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Love Prelude (18)
真琴對視了一眼,眼神交彙之中像是在傳遞着什麽樣的訊息。
媽媽在支持他呢。
橘真琴笑了起來。
涉江彰久的100米蛙泳預賽在比賽日程的第一天,而100米自由泳安排在了四天之後。國際賽場不比國內,全世界各個國家的運動健将齊聚一堂,光是氣勢上他們這些新人就已經輸了一半。
蛙泳預賽的涉江彰久果然如自己預想的那樣,被攔在了門外。
而四天後的七濑遙雖然險險通過預賽,還是在第二日的半決賽中被淘汰出了局。對于這樣的成績,七濑遙并沒有什麽遺憾。
在決定走上競技游泳這條道路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了覺悟,他不可能還是像在日本國內一樣,是賽場上的常勝将軍。展現在他面前的世界越來越廣闊,每一條泳道中都可以看到與衆不同的風景。
就算是輸了,也是值得。
臨出國之前,橘真琴曾經這麽對他說:「既然決定了要比賽,就會有失敗的可能呢。不過是遙的話,不會因為一次失敗而氣餒的呢。」
自己的心事像是全部剖白開來被對方輕而易舉地察覺,連心中那一閃而過的擔憂,也被如此敏銳地捕捉到了。新聞上說過,雙生子總會有特別的心靈感應,有着從母體中帶來的一條和自己的另一半聯系在一起無形的線。
七濑遙和橘真琴一個出生在夏天,而一個出生在冬天,相隔了近乎半年才得以在這個世間相遇,中間還隔了一個漫長的秋季,綠葉被染成霓虹,從枝頭墜落,一簇新雪紛紛揚揚落下将枯枝過一片雪白。七濑遙是這棵樹上最漂亮的那一片樹葉,而橘真琴,是在冬日裏為了包裹他而出現的那團白雪。
蒙上心扉融化而開,成為一灘純淨的水源,滋養着他等待春天的到來。
一年四季周而複始着,如兩個人的感情線,一團又一團,随着年輪轉着圈,最後纏成了一團絨絨軟軟的毛線團。
七濑遙并不在意成績,他喜歡游泳的理由,是覺得在水裏才是最自由的。
但是走上競技游泳這條路的時候,他已經了解到自己不可能永遠都封閉在自己的世界裏,他需要去發掘外面更廣闊,更美好的景色。
無論是坐着高空纜車俯瞰東京都的一切,還是像這樣走上了世界的舞臺,時間變了,心情變了,所處的位置也變了。
但橘真琴對他的了解,不會變。
就像是他半決賽結束之後,去更衣室換上隊服,随意地刷了下推特。橘真琴在他比賽成績出來之後,就更新了一條極其簡短的話。
「辛苦了,回來以後給遙做最好吃的鲭魚哦。」
附上了一張他和橘蘭橘蓮的合照,三個人都挂着一張笑臉。
略微有些挫敗的心情一下子煙消雲散。
在隔了五個時區的日本,有一個最了解他現在心情的人,以這樣不易察覺的方式在安慰着失敗了的他。
七濑遙明白橘真琴的意思。
因為那些話他永遠都挂在嘴邊吧。
——「在我心裏,小遙在水裏是最強的。」
游泳隊并沒有安排在比賽結束之後立刻回國,而是為了犒勞運動員們,帶着他們游覽了莫斯科和聖彼得堡。
有一首聞名世界的歌叫做《莫斯科郊外的晚上》,驅車在莫斯科的郊外,的的确确有着不同的感受。從車窗向外看去,沒有高層建築,沒有現代化的設施,點點星光點綴着正片森林原野,清靜而自然,還原了最原始的生态。莫斯科是城市中的森林,聖彼得堡是森林中的城市,是與大自然融為了一體的兩座城市。
這裏的夜晚非常的寧靜,幾乎聽不見人跡的喧嚣,連心靈都變得平靜沉穩。透過窗戶朝外遠望,漆黑一片的森林,被光泛出粼粼水波的水面,再遠處是屬于夜幕的輝煌燈火。
白天的時候,涉江彰久邀請七濑遙一起去紅場。七濑遙原本并沒有太多的興趣,但難得來一趟俄羅斯,總也想帶一些紀念品回去和橘真琴一家還有葉月渚龍崎憐他們分享,便也默默地答應了下來。
涉江彰久帶着相機一路拍下了不少照片,七濑遙沒有他這麽裝備齊全,只用手機拍了一張瓦西裏大教堂,因為遠遠看起來,就像是童話裏的城堡一樣。
