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Love Prelude (19)

乎都是同齡人,也沒有要求一定要穿正裝出席。前些天才一起去商場買了衣服的兩人幹脆就把新買的衣服換上,相類似的款式,七濑遙的稍微休閑運動一些,而橘真琴得則從款式和配色都更加得成熟。

橘真琴一路上都顯得很沉默,一直在想着關于結婚的事情。

佐藤美沙之前也問過他,七濑遙今天也無心地提起了這件事。事實上,他在去年七濑遙生日那天就已經做好了打算。

結婚的事情,他并不着急。

等到兩年後他大學畢業,有資格成為一名游泳教練,或許還有機會可以擔當七濑遙的個人指導教練,陪着他一起參加各地各國的游泳比賽,這才是他目前最大的願望。

對于游泳運動員來說,運動壽命其實很短,二十歲左右幾乎處于一個巅峰時期,随後身體機能将會逐步下滑,大部分的運動員都會在二十五六歲的時候退役,雖然歷史上也有很多爆發型的人才一直堅持到三十歲,但這樣的情況畢竟少之又少。

七濑遙的身體狀況他很清楚,再補充了更多的專業知識之後,橘真琴更加了解了七濑遙的競泳之路可以走多長的時間。

并不是輕視七濑遙的能力,在橘真琴眼裏,七濑遙永遠都是競技游泳的王者。但就算是再得天獨厚的天賦,也要屈從于現實,屈從于自己的身體狀态。

在七濑遙的競技游泳還沒有走到盡頭之前,橘真琴并不打算提結婚的事情。

他還想在結婚之後帶着七濑遙去國外玩,澳大利亞的大堡礁,佛羅裏達的棕榈海灘,威尼斯水城的「貢多拉」,馬爾代夫的細白沙灘,把全世界所有可以看見最美的水的地方全部走遍。

但是這些,都是七濑遙退役之後的事了。

許多新聞記者都很喜歡挖掘公衆人物背後的隐私生活,他并不希望因為這些事情,而讓七濑遙收到來自于記者們的困擾。

陪伴的兩個人的事,并不需要登上頭版頭條。

如果被記者纏身的時候,他不在七濑遙的身邊,對方應該如何應對那些記者的連番追問與糾纏不休,橘真琴無論如何也想象不出。

既然已經決定要在一起一生一世,那麽那一紙盟約,什麽時候把它拿到手,都是一樣的。

至少他看來是這樣的。

「遙……你很在意結婚的事麽?」橘真琴還是忍不住問了。

七濑遙愣了一會兒,淡淡道:「……沒什麽特別在意的。」

「這樣啊……」橘真琴微微笑了一下,「嗯,那就好……」

江口誠和佐藤美沙的訂婚儀式是西式教堂的形式,來賓并不算多,大多數都是同齡人,當然也有雙方家族裏的長輩。

不過讓七濑遙和橘真琴有些意外的是,他們竟然看見了涉江彰久。

涉江彰久也是一眼就看到了他們,遠遠地朝他們打招呼。

「這麽巧,居然會在這裏看見你們。」涉江彰久拍了拍手,「哦——我知道了,橘你和他們是同學對吧?」

「嗯。」橘真琴點點頭,「倒是你,涉江君也認識他們麽?」

「嘛,我倒是不認識這兩個新人,不過小薰和新郎好像是高中同學吧,後來新郎回國念書了,小薰還一個人在國外,不過他們關系好像還不錯,就邀請小薰來來。」涉江彰久聳了聳肩,「诶,本來我是沒什麽興趣來的,這不就是為了陪小薰嘛。七濑你被選送去備戰奧運會之後我們也很久不見了吧?最近過得怎麽樣?」

七濑遙瞥了他一眼,冷着臉一句話沒說。

涉江彰久疑惑地小聲問橘真琴:「發生了什麽事?七濑好像有些不開心?」

「诶?遙大概是覺得累了吧,我們早上出發的有點早呢,還去買了點……」

「……我去那裏坐一會兒。」

七濑遙頭也不回地朝來賓席位走過去。

果然還是有問題吧?

