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提着一大袋不同廠家的胃藥,金鯉真拖着張逸昀出門打了出租, 上車後, 司機問去哪兒, 金鯉真眨巴着閃亮的眼睛看着張逸昀,張逸昀無可奈何地說:“……禹珏大學觀瀾苑。”

禹珏大學是國內的TOP1綜合大學, 金鯉真從江璟深那裏聽過, 當年如果不是金家送他出國讀書,他就會選擇入讀禹珏大學, 觀瀾苑是禹珏大學宿舍群中最為特殊的一個,歷屆都只有擁有重大學術成就的人才能入住,當時江璟深給她列舉了好幾個人名,現在她都忘到九霄雲外去了, 但這不妨礙她做出總結:能住在觀瀾苑的人, 一定很厲害。

有多厲害?

二元一次方程肯定全對的厲害。

司機聞言從後視鏡裏瞥了一眼張逸昀。金鯉真也有些意外,她對張逸昀了解不多, 主要是因為他對自己的家庭緘口不言,一直以來金鯉真對他的身份背景都只能用猜,而在她的猜測裏, 張逸昀的成績在年級裏排名倒數,能留在順璟顯然非富即貴,不論說他是富二代還是**好像都沒有違和, 唯獨, 他身上卻沒有一點書香世家的氣質。

張逸昀的出身背景對金鯉真不重要, 她一直很純粹地只是想擠奶, 無論他是什麽背景,都和奶的美味程度沒有關聯。

下了車以後,張逸昀提出要幫金鯉真提藥,金鯉真一口拒絕:“不行,這是我對妹妹的心意。”

張逸昀欲言又止,最終随了她的意。

在刷了門卡後,張逸昀帶着金鯉真進了守衛森嚴的觀瀾苑。金鯉真一路走來,看見的都是古典大氣的四合院別墅,依山傍水不說,步行十五分鐘就是幽靜典雅的禹珏大學新校區,可想而知這裏的每一棟四合院都擁有有價無市的價值。

金鯉真數着四合院,在走到第九棟時,張逸昀停下了腳步:

“到了。”

他用指紋開了大門,帶着金鯉真走進了院子。

客廳裏沒有開燈,金鯉真在光線昏暗的門廊換上鞋套,跟着張逸昀往裏走去。

在曲小敏的卧室,金鯉真見到了這位正在“胃疼”的人。

“你怎麽樣了?”張逸昀走進門,打開房裏的頂燈。

床上的蟬蛹動了動,一只雪白的手從裏面伸了出來:“哥哥……”

張逸昀腳步剛動,金鯉真就撲了過去,一把抓住了曲小敏的手,悲痛地叫道:“小敏妹妹——!”

曲小敏臉上還維持着柔弱的神情,眼睛卻在看見突然出現的金鯉真時無法置信地瞪大了。

“你……你怎麽在這裏?”曲小敏呆滞地看着金鯉真。

“我擔心小敏呀!”金鯉真拿起裝滿胃藥的塑料口袋,“不經意”地砸過曲小敏的臉,然後才落在她枕旁,一樣一樣地往外拿:“聽逸昀說家裏沒人照顧你,這種時候,當然是長嫂如母了——”

金鯉真等着曲小敏爆發,然而讓人意外的是,曲小敏死死地盯着她,然後忽然對她笑了。

看到那個笑容,金鯉真有種不好的預感。

曲小敏從她手裏抽出了自己的手,臉上露着帶着悲哀又倔強的自嘲,讓她那張蒼白的巴掌小臉越發柔弱無辜:“我的親生母親的确過世了,但是我的養母對我很好,和我的親生母親無異,我不需要別人來可憐我——更何況,”曲小敏冷冷地看着她:“你還沒有資格自稱長嫂來可憐我。”

輕敵了!

金鯉真受到敵人必殺技攻擊,減血999!

……可惜。

金鯉真餘血99999!

“小敏妹妹……”

“你為什麽要叫我小敏妹妹?”曲小敏冷笑着,同時質問地看向張逸昀。

“你不是叫曲敏嗎,你應該比我小,我就叫你小敏妹妹了……”金鯉真一臉不知道她為什麽這麽生氣的茫然。

“我不喜歡這個稱呼。”曲小敏冷笑。

你不喜歡?行,金鯉真表示知道了。

“小敏妹妹你別生氣,是我不會說話,小敏妹妹你別在意,你的胃還疼着呢,我看看你現在該吃什麽胃藥——”金鯉真低下頭在藥盒山裏翻找,故意拿藥盒的尖角去戳曲小敏的手臂。

讓你穿吊帶勾引她的男人!

戳死你!戳死你!

