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常梨第二天醒來就想起昨天晚上發生的事。

迷糊間做的事也比平時更加大膽,可好歹也不是醉酒,不至于斷片。

常梨張了張嘴,低低的“啊”了一聲。

許寧青居然背了她嗎。

小姑娘躺在床上,翻身摟住旁邊睡覺的餅餅,輕輕翹起了唇角。

今天是周六,常梨簡單洗漱完,從衣櫃裏翻出Chanel軟呢迷你口蓋包,踩着拖鞋便準備出門。

走到玄關際又想起什麽,甩掉拖鞋噔噔噔的跑到許寧青的卧室門口,敲了兩下門:“小叔叔,你起床了嗎?”

沒回應。

少女兩手貼着門,側着耳朵貼上去,還是沒動靜。

已經出門了嗎,這麽早。

她又敲了兩下門:“小叔叔?”

她來這兒住以後這還是頭一次去敲許寧青的房門。

先前因為那天晚上樊卉那條語音,常梨之後一段時間都想方設法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可自從許寧青去了學校之後似乎他們的關系就漸漸的近了些。

常梨發現,許寧青也不像她原本以為的那樣什麽都不在意的冷淡疏離。

常梨在他卧室門口等了會兒,低聲嘟囔一句:“真的不在啊。”

原本還想問問你想吃什麽早飯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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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剛打算走,門終于打開,男人出現在面前,頭發有點亂,面無表情又不耐煩,看起來下一秒就要把她暴揍一頓。

常梨空咽了下,遲疑道:“……你,要吃早飯嗎?”

許寧青起床氣很重,要是這會兒面前換個人他大概已經發火了。

男人眼底黑沉,神色克制冷漠,垂着眼看了她十秒才堪堪把火氣硬生生壓下去,他輕輕嘆出一口氣,神色終于柔和些。

他随意的往後捋了把頭發,人慵懶的倚牆靠着。

起床氣降下去後才發現,小孩今天沒穿校服,一件Marni小粉裙,斜挎着一只小粉包,露出纖細筆直的兩條腿,白襪子包裹着瘦削的腳踝。

其實小孩的長相非常清純幹淨,皮膚白皙,兩彎柳葉眉,但大約是學藝術的關系,平日裏打扮的偏向小成熟,在她身上也不顯得突兀,只顯出不安分但可愛的清媚。

許寧青又嘆了口氣,聲音透着惺忪沙啞:“随便買點兒吧。”

啧。

好心來問問你吃不吃早飯,回答還這麽拽。

常梨一邊心裏吐槽着,一邊乖巧應聲,挎着小包樂颠颠的出了門。

公寓對面有一家711,常梨買了一個三文魚蛋黃醬飯團和日式野沢菜烤鲑飯團,又溜達了一圈買了兩杯拿鐵。

收銀員将四樣東西“滴”完後問:“現金還是掃碼?”

“掃碼。”

常梨一邊喝咖啡一邊從包裏拿出手機,修長漂亮的手指滑動頁面,遞過去,卻得到了已經到達年度限額無法支付的消息。

她輕蹙了下眉:“等一下啊。”一邊換了張銀行卡支付。

收銀員小姐姐溫和的再次表示:“還是不行哦。”

最後好在包裏還有不知道什麽時候留下的幾張紙幣,常梨付完錢便坐在一旁的長桌前,剝開飯團咬了一口軟糯的米飯。

少女長的漂亮吸睛,便利店內幾個女生偷偷往她的方向看。

“嗚嗚嗚那個妹紙長的好漂亮呀!我一個女孩子都看的移不開眼!”