帶回去印成照片的話,橘蘭橘蓮應該會喜歡的吧。
涉江彰久的英文不錯,也跟着翻譯臨時學了幾句俄語,和當地人交流起來并不會費太大的力氣。本着幫助隊友的良好心态,他臨時擔任了一次七濑遙的翻譯機,陪着他一路買着紀念品。
七濑遙買了好幾只套娃和玩偶,有大有小,風格迥異,涉江彰久對那種樣子的玩偶有些不太感冒,比起國內的二次元周邊來說,這些過分藝術化的東西實在吸引不了他的興趣。
橘真琴在吃過晚飯之後,收到了來自七濑遙的信息。
信息裏有許許多多的照片,是七濑遙拍下的莫斯科的地鐵。
俄羅斯的建築是極富藝術氣息的,其中尤以莫斯科地鐵站聞名國內外。且不論整體的布局排布像是散射光芒的太陽,每一個站點都有着不一樣的風格,有些牆壁上畫着壁畫,有些是一順排的雕像。爬在牆壁上的藤蔓延伸出的吊燈,精致到無論從任何角度看,都是一副畫。
想和橘真琴分享這些景色。
「以後有機會的話,真琴也來這裏看看吧。」
「嗯。以後有機會的話,我陪遙再去一次莫斯科。」
至于聖彼得堡的冬夏宮,七濑遙是沒什麽興趣了,丢下涉江彰久一個人出去自娛自樂,自己留在住處,不是玩手機,就是就是睡覺。
啊,好想快點回日本。
八月中的時候,一行人才回到了日本。因為先前在莫斯科已經開過了集體分析會,所以就在成田機場各自分開,放假半個月,然後再回到日常的學習與訓練之中。
當然,一路上還是免不了有記者的采訪,但這些事都交給了工作人員去解決,他們這些運動員還是得以安安全全地脫身離開。
涉江彰久原本是和七濑遙一起走的。
以他敏銳的嗅覺來看,跟着七濑遙,絕對可以見到那個神秘男友。
「七濑啊,沒有人來接你麽?」
「……我又不是小孩子,為什麽要人來接。」
七濑遙微微皺了皺眉。
可是你在打電話的時候感覺就是個孩子啊……涉江彰久在心裏反駁着。
七濑遙倒是對于涉江彰久的跟随沒什麽感覺,反正把他當成個透明人就行了。從SVO出發前他和橘真琴聯系過,其實也是約好了要在家附近車站等他。畢竟他也不想讓橘真琴曝光在偷偷尾随的記者眼皮下。但是這種事情,沒什麽必要跟涉江彰久說。
不知道為什麽涉江彰久也跟着他一起下了車,他也懶得管,自顧自地朝前走着,在來來往往的人群中尋覓着橘真琴的身影。
「遙!」
橘真琴在遠處朝他招手。
诶?遙身邊的那個是?
橘真琴有些意外地看着正纏着七濑遙聊着天的男生,模樣有些眼熟,深紫色的卷發看起來竟有些像葉月渚,個子也不是特別高。
啊對,橘真琴想起來了,這是七濑遙的隊友,參加100米蛙泳的那個涉江彰久。
難道他們游蛙泳的特點都是個頭不太高?橘真琴有點慶幸自己後來改行去游仰泳了。
不過看他和七濑遙聊天的樣子,感覺他們關系很好呢。
橘真琴對七濑遙交了朋友感到特別的高興,笑容滿面地對涉江彰久打起了招呼:「是涉江君吧,我在電視轉播上看到你了。」
「啊——不要提比賽啊,沒有進半決賽真是太丢人了。」涉江彰久顯得有些懊惱,「第一天就比賽我都還沒有調整好狀态。」
「借口。」七濑遙補了一刀。
「七濑你這麽說很傷人心啊……」涉江彰久帶着求救的眼神看向了橘真琴。
這個表情真是太像葉月渚了。
橘真琴額角跳了跳,無力地揉了揉眉心:「嘛,不說比賽的事了。涉江君也住在這附近麽?怎麽會和遙一起回來?」
涉江彰久偷偷吐了下舌頭,總不能說因為太好奇七濑遙的男朋友到底長個什麽模樣,才一路跟過來的吧。一會兒他還得繼續坐新幹線回自個兒家呢。
對橘真琴的印象吧,嗯,是個蠻适合七濑遙的人。
他不像女孩子可以用各種的修辭來形容橘真琴的相貌,就像是「他茶綠色的碎發被風拂動着離額更貼近了些,眼瞳就像是綠松石一樣的晶瑩漂亮。」或者「他的唇角揚起一個細微的弧度,也足以讓所面對的人感受到迎面而來的溫柔」這樣的話,他無論如何也無法在心裏打出腹稿。
但是一直以來在腦海裏想象的七濑遙男朋友形象,卻是真的和眼前這個人重疊了。
非常适合彼此,從外貌還是直覺的性格,都像是天造地設。
所以不顧性別的界線,也要選擇在一起吧?
