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瑣事

她來相府已經将近三個月了,日子過得平靜無波,她也很久,沒有想起過師父和他們幾個了。

這日她在院子裏看書,孟欣榮咋咋呼呼就過來了。

她一進來就說:“姐姐,我們出去街上吧,有個娶親儀仗,排場好大的。”

她眼也沒擡,淡笑道:“那肯定人很多,不去,太擠了。”

孟欣榮失望,不過也認同,眨了眨眼又問:“你知不知道這是誰的儀仗?”

孟夕蕪想了想說:“連你都覺得排場大的話,不是皇親就是王侯了。”

“姐姐真聰明,是咱們太子殿下,迎娶太子妃呢。”

孟夕蕪疑惑了:“太子的儀仗為何會出現在主街上?不應該在東宮嗎?”

“這就是我接下來想說的,他迎娶的太子妃,你猜是誰?”

見孟夕蕪搖頭,她才說:“是清霜國的嫡公主殿下。”

“那怪不得儀仗在街上過了,原來從城外驿站直接入主東宮。”心裏又想,所以,這是洗雲國和清霜國聯姻嗎?

孟欣榮又說:“聽說那位公主很是美貌,和咱們太子正好般配。”

“你見過太子?”

“沒有,不過我見過二皇子,二皇子已是氣宇軒昂、俊俏非常,他們是兄弟,想來太子殿下也不會差。”

“你怎麽會見過二皇子?”雖然她是丞相之女,但是外人向來不入內廷,他們應當沒有交集才對。

孟欣榮也沒多想,直接就交代了:“二皇子來過咱們府啊,我在裏間偷偷見到過。”

“原來如此。”

透過這話以及前些日子的了解,孟夕蕪大概也明白了當今朝廷的局勢。

當朝太子名喚慕沉衍,排行老四,是先皇後之子,當朝沒有立嫡立長的限制,賢能者而居,太子是先皇後去世之前便立下的,當時也看不出太子的什麽賢能,估摸着皇帝也是憑着自己的一腔情意,執意立下了他夫妻二人的子嗣,先皇後去世之後,皇帝也沒再立後,後宮之中便以慎、謹、嚴三大貴妃為尊。

慎貴妃膝下無所出,太子便由她撫養長大,她待太子如己出,太子也示她為親母,而二皇子乃是謹貴妃之子,謹妃娘家是世襲外姓侯定國公一族,勢力非同一般,嚴貴妃與謹貴妃是內表姐妹,恰好嚴貴妃膝下又只兩位公主,二人無利益沖突,自是同氣連枝,所以,二皇子的靠山,比太子來得還要牢靠許多。

朝堂之上暗裏也分為太子黨和皇子黨,兩方也是水火不容,聽孟欣榮這樣說,估計父親是站皇子黨的。

據傳二皇子德才兼備、胸有丘壑,很是能幹,相比之下,太子好像就稍稍遜色,只是從未犯過什麽大錯,讓人挑不出刺兒來,再加之皇帝好像全然沒有另立之意,是以皇子黨很是神傷。

此番聯姻,太子的地位應該又穩固了一層,孟夕蕪覺得,這太子,怕也只是斂了鋒芒。

不過這些事縱然與她父親相關,但與她無關。

她擡頭,看着孟欣榮,突然冒出一個想法,婚姻,尤其是高官或皇室的婚姻,向來只是權謀的一種,孟欣榮應當逃不過的。

父親和二皇子有這層關系,估計最後欣榮應當會許配給二皇子,如若沒有其他更高一階的女子下嫁,那麽以他父親的地位,欣榮便會成為二皇妃,至于為什麽不會是她自己,很簡單,二皇子是有可能登臨帝位的人,二皇妃便是以後的皇後,這等好事,怎麽會輪到她?

雖然她父親如今對她還不錯,但是和孟欣榮比起來,誰重要一些一眼就看得出來,連名字不也是這樣嗎,欣榮,夕蕪。

也不知道這是不是孟欣榮想要的,孟夕蕪想着想着,便問了出來:“榮兒,你有沒有喜歡的人?”

“沒有啊,姐姐,你怎麽突然這麽問?”

“沒什麽,問問。”所以你不喜歡二皇子嗎,但願你以後的婚姻不要如我所想。

她狡黠笑笑:“是不是姐姐有喜歡的人了呀?”