“肯定是住明栖公寓的啦,你看她背的包包,好幾萬一個呢,看樣子還是高中生,這個年紀就背香奶奶,絕對是家裏有礦的。”

“好羨慕嘤嘤嘤,人家漂亮又多金,而我只是一個普通女高中生。”

“……”

周圍的議論聲絲毫不差的傳到常梨的耳朵裏。

換作平時她可能還會和她們打個招呼,可現在她對于她們口中的“多金”感到了心虛。

家裏的确有礦,可她所有卡全部被停了,再過下去常梨可能就要過上賣包包或者賣畫為生的道路了。

她用頭發絲兒想想都能知道這是誰敢的。

昨天她和媽媽不歡而散,白懿就停了她的卡讓她去主動找爺爺,刷一刷她這個孫女的存在感。

常梨覺得挺可笑的。

她這人典型的吃軟不吃硬,既然你為了這件事能把卡都停了,那我就怎麽也不會如你的意。

許寧青睡醒後重新走出卧室,就看到小孩趴在桌上,咬着筆蓋心不在焉的正在寫作業,桌上擺着一杯咖啡和飯團。

他走過去,修長的食指伸過去,扒拉了下她的筆。

常梨這才從發呆中出來,仰頭看身側的男人,眨了眨眼:“唔。”

少女聲音稚嫩細軟,透着些鼻音,聲線放的黏糊,許寧青毫無預兆的眼皮一跳,喉結上下一動。

他手指了下:“別咬。”

“啊。”常梨乖乖松開咬着筆蓋的嘴,過了會兒把桌上的飯團和咖啡推過去,“你的早飯,随便買的,不知道你要不要吃。”

許寧青淡聲說了句謝謝,拉開旁邊的椅子坐下。

昨天的酒會因為去找小屁孩提前就走了,原本打算趁酒會談的一個合作項目也沒談,許寧青一邊喝咖啡,一邊登陸工作號給盒汽集團的國內總負責人發信息。

男人工作時就認真許多,連帶着那雙自動放電的桃花眼也鋒芒皆收,眉間微蹙,手指在屏幕上按着,側臉弧度流暢沉毅。

只不過這會兒常梨沒心思欣賞了。

她還沉浸在自己可能即将要靠賣藝為生的恐懼中。

常梨往她們的“億萬富婆激情夜聊”群裏發了求救信息後,樊卉和孟清掬就一頓侃,聊了一通之後才給她出謀劃策。

樊卉:你可以畫畫啊!找你師傅幫你聯系一下,絕對賣的特別火啊!

孟清掬:要是賣畫了指不定黎歡那個小賤人還要陰陽怪氣什麽呢。

樊卉:管她幹嘛?

樊卉:她算個屁!我們梨梨的手下敗将X n!!

“……”

其實她不太想因為這樣的原因去畫畫再去賣畫,盡管她的名字在美術圈子裏肯定是能把畫賣出去的。

常梨托着腮,慢吞吞的回:有沒有別的辦法啊。

樊卉:這樣吧,你不是學過鋼琴的嗎,我舅舅新開了一家西餐廳好像還缺個彈鋼琴的人,要不我跟他說說?

常梨猶豫了下,她小時候學過幾年鋼琴,還是白懿讓她學的,大概是覺得鋼琴是上流名媛淑女都應該會的。

她藝術細胞一直不錯,雖然談不上喜歡,可鋼琴也學的算拿得出手。

常梨:要求高不高啊,我好些時候沒彈過了,不知道還行不行。

樊卉效率非常快。

樊卉:我已經跟我舅舅說好了,你什麽時候有空過去一趟他說要看看你水平,可以的話就直接定了。

樊卉:哈哈哈我和我舅舅說是我閨蜜要去,他就說時間随你定,不影響上課,提前跟他說一聲就行。

常梨答應下來。

許寧青跟對方的項目總負責人确定好時間,一擡眼就看見小姑娘抱着個手機在那傻樂。

他剛一俯身,小孩就反應劇烈的啪嗒一下把手機倒扣在桌上。

常梨說不清為什麽,就是不想讓許寧青知道自己被媽媽把卡都停了的事。

許寧青挑了下眉,無意中瞥見群聊名稱——億萬富婆激情夜聊

“……”

他低笑了下,又忽的想起昨天在小孩書包裏看到的那幾封情書,常梨長的好看,有人喜歡有人追是毋庸置疑的。

他身子往前傾,聲調拖的懶洋洋,眼角低垂時便自然掃出些漫不經心的風流,故意逗弄:“瞞着叔叔早戀啊。”

“什、什麽?”常梨睜大眼睛,随即瞬間紅了臉,“才不是早戀,是我朋友,女的。”

許寧青低笑,男人磁沉的嗓音蕩漾開來,把聲線拿捏的非常親昵又不懷好意:“那怎麽反應這麽大啊,給小叔叔看一眼不行麽。”

常梨忍不住嘟囔:“幹嘛給你看。”

說着就急匆匆的站起身,重新拎起包就往門口方向走,“我朋友找我有事!”