涉江彰久湊近了橘真琴追問:「喂,你們發生了什麽啊?從你們進來的時候七濑就一言不發的。雖然他平時也不怎麽說話,但是這樣子沉這個臉的他我一直沒有見過诶。」

「這個……」

遙其實很在意剛才的事麽?

橘真琴有些抱歉地對涉江彰久說:「那個,我就先去陪遙了。等下有空再聊吧。」

涉江彰久揮了揮手示意橘真琴趕緊去找七濑遙去。從新娘準備室裏出來鏡原薰有些錯愕地看着走遠的橘真琴,戳了戳涉江彰久的肩問道:「彰久君,剛才那個人是?」

「啊,他是七濑的朋友,七濑你知道的吧,就是和我一起參加世錦賽的那個游自由泳的哦。」涉江彰久揉了揉鏡原薰的頭發,「怎麽了?你認識他?」

「……總覺得有點眼熟。」

「诶?橘他可不是什麽公衆名人哦。你是不是得了新聞職業病認錯人了?」涉江彰久歪着腦袋想,「橘他長得挺好的,也許你把他和那些模特兒什麽的弄混了吧。」

也許……吧。

鏡原薰托着腮看着橘真琴的背影。

确實非常非常的眼熟啊,這個人。

但是……究竟是在哪裏見過呢。

走到七濑遙身邊的時候,他仍然一言不發地望着教堂裏的某一處,雙眼放空,像是在想心事。

橘真琴深吸了一口氣,靜靜地坐在他身邊。

「遙……果然還是在意吧。」

「……我沒有。」七濑遙低聲反駁。

「瞞不過我的哦,遙的心思我可以看的出來哦。」橘真琴握緊了七濑遙的手,「吶,告訴我你心裏的想法好麽?」

在這裏嗎?

七濑遙側目望了望周圍,來往的賓客多是在聊着天,倒是沒有多少人留意他們倆。思索片刻後,才輕輕地說:「最近會有一些記者埋伏在訓練場外,我和凜訓練結束出來的時候總會被她們圍住問一些很奇怪的問題。凜應付這些挺游刃有餘,但是……」

「但是遙不知道應該怎麽對付他們是嗎?嘛,他們問了很多很個人的問題嗎?」

「……嗯。」

應該也能想象得出她們會問什麽吧,大衆所關心的私人問題,無非就是感情方面的事情。何況在之前的許多報道中,已經在字裏行間透露出了國內有一大部分的女孩子對年輕又俊朗的七濑選手報以了十二萬分的熱情,關于七濑遙的八卦,是一個非常吸引眼球的報道出發點。

「……好麻煩。」

好不容易擺脫了記者的七濑遙低喃了一句。

松岡凜走在他身邊聳了聳肩:「你和真琴的事原本就不算是秘密了吧,還要繼續瞞下去?真琴的大學同學不是都知道了麽,如果他們有些八卦的心思的話,這事兒早就被公開了。」

「……那樣會打擾到真琴的生活的吧。」

「我說你們倆啊……」松岡凜無言以對。

這兩個人的心思肯定是撞到一塊兒去了,都想為了讓對方維持原本的正常生活而不将這層關系公之于衆,結果就是看起來生活還是過得如果去那樣靜如止水,但是彼此的心裏也承擔了許許多多的壓力吧。

七濑遙會因為記者的追問而感到煩惱,橘真琴在為着七濑遙可能會産生的煩惱而煩惱。

兩個笨蛋的笨蛋行為只會讓事情本末倒置。

「……我想或許我們結婚的話,就不會有那麽多事了。」七濑遙低聲說,「凜也是這麽認為的。」

「抱歉啊遙,是我考慮不周。」橘真琴抓着他的手更緊了些,「但是遙也是知道的吧,國內是不允許同性結婚的,如果我們要登記,就必須出國。就像誠君和佐藤一樣,結婚的過程非常的繁瑣,我想留給遙一個永遠的回憶,就需要有更多的時間和精力,還要有經濟基礎才行。所以現在……還不可以。」

