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在這之後, 金鯉真沒有再見過曲小敏, 她還是一天又一天地圍着張逸昀轉,連體嬰兒似的跟着張逸昀仗賤江湖, 就在這吵吵鬧鬧的青春裏, 時間到了年底, 張逸昀和金鯉真的交往時間不知不覺就滿了三個月, 而且,看樣子還會有下一個三個月。

張逸昀的朋友們都很不可思議,除了油頭少年。

油頭少年早就覺得那個路上撿來的嫂子不容小觑。

剛開始的時候,油頭少年和其他人都是像看笑話那樣看金鯉真, 因為他們覺得金鯉真和張逸昀的前面數任女朋友一樣,都是更新換代速度極快的消耗品,當金鯉真為了他的老大跑去染了個金發的時候,油頭少年第一個察覺出了此人的不同凡響, 後來, 看着她跟着老大一起逃課打架、形影不離的時候, 他的心裏多了一個“說不定她真的能超過三個月”的預感,事實證明,他的預感是正确的。

只是……這個嫂子,是不是太過欲求不滿了些?

油頭少年從後視鏡裏看了一眼車後排又貼在一起的兩人,面紅耳赤地移開了眼。

這金鯉真真是愛慘了大哥,油頭少年在心裏感慨。他以前一直覺得大哥的前女友們多多少少都愛着大哥, 但是遇見金鯉真之後, 他才明白什麽叫真的愛, 金鯉真不嫌棄他們這群大哥的狐朋狗友,主動染了頭發加入他們的隊列,還跟着大哥一起逃課打架,有大哥的時候,那眼睛從來就沒正眼看過其他人一眼,任誰來看,都能看出她對大哥的感情有多熱烈。

說實話,油頭少年有些嫉妒。他一開始以為自己是嫉妒搶了大哥關注的金鯉真,後來他慢慢發現,自己嫉妒的是擁有這麽一份心無旁骛愛情的大哥。

沒有人能夠在這麽純粹的一份感情下無動于衷。

轎車在靠近郊區的護城河邊停了下來。油頭少年松了口氣,從車裏暧昧的氣氛裏逃了下來,囔囔着跑向不遠處的另一輛車:“開後備箱,搬煙花!”

另一輛車的車門也開了,綠毛和另外幾人跟着下了車。

“你急什麽啊,天都沒黑呢。”綠毛看樣子在車上睡了一覺,揉着睡眼朦胧的眼睛說道:“大哥和嫂子呢?”

“管好你自己就行了,他們想下來的時候知道下來——”油頭少年說。

“我真擔心嫂子有一天把大哥榨幹啊……”年紀最長,“經驗”也最豐富的綠毛嘆了口氣。

“用得着你瞎操心!搬東西吧!”油頭少年瞪他一眼。

車裏,張逸昀握住了金鯉真不安分地伸向他褲子拉鏈的右手:

“夠了。”

金鯉真稍微後退了一些,意猶未盡地抿了抿紅豔豔的濕潤嘴唇。

金鯉真越是隔着一層包裝紙舔冰淇淋,就越是抓心撓肺地想要完整品嘗冰淇淋的美味,這股期待讓她堅持了三個月的素食生活,但是差不多也到極限了。如果他再不從,金鯉真就要考慮先用一些能吃但不好吃的人墊墊肚子了。

她回味着剛剛摸到的□□觸感,目光從張逸昀的下身轉到他的臉上。少年面不改色,只有那雙冷淡的眼睛裏确确實實地染上了□□的顏色。

屬于金鯉真的顏色。

金鯉真的雙手穿過他的手臂,在他懷裏撒嬌:“你不想要我嗎?”

“你會後悔的。”張逸昀說。

“我不會。”

盡管金鯉真的回答毫不猶豫,但這依然沒讓張逸昀改變主意。他摸了摸金鯉真的頭,給這段對話劃上了句話:“下車吧。”

金鯉真在張逸昀之後下車,正在從後備箱裏搬卸煙花的綠毛看見兩人下車,立即熱情地招呼金鯉真過去看他帶來的煙花。

“嫂子你看!大的小的煙花我全買來了,這是金銀樹、飛空流星……大的禮炮我也買了不少,我們在河邊放,絕對不會比環球廣場的新年倒計時差!”

金鯉真立即興沖沖地走了過去。她在裏面翻來翻去,看什麽都稀奇。

“嫂子,你以前放過煙花嗎?”油頭少年問道。

“沒有,這個怎麽放?點燃就可以了嗎?”金鯉真拿起一個沖天炮。

“小心一些。”張逸昀說:“我教你。”

張逸昀糾正了她的手勢,又讓她面對無人的河面,然後掏出了打火機:“準備好了嗎?”

“OK!”金鯉真喊道。

張逸昀點燃了她手中的沖天炮,金鯉真一開始很是期待,三秒後,手中還是沒有任何動靜,她失望地剛要開口詢問,咻地一聲,她手中的沖天炮忽然沖着河面射出了第一炮,金色的火花驚擾了平靜的河面,在夕陽下灑下一陣金色的粼粼波光。

金鯉真驚喜地叫了起來。

人是容易被情緒感染的生物,見到金鯉真的樣子,其他幾人都不由躍躍欲試起來。

“我也試試!”油頭少年拿起一個霹靂鞭。

金鯉真放完手裏的沖天炮,立即又去煙花堆裏翻找。

“這是什麽?在燃放煙花的同時許願,願望會更快實現——”金鯉真好奇地讀着煙花包裝上的文字。

“你家除了賣煙火,什麽時候還兼營算命的生意了?”油頭少年嘲笑地看向綠毛。

“還不是騙小女生的噓頭——這年頭誰會信啊?”綠毛說着,轉頭朝張逸昀喊道: “大哥,你也放一個吧?”