“你弄疼我了!”在金鯉真的不懈努力下,曲小敏終于發怒,一把推落了堆積在床上的藥盒。

“我……我弄疼你了嗎?”金鯉真故作茫然地看着曲小敏。

兩個十六歲的身體,正在攀登演技的巅峰。

曲小敏的演技明顯高出金鯉真幾個頭,但顯然,她的容忍度趕不上丢了臉皮裸奔數十年的金鯉真。

有演技又怎樣?氣得破功看你怎麽演。

曲小敏的胸口急促起伏了幾下,知道面對金鯉真讨不了好,她轉而看向了一直沒有說話的張逸昀:“你是專門帶她回來給我難堪的嗎?!”

話音未落,曲小敏就露出痛苦的表情,單手捂向小腹。

金鯉真已經明白拼演技自己拼不過曲小敏,于是她一臉焦急地撲向曲小敏,伸手向她的小腹摸去:“小敏妹妹你怎麽了,快給我看看,我學過按摩——”

金鯉真才沒學過按摩呢,反正她知道——

“別碰我!”曲小敏厭惡地一巴掌打在金鯉真的手上。

響響亮亮,光聽聲音就是了不得的一巴掌。

金鯉真帶着茫然又受傷的表情收回了手,看了張逸昀一眼。

然而對方看的是曲小敏。

他看着曲小敏,下一秒卻把金鯉真拉到了身後:“适可而止吧。”

“你說什麽?”曲小敏難以置信地看着他。

張逸昀沒說話,拉着金鯉真往外走去。

“你去哪兒?”曲小敏從床上坐了起來,被子從她身上滑落,露出纖瘦的鎖骨和脖頸。

多麽楚楚可憐又倔強的人啊,可惜,賞景的只有金鯉真。

金鯉真朝她幸災樂禍地擠了擠眼,氣得曲小敏拿起身邊殘存的藥盒向她砸去。

藥盒落到地上,曲小敏又氣又傷心地喊道:“哥哥!”

張逸昀頭也沒回。

出了曲小敏的卧室,張逸昀說:“我送你回去吧。”

金鯉真看出他心情不好,收起沒心沒肺的俏皮樣子,乖乖地挽住他的手臂:“好。”

出了觀瀾苑,張逸昀拿出手機想要給金鯉真叫車,她按住他的手,說:“我們邊走邊打車吧,我還想和你再呆一會。”

張逸昀沒有反對。

兩人在十月的寒風下沿着街道前行。

張逸昀沒有說話,心思也不知道飛到哪兒去了。金鯉真看着他冷峻的側顏,挽着他的手往下一垂,自然地握住他放松張開的手,十指相扣。

她舉起兩人十指相扣的手,努力地往他冷冰冰的手上哈氣,然後眼睛彎彎地擡起頭,對上張逸昀怔神的雙眼:“還冷嗎?”

張逸昀笑了,然後,低聲說:“傻瓜。”

微笑和昏黃的燈光融化了少年臉上的冷峻,金鯉真第一次見到他笑,在他叫她傻瓜的時候。

“你如果能多開心一點,你叫我傻瓜我也原諒你了。”金鯉真嘟着嘴說。

“你覺得我不開心嗎?”

“是啊,傻瓜也能看出來你不開心。”金鯉真一語雙關,她握緊了張逸昀的手:“我不希望你不開心。”

不開心會影響牛奶質量。

張逸昀把她的手揣進了寬大的外套口袋裏。

“剛剛我妹妹打了你,你不生氣嗎?”

“別人我就要生氣,因為是你重要的妹妹,所以我不生氣。”金鯉真笑着說。

等你覺得不重要的時候,你看我不踩爆她的狗頭?來自織爾蒂納寶寶的OS。

“我知道你在生氣。”張逸昀撤回目光,望着街道無人的盡頭,“我也知道她的胃疼是假的。”

金鯉真一驚,但是她的手依然被張逸昀握在兜裏,這至少證明還有挽回餘地。

“我……”

金鯉真話剛出口,張逸昀就又說道:“……所以我也知道,你說喜歡我,是真的。”

金鯉真謹慎地沒有立即說話。

張逸昀和符康那種粗神經的人不同,他有一顆敏感的心,他少言寡語,不是因為一無所知,恰恰是因為他把一切都看在眼裏,所以才會少言寡語。

“金鯉真。”他停下腳步,垂眼凝視着由一開始的忐忑變為鎮定的金鯉真:“你現在依然喜歡我嗎?”

“喜歡。”金鯉真毫不猶豫地回答。

她坦蕩地直視着張逸昀的眼睛,知道這是關乎她能否成為張逸昀第一個交往時間超過3個月女友的關鍵時刻。

“為什麽喜歡?”

金鯉真笑了。

在彎成月牙的眼睛裏,清晰地映着張逸昀的樣子。

若論真心,金鯉真不可能會輸。

“因為我想要你。”

每一個字,都是肺腑之言。

“告訴我,我說的是真的嗎?”金鯉真仰頭笑看着張逸昀。

張逸昀沒有說話,卻默默握緊了她的手。

刀槍劍戟攻不破嚴防死守的心防。

唯真心,可破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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