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墜湖
這幾日,她都沒有見過太子和太子妃,兩人神出鬼沒的,雖然她有一些好奇,不過終究也還是樂得不見。
但是她也很苦惱,因為想了幾天都沒有想到一個什麽死得其所的辦法,她不可能自殺的,宮妃自殺無異于羞辱皇室顏面,先不說影不影響孟家,她才懶得管,最重要的是肯定會被鞭屍,不能安然下葬,她本就是詐死,可受不了這刑罰。
然後她就一天到晚盼着會有刺客什麽的來東宮挑事,到時候渾水摸魚,要死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可是,東宮太平靜了,不說刺客,多餘的蒼蠅都沒有。
後來又想,嫔妃之間争風吃醋、暗殺謀害的例子不也很多嗎,雖則東宮只有她們三位,太子妃也是個冷清的人,不喜這些争鬥,但是還有一個趙寶林哪,于是她明裏暗裏也挑釁無視過趙寶林好多次,就想引得她看不慣自己,可哪曾想堂堂兵部尚書之女,竟然只是個色厲內荏忍氣吞聲的角色,全然不敢做出什麽,只是不與她往來便沒有多餘動作了,孟夕蕪甚是無奈。
這日屏兒過來對她說:“娘娘,湖裏的荷花開了,要不要去散散心?”
孟夕蕪正在苦思自殺之事,此時到了瓶頸,實在無聊,便應下了。
她走到湖邊,湖裏的荷花開得确實燦爛,突然,她有了一個想法,心緒一下子好了不少。
走過山石邊的時候,她故意在石苔上擦了一下。
屏兒語帶欣喜地說:“娘娘你看,今年的荷花開得真好,我在東宮這麽多年從來沒見開得這麽好過。”
孟夕蕪內心雀躍,無暇應答,只嗯嗯了兩聲。
果然,屏兒看見她衣裙上的垢跡,提醒道:“娘娘,你這衣裳怎麽髒了,被人看見就失禮了,咱們回去換一下吧。”
孟夕蕪推脫:“不用,只一點石苔,我去擦一擦就行了。”
屏兒思忖了一下道:“好吧,娘娘你等我,我把帕子弄濕。”
孟夕蕪接過她手裏的帕子,也不等她阻止,自顧自就朝湖邊走去了,嘴角攜了絲笑意。
然後,很順其自然地,她裝作失足,直直地就掉到湖裏去了,她怕屏兒把她拉上來,還朝湖中心游了一游,演戲要全套,她很給面子的撲騰了幾下,然後才沒了動靜,随後用龜息大法屏住呼吸,裝作氣絕的樣子。
屏兒在岸邊急得大叫:“來人啊!來人啊!娘娘落水了!快來人啊!”她急得都快哭出來了。
随後便有侍衛朝這邊趕來,孟夕蕪心想,慢一點慢一點,慢一點我就沒救了。
可是,天不從人願,她裝死裝得好好的,卻有人一把把她從水裏撈了出來,孟夕蕪沒有睜眼,不然裝得就太明顯了,只是心裏哀嘆,只有等下一次機會了。
她聽得屏兒在一旁顫顫巍巍說道:“多謝殿下,多謝殿下,都是奴婢的錯,請殿下責罰。”
殿下?太子嗎?
卻沒有聽那人答話,本以為他已經走了,卻不想有人把她一把抱起,不知道朝哪個地方去了。
應當是屏兒給她換了幹淨衣裳,擦了擦頭發,然後才把她放在床上躺着。
她聞了聞味道,感覺不對,長林殿中素來點的是棧香,但是這味道,分明是檀香,而且這床,好像比她殿中的要軟一些。
過了好一會兒,她覺得可以醒了,于是緩緩睜開眼,然後坐起來裝作溺水一般猛咳起來,不得不說,她在這演戲方面倒很有天賦。
果然是屏兒在一旁候着,見她醒來忙替她拍背,随後又把姜湯給她喝。
她說話聲帶了哭腔:“都是奴婢不好,奴婢不該讓娘娘去湖邊……”
孟夕蕪聽不得這些,打斷道:“行了行了,我這不沒事了嗎。”随後看了看殿中裝置,不遠處瑞廬中青煙袅袅,燃着檀香,從雕花的窗子中有點點碎光映在這檀木的床榻上,簾幔皆是淡色,像是誰的寝卧,孟夕蕪總覺得,這些裝飾,有些熟悉。
她問:“這兒是哪兒?我怎麽不在長林殿?”