「嘛,我得趕緊走了,不然回家天都要黑了。」涉江彰久眨了眨眼,「以後可能會有很多機會見面,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七濑啊一直都不肯說。」
「……我沒有。」
橘真琴帶着了然地笑意捏了捏七濑遙的肩,對涉江彰久說道:「我叫橘真琴。」
然後在半空将名字寫了出來。
啊……連名字都是一樣像女孩子呢。
果然吧。
與涉江彰久道別之後,橘真琴接過了七濑遙的行李,另一手牽起他的手,緩緩地朝前走着。七濑遙原本掙了掙手,但是對方卻是又握得更緊了些。微嘆一聲側目看了看側旁來往的人群,也就這麽由着他拉着自己走。
車站到家的距離不遠,趁着黃昏橙黃橙黃的天空,慢悠悠地走在街上。周圍許多都是結束了一天的工作正匆忙地趕回家中,原本在外聊着天的太太們也回到家中為孩子和丈夫準備晚餐。倒是有人遠遠地看着七濑遙覺得十分眼熟,卻一時又沒有想到正是那位已經代替國家征戰在世錦賽賽場的那個新人。
他和身邊那個高高大大的男生就像是世上最普通的兩個人,相伴着朝着共同的家走去。
「原本啊渚和憐也說你回來的時候要一起過來接你的,但是渚的姐姐今天訂婚了,憐又被渚給拉去參加典禮了,所以他們都沒來得了……」
「……哦,這樣啊。」
「不過他們也有拜托我帶上他們給遙的話呢。」橘真琴清了清嗓子,打算模仿一下那兩個人說話的方式,「渚說的是‘小遙真是越來越棒了呢,我看了比賽哦,小遙果然在海裏就像是海豚一樣呢!’,憐說的是‘雖然領略了各個國家那麽多選手的泳姿,但是果然還是遙前輩的最美。’」
七濑遙「噗」得輕笑出聲。
「真琴你學的很像啊。」
「……遙!這不是重點啦!」橘真琴的語氣有些急。
七濑遙含笑點點頭:「我知道,他們的心意,還有你的……謝謝你們。」
「诶?我還什麽都沒有說啊。」橘真琴一副遺憾的樣子。
他會說什麽,其實早就在比賽那一天的推特上說得一清二楚了吧。不是關于比賽的感想,不是對于成績好壞的安慰,更不是和他一起探讨着是不是下一次就有機會進入決賽圈,這樣一些會隐約給他帶來壓力的事情。
橘真琴想告訴七濑遙的啊,就是家裏已經做好了鲭魚,雖然味道還是沒有本人做的那麽好吃,但已經不會把鹽和糖弄錯了;就是那麽多天沒有小遙在家裏做飯,自己覺得已經餓瘦了一圈;就是他那天在網絡上買了一對靠枕還有一對檸檬杯回來,都是一只藍色一只綠色,夏天喝一些檸檬水會覺得更清涼一些,而小遙看電視的時候,墊着靠枕的話就不會再覺得腰酸了。
全部都是關于家裏的事,屬于七濑遙和橘真琴的那個家裏的事。
「快點回家吧。」七濑遙捏了捏橘真琴的手,「不是已經燒好青花魚了麽。」
「嗯!我昨天特地買了很多放在家裏哦,遙可以吃個夠呢。」
于是,兩個人回到家中,一整個晚上,各方面都吃了個夠。
橘真琴撐着下巴看着已經陷入熟睡的七濑遙,果然坐了個國際航班,回到家又是接二連三的體力活,就算是他也會覺得累吧。
哪怕橘真琴伸出手指在他的臉上勾畫着輪廓也沒有蘇醒過來。
「遙的比賽,真的很棒喲。」他的唇輕輕地貼在七濑遙的額頭,「但是這些話遙已經聽了很多人說過吧,所以呢,我就不再重複一遍這樣的話啦。」
我呢,只需要負責讓你休息下來,就好了。
日子反反複複,夏天過去,秋去冬來,夏假結束後的那一學期,橘真琴的課業中加入了一項實踐。因為他選擇的是游泳方面的教育學,所以關于游泳方面的知識與實踐經驗就成為了需要繼續補充的部分。