「我想和遙一直拴在一起啊,但是,等我畢業,等遙的比賽和訓練沒有現在這樣密集,我們再一起去國外好不好?記着的事情我很抱歉……但是,遙可以為了我,再忍耐一些日子嗎?」

新聞總是來去匆匆,很快大衆的視線就會轉移的。

七濑遙望着橘真琴認真的眼神,終于揚起嘴角點了點頭:「……嗯。」

「嗯!」橘真琴牽着七濑遙的手移到唇邊,吻了吻他的手背,「所以遙不要再生氣了哦,等下和涉江君他們也心平氣和地說話吧?」

「……我沒有生氣。」

「是……遙沒有生氣。」橘真琴眨了眨眼,「好啦,今天是誠君和佐藤的訂婚儀式,要開心一點哦。」

七濑遙低下頭,默不作聲地揪住了橘真琴的衣角。

來賓們各自入席坐好,訂婚儀式即将正式開始。

牧師與新郎一齊入場。今天的江口誠與平日截然不同,穿上了黑色西服的他竟是顯得卓爾不凡,換了發型人也精神了許多,收斂了平時那有些輕佻的笑容,這會兒的他倒也有幾分成熟的氣質來了。

畢竟是要結婚的人了。

江口誠站在聖壇之前,等待着新娘的到來。

教堂的門被輕輕推開,佐藤美沙挽着父親的手緩緩走進,聖潔的白色婚紗,精致的妝容,讓原本就姿色上乘的她此刻更宛若降臨人間的天使,美麗中隐藏着些許的清純。

「果然,婚紗還是白色的好看呢。」橘真琴感嘆道,「渚的姐姐之前穿的就是淺粉色的,雖然看起來也很可愛,但果然還是最傳統的白色最漂亮啊。」

「都差不多吧……」七濑遙倒是沒什麽感覺。

橘真琴笑着扭頭看他:「遙的話,或許淺一點的銀白色會很适合吧。」

「……你在說什麽呢,我怎麽可能穿這個。」

「我說的是西服哦。」橘真琴湊到七濑遙耳邊說,「因為小遙真的非常漂亮啊,銀白色的西服配上教堂裏的布景就會像童話故事一樣浪漫呢。」

「……喂。」七濑遙稍稍将他推開了一些,「現在不要說這個。」

「是是。」

佐藤美沙已經站在了江口誠的身邊,一左一右立于牧師面前。

牧師手裏托着厚厚的典冊,聲音悠長而溫和:「恩愛的兩位新人,我們今天在此神聖莊嚴的聖堂中,在上帝的面前和會衆的面前,為你們舉行神聖的婚禮。」

婚禮進行曲順勢悠然響起。

上帝,我們因這場歡樂而美滿的婚禮而感謝您,因這具有重大意義的行禮之日感謝您,因您無時不刻與我們同在保佑着我們而感謝您,阿門。

「我站在神的面前勸勉你們二人,要記得鐘愛和忠實是建立歡樂和永恒家園的基石。如果你們永遠信守着你們莊重的誓言,如果你們堅定不移的去尋求并遵循你們聖父的意願,你們的生活将永遠和睦、快樂。」

冗長的結婚祝詞讓七濑遙覺得有些無趣,注意力也不再集中在新人身上,開始将視線在教堂中來回游移,觀察着這裏的布局與裝飾。

「江口先生,你願意佐藤小姐成為你的妻子,作為朋友與伴侶生活在一起麽?你愛她尊重她嗎?你願意與她平等、共同分享快樂,無論痛苦,亦或是迷惘?」

「是的,我願意。」

七濑遙一怔。

他聽見的并不僅僅只有來自于江口誠的回答,而其中還有一聲輕輕的,卻近在咫尺的橘真琴的聲音。

他也跟着回答做什麽?