屏兒一聽這話就笑開了,滿面紅光道:“娘娘,這兒是太子殿下的紫檀殿,這裏是殿下的寝宮,剛剛娘娘落水,是太子殿下救的娘娘呢,我看殿下的表情,像是擔心壞了呢。”
屏兒見孟夕蕪一臉生無可戀的表情,調笑道:“娘娘莫不是高興壞了吧。”
孟夕蕪幹笑:“那個,走吧,咱們回去。”
屏兒聞言勸道:“剛剛殿下有事走開了,此時娘娘不說一聲就離開,不太好吧。”
“沒事,走吧。”
孟夕蕪覺得,她的自殺之路,似乎不太明朗。
接下來幾天,孟夕蕪的日子倒和從前沒什麽不一樣,她沒什麽所謂,只是屏兒在那邊唉聲嘆氣,像個怨女一般。
“娘娘,蘭若宮的芷兒來了。”
“叫她進來吧。”不過,她來幹什麽?
過了一會兒,就有一個和屏兒一般着鵝黃衣裙的清秀姑娘進來了,她朝孟夕蕪福了福身,這才開口:“娘娘,太子妃想請娘娘于柳葉亭一敘,不知娘娘可有空閑?”
孟夕蕪微笑:“自然。”我能沒空嗎?
孟夕蕪随着芷兒,屏兒跟在後面,走了好一會兒才到後花園柳葉亭。
芷兒恭敬道:“太子妃就在裏面,請娘娘單獨前往便是。”
孟夕蕪看了看那亭子,裏面似乎是端坐着一個人,不過珠簾擋住了,看不真切。
她款步走進亭子,裏面除了太子妃再無他人。
太子妃背對着她,一身氣質确然清冷,又只着一襲雪色長衫,不用看面貌也知道,是一個冷美人。
孟夕蕪屈膝福了福身子,低頭道:“臣妾見過太子妃。”
她未擡頭,只能看見一個人緩緩走到了自己身前,露出一雙白色軟靴。
而後又見她伸出手做了個動作,示意她起身,孟夕蕪便收禮擡頭。
太子妃見眼前人一臉的不可置信、一雙眸子裏盛滿了訝異的樣子,淡淡道:“莺時,才半年多不見,就不認識我了嗎?”
孟夕蕪管理了一下表情,微微笑道:“怎麽會,太子妃見笑了。”
“倒是禮數拘了你我二人,這裏沒有外人,你大可不必如此。”
“只是,離了袖手臨風莊,我确然不知道該喚你什麽了。”
“廣寒。”
孟夕蕪聞言微微驚訝,不過随即便也了悟,四國皇室有一個共同的禮俗便是,皇族公主待及荊之時才賜予名諱,廣寒自小被送去了袖手臨風莊,此番沿用這個名號倒也正常。
她二人坐下,孟夕蕪笑:“想不到你我二人再見竟會是這種局面。”
“世上很多事本就是身不由己,決不止現在這樣。”
孟夕蕪不懂她這話是何意思,只另說道:“想不到你的身份如此非同一般,我似乎有些理解師父當年的用意了,咱們幾個之中,怕還有一些不可小觑的人物吧。”
“當年你不也說你父母雙亡,此番,卻是丞相之女。”
“我倒希望實情如我所說,不然,也不會是如今這樣。”她自嘲道
“你還沒見過他?”廣寒蹙眉道。
“見誰?”
她瞥向別處說道:“哦,沒什麽,只是覺得,我們這種身份的人家,婚事本就不由己。”
“好在你和太子殿下甚是恩愛。”
廣寒聞言玩味地看她一眼:“是嗎?”
孟夕蕪被她看得一愣,竟不知如何答話,又聽她說:“聽聞前日裏你落了水?”
她幹笑掩飾,廣寒知道她水性不錯,此番怕是瞞不過去了。
廣寒見她那樣也就證實了心中所想:“莺時,不,夕蕪,有些事情,你終究逃不掉的。”
孟夕蕪聞言又是一愣,廣寒如今,和從前沒兩樣,但是似乎,又有些不同了。
作者有話要說: 那禮俗杜撰得有點扯,就是不想想名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