于是橘真琴偶爾也會去游泳館裏游上幾圈,找回曾經的那些感覺。而七濑遙也會在游泳館裏人較少的時候,過來陪他一起,坐在池邊欣賞着橘真琴久違了的仰泳。
作為一個新人,七濑遙在世錦賽上的成績也算是引起了小小的轟動,加上他的外表實在是出色,很快就成為了記者們追逐的對象。這也使得當初不小心把七濑遙給放跑的那個女記者更加懊惱為什麽沒有拿到先手資料。
而許多國人在觀看了比賽之後,也漸漸喜歡上了這個清秀的男生。
為了減少不必要的麻煩,七濑遙盡量地避免了在大衆面前露面的機會。訓練之餘的日常活動也盡量地錯開了人潮的高峰期,文化課程也總是坐在大教室的最後一排。
他一點都不擔心文化成績,因為身邊有一個現成的輔導老師叫作橘真琴。
在征得了教練的同意之後,七濑遙将自己個人訓練時的錄像帶拷貝回家帶給橘真琴作學習研究的參考。兩個人在餐桌上的談話也不再局限于家庭瑣事,而開始朝着學業與專業方面發展。
七濑遙雖然覺得和橘真琴談論這些的感覺有些陌生,但也并不讨厭,畢竟是為了對方未來的前途而所做的準備。
去了一趟俄羅斯,自始至終都是依靠涉江彰久才能和外國人交流的七濑遙開始反思起自己的英文水平。那本被他嫌棄了一整年的課本終于還是被翻了出來,雖然上面的26個字母他看久了還是會覺得頭疼,但還是硬着頭皮把它學下來了。
想一想橘真琴在準備聯考和學術論文時的拼勁,自己這些并不算什麽。
當然他也很快找到了兩個學英文的方法。
其一,是找了一個日常用語的選集,然後讓橘真琴對着念,把橘真琴的聲音給錄了下來,休息得空的時候就戴上耳機聽一聽。後來在訓練的時候不小心被涉江彰久聽到了,還一直在問是誰錄得範文雖然發音并不算标準但是聲音竟然很好聽。
其二,就是和橘真琴一起用筆電和遠在澳大利亞的松岡凜語音連線,讓那個一直致力于糾正別人發音的人來教他們英語。松岡凜雖然總是表現得非常非常不耐煩,但還是抽出空來一點一點地糾正七濑遙。
「你這句語法用得不對!」
「這個音要把舌頭翹起來……啊——遙你到底會不會翹舌頭!真琴你給我把他的嘴掰開看看!」
「嘛……雖然這裏還是用的不恰當不過老外們也能理解就是。」
這第二種方法在持續了半個月,也不知道是松岡凜再也受不了七濑遙那糾正不了的舌頭,還是七濑遙忍不了松岡凜一遍又一遍完全沒有必要的糾正,總而言之就這麽不了了之了。
松岡凜把這件事向山崎宗介控訴的時候,對方只在電話那頭笑了一聲,然後道。
「口是心非,其實你特別想幫七濑吧。」
「啊——宗介你好煩啊——」
「嘛,但是游泳你也不要松懈下來啊。明年的奧運會,我還在等着看呢。」
「哼那是當然,我一定會拿個冠軍給你看的!」
今年橘真琴的生日是四個人過的,葉月渚又一個人跑來了東京找龍崎憐玩,這兩個人的關系好像朝着越來越微妙的關系發展,至少在橘真琴眼裏是這樣的。
七濑遙親手做了滿桌的飯菜還有好幾盤子的點心,雖然大部分點心都是進了葉月渚的肚子,但最最重要的巧克力蛋糕還是被攔截了下來。
可橘真琴也沒有吃到多少。
最後的生日party演變成了砸蛋糕的游戲,臉上衣服上全部都是巧克力色和白色混在一起的奶油,房間裏也是一片狼藉。全部年滿了二十歲的幾個人還合起來喝掉了一整瓶酒,結果全部都醉醺醺得癱在了客廳裏。
善後工作最後還是橘真琴和七濑遙兩個人完成的,葉月渚要趕着回岩鳶繼續上課,龍崎憐更是醉酒後的後遺症太多,一連好幾天身體都不怎麽舒服。
