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黃少天托着頗大的蛋糕盒,用屁股頂開咖啡店的玻璃門。肖時欽就站在不遠處笑盈盈的看着他,絲毫沒有上前搭把手的打算。
黃少天暗嘆一句Omega何苦為難Omega,站定,客氣的問:“肖先生是要走了嗎?”
肖時欽點頭:“我可比你的喻哥忙多了。”
黃少天聽出他話裏話外的調侃意味,配合的笑了笑沒有接話。喻文州結完賬過來,很自然的攬過黃少天的肩膀。用的是機械臂,力道輕柔,一點兒也沒有弄痛他。
“如果真的想要假期,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肖時欽苦笑着擺手:“不用這麽護短吧?我可不想在小黑屋裏度假。”
“只要不工作,在哪裏不都是度假?”喻文州反問。
肖時欽嘆氣:“……反正我說不過你。”
“祝你早日康複。”
“多謝,也祝你早日休假。”
肖時欽無奈的比了個求饒的手勢,趕緊推門離開。再不走,怕是真的要被關小黑屋。
喻文州回頭,想要接過黃少天懷裏抱着的蛋糕盒,卻被躲了過去。黃少天搖頭:“沒事,不重。其實單手拎着更不方便,我抱着就好啦,等會兒可以放車裏。”
喻文州失落地收回手,垂落身側,眸光也黯淡許多。黃少天心裏一緊:壞了,說錯話了,找什麽理由不行,非要說單手拎不方便?看看,把人搞得不開心了吧。還能怎麽辦?哄呗!
“那個,喻哥,我不是那個意思。”
呸,這說的是什麽玩意兒!還不如不說!
“我的意思是……嘿,我買來的當然我拿着,善始善終嘛。”
額,似乎、大概、也許……根本沒有邏輯?
喻文州搖搖頭,微微笑起來,仿佛之前的失落都是錯覺。他溫聲說着辛苦,伸手為黃少天拉開玻璃門。黃少天從他身旁經過時,封在盒中的甜甜圈逸散出些許甜香味道,混在店內濃郁的咖啡香氣中,仍舊清晰可辨。
“少天。”
“嗯?”黃少天回頭,疑惑的應聲。
“蛋糕店的人是不是很多?我看你出去了挺久。”
被他一問,黃少天終于找到吐槽的機會。“當然多,我排了好久的隊,好不容易快到我的時候,居然還有人插隊!我和店員投訴,結果那店員說什麽你知道嗎?”
喻文州略微一想,回答:“因為那個人有VIP金卡?”
“對——你怎麽知道的!”黃少天驚訝的瞪大了眼,“喻哥是不是也被這樣插隊過?”
“算是吧。”喻文州含糊道,“除了插隊,還有什麽?”
“還有什麽……”黃少天做沉思狀,不太确定的說,“出門時被人撞了一下算嗎?也不知道那個人怎麽走的,空間那麽大,居然還能撞到我身上,害得蛋糕盒翻掉,我又找店員重新包裝的。不過甜甜圈并沒有被撞壞,真是不幸中的萬幸。”
喻文州“哦”了一聲,垂眸思索片刻,換了話題:“我想知道大概什麽時候才能解開手掌的權限。”
黃少天在心裏算算日子,說:“這周還要進行手臂的穩定性訓練。就是在擡起來的胳膊上放上杯子之類的東西,盡量保持平衡。唔,軍隊應該也有類似的訓練吧?”
“類似持槍的訓練,是有的。”喻文州說着,稍微偏了偏頭,等突然竄出的一股甜香味散開後才轉回來,“穩定性訓練結束就可以開始手部訓練了?”
“對。喻哥你不要着急,我們必須先将普通複健內容全部做完,才能為你開啓Stella的隐藏功能。關于軍事的訓練內容我沒有接觸過,到那時可能需要喻哥你自己把握,我只負責處理緊急狀況。”
喻文州也在算時間。假期讓他的骨頭縫都開始犯懶。許多日常訓練因為機械臂而被迫中止,為了早日回歸工作,必須要盡快适應這個金屬家夥。
“其實喻哥你已經超厲害了!我學過的案例裏,還沒有像你這樣進展迅速的呢。”
黃少天眨着一雙星星眼,崇拜得真心實意:“不愧是聯邦的守衛者。向喻哥致敬!”
