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掌櫃的,開房!

“秦小爺,該趕路啦!”伴随着一聲爽朗的呼叫,這邊立即蹿出來一個單薄的少年,穿着粗布的衣裳,臉色偏黃瘦,雙頰還點着大片的雀斑。他束着冠,咬一根狗尾巴草,便大搖大擺地走了過來,咧着嘴,也毫不在意粗啞難聽的嗓音,答道:“好!”

随即,他便坐上了運糧的馬車,翹着二郎腿,眯着眼睛看前路漫漫的黃沙。領路的東家策起馬車,興致也十分好:“再走半日,就到京中了。”一衆夥計也來了興趣,相應和着,惹得少年的心情也跟着愉悅了起來。

他低低“嗯”一聲,象征地笑了笑,目光卻落在身後那一輛馬車上。

秦舒玥本在藥谷好好地做着她的嗓音恢複,卻突然收到了水鏡傳來的書信——二小姐危。

秦舒玥聞言,也顧不得比玉齋,雇了商隊便喬裝打扮回京中。不親眼看看小舒雪,她根本放不下心。

而與她同一路的,還有一人。她無意地向東家打聽過此人,東家只說此人是個怪人,只付了銀子,說了句去京中,便再多一字也不肯說了,沉悶悶的像憋着壞。秦舒玥聽到東家如此猜測,忍不住大笑,寫了紙條道:那我這一路可沒見他偷您的物件,我覺着是個老實人!

東家看完,撓了撓後腦,爽朗地跟着笑:“那不是我看走眼了。這樣一看,你們兩個你倒更像憋着壞的那一個。”秦舒玥扯了扯嘴角,擺擺手。随即,東家便八卦了:“秦小爺,你這嗓子可是怎麽回事,惹着了什麽人?”

秦舒玥微微一笑,寫下自己早早備好的說辭:我,幼時,仇家放火,熏壞了嗓子。東家掃一眼,啧啧着伸出大拇指,對她能從大火逃生十分佩服。秦舒玥一笑而過,目光卻落在了那一“老實人”身上。

經過幾日的觀察,秦舒玥發現那個男人總是時不時地愛看着人發呆,而看她的時候最多。有好幾次看她還被她抓了個正着,秦舒玥每每看着他臉上的紅暈,都若有所思。

這一次,也不例外。秦舒玥蕩着腿,心中生了幾分捉弄的意思,她拍了拍馬車,示意東家停下,不等衆人反應她要做什麽,她便擠上了男人那輛逼仄的馬車。

然後,東家便看到她揮着手,一副“走,不用睬我”的樣子。

商隊這才繼續往前走。秦舒玥收回目光,打量其身旁的男子來。

如此近看,秦舒玥才發現此人面色生得慘白,加上衣服穿得寒酸,生生埋沒了一張清秀的臉。他看到她擠在身旁,目露幾分驚恐,縮了縮,喉結一動:“你……做甚?”

秦舒玥微微一笑,啞着嗓子湊前:“呆子,你日日看我,莫不是沒見過,我這麽帥氣的男人?”

男人垂了眸子,下意識便道:“你又不是男子……”此言一出,秦舒玥臉上的笑都僵了。她迅速地看了一眼周圍的情況,确定無人聽到這句話,才放心又複雜地看他一眼,最後将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這身男裝可是她苦心鑽研許久整出來的,配合二十一世紀的化妝頭腦,連李抒言都能騙過去的!怎麽就穿幫了?她想着,立即換上了一副自認為兇神惡煞的臉,縱然嗓子不舒服,還是緩慢地咬字:“你要是,敢說出去,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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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口氣說了這麽多話,秦舒玥的嗓子已有些受不了。她盯了他好一會兒,改用炭條寫道:你怎知,我不是男身?

男子不言。秦舒玥微微挑眉,一手啪在了高高的糧草上,半壁咚了男人,咄咄道:“說。”男子許是第一次被一個女人如此壓制,臉色難看極了,半天才吐言:“臉。我畫過無數張臉,自然知道。”

秦舒玥眯起眼睛,思索許久,不等她再逼問,男子便吐言:“我……我是畫皮師。”秦舒玥一驚,瞪大了漂亮的眼睛,不可置信地又逼近了幾分,動了動唇:“畫、皮、師?”

男子如夢初醒,這才反應自己在她的氣壓下說了什麽不得了的東西,懊惱不已:怎麽就說出來了?師父不是交代過不能輕易将身份示于人前?