再接下來就是聖誕節,還有新年,一連串的假期。七濑裕子和丈夫沒有回家過年,兩個人打算借着難得的休息日旅行一趟,過一次不同尋常的新年。七濑遙和橘真琴在東京和岩鳶兩地來回奔波,又一起在橘家住了幾天,和橘家一家子一起過了年。
橘蘭橘蓮非常開心地拉着七濑遙一起玩游戲,又開始對「小遙最喜歡蘭還是蓮」這個問題争執不下。橘真琴就在一旁看着,微笑着一句話也不說。
等到春光融化了冬日的最後一層薄雪,短暫的春季學期過去之後,迎來了新的畢業季。他們所認識的當初一年級的禦子柴百太郎也在這個學期從鲛柄高中畢了業。
聽葉月渚說,百太郎也考入了他和松岡江所在的那所大學,而且更加讓人覺得不可思議的是,百太郎和松岡江居然已經開始正式交往了。雖然這個消息傳到澳大利亞的時候,松岡凜恨不得立刻就買一張機票飛回來,但他實在是脫不開身,只得在電話裏假裝惡狠狠地警告百太郎要對他妹妹好一點,等他回去還要好好收拾他雲雲。
用山崎宗介的話說,這就是松岡凜對松岡江過分的保護欲所導致的結果。
「不過小江會和小百戀愛我一點都不意外诶,小百都為了小江去鍛煉肌肉了呢!」
橘真琴聽着葉月渚歡欣雀躍的聲音,疑惑道:「渚你好像很關心鲛柄那邊的消息呢?」
「小真真是的!我對誰都很關心啦!」葉月渚又嘟起了嘴,「對了對了,你們一直都不知道吧,小愛學的是新聞專業哦!好像想當國際體育新聞方面的工作人員呢,诶——這麽看小愛真的好崇拜小凜诶。」
「是嗎?那以後說不準遙也會遇見似鳥呢。」橘真琴回頭望了望正在廚房裏做晚餐的七濑遙。
「……小真你真是三句話不離小遙!算了!不和你說了!我去給小憐打電話!」說着葉月渚就啪得把電話給挂斷了。
七濑遙這時候才從廚房裏探出了頭:「電話打完了?可以吃飯了,真琴過來端東西。」
「是、是!」橘真琴将手機朝桌上一放,快步跑進了廚房,「好香啊!是咖喱!」
「嗯……快端出去吧,有點燙,小心點。」
「好的!」
橘真琴湊過去在七濑遙臉上啄了一口。
我是讓你進來端鍋的吧。
七濑遙在心裏抱怨了一句。
不知不覺中已經進入了大學三年級,這一年最重要的一件體育方面的盛事,自然而然就是奧運會。
也是七濑遙和松岡凜約定好要見面一決高下的場所。
松岡凜結束了在澳大利亞的專業訓練回到國內,如願以償地成為了國內的一位奧林匹克運動員,七濑遙也憑借世錦賽和全國大賽的成績脫穎而出,成為了選手之一。
正如奶奶所說,十五歲的天才,二十歲成為普通人。
在他二十歲的這一年,站在國際舞臺上,也許将所有的天賦燃燒殆盡,然後真正成為一個普通人。
在訓練的時候,七濑遙和松岡凜碰面的機會也變得越來越多。
當然松岡凜回國的第一件事,并不是和他們這些朋友相聚,而是直接沖回了岩鳶,把禦子柴百太郎給揍了一頓。抱着手臂在一旁無奈搖頭的山崎宗介和松岡江對視了一陣子後,才走過去把松岡凜一把給拉了過來。
「這回總該放心了吧,揍也揍過了。」山崎宗介帶笑着打量着松岡凜的表情,「喂,你不會又要哭了吧?」
「誰要哭了!」松岡凜揉了揉眼角大聲叫道。
松岡江苦笑着過來拍了拍哥哥的手,安慰了幾句。鄭重地表示自己和百太郎在一起的時候真的很開心,一定不會讓哥哥擔心諸如此類的話。松岡凜定定地看着妹妹和百太郎,最終終于寬慰地笑了出來。
提到這些事的時候,七濑遙和松岡凜正比完一次100m自由泳,七濑遙的狀态更好些,贏過了松岡凜。不知道為什麽,每次和松岡凜競技的時候,自己的成績總會再突破一些。
大概這就是松岡凜所說的,他們倆作為對手,永遠都是這樣相互促進着成長的。
