姝心裏多少有些內疚,只是她只坐在家裏終究見識太少,即使她有後世的經歷,也該多出去走走,才能知曉目前的情形如何。
這也是為以後做準備。
既然已經決定好了,伍子珩提出讓墨姝可以開始學射箭。最近一段時間墨姝的右臂已然長好,就是疤痕未消,而且當初又不是傷筋動骨的大問題,因此練箭自然也是無妨的。
這段日子墨姝每日早起都有和伍子珩學劍法。還有一些簡單的防身近攻之術,墨姝身體靈活,恢複又比常人好。進步也飛快,連伍子珩都很詫異。
當然,伍子珩也樂見墨姝學得快。有點武藝防身,以後即使遇到什麽事情,也可以盡力自保。
墨姝心裏也是打着這樣的主意。
以後幾年局勢可能會發生急劇變化,多學一點武藝,身體好些。在亂世中生存的機會總大一些。
而且如今事情的發展似乎也随着墨姝的重生發生了改變,一些本該已經發生的事被她扭轉了。而另一些事,卻提早發生。比如伍子珩這兵權,在墨姝的印象裏要到明年正月才交還的。
這些事情的改變,也讓墨姝一下子警醒起來。她原本覺得不用太着急。還有兩年的時間可以慢慢準備,但如今她卻不确定了。
一切都得提前作好打算,才有備無患。而時間緊迫,能多學一點、多準備一點總是好的。
這日習劍熱身之後,墨姝準備開始學弓箭。
伍子珩在五十步開外豎了稻草紮的靶子,接過陸二遞上的弓箭,輕而易舉的把弓拉開,但見箭矢如流星疾射而出,轉瞬沒入草靶正中間。
墨姝看到伍子珩彎弓引箭也幹淨利落、俊逸非凡。心道:果然賞心悅目。
還在想着,旁邊伍子珩已經将弓丢回給陸二,轉而從陸九手上拿過了一把小檀弓放到墨姝面前。
呃?
墨姝接過弓掂量了一下。發現并不是很沉,當下嘗試開弓。
卻沒想到,這拉弓也需要挺大的力氣,墨姝一下竟然沒有拉開,當下不由得面紅耳赤。
伍子珩挑眉:“拉不動?這是三鬥的弓。”
三鬥弓,也就是四十五斤左右。若是這個都拉不開。也別學弓箭了。站在後邊的陸二和陸九忍住沒笑。
墨姝鼓足勇氣,不好意思地小聲道:“我再試試。”
這一次有了準備。墨姝終于比較輕松就将檀弓拉開如滿月,當即露出了笑容,看向伍子珩。
拉開三鬥的弓并沒有什麽好誇獎的。
伍子珩是看着墨姝才十一歲,這又是初次拿弓,特意為其挑了一把小弓,免得打擊其信心,沒想到墨姝頭次還是沒有拉開。
表現差強人意。
盡管如此,伍子珩看到墨姝扭頭笑靥如花,雙眸光華流轉,還是颔首道:“不錯。”
陸二陸九不約而同眼角抽搐了一下。
當下伍子珩讓陸二将草靶移到十步開外,取過一支箭,手把手教墨姝搭好,随後放開,示意墨姝自己試試。
墨姝深吸一口氣,将弓拉滿,對準了草靶之後松手,箭就飛了出去。幾人的目光也都落在上邊。
然後,自覺已經對準的墨姝,就看到這支箭從距離稻草足有兩尺的地方飛過去了!
這麽近,居然射歪了!
不過這次伍子珩和陸二、陸九已經非常淡定,伍子珩還點了點頭,道:“挺好。”
墨姝無言以對:這要求,似乎挺低?
伍子珩來到墨姝身後,手把手教她怎麽對準目标。
但兩人身高實在有些懸殊,伍子珩不得不稍微俯身,看上去就像抱着墨姝還低下頭去。墨姝幾乎是被伍子珩圈在懷裏,他熟悉的氣息又充盈于鼻尖,墨姝不由得又紅了臉。
伍子珩似乎沒有注意到這個,依然是聲音淡淡地給墨姝講解射箭的要點。
墨姝也就逐漸穩下心神,認真領會,慢慢地就感覺對弓箭熟悉了不少,十箭也有一兩箭能命中草靶了。
就是手拉弓多了,有些酸痛。
伍子珩沒想到墨姝學的這麽快,讓她自己練習,留下陸九在旁看着,處理事情去了。
墨姝又練了十幾箭,手實在酸得厲害,不得不停下暫時休息。
而旁邊的陸九看着稻草上的箭矢,早已經目瞪口呆,不敢相信方才拉不開弓的人與現在十中四五的人聯系在一起。
這也就過去了小半個時辰!