一聽這話,孟夕蕪有一瞬恍惚,她腦子裏瞬間便出現了那個人的身影,尤其那一雙黑如曜石的眼,好久沒有想起過他了。

可是,如今他在哪兒她都不知道,他真正是誰她也不知道,從此以後還能不能再見她也不知道,哪裏談得上什麽喜不喜歡。

是以當下便搖頭:“沒有。”

太子大婚,娶得又是鄰國嫡公主,全城上下,足足熱鬧了三日。

随後一兩個月,她也像孟欣榮一般,在裏間瞥見過二皇子幾次。

這段時間二皇子過來相府的次數多了些,估計也是因為太子大婚一事,有些煩惱,才來找父親商量對策。

這日,她像尋常一樣,在院子裏看話本子,孟欣榮過來找她,說是池塘裏新放了幾尾透明純亮的錦鯉下去,顏色通透,很是漂亮,叫她去看。

待她二人行至假山之時,聽得那邊依稀有談話聲,探出頭一看,卻是父親與二皇子,她二人識趣,自知這時候不方便過去,轉身便打算走。

恰逢此時,孟欣榮的侍女翠兒從背後繞過來,對她們行了禮之後又說:“二位小姐,夫人找你們過去量尺寸裁衣樣子呢。”

翠兒不知道那邊有人,聲音便沒有刻意壓低,是以那邊的人聞言看了過來。

內堂向來不參與前政,她二人走出依禮向他們福了福身子便還是走了。

二皇子看着她二人離開,眼神有些玩味了,雖然可以猜度,不過他還是問了出來:“孟丞相,那二位是?”

孟轅想了想才說:“是小女孟欣榮。”

“還有一位呢?穿水色長衫那位。”

孟轅聞言眼神黯了黯,二皇子從來不是多言之人,此番怕是上了心,可是,夕蕪不是欣榮,他斟酌着,緩緩開口:“那是我一位遠房侄女兒,來襄沅城玩玩的。”

二皇子點頭,他知孟轅一步步做到丞相這地步不容易,他家裏沒有勢力,一幹親戚更是只有指望他的。

想到此便也沒有多問了,那女人再好看,沒有家族,又有什麽用呢?

孟夕蕪近日在研究一道新菜,可是家裏沒有迷疊香,她需要一點來調味,是以她便上街打算買一點。

從藥材鋪子裏出來的時候,正巧看見旁邊支起了一個攤位,在賣樂器,剛剛還沒看見。

那賣樂器的是一個古稀老者,雖是随意擺賣,可是孟夕蕪看得出來,那些貨的成色上好,全然不比名家差,這老者,定是一個妙人。

她走過去一眼就看中了一支竹笛,用的是白竹,成色通透,遠看竟像玉制。

買完一轉身,只見迎面而來之人面色含笑,眉眼竟微微有些熟悉。

她本想當作沒看見,徑自想走,卻不想那人卻叫住了她。

孟夕蕪是一個會看事的人,打量了一下他的裝束,微微福身恭敬喚了聲:“二公子。”

他聞言哈哈笑:“孟相家的小侄女兒倒是個通透的人。”

孟夕蕪聽得此話,心裏轉個彎便知道是父親所言,防她嗎?

不過面上未動:“二公子謬贊了。”

“敢問姑娘芳名?”

“孟夕蕪。”

他點頭表示了解,一瞟眼看見她手裏的竹笛,于是說:“我那兒有一支玉笛,上好的黃龍玉,改日我給姑娘送去。”

“不用了,玉笛比起竹笛音質雜了些,音色也不是這麽通透圓潤。”

二皇子聞言面色有些尴尬,不過心裏卻覺得,這姑娘,很有性格,心想着,當不了正妃,做妾總是可以的。

待二人分別之後,孟夕蕪心想,這孟家,果然不是長久之地,孟轅心中,終究也只有孟欣榮一個女兒罷了,來日裏還是尋個路子走了吧,這二皇子,也不是個什麽好人,她父親,更不是個什麽好貨色,她可不想她的婚姻也成為權謀的附屬品。

後來接連好一段時間這二皇子來家裏的次數不知多了多少,偏偏每次他都能見到她,這二皇子,身份地位,品相樣貌擺在那裏,讨女孩子歡心的手段也多,這幾日,孟夕蕪算是見識了,連孟欣榮也起哄說姐姐應了吧,二皇子待你這樣好。

不過孟夕蕪對于踏入朝堂侯門沒什麽興趣,更何況還是皇家,是以全然無視二皇子這些舉動,每每他來的時候,她都尋了空溜出去,總之,能避則避。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