許寧青看着小孩紅着耳朵和脖頸跑出去的背影,忍不住笑開。

他回屋又洗了個澡,換下家居服穿上正裝。

許承名下的公司資産如今想方設法的交給許寧青去處理,他比從前時候要忙了不少。

許寧青從小長到大,說實話從來沒碰到過什麽不如意的事。

他是許家唯一的繼承人,父母恩愛,沒有許多豪門那些見不得人的秘辛,周圍人也因為他的身份不管出于真心還是假意都對他不錯,至少都不敢對他使絆。

可以說,許寧青在這個充滿虛情假意和利用的潛規則的上流商圈裏,算是難得的集萬千寵愛長大的人。

這也使得他長的格外肆意。

在他身上,沒有規矩沒有方圓,放縱不羁愛自由,完全由着自己的性子。

好在長期優良的教育也讓他能明白分明的界限,他完全融入于纨绔圈子與生活,但和真正的纨绔也有不同。

在那張風流皮囊底下,男人在工作上依舊能處理的很好。

周六公司沒人,許寧青獨自在辦公室處理晚上要談的項目事宜,到夜幕漸沉才緩緩摁着眉心下到地下車庫,開車去約定的西餐廳。

西餐廳剛剛開業,許寧青提前預訂了,随侍從上二樓包廂。

包廂三面牆,另一面是镂空的,可以看到一樓,以及中央的樂隊。

片刻後對方負責人張爍也到了,旁邊還跟了一個漂亮女助理。

許寧青起身和張爍握手,張爍微笑:“許總,幸會。”

張爍身邊的助理也微俯身颔首,笑容得體大方,顏色飽滿的正紅色口紅輕而易舉将人襯的妩媚動人:“您好許總,我是張總的助理,我叫方泠。”

許寧青目光淡淡的落在女人手上,也跟她握了下:“你好。”

女人的手修長白皙,酒紅色指甲油,很漂亮,大概是塗了香味濃郁的護手霜,許寧青握完手便覺得自己手上也粘了香味。

他輕蹙了下眉,不動聲色的拿紙巾擦拭。

腦海中卻倏的浮現出另一雙手,家裏那小孩的手極為漂亮,纖細修長,指甲修剪的幹淨,蔥白的淡粉色,還經常因為畫畫沾着未洗幹淨的幹涸顏料,卻也一點不顯得髒。

商議合作過程進行的有條不紊,方泠倒也不是花瓶,張爍身邊的,工作能力的确不錯。

到中途,張爍起身去衛生間,包廂內只剩下兩人。

方泠切了牛排小口吃着,眼線微翹,在包廂燈光內愈顯明媚動人

“這次的項目合作達成的話對我們雙方都是非常有利的,也是都向建材産業邁出一步。”方泠說。

許寧青目光掠過她:“嗯。”

“不過我聽聞許總今年才27歲?在如今業界當真算是年少有為。”方泠托着腮,塗着指甲油的手指搭在耳畔。

這樣的話許寧青聽多的,只抿了口酒,目光從她身上移開,垂眸看向一層。

忽地,他目光微頓。

一是因為在一樓的樂隊中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二是因為方泠的腿攀上了他的小腿腳踝,細細又暧昧的摩挲着。

許寧青目光直直的側頭看過去,對上女人直白坦露的目光,直接起身:“抱歉,我出去一趟。”

方泠一愣。

常梨下午就在西餐廳老板前彈了一曲,這兒的要求不高,只需按着樂譜彈就好,還都是些考級時最常見的鋼琴曲,對常梨來說難度不高。

她剛剛彈完一曲,忽然被一個人影籠罩下來,餘光裏出現了一雙長腿。

西餐廳老板顯然是認識,立馬迎上來:“許總,您什麽時候來的,我怎麽沒注意到您也光臨?”