自從松岡凜回國之後,七濑遙和橘真琴倒是經常和他還有山崎宗介四個人相約一起去游泳或是爬山。山崎宗介一直跟着東京這裏的醫師做着複健,也就順道在東京找了份像樣的工作。橘真琴和山崎宗介原本就偶有聯系,這下子倒是經常在等着訓練結束的那兩個人的路上遇見。兩個1米8以上的男人并排站着實在是引人注目,走在路上的雜志星探都忍不住過來問問他們有沒有當平面模特的興趣。
因為公事兒來到東京的鴫野貴澄也想加入他們四個人的組合,但無奈七濑遙自始至終都對他不理不睬,山崎宗介和松岡凜湊在一起永遠都有說不完的話,就算話說完了也能迅速找到一個話題吵上一架,唯一願意和他聊會兒天的橘真琴也時常被七濑遙一把拽走。
高中的時候還能在他們中間當個路人甲,現在倒是一點兒縫隙都插不進去了。鴫野貴澄只能擺擺手跟四人告別,踏上回家的路。
回國後的松岡凜沒有另租房子,直接借住了山崎宗介的家。打賭從未贏過的山崎宗介把卧室的床讓給了他,自己在地上打了個地鋪,兩個人住在一塊兒經常大半夜不知道因為什麽雞毛蒜皮的小事兒又吵鬧起來,此起彼伏的吼叫聲讓隔壁的鄰居半夜敲了好幾次門。生怕被投訴太多必須搬家的兩個人只能約定——以後要吵,白天吵。
聽說了這事兒的橘真琴告訴了七濑遙,對方微一思忖,問道:「……難道我們晚上不吵嗎?」
「所以說不是這個問題啦!」
開心的事似乎總是接二連三的,迎接了回國的松岡凜不久,橘真琴和七濑遙收到了請柬。
來自江口誠和佐藤美沙的訂婚請柬。
「因為我和美沙打算以後辦了入籍手續之後就出國玩,她不太想辦結婚儀式,所以訂婚的典禮就邀請了你們這些朋友來參加。」在學校的時候,江口誠這麽對橘真琴說着。
橘真琴有些好奇:「你們才交往沒有多久吧,怎麽這麽快就要訂婚了?」
「這不是想早點宣布美沙的所有權麽。」江口誠笑了笑,「春假的時候帶着美沙一起回家,爸爸媽媽都很喜歡她。也是啊,美沙這樣的女孩子肯定大家都很喜歡的。」
語氣中隐隐然的自豪感,江口誠真的是非常喜歡佐藤美沙啊。
橘真琴正欲開口,就看見江口誠被佐藤美沙一掌拍了下後腦勺:「你又在亂說什麽啊。」然後看着橘真琴微笑道,「橘君不要聽他亂說。只是既然有在一起的覺悟了,其實早晚都要辦這個儀式的。橘君畢業以後也不知道還能不能聯系的上,所以就早一點讓你一起分享這份喜悅啦。橘君和七濑君沒有考慮過結婚的事嗎?」
「我和遙?诶……我們不着急啦。那個,恭喜你啦,佐藤。」
「恭喜的話訂婚那天再說吧,對啦,我選的日子七濑君有空的吧?一定要帶七濑君一起來哦。啊,七濑君現在也算是個公衆人物了,來的話不要緊吧?」
橘真琴點點頭:「你們的訂婚儀式沒有那麽隆重吧?沒關系的,遙會來的。」
我和遙還要感謝你們為我們做的事呢,尤其是佐藤你。
「诶——感謝的話我已經聽膩了,橘君你這幾年對我說了多少次‘謝謝’了要我數給你看嘛?」佐藤美沙點着下巴笑道,「好啦,你還要去找教授商量論文的事吧?那我就不打擾你咯。」
然後就這麽拽着江口誠走了。
佐藤美沙一貫善解人意,連橘真琴沒有說出口的話她都一清二楚。
把自己的幸福也放大來看,其實這一年的交往下來,江口誠也真的是個很不錯的人。或許沒有橘真琴來得光彩照人,是女生中一顆不算耀眼的存在。但是兩個人交往,并不在于對方有多麽的優秀,而是看重他是否真的對待自己好。
也許橘真琴這樣的男生,是一種遙不可及的憧憬,而江口誠,是屬于命定要相伴一生的人。
其實包括她還有許許多多的女生,在那年情人節見證了橘真琴和七濑遙當衆的擁吻之後,對七濑遙的感覺,更多的是羨慕吧。
能夠擁有橘真琴全部的愛意,是多麽大的福分。