墨姝安靜休息了片刻,無意識間,周身似乎充盈着輕靈的氣息,只覺很快又渾身充滿了力氣,當下拎起弓道:“再來!”
一個時辰之後。
墨姝吃了一口茶水,将杯盞放一邊,再次起身:“繼續!”
而旁邊的陸九則震撼得完全說不出話來:現在已經幾乎是百發百中了,雖然說距離不遠,但是這才多長時間?墨六姑娘竟然已經達到此等程度?若說之前并沒有練過,他一個字都不相信!
墨姝只覺得射箭越來越得心應手,這一将檀弓舉起,都不用怎麽對準,她就能感覺到目标在什麽地方,而她應該以什麽角度、力道才能命中正心,似乎箭矢所去的方向,在将弓舉起的瞬間就已在掌握之中。
箭無虛發!
這樣的感覺實在太過于美妙,以至于等墨姝想起停下時,方才驚覺手都擡不起來了。
ps:小劇場:陸九在旁邊看着,茶水都忘了遞,幾乎驚掉了下巴:表姑娘好厲害!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箭術天才?!墨姝十分得意地擡着下巴:看到了沒有!開挂的人生不需要解釋!就是這麽霸氣!伍子珩向墨姝淡淡一瞥,涼涼道:箭術天才會因為射箭,手都擡不起來嗎?
128、邊鎮
陸九很快發現了不對勁,從墨姝箭術帶來的震撼中回神,急忙去找伍子珩。
伍子珩聽說墨姝因為練箭過度,手都擡不起來了,登時黑了臉冷冷道:“你這右手臂才好了多久?你還知道要停下?!”
墨姝讪讪地不知說什麽好。
伍子珩見墨姝低頭似乎十分乖巧的樣子,想起上次煮鹽的事,擔心說重了點這丫頭又哭,就不再言語了。
誰知轉眼墨姝就擡頭笑得一臉燦爛。
伍子珩無言以對。
墨姝的箭術進展神速,所以很快兩人就可以出發前往西北了,同行的還有陸壹等一衆護衛。
此行除了去西北看一下情形,還得尋到伍家大郎,他這看馬一去就杳無音信,也不知如今怎麽樣了。
一路西行,車馬勞頓,半個月後一行人終于到了邊陲羌州,越往內陸走,氣就越涼快,轉眼已是八月。
天氣晴朗,一朵朵蓬松的白雲将天空擦得幹淨透亮,湛藍一片。
白石鎮,這邊遠的西北小鎮城牆築得高大厚實,但集市卻人來人往非常熱鬧,各色西北的獨特商品,琳琅滿目地擺在攤上,讓墨姝看得目不暇接。
這一路到達這個邊陲小鎮,墨姝都沒有騎馬,而是坐的馬車,但也累得渾身像是快要散架似的。
伍子珩也是坐馬車,但凡下車他都會戴上鬥笠遮住面容。
墨姝忍不住笑道:“表哥。你幹脆戴個面具得了。”
聞言,伍子珩淡淡看過去,道:“表妹還有心情想這個。看來也不是很累,再多逛一圈如何?”
墨姝連忙擺手道:“不,不用了,找地方休息吧。”
吃過了極具西北特色的晚餐,一行人尋了客店住下,伍子珩留下五六個人守在客店裏,自己則帶了陸一陸二出去了。
伍子珩出去肯定是辦正事。墨姝并沒有過問。
西北內陸幹旱少雨,墨姝也不想太過于張揚惹來麻煩。只好忍着不舒服,沒提沐浴的事。
但這件事情連墨姝這小姑娘都可以忍受,伍子珩一七尺男兒卻沒法忍。
到了晚間伍子珩回來,客店裏的老板娘就指揮店裏的人。給墨姝擡了一大桶熱氣騰騰的水進房。
年過三旬的婦人看見墨姝,非常羨慕,不住口地說好聽的話。
陸二不耐煩随手賞了半兩銀子給這老板娘,她才喜孜孜地帶人離開了。
随後陸二和陸九兩人就守在墨姝門外,看上去向兩個門神似的。西北到底靠近草原,連年打仗,民風既淳樸更多的是彪悍,而且因為許多行商将這邊的馬匹寶石等運到中原去賣,又從中原運鹽、糧米等過來。南來北往的人多了,不免就魚龍混雜的,白石鎮一點也不太平。
西北的秋夜帶着涼意。風在外邊呼號。墨姝洗浴之後,打開窗子吹幹頭發,但見外邊廣袤的夜空,天河淡淡。
星子明滅,像碎銀一般灑滿了暗沉的天幕。
墨姝正看得入神之際,外邊傳來篤篤的敲門聲。她起身走到門邊。正要開門,突然想到了什麽。問:“誰呀?”