喻文州臉上笑着,內心微哂。他可不是那些站在陽光下的守衛者,終其一生,他都只能是躲在陰影處向敵人放冷槍的人。
黃少天不知他心中所想,自顧自為喻文州塑造了一個相當偉大的形象。聯想到剛剛見過的“趕B超A”的Omega肖時欽,更是對軍隊産生了無限遐想。
“喻哥,像肖先生那樣的O在軍隊有很多嗎?”
喻文州從自嘲中回過神,搖頭:“不多,很多O還是和大家普遍印象中的形象差不多。不過,又不是靠臉吃飯工作,能留在軍隊核心崗位上的Omega,都有他們的過人之處。”
“真好啊。”黃少天懷着不可說的小心思感慨道,“軍隊裏有那多麽優秀的人,相比之下……唔,喻哥,你喜歡的是像肖先生那樣的O嗎?”
喻文州微微一怔,剛剛的省略裏發生了什麽?話題是怎麽突然跳到他的理想型上的?
喻文州不得不花了五分鐘讓黃少天相信他對肖時欽并沒有特殊想法。
心累,現在的小孩腦子裏都在想些什麽?是不是該考慮把“當代大學生行為模式管理”加入到特情處的學習列表?
“小五?”
黃少天抱着蛋糕盒站在大門口,不太确定的望着門內的小機器人。喻文州不在身邊,沒人為他答疑解惑。他只能站在原地,躊躇不前。
機器人轉過圓圓的腦袋,顯示屏出現一張笑臉,發出的電子音與小五截然不同:“您好,我是四號安保型機器人,您可以叫我小四。我正在升級家中的安防系統,請您在院中稍等片刻。”
黃少天沒忍住,“噗”的一聲笑出來:“那,如果我遇見三號,要叫它小三嗎?”
四號不假思索的回答:“雖然‘小三’在人類社會語境中含有貶義,但如果您喜歡的話,當然可以這樣稱呼。”
黃少天默了一下,誠懇的說:“抱歉,我只是開個玩笑,并沒有貶低它的意思。”
四號說:“請您不用放在心上。”
四號與他打完招呼,重新轉入房子。黃少天只能通過一小塊窗戶看到它走來走去,方向飄忽不定,不知道具體在做什麽。他有點無聊,索性坐到門口的臺階上,蛋糕盒就放在身側,濃郁的香甜味道勾得他直流口水。
想不到看起來斯文又正經的喻文州也會喜歡吃這種松軟香甜的零食,是因為軍部夥食不好嗎?确認假肢适應期忌口名單中并沒有甜甜圈這類的甜點,他收回目光,放向遠處,落到正與鄰居說話的喻文州身上。
今天陽光很好,住宅區的行道樹割裂陽光,灑下片片光斑。聊天的鄰居手中牽着一只柯基,此刻正往喻文州的褲腳上蹭。喻文州絲毫沒有不耐煩,反而在征得主人許可後,蹲下身撓了撓小柯基的頭。
他全神貫注與柯基互動的時候,嘴邊含着清淺的笑,目光是他自己都察覺不到的溫柔。
黃少天驀地心尖一顫。
不得不承認,喻文州真的是他的理想型。不光外表長得甚合心意,性格也是,與他說話猶如沐春風,關鍵是既沒有Alpha那樣的盲目自大,也不像很多Beta那般怨天尤人。他能感覺得出來,喻文州肯定是一個踏實勤奮、內心溫軟善良的人。
大約聊天接近尾聲,喻文州與鄰居握手互道再見。黃少天頓時有些手足無措,慌忙從臺階站起,拉拉衣擺撥撥頭發,拍掉衣服上可能存在的灰塵,竭力讓自己看起來更完美。
一邊手忙腳亂的,一邊偷偷注意喻文州,全然不知此時的他正如一只拼命抖擻華麗羽毛,試圖引起配偶注意的雄鳥。
喻文州注意到他一直站在花園裏,趕緊詢問發生了什麽。正巧四號從屋內轉出,一板一眼的彙報:“主人,家庭安防系統已經升級完畢,您和黃先生可以進去了。”
喻文州彎腰拎起蛋糕盒——單手确實不好拿——放到四號頭頂探出的支撐架,叮囑道:“把這個拿給五號,讓它裝盤處理一下。”
黃少天正對着玻璃試圖壓下頭頂翹起的一縷頭發,對喻文州的安排只聽了個囫囵,模模糊糊想着這人還挺講究的,接着注意力便全放到呆毛上。該死的,難道是昨晚吹前沒有吹幹頭發?太毀形象!以後這種事情絕對不可以再發生,決不允許!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