「七濑遙,我選擇你成為我的伴侶。從今日起,擁有你、堅守你,無論好與壞、富足貧窮、有病無病都要愛你、珍惜你直到死神将你我分離。遵從神的旨意,我承諾對你的愛和我對你的忠誠。」

七濑遙腦子裏一片混亂,已經聽不見聖壇前江口誠的聲音,耳邊環繞着的,都是橘真琴坐在他身邊,低喃而出的宣誓之語。

「練習一下吧,遙。」橘真琴彎眉一笑,「輪到遙了哦。」

這種事情也要練習麽……緊接着還有更多的儀式,交換戒指,點同心燭,還有接吻,他也打算在這裏全部做一遍麽?

「我也一樣。」

佐藤美沙這樣地回答着。

然後,他也不自覺地跟着學了一句。

「……我……也是。」

小聲的誓言,只有他們兩個人可以聽見的音量。

橘真琴偷偷地旋下了七濑遙戴在中指上的指環,在背景音樂的跌宕起伏之中,重新替七濑遙戴上。當所有來賓的目光都聚集在兩位正在舉行儀式的新人身上的時候,橘真琴半摟住了七濑遙,吻了吻他的耳垂,輕聲學着方才江口誠的誓言說道。

——「我給予你的這枚戒指象征着的愛和忠誠,不論現在亦或将來。」

盡管這只是普普通通的銀質指環,盡管這并非是他們兩個人的婚禮,七濑遙還是覺得心裏被一貫蜜糖給填滿了,徹徹底底地安下心來。

橘真琴所說的練習,是在告訴他,未來屬于他們的那一場盛宴,只會比現在還要幸福吧。

是啊,長久地積澱之後,會是更加美好地一次綻放。

現在這樣就已經足夠幸福了,再等兩年,又何妨。

訂婚儀式結束之後是親友們的小聚,長輩們便沒有參與其中,佐藤和江口兩家子的人倒是約着去附近的公園聊一聊兩家未來的計劃。

作為準人妻的佐藤美沙被一群女孩子圍住,吵着說要蹭一蹭她的喜氣,江口誠也是被男生們拽着灌酒,脫離了火把團不說還這麽早就步入結婚的殿堂,其他的團員們實在是有千言萬語想說。

鏡原薰沒有參與其中,她的目光一直都在朝七濑遙和橘真琴的方向看去,若有所思地在腦海裏查詢着信息。以她良好的新聞素養,還有回國不久從編輯部其他同事那裏得到的情報來看,這個看起來就很上鏡的男生,絕對不是她看走眼這麽簡單。

但是她到底在什麽地方見過他呢……

「你之前說他姓橘?全名叫什麽?」她拽了拽涉江彰久的衣服,「和七濑君關系很好麽?」

「橘真琴啊,名字很像女孩子吧。不過他長得高高大大的跟女孩子都沾不上邊。他們……呃,和我們一樣都是從小認識的,所以關系一直很好。」涉江彰久差一點點說漏嘴,還好懸崖勒馬給補救了回來。