他看了看近在遲尺的女子,飛快地眨了眨眼睛。他是受了師命前去京中做一筆交易的,跟了這支商隊也是為了掩飾身份。

他确實注意秦舒玥很久了。從他第一眼看到她,就知她是女子。可她扮上男裝卻像極了,性格潇灑,跟着東家也能大聲地難聽地笑,着實奇怪。

他從一出生起,就在學畫皮,幾乎是職業病的,他總會不自覺地看人臉。自然,這一路确實看秦舒玥最多。因為他知道,秦舒玥不是那種從小作男兒來養的人。她扮男裝是故意的,帶着幾分清醒,從她的眼神裏就能看出來。

他總在想,她是用了什麽法子,讓自己的臉如此像男子?故而他時時看得入了神,被她抓個正着。

可他怎麽也沒想到,秦舒玥居然擠了過來,還對他說那樣的話惹得他臉紅心跳,變得不是自己,還吐言自己的身份……書雲:紅顏禍水,誠不欺也!

可眼前這一禍水像是想到了什麽,忽然邪邪地笑了,拍拍他的臉,埋筆道:陸青蜀,是不是?

男子瞪大眼睛:“你……怎麽知道我的名字!”

見他承認,秦舒玥十分愉悅。非常好,她此次去京中除了回一趟丞相府,還有一件事便是找找陸青蜀——鬼手畫皮師的愛徒!本來她也沒抱多少希望,畢竟這種傳說級的人物,也不能被她這種無buff的穿書女配給遇上。

可是,這一次顯靈了!這個呆呆傻傻的畫皮師一個咕咚,像只小白兔,撞她懷裏了!得來全不費工夫!秦舒玥放松地坐下,勾着唇角,連嗓子微癢也不顧了,道:“給我,畫一張。”

陸青蜀看着眼前的威壓退下,松一口氣,緊接着手腕卻被人牢牢地攥着。他下意識想掙開,卻對上秦舒玥似笑非笑的眼:“不給畫,不給放。”

“……”女強盜!

秦舒玥也不急,耐心地很,靠在糧草上微微眯起了眼:“好,好,想。”

“……我身上只有一張畫皮,給你畫不了!”

秦舒玥聳聳肩:“我、要、了。”

陸青蜀抿着唇,看了眼自己被禍水攥得發青的手腕,依舊堅持:“不行。”他也是有骨氣的,絕不低頭!秦舒玥低笑一聲,聲音有些刺耳:“好。”

“你弄疼我了!”陸青蜀覺得禍水的指甲都快插他肉裏了。可禍水一副無動于衷的模樣,應一聲:“嗯。”

陸青蜀看她這副你不答應我就死纏你的架勢,無奈妥協,斟酌着同她講道理:“我給你畫,不過不是這一張,這一張有買主的。”

秦舒玥看他一眼,想了想:他身上只一張畫皮,要另一張估摸着得回去找他師父——萬一他半路把我甩了,或者師父不好對付……她又看一眼陸青蜀,更加篤定了心中的想法:傻子難遇!她絕不放手!

“要,這一張。”

“!!!”

“急用。”

“……你要講理。”

秦舒玥略鄙視地看過來:“我不、講道理。”講道理的女配是不能夠抓住天賜機會的!

陸青蜀知道了,書中所言“君子服之以理”不适用于強盜,特別是女強盜!

二人一路僵持,直到進了城也還沒個結果。秦舒玥看了眼厚重的城門,又示意地看了陸青蜀一眼:“到了。”固執的小白兔!

陸青蜀動了動生疼的手腕,最後抗議道:“我要走了。”秦舒玥擡眼,抓起他的手晃了晃,微微一笑:“我、跟着你。”

“……”陸青蜀看了眼愈發熙攘的人群,暗暗琢磨着要如何甩掉她。秦舒玥看他一眼,知道這人這下是真的在憋壞了,便先發制人,站起身:“東家!”

她比劃了幾下:我下車!

東家愣了愣:“秦小爺,你不是……”他話還未說完,秦舒玥便拽着一臉懵的陸青蜀跳下了馬車,隐入了人群。東家隐隐約約看到二人相握的手,一臉疑惑地看了看身旁的夥計:“秦小爺怎的與那人關系如此好了?”

“……不知。”夥計一臉茫然。

“喂喂,你要去哪?”陸青蜀感覺秦舒玥可能要把他給拐了,不禁有些慌。可他也想不到少女的力氣竟然這麽大,拽他一路居然也不累!

秦舒玥也不答話,兀自拽去了客棧,将他往掌櫃的身前一扯,笑眯眯道:“開房。”

“兩間,”掌櫃的順手就放在了算盤上,“住幾日?”

“一間,他住幾日便住幾日。”

掌櫃的忍不住看了她一眼,掃過陸青蜀的臉,心中嘀咕:兩男人住一間房,也不知什麽毛病。陸青蜀聞言,也一噎,下意識便道:“男女授受不親!”可誰知秦舒玥比他快,捂住了他的嘴。

掌櫃的聽到一聲模模糊糊的授受不親,頗為壯義地看了笑吟吟的秦舒玥一眼:這麽個瘦弱還聲音殘缺的小夥,倒是……攻氣十足!

一間就一間!

作者有話要說:

李抒言:要想生活過得去,頭上總得有點綠。本王酸了……嗚。

今天換了新封~~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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