伍子珩在外邊道:“是我。”
墨姝如此警惕,伍子珩倒是挺意外的,但這樣更好。墨姝開了門,看見伍子珩穿着一身玄色長袍,幾乎融入了夜色當中。
伍子珩見墨姝身上好好地穿着淡青色的外裳,如墨的長發披散着,屋裏似乎還彌漫着淡淡清香,也沒多看,道:“出門在外,還是小心點,今晚就和衣而眠好了。
若不是熟悉的人叫你,夜裏不管聽到什麽動靜都別管,好好在屋子裏呆着別出來,明白了嗎?”
墨姝點頭表示明白了。
伍子珩又道:“也不用太過于擔心,陸一陸二幾個都在外邊守着的。”
也許是白日裏一行人花了不少銀子給人惦記上了,當晚還真來了幾個毛賊,只是兩下照面就給陸一陸二幾個護衛給解決了。
墨姝本來就沒怎麽睡得踏實,又因為翡翠蓮子的緣故,在來人才走進樓道時就發覺了,正想着不随意開門如何給陸一幾人示警,沒想到陸一幾個護衛也不是白當的,小賊才露面,就給幾人打趴下了。
見幾個護衛伸手如此敏捷,墨姝放下心一覺睡到了天明。
陸一幾個自認為收拾這些夜探的毛賊手法幹淨利落,應該不會吵到墨姝,不曾想次日清早,墨姝起身看見幾人就問起了這事。讓陸一不由心中狐疑:
墨六姑娘該不會是一夜無眠吧?但看着精神又還不錯。
在白石鎮,打死幾個夜裏圖謀不軌的盜匪,并非什麽大事,但是當陸一幾個護衛拎着半死不活的毛賊下樓,底下的人包括客店的老板娘,看見這些盜匪破爛的衣衫下的刺青,都不由得悚然動容。
竟是沙盜的人!
這沙盜原來是白石鎮的盜匪,後來因為惹了伍子珩的大軍,當初派了人将其盜窟踏平,餘下一小部分人就逃到了草原沙漠,與一些散的毛賊勾結在一起,又折騰出一夥人來,就叫沙盜。
這些人性情貪婪兇悍,與白石鎮一些游手好閑的人勾搭,由這些小混混盯住住來往的客商富人,見到似乎身懷巨資的就通風報信,沙盜得到消息出手,類似殺人越貨的勾當不知幹了多少。
但因為這些沙盜多是趁着夜半下手,且經常打鬥武藝也不差。而白石鎮本就比較混亂,自從伍子珩回長安之後更是一直無人管理,容易得手又沒人追查,助長了這些盜匪氣焰,行事越發嚣張。
只是這次卻結結實實踢到了鐵板。
伍子珩一行沒有在意衆人震驚的目光,吃了早飯之後,墨姝仍留在客店內,而伍子珩又帶上陸九、陸十二出去了。
一連兩日皆是如此。
其間又有兩撥沙盜的人過來找事,都無一例外被陸一幾個給收拾了。之後這客店就清淨了不少。
許多客商聽說了這事,特意選這家客店投宿。
這家客店在白石鎮也算是大的了,都住滿了人,讓客店的老板娘高興得主動說給伍子珩一行人減些住宿的銀子。
沒多久,白石鎮大半人都知道這家客店住了個厲害的人物。
但是等李國棟得到消息,過來時,伍子珩一行人已經離開了白石鎮,氣得他把手底下的探子狠狠罵了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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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
o(n_n)o謝謝月影暗星的月票!麽麽噠!今天是六一,萌萌噠的大家節日快樂!
ps:小劇場:這天是六一,墨朝淵大清早上了企鵝號,發了一條說說。茶葉:誰都別攔我,我要過六一!我要棒棒糖,要穿漂亮衣裳,要去游樂場,要吃大餐,要收禮物!茶葉是mo妖妖墨朝淵的企鵝昵稱。幾分鐘之後……墨朝淵看着小說頁面滿屏的棒棒糖打賞,顫抖着手點開了那個叫“指尖舞墨”的讀者頁面。看上去應該是個正常的讀者……但是,這評論是什麽鬼?指尖舞墨:将男主換成伍子珩,陪你過六一,去游樂場,給你買棒棒糖、買漂亮衣裳,帶你去吃大餐,買很多禮物!墨朝淵:聽着好心動,但是……墨朝淵打開了企鵝號找到南鳶北舞:編輯大人!你的要求暴露了你!雖然我很感謝你給我送了那麽多糖,但是!我不換男主這本書成績好,一樣可以自己過六一,去游樂場,給自己買棒棒糖、買漂亮衣裳,去吃大餐,買很多禮物!所以,我是不會換男主的!你先老實交代,怎麽知道墨姝的吧!陸璟:……自家小朋友很狡猾,怎麽辦,在線等,急!
