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靳凝
一輩子都留在這裏啊。
也不知為何聽到這話的時候,秦舒玥的第一反應不是沉重,而是怔怔地松了一口氣,心想的是還好。可好在哪,她又一時說不明白。秦舒玥微微颔首:“我知道了。”
鬼一蹙着眉,欲言又止。他搖搖頭,“好罷,我也幫不了什麽。你自己……保重。地府事忙,我得回去了。”說着,他便往外飄。飄至一半,他又忍不住回過頭:“這裏已經不是原來的世界了,你切記小心一人——徐婉琉。”
秦舒玥點頭,繼而一頓:鬼一剛才說什麽?小心徐婉琉?這事她早就知道了好吧!不過,他突然提及徐婉琉……
秦舒玥忽然想到,鬼一算是上一世的故事旁觀者,一個激靈清醒了大半:“鬼一,你是不是知道什麽!”她的心頭就好像有什麽東西要出來一樣。
鬼一臉上的神情微微一滞,随即笑道:“我一個無名鬼差,能知道什麽?”說完,他也不等秦舒玥再問話,順着吹來的一陣陰風,便沒了蹤影。
秦舒玥一人枯站在空曠的房內,無語凝噎。
混蛋,你好歹是真正接觸過這些人的,給點參考意見都不能?死坑。
這樣折騰了半夜,秦舒玥整個眼窩子都透青了。她一邊呼呼打着呵欠,一邊支着眼皮通宵看地圖。怎麽将李抒言又好又快又神秘地給救出來;西蜀探子又會在何處蹲點……
等她迷迷糊糊地聽見雞鳴,才終于将解救李抒言的方案給做好了。當她将這一份事無巨細的方案交到衛景湛手裏,衛景湛眼睛都直了:“秦公子,你……”你這是當奶媽子的呢?
秦舒玥卻不自知,看他一眼便揮手:“你去照做便是。我回籠補個覺。”她說完,便提着輕飄飄的步子一路踩回了房裏,連衣服也顧不得脫就栽下去。沉睡間,還意味地咂巴咂巴嘴:“李抒言……”
這廂她才眯了三個時辰,那廂便有人将她的房門敲得震天響——西蜀大軍又蠢蠢欲動了。秦舒玥呆坐一會,一字也不說,拿了面具就往外跑。
如此,又是沒消停的一日。秦舒玥上城樓轉了一圈,又是觀察風吹草動,又是分發草藥,腳不沾地。直至夜晚,西蜀莫名其妙——退兵了。
衆人皆不知其中緣故,秦舒玥心底卻跟明鏡似的。早在西蜀軍營,李抒言就告訴過她:西蜀皇帝要來。按照腳程,可不就是今晚?
秦舒玥只道今晚終于能消停一會,便忍不住打了個呵欠。她迎面吹着冰涼的晚風,微微驅散半點睡意,一轉頭便看到了遠處的徐明遠。
徐國公府家的鎮遠大将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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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舒玥想到昨日的徐婉琉,眸底閃過一絲黯色:徐國公府啊,又是準太子妃又是鎮遠大将軍,有名有勢,膨脹地挺厲害哈?
從這幾日看來,這個徐明遠倒也算的一名虎将,雖年輕,面對西蜀确實毫無畏色,指揮有當,秩序井然。這真的是原書裏那個草包徐明遠?還是真的“教育開智”?
秦舒玥這般想着,收回了打探的目光。她轉身就要下城樓,徐明遠卻忽的叫住了她:“秦公子。”
“能談談嗎?”
秦舒玥眼皮微動:“談談?徐将軍與在下有什麽可談的呢?”
“談談軍中醫藥供需。”徐明遠看她一眼,便覺此人眼底暗藏鋒芒。他對昨日比玉齋之事略有耳聞,加上之後徐婉琉的傳書,他實在難以想象這個單薄的十六歲少年城府極深。
秦舒玥聞言笑了起來。雖看不清她的臉,徐明遠還是感到了絲絲暗藏的冷鋒:“徐将軍想要談生意?勞煩将軍還操心此等小事。不過軍需一事,在下早與王爺商議過。徐将軍不必憂心,秦時會守諾。”
說着,她便輕巧地結束了這個話題,也不管徐明遠詫異,轉身飄然而去。
談生意?說的好聽,不就是來替徐婉琉探虛實麽?沒門。
秦舒玥冷笑一聲,袖中的手已然握緊:徐婉琉,看來我們之間還有大半的棋局要下。那便看看吧,重生後的你,能只手遮天到何地步。
洛水之畔,西蜀軍帳——
“恭迎父皇。”靳凝屈身跪拜,模樣看着倒虔誠。迎面走來的男人一襲明黃龍袍,連行軍也不忘帶美人,攬着寵妃的腰肢進來。
他連看都未看靳凝一眼,徑直坐上鋪着虎皮的軟塌,拈了案上嫣紅的櫻桃塞口中,又拿了一顆誘着懷中美人,眉舒眼笑。
靳凝眸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陰鸷,道:“父皇萬歲。”西蜀皇帝就好像沒聽見似的,繼續與懷中嬌柔尋歡。靳凝聽着那一聲聲刺耳的笑聲,面□□冷。
皇帝不知有多厭惡靳凝。除了他每次一看她的臉會想起那個,死了還不忘詛咒他的女人外,他還忘不了十歲的靳凝曾拿劍指着他。
他堂堂西蜀皇帝,也被她眼底鋪天蓋地的憎恨與殺氣所震懾,縱然是親子,他又豈能容一只惡狼在身旁鼾睡?
