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VIRUS組織這幾年發展得很快,除去斯坦國政府內政混亂,對它打擊力度不夠之外,丁琎一直懷疑它背後有資本集團唯恐天下不亂,對它的爆/恐活動進行了支持,至少是提供了槍支彈藥的獲得渠道。

這也僅僅只是個猜測,他一直沒能揪出它背後的勢力,可如果斯坦國政府也牽涉在其中,那事态就複雜嚴重多了,事情的性質也會變得完全不同。

荊國和斯坦國一直都是睦鄰友好的關系,兩國也常常進行經濟文化上的交流,尤其是‘古貿之路合作帶’構建以來,兩國的合作更加緊密,按理說斯坦國派使團到域城學習是很正常的事,可偏偏是這個當口,這麽湊巧。

這兩年斯坦國政權反複更疊,黨派之争激烈,也難保有一些野心勃勃的激進分子借此機會償其大欲,丁琎覺得有必要前去探一探虛實。

打定主意,他收起手機往回走。

丁琎出去接電話後,周轶瞅着站在門口跟門神一樣的倆人:“你們都是丁琎的部下?”

四馬答道:“他是我們隊長。”

“你們的警隊在哪兒,古木裏爾?”周轶随口一問。

熱黑疑惑:“警隊?我們不——”

“哦——警隊啊。”四馬立刻拔高音調打斷他,給他送了眼神。

熱黑瞬間明白了,憨憨地說:“對對對,我們是警察,最北端的撒。”

前言不搭後語的不明不白,周轶狐疑地來回看他們。

四馬機靈,見形勢不對立刻轉開話題:“‘辣’個……剛才對不住啊,誤會了,沒把‘裏’吓着吧?”

周轶挑眉:“你們隊長還沒結婚?”

熱黑搖頭,如實地說:“對象都沒一個,我們大隊長都替他着急,還帶他去相親。”

相親?周轶覺得有些好笑,他那副剛正板直的樣子一看就不會來事。

四馬搖頭晃腦地嘆口氣,故作一副老态的語氣:“我們丁隊多攢勁啊,唉,可惜了。”

丁琎剛到門口就聽到這麽一句:“可惜什麽?”

熱黑和四馬被吓一跳,随即讓開道站得筆直,臉上的表情似乎有股悲壯的意味。

丁琎掃了他們倆一眼,再看向周轶時,她看他的眼裏像是藏了笑,帶些揶揄的。

也不知道這倆小子和她說了什麽。

“今天去不了古木裏爾了。”

“哦,我不急。”她看他,“早晚會到的。”

周轶的反應很冷淡,也沒有動怒,這倒讓丁琎有些意外,心裏又對她産生了猜疑。

昨天她還想盡快離開,今天又突然改主意了?

“聽說漠邑博物館裏有幹屍?”周轶話鋒一轉問道。

“有的有的。”回答她的是四馬,他的語氣還有些興奮,“在二樓,有好多具,男的‘呂’的還有小孩,都保存得好好的,‘裏’——”

他的話頭被掐滅在丁琎的一個眼神裏。

周轶來了興趣,她雙手環胸,擡頭看向丁琎:“難得來一次,我想去看看。”

她是個藝術家,這個理由很正當,也恰好地解釋了她為什麽想留在漠邑。

“你現在最好別出門。”

周轶冷聲問:“我現在連人身自由都沒有了?”

丁琎沉聲:“這是為了你的安全着想。”

周轶往他身後看過去:“你可以讓他們跟着我。”

熱黑和四馬在一旁一聲都不敢吭,除了陳隊,他們這還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敢不服從丁隊的安排,而且還是個女人。

丁琎看着她,周轶的眼神也毫不退讓,不同于敵人的陰鸷和狠絕,她看着他的眼神是孤傲的叛逆的,是女人獨有的任意妄為和驕縱。

他面對再兇狠殘暴的敵人都從未服輸退讓過,可周轶破天荒地讓他感到棘手。

“天黑之前必須回來。”他最後道。

漠邑博物館在老城區,東路那一塊。

博物館一樓是漠邑各個朝代的文物展示,絲綢、陶器、文書諸如此類的,周轶在一樓看了一圈後就上了二樓。

熱黑和四馬一左一右一路跟着她,寸步不離,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是個什麽大人物,出門還需要帶兩個保镖呢。

二樓是幹屍展廳,門口還擺着一塊警告牌——膽小者和心髒病患者勿入。

“真、真要進去啊?”熱黑望着黑黢黢的展廳,面色糾結,咽了咽口水。

周轶看着他人高馬壯的,沒想到還怕這個:“你要是害怕就在外面等着吧。”

“你個‘塌頭’。”人都敢殺,看個幹屍倒怕了,四馬瞪他一眼,随即湊到周轶跟前,嘿嘿地笑着,“姐,我不怕,我陪‘裏’進去。”

周轶沒拒絕,橫豎他們是不會讓她一個人走的。

世界上有兩處最為著名的幹屍出土地,一為埃及,二則是域城。域城幹屍又以漠邑出土的最出名,因其分布廣、數量多、時代跨度大。漠邑因為天氣幹燥,降水少蒸發量大,所以墓葬的屍體很少腐爛,百年之後,仍然保存得十分完整。