雖然不知道橘真琴和七濑遙有沒有打算公開關系的想法,但畢竟鏡原薰是個新聞工作者,這種比較隐私的事情,還是不能透露的。

就算是對着女朋友,也要掌握一些原則的。

「哦……是從小認識啊,怪不得。」鏡原薰撥了撥額前的劉海,「那或許我是在七濑君的資料裏見……啊,我想起來了。」

果然啊,是跟七濑遙有關的呢。

「小薰?你想到什麽了?」

「啊……沒什麽。」鏡原薰搖搖頭,「這邊結束了,我們要早些回去麽?」

「啊,你累了?那我們就走吧,我先去跟七濑他們說一聲。」

鏡原薰微怔着想要拽住涉江彰久,誰知道他卻跑得飛快,三兩步就跑到了七濑遙和橘真琴跟前。

「七濑,橘,我和小薰就先走啦。」

「嗯,路上小心哦。」橘真琴沖他微微一笑,「我們等會兒也得早些離開了,遙明天還得去訓練呢。」

鏡原薰離得稍遠,卻還是捕捉到了橘真琴的話語。

大概是新聞工作者特有的敏感,這樣平常的話,卻讓她聽出了貓膩。

真的只是從小認識的朋友那麽簡單麽?

又過了一周,依然是在日複一日的訓練中度過。橘真琴偶爾也會下廚給七濑遙做幾頓飯,廚藝也在一天天地進步起來。

忽地有一天,七濑遙被松岡凜單獨拉到了更衣室。

「喂,遙。你和真琴的事有告訴給別人麽?」

七濑遙愣住了,下意識地搖了搖頭。

「剛才愛給我打了電話,他現在做臨時實習的那家編輯部裏的人提到了真琴。愛覺得奇怪真琴并不是什麽媒體聚焦的人物,就去問了下情況。是體育專欄在做你的專期,其中搜集了一堆關于真琴的情報。你和真琴的事情該不會被人知道了吧?」

「……我沒有對別人說過,真琴也沒有。」七濑遙不解,「只是搜集情報而已,沒什麽的吧。」

「你是不了解媒體有時候的報道會很誇張的啦。」松岡凜撓了撓後腦勺,「真是的,這種時候曝光的話很難辦啊,訓練本來就很緊張了,萬一再湧過來一堆記者的話……」

七濑遙微皺着眉:「凜,你擔心過頭了吧。」

「……算了,你這個中心人物都不着急,我瞎操個什麽心。」松岡凜撇了撇嘴,「反正這件事我就這麽告訴你了,你回去也跟真琴說一說吧。愛那邊有什麽消息我還會告訴你的,我倒是希望只是虛驚一場。」

七濑遙當然沒有表面上看得那麽平靜。

他只是疑惑,明明保護工作做得那麽好,為什麽還會被人察覺?

松岡凜放在置物櫃裏的手機響了兩聲,他走過去打開櫃子拿出手機一看:「嗯?愛的郵件……啊,是說‘自小一起長大的夥伴,并且還是曾經的隊友’?連當年全國大賽的照片都給翻出來了?什麽啊……原來是在調查你的歷史啊。」

「所以我說凜你就是在大驚小怪。」

「我這明明是在關心你和真琴好麽!」松岡凜對着七濑遙大聲反駁着。

七濑遙嘆氣:「算了,回去訓練吧。凜還是跟個小孩子一樣。」

「……唯獨不想被你這麽說啊。」

七濑遙剛剛邁出一步,自己的手機也響了起來,他伸手抓過手機一瞧,是來自涉江彰久的郵件。

「七濑!小薰好像發現你和橘的事了……不是我說的!我今天看到了她pad上的新聞稿草稿是寫你和橘的,不過應該還沒有發到編輯部,那個,我就是跟你說一聲,你和橘最好有個心理準備啊……」

七濑遙合上手機,沉默了一會兒,問松岡凜道:「似鳥他沒有說別的麽?」

「沒有。」

這樣啊。

手機又「嘟嘟」得響了兩聲,是來自他專門去申請的工作郵箱的一封信息。

「七濑君,你好,我是鏡原薰。我可以對七濑君做一個獨家專訪麽?」

鏡原薰約七濑遙在市中心的一家露天茶座見面,說是想同他說些事情。話題無非就是關于新聞報道和采訪之類的事,這種事七濑遙向來都是不屑一顧的,丢給游泳隊的後勤工作人員去處理就可以了。

