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斯坦國和荊國接壤,就在域城邊上,面積不大,破事挺多。這幾年,斯坦國國內不安定,暴.亂頻發,一些恐怖組織屢屢在兩國邊境線上尋釁滋事,制造恐慌,甚至宣揚極端思想,企圖挑起民族争端,分裂荊國。

其中最棘手的恐怖組織就是VIRUS。

近兩年,斯坦國內政混亂,VIRUS趁機擴大勢力,日益猖獗,幾次罔顧兩國公約進犯荊國邊境,斯坦國政府也對它也是頭疼不已,可黨派之争已讓它自顧不暇,它和荊國政府成立了共同反恐的戰略聯盟,可到底心有餘而力不足。

丁琎對這個組織極為熟悉,每次邊境一有情況,率先受令進行抵禦的就是“雪豹隊”,雙方交手過多次,VIRUS每每敗退卻賊心不改。他們也算是老對手死對頭了,也因此他才會在聽到這夥人說斯坦國語時高度警惕起來。

丁琎悄無聲息地繞過山包,潛伏到了看守房的背後,就着半高的地勢一躍,攀住了晾房的牆。他沉着地攀着牆,辨聽了下周遭的動靜,确認沒人發現他後才開始行動。

亞西村的老房子大多一個構造,頂上建有晾房,從天臺上可以直接下到屋內。

那幾個斯坦國男人防備地守在門外,丁琎的軍人直覺告訴他,屋裏藏有什麽。

他在梯口往屋內觀察了半晌,确定沒有斯坦國人在屋內後,輕手輕腳地蹑級而下。他一邊謹防腳下,一邊恻聽着外邊的動靜。他們還在屋外,你一句我一句地竊語着,像是在相商着什麽事。

屋子裏沒有光,丁琎掏出自己的手機,他沒打手電筒,僅僅是點亮了屏幕,然後借着那點微弱的光亮來勘探四周。

然後他看見了屋子中央的人,一個被蒙頭綁在椅子上的女人,她被綁在椅子後的手還在掙扭着,嘴裏悶哼了兩聲。

非法入境還在荊國境內劫持荊國公民?剛才他還不能斷定這幾個斯坦國人到底是不是VIRUS成員,此刻面對一個活生生的人質,答案似乎昭然若揭。

丁琎神色一凜,他附在窗邊往外看了眼,幾個黑影還聚在一起說話。

他當機立斷,轉身走到被劫持人跟前,掀開了她的頭罩。

一時間,四目相對。

周轶瞳孔一縮,下一秒就見那個男人用食指抵住他的唇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經過了一天非人的人質生活,周轶的精神已經有些潰散,但她還有判斷力。

屋外隐隐傳來她聽了一天都沒聽懂的語言,而眼前的這個男人和他們明顯不是一夥的,不管他是誰,怎麽會出現在這裏,他都是她唯一逃脫的機會。

周轶輕輕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他的意思。

丁琎從腰上拔出一把格鬥.刀,刀出了鞘在他掌中一轉,三兩下就給周轶解了綁。

周轶雙手自由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撕下她嘴上的膠帶,一瞬間的疼痛讓她身上一緊,她咬緊牙關,愣是沒哼一聲。

她被人用繩子綁在椅子上保持着一個姿勢動也不能動,一天下來這會兒覺得渾身肌肉僵硬,一動就嘎吱響似的。

丁琎沒時間給她松快筋骨,此地不宜久留。

他拉上她的手,示意她站起來跟他走。

周轶起身走時還腿軟踉跄了下,幸而丁琎反應快扶了一把。

丁琎拉着周轶,把她帶到了梯口示意她爬上去。

周轶毫不猶豫地手腳并用,她剛上天臺,身後丁琎也跟了上來。

天色雖然黢黑,但肉眼還能辯出周遭環境的大致輪廓。

周轶眯了眯眼,自己所在的這座房子被山包圍繞着,倒是藏身的好去處。這房子的建造者選址時大概只是想着怎麽能躲避風沙,沒想到現在倒成了劫匪的窩點。

丁琎拉着周轶進了晾房,看守人的晾房不像亞西村村民那樣擺着挂架,而是放了一張木板床,許是夜裏納涼睡覺用的。

“躲到床底下去。”丁琎拉了把周轶低聲說。

周轶第一次聽他開口說話,男人醇厚的嗓音裏透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氣又莫名令人安定。

丁琎沒辦法多解釋,他壓着嗓子迅速說:“你躲在這兒別吱聲,不管聽到什麽動靜都別出來,等我把人都引走後,你往南跑,繞過五個山包,那裏有一口被封了的坎兒井豎井,你躲進去,天亮前我會去找你。”

他的語氣篤定,不留一點反駁的餘地,周轶心裏雖有疑惑,但這會兒卻也不是詢問的時候,且此時除了信他,她別無選擇。

“嗯。”她應了聲,跪地爬進了床底。

丁琎趁着幾個斯坦國人還未發現,起身就要走。

“喂。”周轶叫住他。

丁琎低頭,其實根本看不到她。

“他們有槍。”

丁琎眉間一擰,此刻也沒時間猶豫。

“躲好。”