展廳的光線很暗,又開着空調,隐隐給人一種陰冷的感覺。廳裏擺着數十具幹屍,男人、女人、小孩還有夫妻合葬墓,每一具都被隔開放在了不同的玻璃櫃裏。

周轶看得很仔細,每一具幹屍從頭到腳,連毛發和指甲都不放過,她的表情很淡定,眼神卻在放光,像是在觀察什麽珍品一般,虔誠又驚豔。

四馬看着周轶,又看向旁邊害怕地躲在男友身後的女人,覺得人和人到底是不一樣的,什麽北方女孩彪悍南方女孩嬌弱,都是片面之見。

在博物館裏流連了近三個小時,周轶才滿意地離開。

熱黑開車,四馬坐在副駕駛座上,周轶一人坐在後座。

“姐,我們回去?”熱黑問。

天色未暗,她還不想回賓館:“帶我兜兜風吧。”

周轶靠着窗看着外面的街道,行人來來往往:“漠邑的建築都不怎麽高。”

四馬很快應道:“漠邑周邊很多沙漠,地基承受力有限,太高了怕塌陷。”

“哦。”

陽光透過窗戶照進車內,周轶嫌曬,往中間挪了挪。

她看着前面兩人:“你們都跟着我,不用去幫你們隊長?”

四馬擺手:“嘿,我們丁隊攢勁得很,有什麽事他一個人就‘棱’搞定,用不着別人幫忙。”

周轶抱胸:“那你們來,就是特地來監視我的?”

“呃……”四馬頗有些尴尬,不過他腦子快嘴巴甜,很快就笑嘻嘻地說,“姐,話不能這麽說,咋會是監視呢,是保護才對。”

“‘裏’看‘裏’想去博物館看幹屍,我們還開車送‘裏’去,多貼心。”四馬回頭看周轶,“姐,‘裏’就當我們是導游,想去‘喇’玩就說,這地兒我熟得很,我以前就在這兒當——警察的。”

周轶心思流轉,臉上的表情仍是淡淡的,好像對他說的話沒提起多少興致一般。

“那你知道漠邑的軍隊駐紮在哪兒嗎?”

這個問題很敏感,但周轶問得很随意,她說話的時候還玩着自己的頭發,不太在意似的。

後視鏡裏,熱黑和四馬不動聲色地對視一眼。

“姐,‘裏’想去軍區?”四馬撓撓頭,“‘辣’就有點遠了。”

“哦,是麽。”周轶淡淡道,“我突然想起來我有個遠房表哥在漠邑當兵,本來想趁機去看看他的,既然太遠了,那就算了。”

聽她這麽說好像也不是非去不可。

“域城的軍隊好像很多。”周轶另起了個話頭。

“是挺多的。”熱黑說,“地大嘛,邊界線又長。”

周轶把頭發撥攏到一邊:“有特種兵部隊嗎?”

車內有一瞬間的沉默,四馬很快反應過來:“姐,‘裏’怎麽突然對軍隊感興趣了?”

“沒什麽,好奇,電影裏看多了,想看看特種兵是不是真的這麽厲害。”

“那當然撒。”熱黑情緒突然高亢,“不然為啥子叫特種兵,就是因為比一般軍人厲害撒。”

“你認識特種兵?”周轶的視線投向她,她的語氣突地有些急切。

“我——”

“我們是小警察,哪能認識‘辣’麽厲害的人物喲。”四馬沒心沒肺地笑着,暗地裏誇了自己一把,又四兩撥千斤地說,“那些人都是深藏不露的,不會輕易透露身份,姐,讓你失望了。”

周轶意識到自己過于着急了,她扭頭看向窗外,暗暗吸一口氣,緩緩說:“看來是沒辦法見到人了。”

這句話是真的含着失望。

“軍隊都是男人有什麽好看的。”四馬建議道,“姐,不如我們帶‘裏’去交河看落日吧?美得很!”

到達交河故城時恰好是落日時分,他們從底下走到了故城的最高點,然後俯視着整座古老的城池,仰頭便是漫天燦爛殷紅的晚霞。

“黃昏飲馬傍交河”,周轶的運氣不錯,一來就碰上了火燒雲。

她站在觀賞臺上,長發飄飄,紅色的蔔布爾絲裙裙袂翩然,從底下看着她背着光真似要羽化登仙,美的不食人間煙火般。

四馬拿着手機對着周轶:“姐,我給你拍張照留念下撒。”

周轶回頭,落落大方地看向鏡頭,嘴角微勾,笑得清冷,落日的餘晖映照在她的臉上,一半明媚一半深邃。

她自信大方,身上流露出來的氣質是常人無法比拟的,那是一種與生俱來的倨傲和孤冷,也是常年浸淫藝術形成的超然,是物我兩忘的随心所欲,是睥睨一切的至上獨尊。

周轶曾登過國際藝術雜志的封面,報刊主編是這樣評價她的——“她畫萬物,萬物皆是她”。

回去路上丁琎收到了四馬發來的照片,他點開來看了眼,随後也沒挪開目光。

她現在還沒脫險,可興致似乎不錯,并沒有着急失措也沒有惶恐不安,他還是第一次碰到這樣的保護對象,也不知道該說她心大還是膽大。

他退出圖片,沒過一秒四馬就發了條消息過來:“丁隊,我覺得撒,周轶姐這麽漂亮不像是壞人。”

丁琎面無表情地關了手機,然後想,歸隊後他要在隊裏再增加一個訓練項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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