但是今次別有不同,鏡原薰的報道,不會是簡簡單單地講述他的體育生涯而已。能夠如此直截了當地通過個人郵箱來找他,目的想來是并不單純吧。

七濑遙收了手機,

在原地發了一會兒呆,從置物櫃裏把T恤和外衣外褲給拿了出來。

松岡凜有些奇怪地看着他:「怎麽了?你要走?」

「……嗯,有些事情要去處理。我去找教練說一聲。」

「你有事要處理?」松岡凜愕然地重複了一遍,「不是約好晚上和宗介還有真琴一起吃飯麽?真琴的課也是要到3點多才結束吧?」

七濑遙一邊穿着衣服一邊低聲說:「你們和真琴先走,我自己去就是了。」

「不……不是這個問題吧?」

松岡凜茫然地看着行動快如閃電的七濑遙拎起包就朝外走。

七濑遙基本上外出行動都和橘真琴形影不離的吧,小學的時候倒還沒有那麽誇張,随着年齡地增長,明明應該是越來越獨立的兩個人卻變得越來越黏糊,自打他們交往之後,除了逼不得已的課程和訓練比賽之外,他倆還從來沒有分開過吧。

松岡凜輕啧了一聲,啪得合上櫃子門,肩頭搭着一條淺灰的毛巾,朝訓練的泳池那兒走去。

七濑遙對教練說明了情況之後,教練很是通情達理地讓他提前離開。

來到東京的日子并不長,對這座城市仍舊有些陌生。與僻靜的岩鳶町截然不同,這座城市的人流量要大上許多,街道路口也是錯綜複雜。出門一貫都是由橘真琴帶着路的他略有些茫然地站在路口,思索着究竟應該朝哪個方向走。

手機抓在掌心,屏幕亮了又暗,暗了又亮,手指在聯系人簿裏的某個位置游移了許久,卻還是沒有按下去。

橘真琴總是對他說:「遙以後就一直放心地依賴我吧。」

只是有些事情,如果自己可以去解決的話,他并不想讓它成為橘真琴的負擔。他明白,無論自己将多重的包袱傳遞給橘真琴,對方都可以毫不猶豫地接下。但兩次身處在異國他鄉的經歷讓他意識到自己在橘真琴的保護傘下生活了那麽多年。就連松岡凜後來都玩笑般地說,「你啊,就是被真琴寵過頭了」。

橘真琴在一天天地成長,變成一個男子漢。而自己卻依舊像個孩子一樣,習慣于依賴,或者說,更加深陷于依賴。

就像在知道橘真琴找到夢想的時候那樣的感覺,覺得他開始變得遙遠,朝着未來前行的時候,自己卻停留在原地。

所以這一次,他不想告訴橘真琴,

自己的事情,就依靠自己來解決。他也想成長到獨當一面的地步,然後,可以更好地和那個人比肩。

橘真琴在車站遇見了山崎宗介。他手裏拎着一個紙袋,裏面放着看起來大約是衣服之類的東西。

察覺到了橘真琴的目光,山崎宗介低頭看了眼手裏的袋子,沉聲道:「剛才和朋友去商場,順便就給凜挑了一件衣服。」

「啊,這樣啊。」橘真琴笑了笑,沒再說什麽。

兩個人相對無話,沉默着找了一個稍微安靜也顯眼的地方等待着訓練結束的兩個人。

結果只看見了戴着棒球帽慢慢朝他們倆走近的松岡凜。

「诶、诶?」橘真琴疑惑地左顧右盼,「遙呢?他沒和你在一起麽?」

「他說有事情要處理,下午的訓練也翹掉了一半。」松岡凜嘆了口氣,「怎麽,他沒有跟你聯系嗎?」

「沒有啊。」橘真琴的神情開始變得着急起來,「遙沒有說去哪裏了麽?真是的,他一個人要去哪裏嘛……诶,我給他打個電話。」

山崎宗介皺了皺眉:「冷靜一點,橘。七濑又不是孩子。」

「嘛,嘛。宗介你就由着真琴去吧,遇到遙的事情真琴一貫都是這樣的。」松岡凜倒是見怪不怪了,探着頭往山崎宗介手裏的紙袋中瞅了瞅,「你這裏面裝着什麽啊,衣服?看起來不像是你的風格啊。」