張逸昀剛剛搖了搖頭,身後就傳來了金鯉真的聲音:“張逸昀!”

他轉過頭去,看見金鯉真雙手握着點燃的煙花棒,在夕陽下笑容燦爛地看着他。

她揮舞着雪花狀的煙花棒,在飛揚的火花後旁若無人地大聲喊道:

“我希望我的男朋友能喜歡我!”

“我希望我的男朋友能喜歡我!”

“我希望——”她大聲喊道:“張、逸、昀——能夠——喜歡我!”

少女的面容在夕陽下和她的長發一起在發光,張逸昀從來沒有見過有比她更适合沐浴在陽光下的人,她的身上總是散發着旺盛的生命力,那雙又黑又亮的眼眸裏總是充滿炙熱和坦率,容不下任何陰霾。

所有人都愣住了。

金鯉真不算是讓人一目難忘的美人,但是她總是能成為人群中最耀眼的那一個。

生命力,她的身上有着誰也比不上的生命力,就像太陽,燦爛奪目。

因為這個笑容而心跳加速的人,也許不止一個。

張逸昀朝金鯉真走了過去,她笑嘻嘻地看着他,無畏無懼,就像是他們第一次相遇的時候,她無所畏懼地和六個不良少年對峙。

然後,他伸手将她拉入懷裏,低下頭第一次主動吻住少女。

他擋住其他少年的目光,低聲說: “你怎麽知道我不喜歡你?”

放完帶到河邊的一車煙花和禮炮後,金鯉真一行人才心滿意足地沐着月色回到了上京市區。

在綠毛的提議下,大家決定去環球廣場去吃燒烤。

大家都知道金鯉真的食量,在燒烤攤老板為金鯉真幾乎拿了半個店的食材現貨而震驚的時候,其他人都見怪不怪地選着自己想吃的東西。

金鯉真選完菜,剛剛坐回桌子,江璟深忽然打來了電話。

“舅舅?”金鯉真高高興興地接了起來。

“是我。”電話那頭傳來江璟深略顯疲憊的聲音:“你還沒睡?”

“我一直在等舅舅給我打電話呢!”金鯉真說謊不寫草稿,張口就開始表忠心:“舅舅,我好想你!”

坐在旁邊的張逸昀擡眼看了她一眼。

江璟深在電話那頭冷笑一聲:“托你父親的福,這幾個月我忙得腳不沾地,沒空去看你。你自己自覺一些,還有一個月不到的時間就是期末考試了,我會打電話給學校詢問你的全校排名,希望你不要讓我面上無光。”

“沒問題的舅舅,你打電話的時候叫上我,我一定給你把光打得漂漂亮亮的!”

“你覺得在我這裏裝傻充愣有用嗎?”江璟深冷冷地說。

金鯉真的笑臉立即垮了下來。她這三個月就沒去上兩堂課,能考出什麽名堂顯而易見。

難道這就是語文課本裏魚與熊掌不可兼得的意思?去刷張逸昀的好感,勢必會因為成績難看而降低江璟深的好感,去刷江璟深的好感,勢必會因為優先學習而降低張逸昀的好感。難道就沒有兩全其美的方法嗎?

“舅舅……”金鯉真小心翼翼地問:“我要考到什麽成績才算沒有讓你‘面上無光’啊?”

“你們全年級有280名學生,考慮到你比其他學生少受幾年教育,我只要求你考到200名之前,這個要求不算高吧?”

金鯉真心裏拔涼拔涼,如果是讓她不要搶占倒數第一的寶座那她還能掙紮掙紮,但是要想考到200名之前——這要求對金鯉真不算高,是非常之高!

“那是我點的豬蹄!把我的鹵豬蹄還回來!”綠毛在店外和挑選涼菜的油頭少年鬧了起來。

“什麽聲音?你不在家嗎?”江璟深的聲音多了疑惑。

即使身在期末考試的悲傷之中,也不妨礙金鯉真迅速反應: “你聽錯了吧?那是家裏的王婆婆在客廳裏看《養雞場廠長的愛情故事》呢!”

“真的?”江璟深疑神疑鬼地問。

“不然呢?難道我會在淩晨這個時間裏和七八個男生一起坐在路邊攤裏吃燒烤嗎?!”金鯉真理直氣壯。

張逸昀又看了她一眼,上回的目光是意外,這回是佩服。

“你父親不管?”

“他一周回來一晚都算好了。”金鯉真說。

如果不是這樣,她怎麽能這麽方便地和張逸昀仗賤江湖?

“所以她才目中無人地欺負你?”江璟深冷笑一聲:“你該睡覺了,去告訴王婆關掉電視,否則我就給你換個會關電視的傭人。”

在家裏睡得好好的王婆忽然打了個噴嚏,就這麽驚醒了。

咋感覺後背涼涼的?王婆裹緊了身上的被子。

金鯉真愁眉苦臉地挂掉電話後,坐在她旁邊的張逸昀看着她的模樣,說:“你舅舅說什麽了?”

金鯉真倒向他懷裏,張逸昀習慣性地伸手摟住了。

“我舅舅說期末考試不考到200名以內就要把我大卸八塊……”金鯉真哭唧唧地向張逸昀告狀:“他總覺得我不好好讀書就要去掃大街了!我長這麽好看,除了讀書做什麽不行?!”

張逸昀提了提嘴角,如果不是金鯉真對自己的眼睛充滿自信,否則她一定會認為那抹苦澀的笑意只是她的錯覺。

心靈有縫隙,才有侵入的可能。

靈魂上的每一道縫隙,都是織爾蒂納登堂入室的入口。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