若不是大皇子靳青被李抒言殺了,他才不想來這。更何況還有個靳凝在這惡心他。此次靳凝回西蜀,也是看在她掌握了大稷情報份上。要不然,他巴不得靳凝都不要踏入西蜀。
而且早在之前,他便交代靳青,一旦攻下洛城,要立刻将靳凝殺了。十三年前殺不了她,現在還殺不了了?
可他怎麽也未料及,大皇子靳青死了。消息稱是在戰亂中被李抒言所殺。
一提及李抒言,他便更膈應地慌。李抒言廢了他最疼愛的小兒子,又削了他的小指,日日夜夜來,他都巴不得剝李抒言的皮喝他的血吃他的肉!
如今,他的大皇子也死于李抒言之手,他還能忍?
西蜀皇帝餘光一瞥,便看到了有人抱着什麽進來——他大兒子的骨灰匣子!靳凝絕對是故意來膈應他的!西蜀皇帝這麽想着,頓時黑了臉,連懷裏的美人都推開了。
“大膽!”靳凝搶先一步,喝住了來人。随即,他壓低了聲音:“狗奴才,我讓你進來了嗎?竟敢擾了父皇龍心?”
西蜀皇帝一愣:???這不是我的話嗎?于是,他心頭那口氣堵了。他胸中餘怒無地施放,咬牙道:“來人,給我拖出去,亂棍打死。”
然後,帳外一陣哀嚎慘叫聲,響了一陣便無後文。靳凝不動聲色地凝眸:她知道,皇帝老兒這是做戲給她看呢。不就是暗示也要将她打死?
想及此,靳凝心中冷笑:皇帝老兒,你還真當我還是當年那個什麽也做不了的靳凝?你殺我母妃,将我逐出西蜀,十三年了。十三年,足夠我輕而易舉捏死你。
她的母妃是西蜀名動一時的美人,驕傲的護國将軍之女。自幼時起,她的母妃便羨慕着金幣輝煌的皇宮,想着自己總有一日要成為皇宮的——主人。
雖為女身,雖只有十六,但母妃的野心卻已大到誰都無法預料的地步。然後,她的母妃看中了當時的太子。
可她母妃還未來得及嫁給太子,就被皇帝老兒半路劫走,強要了她。那麽驕傲的母妃自然咽不下這一口氣,縱然被皇帝封為貴妃,母妃依舊恨皇帝老兒入骨。她日日都在謀算,要如何殺了狗皇帝。
後來,母妃就生下了她。聽母妃說,她出生那一刻,母妃是想将她掐死的。可靳凝那時連眼睛都未睜開,就扯着她貼身放的一塊玉佩不撒手。
那是母妃私自命人刻的龍紋玉佩,承載着母妃要皇位的決心。
然後,母妃就覺得,和自己的女兒一同謀劃殺了那個狗皇帝也還不錯。
于是,靳凝五歲,便故意在皇帝的墨裏下毒,并成功推給了伺候她的宮女。母妃大喜,更加盡力地将自己的謀算之書灌輸給她。
一切看來都還算順利。直到她十歲那年,看中了禦貢的一把劍。可是看狗皇帝的意思,不把那把劍給她。
她看一眼那個尚七歲的四皇子,撇嘴,覺得他根本不配有那把劍。當即,她便搶先一步将劍抱在了懷裏,故意軟着嗓子:“父皇!兒臣想要這把劍!”
狗皇帝看她一眼:“女孩子家家耍什麽劍?”他一個眼神示意,便有宮人上前,欲搶過去。她眸一暗,在衆目睽睽之下拔出了那把輕劍,指向圍過來的宮人:“不許過來。”
那把寒刃幾乎恍了她的眼,其上的龍紋,像極了母妃的玉佩。
她忍不住更加用力地握緊了那把劍,發誓不許任何人搶走它。
皇帝催促:“還愣着做什麽?”
她聞言看了過去。第一次明目張膽地直視那龍椅上的狗皇帝。他要奪她的劍,她不允!
随即,她緩緩轉過身子,将劍指向了他:母妃說過,我們早晚要殺了你,拽下來,吃肉飲血。
她這般想着,便陰森森地笑了,眼底的殺氣與陰狠不帶一分遮掩,看得狗皇帝汗毛直豎。然後,他就想到了她母妃。腦子裏跳出來一個詞——惡狼。
作者有話要說:
野心家的女兒也是野心家!!!來一打惡毒靳凝要麽?保證陰險!
不過這皇帝也确實——狗皇帝,該!!
同樣是皇帝,大稷那邊的像只老狐貍,西蜀這邊像只——假狐貍。只知權色沒腦子。估摸着差不多發盒飯了!!有小可愛評論嗎?發紅包砸死這只狗皇帝!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