「給你的。」山崎宗介低哼一聲,「說真的,我家的衣櫃都快被你的衣服塞滿了。」

「那你還買?」松岡凜翻出衣服前前後後翻來覆去地看了看,「嘛,這衣服不錯啊,謝啦。改天請你吃飯。」

山崎宗介點點頭,想要說什麽,卻被橘真琴一聲打斷:「凜!遙走的時候真的什麽都沒說?打他電話他也不接,不會出什麽事了吧……」

他雙手抓着松岡凜的肩前後搖晃着,手上的力道一時控制不住,抓得松岡凜肩頭一疼,龇牙咧嘴地露出了大片鯊魚牙:「真琴你冷靜一點……沒事的,遙這家夥不接電話不是經常的事兒麽。哦,對了,我後來去問了教練,他說遙走之前問了他市中心那個叫……什麽來着的……就是一個露天茶座該怎麽走,他大概是去那裏了吧。」

「可是遙忽然去那裏做什麽啊?」

「嘛……之前我收到了愛發來的郵件,遙臨走前又問了問愛的事情,我猜可能跟這事兒有關吧。」松岡凜想着也不打算隐瞞橘真琴了,「有媒體在收集你和遙的資料,雖然好像沒有察覺到更深一層的關系,但是我還是覺得不安全。我看遙好像并不是特別擔心的樣子。」

他和遙之間的事情嗎?

橘真琴想了想,迅速地做出了決斷:「那個,今天我和遙就不去聚餐了,你們去吧。我想,我還是去那個茶座找他好了。」

「……呼,就知道你會這麽做。好啦你去吧,我們四個下次再一起吃飯吧。」松岡凜朝橘真琴揮揮手,「別磨蹭了,看你那樣子擔心遙擔心得不得了吧?快走吧。」

橘真琴匆匆忙忙地點了點頭,揮手攔下了一輛計程車。

「啧,看來是真的很着急啊。」松岡凜略有些深意地看着飛馳而去的計程車,用手肘撞了撞身後的山崎宗介,「喏,不用改天了,今天就請你吃飯吧。」

七濑遙在市中心轉了很久才找到那個露天茶座。遠遠地就看見了坐在角落裏的鏡原薰,她端着一杯咖啡淺呷着,戴着一副深褐色墨鏡,目光正注視着街景,及腰的長發被盤成了一個團子挂在腦後。察覺到有人走近,她轉過頭來,留意到七濑遙之後,這才慢悠悠地摘下了眼鏡。

酒紅色的眼瞳帶着探究的神色,目不轉睛地盯着七濑遙。

七濑遙只要了一杯白水,面無表情地在鏡原薰對面坐下。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久到鏡原薰面前的咖啡已經轉涼,白騰騰的熱氣也消散不見,七濑遙面前的白水又添了滿滿一杯,她才慢悠悠地開口說道:「真沒想到你居然這麽爽快就答應過來了,你就不怕我帶着攝像師還有其他記者一起埋伏在這裏麽?」

七濑遙愣了愣。

他确實沒有想到那麽多。

只顧着解決着眼前的事情,但事情之後所可能引發出的一系列問題,卻一直都沒有經過他的大腦。

果然還是思慮不周。

「果然和彰久君說的一樣,七濑君,是個非常單純的人呢。」鏡原薰笑得有些和藹,「不過七濑君放心,今天只有我一個人,而且我也沒有帶錄音筆或者微孔攝像機這些東西。」

「……哦。」

「七濑君難道不好奇,我是怎麽發現你和……嗯,橘君之間的關系的嗎?」鏡原薰用指尖點了點桌子,「當然,并不是彰久君告訴我的,他對你們之間的事情還是守口如瓶的。」

「……你想說什麽?」七濑遙對和鏡原薰閑話這些瑣事沒有什麽興趣。

鏡原薰托着腮,表情帶着些遺憾:「七濑君還真是冷淡呢。看來以後想做專訪真的有些難哦。」

以後?

