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裴炎之危
這場叛亂平息的如此之快,當真少不了栗太後安排得當運籌帷幄:細細數來,栗太後只做了兩件事——一是穩定朝臣展現氣度,栗太後拿着那份寫滿了她罪狀的檄文笑而不懼,展現她非凡的胸襟氣度,二來調兵遣将展現能力,栗太後任用皇族李氏的人和魏元忠結合作戰,狠狠打了李敬業一巴掌:李敬業叛亂起兵理由之一不就是因為栗太後打擊李氏皇族嗎?可這樣一安排李氏皇族根本不買李敬業的帳啊,你說她和我們李氏皇族不合,栗太後偏偏就派了李氏人來帶兵意思李氏和栗太後關系好着呢,這不是就占據了輿論上有利的一方,化被動為主動,把李敬業的叛軍趕上了謀反的名聲上。栗太後借用老将軍的名望,借用魏元忠的腦子,這場仗哪裏還有不贏的?
叛軍一除,栗太後坐在高堂之上,笑道:“裴大人好大的心啊,這大殿內都容不下裴大人這尊佛了。”裴炎看着笑意融融的栗太後,頓時後背生出一身冷汗來,道:“太後娘娘,老臣對娘娘忠心耿耿,兢兢業業多少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娘娘如何這麽說?”
栗太後笑了笑:“大人莫不是忘了,大人在揚州叛亂的時候工作不謹小慎微,哀家心裏迷惑不恥下問,裴大人還記得大人給哀家了個什麽好答案?”裴炎沒敢說話,栗太後便道:“大人說‘我們根本不必讨伐李敬業的部隊,李敬業之所以能在短時間內糾集十幾萬大軍是因為皇帝李沐已經成年卻不得親政,只要哀家還政于皇帝,此戰必定不戰而平啊。’是不是?”
裴炎如今道:“是,臣是這麽說的,并無錯處。”栗太後聽了勃然變色,喝道:“且不說哀家對你有提拔之恩,只說哀家現在為了皇帝做個多少事情?皇帝身心俱痛哀家憐子替他搭理朝政,代管朝政以來雖說無功可好歹沒錯,大人這話說出來就不怕心裏虧得慌?”
當初戰争初起,裴炎此話一出可真是鴉雀無聲啊大臣們每一個說話的,可當真是掉了根針都能聽見啊,裴炎這話簡直石破天驚,把人吓得不要不要的。栗太後聞後也很震驚,她是萬萬沒有想到,裴炎會在這個時候兒說出這種話來,裴炎幫他廢掉李賢,殺死李敏可沒少出力啊,她也沒虧待裴炎——讓他當上中書令,可是怎麽能在這個敏感時候逼她的宮要求她退位呢?
栗太後尖銳淩厲的目光當時就掃過大殿內每一個大臣,大臣們基本都是呆若木雞,可就有這麽一個人說話了,又是個八品的監察禦史,他說道:“裴炎裴大人大權在握,若不是心存異心,怎麽會要求太後歸政?”聽到這句話,栗太後頓時松了一口氣——在一幫大臣中終于找到支持者了,于是她順坡下驢,道:“不錯!裴炎确有逆心,把他抓起來!”
随着權臣裴炎锒铛入獄,朝廷內又是炸開了鍋,又分成兩黨,一派支持栗太後說裴炎的的确确有謀反的心思,一派就當然支持裴炎說裴炎絕不可能謀反,這一派人多勢衆,還有兩個宰相領頭啊!宰相上書栗太後為裴炎求情,栗太後便道:“裴炎早有反心,只是爾等不知啊。”只是栗太後說是說了卻沒有拿出證據來,大臣們又紛紛上書,口氣也也更為強硬——若裴炎反,則臣等必反!
栗太後道:“我知道裴炎反,知道卿等不反。”這個回答相當有意思,把裴炎和其他大臣分了開來。随即不知道那裏蹦出個人來上奏說,民間流傳一個谶語:一片火兩片火,緋衣小兒當殿坐。這個谶語可了不得,這是個字謎,一片火兩片火和在一起上下一個火不就是炎字嗎?緋衣小兒當殿坐,一個衣字上面一個非不就是裴嗎?小兒為子,當殿坐——皇帝才能坐在大殿上啊!
這句谶語,意思就是說裴炎要當皇帝啊!随後這人又拿出一封信,信上只寫了兩個字——“青鵝”「注」,大臣們看了紛紛不懂,栗太後看了,卻黑了臉色,剛才那句谶語用了拼字法,這個“青鵝”用的可是更為高明的拆字法啊。
——青,上下分離可以寫做“十二月”,鵝,左右上下同時拆分那可就是“我自與”啊,意思是說十二月我就要動手了!這封信是給誰的呢?告密的官員自言是他從裴炎給揚州通信的信使手裏截到的。并且他又說出來一個衆人都無法反駁的事實——薛仲章之所以去揚州那是受了他的舅舅宰相裴炎和命令去聯絡去了。
這些證據一擺出來,尤其是最後一條,曾經風光無限的宰相的裴炎謀反罪名确認,栗太後下令将裴炎按謀反罪處死,并且株連九族!
栗太後為何要如此斬草除根對待自己的合作夥伴呢?那是因為在裴炎逼宮之後她在青雲宮反複思索得出來一個結論——裴炎和她合作的理由被破壞了,不存在了。之前裴炎在初次廢掉太子李賢,殺掉李敏時,他為了栗太後辦事不如說他是在為了他的野心辦事兒,裴炎他想當權臣,想當皇帝底下的第一號人物,可是李賢李敏都有一個特點那就是十分強勢,他們有自己的主見,恰巧這兩個人也是栗太後的眼中釘肉中刺,所以兩個人聯合到了一起——他們有共同的利益目标。
而現在呢,裴炎覺得,李沐足夠懦弱仁慈可以滿足他當權臣的條件了,而且李沐是栗太後最後一個兒子,她不可能再立別人去,但是裴炎覺得足夠了可栗太後還是覺得這個兒子是她的妨礙,于是乎兩個人的結盟出現裂隙了。
那麽,一代宰相裴炎下臺也就是順理成章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