想到這裏,佐藤美沙不由一笑。如果把這些話告訴給橘真琴聽,他一定會這樣回答吧——「其實能夠讓我陪在遙身邊,就是我的幸運了。」
涉江彰久最近的日子過得風生水起。自從世錦賽首戰失敗後,回到國內又加入了更多的訓練,在國際國內的賽事上也拿到了不少的獎項。但是由于在選拔賽前生了一場病,還是與奧運會擦肩而過了。
但就是這場病,讓他賽場失意,情場卻得意起來。
在得知七濑遙和橘真琴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幼馴染之後,他也回憶起了自己的青梅竹馬,一個出國留學的女孩子,叫鏡原薰。
很長一段時間裏,七濑遙總是聽見涉江彰久在耳邊叽叽喳喳地說着關于「鏡原薰」的事情。
「小薰和我是住在對街的!」
「小薰在國中念完之後就出國了……我真的挺想她的。」
「七濑你覺得我和小薰有沒有希望呢?按照你和橘的發展思路來看?」
七濑遙瞥了他一眼。
「我不知道。」
涉江彰久也沒指望能從七濑遙嘴裏聽到什麽指導意見,只是在看見他和橘真琴交往這件事後,對青梅竹馬的喜愛之情開始死灰複燃了。
但是選拔賽前得了重感冒這種事情,涉江彰久覺得自己實在是太失敗了。悶在被子下面聽着手機鈴聲嗡嗡嗡地響,沒好氣地拿過來接起:「喂?!」
「……嗯?是……彰久君嗎?我是薰。」
後來發展成剛剛回國的鏡原薰跑來照顧重病的涉江彰久,然後兩個人就這麽莫名其妙地重逢了。
「我在電視上有看見彰久君的比賽哦,彰久君越來越出色了呢。」
涉江彰久有些不好意思,因為多年不見,鏡原薰的個頭居然長得和自己一樣高了。作為一個男生,他覺得自己比比賽前感冒還要失敗。
再後來發生的事涉江彰久也覺得不可思議,總之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和鏡原薰成為了男女朋友的關系,成為了那一屆被選入國家隊的選手中,除了七濑遙之外第二個有了交往對象的人。
算不算沾了七濑遙的福氣?
涉江彰久把這個觀點告訴七濑遙的時候,只換來了對方的一聲冷哼。
大約這就是春天吧,身邊所有的人都開始了戀愛。櫻花灑滿長街短巷的日子裏,每個人都在分享着自己內心的喜悅。是的吧,能夠和喜歡的人一起漫步在櫻花樹之下,透過櫻紅的花海仰望着萬裏無雲的天空,連心境都會變得如許開闊。
是啊,大家都長大了。
可以真正地籌劃未來的人生,選擇一個可以一路攜手走下去的人,不離不棄地,把這條路走到生命盡頭。
「遙?」橘真琴走到望着車窗外發呆的七濑遙,輕聲提醒他,「快要下車了哦。」
「……嗯。」
橘真琴伸了個懶腰:「啊……真是沒想到呢,誠君居然已經要訂婚了。」
七濑遙轉過頭,看着橘真琴。
「诶?遙?怎麽了?」
沉默了一會兒,才緩緩開口:「那你呢?你想結婚麽?」
「诶?!」
橘真琴吓得差點忘了下車,結果還是在廣播提示下被七濑遙給拽了下去。
「遙……遙!你剛才說了什麽?」
七濑遙嘆氣:「……沒什麽。」
不、不對!分明就是有什麽!
橘真琴小心翼翼地問:「剛才是說結……」婚嗎?
「因為真琴你的表情看起來就像是在想這個事。」七濑遙雙手揣在衛衣的口袋裏,緩緩朝前走着。
橘真琴小跑了幾步跟上了他:「有……有嗎?」
七濑遙不語,兀自朝前走着。
兩人正在前去參加江口誠和佐藤美沙訂婚儀式的路上,參加儀式的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