七濑遙皺了皺眉,她還打算一直這樣糾纏不休麽?如果真是這樣,就算她是涉江彰久的女朋友,他也會跟她翻臉的。

「我呢,也猜得出來七濑君并不希望這件事公之于衆吧,嗯……至少現在是這樣,對不對?」鏡原薰的手指點了點自己的唇,「我是個新聞工作者,其實這些事情原本沒有必要跟七濑君商量的。但是,彰久君和七濑君很不錯吧?至少在彰久君提到七濑君的時候,一直以來都是贊美呢,所以,就當作是看在彰久君的面子上,這些事情,我現在可以不說。」

七濑遙耐心地聽着。

「并不是只有我在挖掘七濑君背後的生活,相信這點七濑君你也明白。我能做到的保證,就是在你和橘君不打算公開之前,我可以将我這裏所收集到的情報全部隐瞞下來。雖然有些自誇,但是我在國外那麽多年的經驗下來,新聞業這方面,東京的幾家媒體都沒有我這裏來得敏銳,至少現在她們所能挖掘到的,只是你和橘君曾經是隊友的關系而已。沒有去橘君的學校做進一步的調查,這就是他們失敗的地方。」

「我……想和七濑君做一個交易。」鏡原薰終于說到了重點,「七濑君和橘君決定公開關系之後的所有新聞報道,可以交給我做獨家嗎?」

七濑遙本能地想要拒絕。

他從來想過要讓自己和橘真琴之間的關系成為報紙或者網絡上的頭條新聞,只想着等到了那個時候,兩個人安安靜靜地飛去國外,登記結婚,只把喜悅的心情和朋友們分享就好。

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歡成為萬衆矚目的焦點吧。

「七濑君并不了解我們新聞業吧。能夠拿到獨家報道,可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呢。」鏡原薰眨了眨眼,「七濑君,不考慮一下嗎?」

「不用考慮了!」

忽地有另一個聲音介入進來,鏡原薰微怔地擡起頭。橘真琴喘息着朝他們的位置跑了過來,壓着聲音不去影響周邊其他的人,可強硬的語氣擲地有聲,依舊在鏡原薰的心裏觸發了一下又一下地震動。

「我不管你有什麽目的,請你以後把你的目标轉移到我身上,不要去打擾遙的生活,行不行?」橘真琴難得地露出這種帶着些愠怒的表情,「遙并不擅長應對你們這些媒體記者,所以你們想做什麽,說什麽,都沖着我來,可以麽?」

啊……咧?

鏡原薰目瞪口呆地望着橘真琴。

這個樣子……和涉江彰久形容的溫和無害有些不太一樣啊?

連七濑遙都被橘真琴的樣子吓了一跳,伸手去拽了拽他的衣服,卻被對方反手将手抓在掌心,這麽縮都掙脫不開。

手心有些潮濕。

七濑遙意外地再度擡起頭,心裏有些酸酸地笑了起來。

鏡原薰點了一杯拿鐵給橘真琴,又多要了幾塊方糖。連口味都如此敏銳地發覺了,橘真琴在不悅之餘,又多了一層詫異。

這個看起來不過和他們同歲的女孩子,有些深不可測。

橘真琴坐到了七濑遙身邊的位置上,一直抓着對方的手可算是松開了些。七濑遙慢慢回過神來,深吸了一口氣之後,才開口:「鏡原小姐,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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