丁琎出了晾房後就攀上牆,原路躍回到了房後的山包上。落地後他回頭看了眼,然後掏出手機打開手電筒往前跑。

周轶在床底下窩着一動也不敢動,她半屏着呼吸,大氣都不敢喘。

約莫兩分鐘過去,她聽到樓下傳來了不小的動靜,接着就聽到急促沉重的腳步聲愈來愈近,那幾個劫匪發現她人不見後爬上了樓。

周轶覺得他們的腳步聲就在床邊,她咬住唇冒出了一身冷汗,就在她以為她會暴露時,晾房外有個綁匪喊了一聲,她聽不懂他說的什麽,只清楚聽到幾個綁匪帶着怒氣匆匆離去的腳步聲。

他們離開後,周轶在床底下再呆了會兒才輕手輕腳地爬出來,她小心翼翼地摸索着,生怕人沒走盡。

房子空了,不知道那個男人用的什麽方法把他們都引走了,這是個逃離的好時機,她不敢耽擱,爬下樓後就照着他交代的,頭也不回地往南跑。

她不知道他是誰,什麽來頭,甚至她連他的臉都沒看清,可在這人生地不熟的荒涼之地,他是她唯一的生機。

周轶摸黑竭力往前跑着,她的手機被綁匪繳了,身上也沒有能打光的東西,只能借着晦暗的天光和山包明暗的陰影來辨別路徑。

繞過第二個山包時,周轶腳踝一扭,癱坐在了地上。

她驚詫地回頭往那個看守房的方向看,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似乎聽到了槍聲。

周轶咬唇,手一撐站起來,忍痛繼續往前跑。

那個男人說的沒錯,五個山包過後,果然有一口豎井。

周轶從邊上搬了塊石頭往下扔,聽到一聲沉響後她才安心。

豎井的寬不到一米,周轶抱膝坐在裏面,包圍的空間讓她有了安全感。

夜風飔飔,擡眼望去是一小片靛藍色的天空,接近黑又泛着幽藍,這是惟有大自然才能調出的顏色,深邃得讓人安靜。

今天一天發生在身上的事讓周轶覺得匪夷所思,她怎麽也沒想到自己會無緣無故地卷入這樣一場險事之中。

今天那些綁匪強迫她喝水吃飯,顯然還不想要她的命,綁架她對他們有什麽用處?他們到底是什麽人,為什麽有槍?

周轶眉頭微皺,她身邊能和槍扯上關系的人只有一個。

他們已經很長時間沒有聯系了。

以前他隔段時間就會去找她,也不管她想不想見,現在想想距離上次他們見面已經近一年的時間過去了,但她從未去詢問過他的情況,他們之間從來都是他主動找她的。

前幾天她突然收到了他發來的一封郵件,難道那夥人綁架她是因為這個?不過一幅地圖又有什麽稀奇的?

周轶覺得腦袋裏萬種思緒雜亂無章,加上一天的精神高度緊張,此刻靜下來她已經開始感到疲憊了。

可她不敢放松警惕,時刻注意着周遭的動靜,提防着有人靠近。

那個男人說天亮前會來找她,綁匪五六個人,還帶着冒火的家夥,他一個人能應付嗎?

周轶想着,心裏卻奇怪地并不太擔心。

大晚上出現在那兒,看他矯健的身手,熟練的手法,總歸不會是個善茬。

……

天色由藍到黑,又由黑轉藍,夏季晝長夜短,域城的太陽落得晚,起的倒挺早,完全是個勞模。

丁琎走到豎井旁,剛蹲下身往井裏看去就對上了一雙警惕的眼睛,夜裏沒看清,此時天色微亮,她仰頭面朝天,一對眼珠子就和葡萄架上的黑珍珠一般。

他的目光移到她手上舉着的石塊,單挑一邊眉,覺得這姑娘防備心還挺強。

丁琎朝她伸手:“上來。”

他不再壓着嗓子說話,聲音比昨晚透亮了許多。

周轶把手裏頭的石塊丢了,起身握住他的手,就着他的手勁兒爬出了豎井。

“謝謝。”

她的聲音幹啞,唇瓣還有傷口,披散着一頭大長卷,此時長發已經虬結,她身上的衣服在逃跑的過程中占滿了塵土,臉上也是黑一塊白一塊的,看着他的眼睛是疏離又機警的。

她在防着他,丁琎并不在意,這是人之常情。

丁琎觀察周轶時,周轶也在打量他。

昨天夜裏她只看出了他的身形,是高大健碩的,此刻她才看清了他的長相。

赴域城前,助理陸美美和她說,域城的哥兒又高又帥,顏值高身材好低音炮,個個都是純爺們兒。

丁琎大概就是陸美美口中的西北純爺兒們。

周轶注意到他的黑色外套上暗了一塊,像是被什麽液體泅濕了,而她的鼻尖上隐隐嗅到了一股血腥之氣。

“你……”周轶擡眼看他,“沒事吧”三個字到了嘴邊又難以啓齒,她停頓了下,再開口語氣有些生硬,“那些人呢?”

丁琎從上衣兜裏掏出一把□□,熟練地卸了彈匣:“受傷跑了。”

他一個人還能從對方手裏搶一把槍來,看來吃虧的不是他。

周轶不經意地撩了下頭發,帶出一句:“謝謝了。”

丁琎看她一眼,把槍揣回口袋裏,正正經經地回了句:“應該的,職責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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