129、烤羊
伍子珩将白石鎮及駐軍的情況基本弄清楚之後,就與墨姝一行人出了城往西北大漠而去。
一望無邊的荒原上,野草大部分都已經枯黃,只有部分下半截子還有點綠意。
如今一行人都改為了騎馬,但見馬蹄所過之處,飛起許多蟲子,引來幾只鳥尾随啄食。
墨姝是初次在這樣廣闊無邊的原野上馳騁,心情極好,興之所至口中還忍不住哼起了小曲:“紅塵作伴……策馬奔騰……”
伍子珩沒聽過這墨姝不知從什麽地方學的鄉野俚曲,但聽着曲調輕快,心情也随之變得越加明朗。
此次幾人騎乘的馬都是有馬镫的,為了隐藏馬镫也遮擋風沙,這些馬也是全身披挂,将幾人的腿都擋住了。
好在這些馬都很神駿,盡管連日趕路,又全身披挂,卻未見多少疲态。
這是大梁與西域草原各族的交界,沿途都很荒涼冷清。戈壁、沙丘、荒原,有水源的地方還能看見點兒綠洲,但少得可憐,大片的戈壁沙土,讓人看了之後更加疲憊。
落日西沉,渾圓血紅的夕陽在廣袤的沙漠上空緩緩落下,格外蒼涼凄豔。
天色晚了就覺得冷,荒原上凄涼的暮色開始彌漫。
墨姝緊了緊身上的衣裳,問:“表哥,還有多遠才到?今晚是不是要在草原露宿了?”
伍子珩挑眉道:“怎麽,你怕露宿嗎?”
墨姝斜睨過去道:“我怎麽可能怕,不就是一個荒原野營嗎?為了這個,我還特意帶了燒烤的調料過來的!”
伍子珩微微勾起唇角,道:“如此等會兒就看表妹的手藝了。”
當下衆人選了個背風的地方安營,陸一等護衛随從各自支帳篷、打獵、撿柴生火、墨姝和伍子珩則閑在一旁。
伍子珩拿出了一張與圖,手執草莖在上邊比劃,低頭沉思。
墨姝湊過去一看,這與圖也就是地圖畫得還真簡潔,以至于她都看不懂上邊的線條是什麽意思。
伍子珩看到墨姝挨近,也沒有避忌,反而低聲給墨姝講起了這與圖怎麽看。
墨姝頓時像發現了新世界,又參照着後世曾看過的地圖,在地上的沙土比劃起來:
“這裏這樣畫,是不是看得更明白?這路用不同的顏色區分開……”
“嗯?你再詳細說說。這裏畫錯了……”
墨姝借着旁邊的火光畫得認真,時不時擡頭看一下伍子珩的反應,光潔的小臉映上晃動的焰影,讓人頓生憐愛。
伍子珩傾身過去,抓住了墨姝的手,看上去幾乎将墨姝整個圈入懷裏。他指正她理解錯誤的地方,同時也仔細問墨姝畫在地上的線條都是什麽意思。
兩人并未覺得這樣有什麽不妥。然而旁邊搭帳篷、生火的人卻心中竊笑,覺得伍子珩半點都不顧忌,當着衆人舉止親密。但自家侯爺愛怎樣都不是他們可以置喙的,這些護衛随從也不至于覺得這有傷風化,而且自家侯爺老大不成親也不是個事,如今找到合心意的人他們樂見其成,當下刻意低頭回避當沒看見,免得壞了自家侯爺的好事。
伍子珩和墨姝讨論了一下與圖,陸七就和陸十二各拖着兩只野羊回來了。看到自家侯爺似乎當衆抱着表姑娘,兩人不知在親密地說什麽,心中震驚,随即又深覺喜聞樂見,也低頭當沒看見的樣子,自去伺弄獵物去了。
然而墨姝卻看到了野羊,而且與圖也說得差不多了,當下丢還給伍子珩,看陸二是如何烤野羊的。
陸二、陸七很快将兩只羊剝去皮砍下後腿先架起烤了起來。
墨姝興致勃勃地幫忙,又轉過頭問伍子珩:“表哥你會燒烤嗎?”
伍子珩不答反問:“表妹不是說你會?”
墨姝笑道:“這麽說表哥定是不會了,其實我也不會,但是我可以學。”
說着向正在烤羊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