許寧青手指往常梨身上一指:“她在這做什麽?”

餐廳老板:“她是我外甥女的同學,缺生活費介紹來兼職的,就跟着樂隊彈彈曲子什麽的。”他說着朝常梨招了招手。

常梨忙跑過去,到許寧青旁邊,小手輕輕牽住他袖子:“小叔叔,你怎麽來了。”

男人垂眸,直白問:“缺錢?”

“啊。”常梨鼓了鼓腮幫,對他這個直白的問法不太滿意。

少女站在他旁邊,仰着頭也只到他肩膀,微蹙着眉看起來有點兒小炸毛,而後踮起腳,費勁想湊到他耳邊。

許寧青配合的彎下腰,便聽到小孩趴在他耳邊低聲說:“你能不能別這麽直白。”

男人笑了,低啞的笑聲溢出,換了個問法:“那——你是想買包買衣服錢不夠了?”

少女繼續身子湊過去和他咬耳朵:“還買包呢,我現在就剩買包子的錢了。”

常梨從前對花錢很沒用概念,覺得好看就買,也不看價格,買回來壓箱底的不少,她下午時仔細算了算自己餘下的錢,只有一張存比賽獎金的卡還能用,可也早就花的差不多,只有小幾千。

餐廳老板看着兩人旁若無人的咬耳朵,覺得心累。

雖然也聽說這許少爺風評不算好,可也不應該對人家剛18歲的小女孩下手啊!!

許寧青聽完常梨的話就皺眉,小孩又在他耳邊嘆了口氣,補充:“我卡都被停了。”

他一頓,沒說什麽,只是徑自攬住了常梨的肩膀,看向餐廳老板:“我帶她先上去,樂隊你再另外找人吧。”

言下之意就是常梨不去了。

常梨立馬不滿起來,一邊被許寧青帶着往樓梯走,一邊反駁道:“不是,憑什麽呀,我都滿18歲了。”

許寧青輕飄飄的一句:“知道來這的都什麽人嗎。”

他說這話其實很輕描淡寫,但有警告的意思在,常梨噤聲,跟着他上樓,而後才輕聲在他身後說:“你不是也來這了嗎?”

許寧青沒再多解釋,直接把小孩帶進包廂。

常梨看着眼前的方泠一愣,沒明白眼前這是什麽情況。

許寧青掃了包廂一眼:“張總還沒回來?”

“出去接一通電話,馬上就回來。”方泠說。

這次晚餐不是什麽正式的合作簽署會議,許寧青和張爍兩人之前合作過,互相也比較随意。

許寧青推着常梨入座,又給她也叫了一份牛排和果汁。

常梨大概明白許寧青來這是幹嘛的,商業上的事她也聽不懂,便乖乖坐在一邊,聽女人和許寧青講話。

只是片刻後,她就察覺不對勁了。

這個女的。

心懷不軌。

常梨看着她輕輕磨了下牙。

很不爽。

她環臂往後面一靠,許寧青側頭看她問:“還有什麽要吃的嗎?”

小孩又磨了下牙:“碧螺春。”

“嗯?”

“高級綠茶。”

常梨那話是看着方泠說的,目光直白一絲不避,看起來像只炸毛的小獸。

方泠立馬聽懂了她話裏的隐喻,堪堪維持住得體的笑容,裝作不懂的“嗯?”了一聲,一邊心裏腹诽這小孩是誰家的這麽沒有教養。

結果下一秒男人唇角一勾,身子親昵的靠在小姑娘身上,一雙桃花眼微微上翹,喉間溢出兩聲輕笑。

笑完了,他才漫不經心的捏了把小孩的臉:“不能這樣子說啊。”

話是說教,聲線裏卻透着他自己都沒注意到的縱容。

作者有話要說:梨梨鑒婊滿分

大家七夕快樂!今天的許渣渣也依然很寵梨梨!

霸王票和營養液明天一起整理哦

啾啾咪,愛大家

評論依舊有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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