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再見
剛回到長林殿,有一個小丫鬟急匆匆來報:“娘娘,太子殿下叫人送了個條子過來。”說着就把那條子遞了上來。
這字倒寫得好,只是她不熟悉,上面寫着:佛山雞卷、雪月羊肉、山珍刺龍芽、五彩牛柳,外加一壺山楂粥,晚上做好了送過來,親自送。
茵和酒樓的特色菜,他怎麽知道她會?
可是眼見着就快要用晚膳的時間,她來不及多想,趕緊着便去小廚房弄這些菜去了。
傍晚時分,用食盒裝上,帶着屏兒就朝紫檀殿去了。
走到紫檀殿門口的時候,有護衛攔下她,恭恭敬敬道:“娘娘,殿下在書房,請您一個人進去。”
孟夕蕪接過屏兒手裏的食盒,便朝裏面走去,繞過一道長長的青石小路才到了書房門口。
門虛掩着,門口也沒人守着,本想交托之後便走的,此番看來是不成了,她走過去,輕輕敲了敲,卻沒人應。
不是說了在書房的嗎?她輕輕推開門走進去看,大廳之上卻沒人,又繞過屏風走至裏間去看。
剛撩開簾幔便見有一人臨窗而立,一雙手背在背後,長身玉立,甚是挺直俏拔。
那一瞬,孟夕蕪手裏的食盒差點掉落,她緊緊攥着,看着眼前這個身影,即使只是背影,她也能認出來,她怎麽會忘。
那人聽得背後有響動,緩緩轉身,也沒有多餘的動作,只靜靜看着她,一雙眼,黑如曜石。
最後,終是孟夕蕪微微福身,一字一頓道:“見過殿下,殿下要的菜,臣……臣妾送來了。”
慕沉衍走至旁邊的軟榻上坐下,微微笑道:“拿過來吧。”
孟夕蕪慢慢走過去,一步一步走得有些艱難,而後又慢慢開始布菜。
待菜拿完之後,她退至一旁,眼睫低垂,一直盯着自己的腳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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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一會兒只聽慕沉衍緩緩道:“你的手藝,果然無人能及。”
“殿下過獎了。”
随後他便放下筷子了,每樣都吃了,每樣都只吃了一點。
之後一段沉默,慕沉衍終于開口:“有什麽想問的嗎?”
頓了許久孟夕蕪問:“你什麽時候知道我的?”
“你落水那天。”
其實她還有好多問題想要問的,但此時好像,問不出口了。
他突然說:“你想離開東宮?”
孟夕蕪聞言一頓,此前她确實很想離開這兒,但是,為什麽偏偏又遇上他?可終究她還是點了頭說:“是。”
慕沉衍沉默許久:“好,尋着合适的時機,我放你走。”
“好。”
此後又是一陣無言,她憋足了勇氣開口:“廣寒……”可是話到嘴邊她還是改了口:“若是殿下無事,我先回去了。”
慕沉衍點頭應允。
其實她想問的是,你和廣寒怎麽樣了?可是有什麽好問的呢,一個當朝太子,一個鄰國公主,又有十年的情誼,還能怎麽樣呢?
這段時間其實她時常會想起他們,想起暮商的時候更甚,可是此番見面,卻不知以何面貌相對了,再不能像從前在仰止山下那一月裏,一口一個夫君夫人,一聲一句調笑玩鬧,一動一移親昵無間,縱然他們現在,真為夫妻。
自知曉了他二人的身份之後,孟夕蕪想,當真世事無常,他們三個再相逢,竟然會是這種關系,要是他們幾個知道了,怕是會笑掉大牙吧。
她回到長林殿,神思尚在恍惚之中,回到寝宮蒙頭就睡了,屏兒說的話她一概沒聽見。
好在,一夜安眠。
第二日一早她就聽耳邊叽叽呱呱的,甚是吵鬧。
她翻了個身,嘟囔了一句:“小點聲兒,睡覺呢。”
似乎是屏兒的聲音,有些急切:“娘娘別睡了,這都快辰時了,再睡下去可不得了。”
剛說完直接就上手把她拖起來,也管不得這尊卑有別了。
孟夕蕪這才覺得應該是真有事兒了,這才任她擺弄:“到底什麽事啊?你這樣慌慌張張的。”
“今日太後辦家宴,皇室所有女眷皆聚于太後的景寧宮,娘娘是太子側妃,又是新進門的,當然不能缺席了!”
孟夕蕪聞言蹙眉:“你怎麽不早點告訴我?”
屏兒委委屈屈道:“昨晚上就和娘娘說了,娘娘根本不留神我說什麽。”
“快些收拾吧。”說完就坐在梳妝臺前,任屏兒打扮。
她閉眼在想,若是想要離開東宮的話,自然越少出現在這種場合越好,不過此番,定是避不過了。
轉念一想,又覺釋懷了,暮商,不,殿下答應了會讓她走的,那她還有什麽好擔心的,他說話,向來算數。
洗雲國對女子禁制不嚴,即使是婚婦亦可不必盤發,保持出嫁前的妝容,縱是皇族,也沒有什麽特定的儀服,怎樣端莊得體便怎樣穿。
孟夕蕪還是沿襲從前的風格,一襲淡綠色長衫,頭上簡簡單單盤了個髻便出門了,屏兒對此很不甘心。
她應當是和趙絮兒還有廣寒一齊進宮的,先是遇見趙絮兒,屏兒一見她花枝招展、華服加身的高調模樣,更加覺得自家主子太過素淨了。
不過好在廣寒也是簡簡單單一身雪衣,妝容也很是随意,和她一貫清冷的風格并無出處,屏兒心裏這才平衡了不少。
三輛馬車前前後後行至宮門口,三人一一下車,馬車一律不許進入皇宮,需得步行。
她們來的時候宮門口已經停了一輛馬車了,打着永安的旗號。
孟夕蕪略略回想,此次皇族女眷家宴,當朝各皇子都還未分封王侯,在宮外沒有府邸,只有太子爺的東宮,除此在宮外的皇族不過就一個永安王府了,永安王是皇帝唯一的弟弟,不過他向來不大參與政事,更不參與太子和皇子黨的争鬥,可謂獨善其身。
永安王用情專一,只安王妃一人在側,膝下一雙兒女,湊成一個好字,一家人過得倒也自在。
趙絮兒不喜太子妃,自然不願和她一起走,前些日子孟夕蕪尋死,專門挑她刺兒,她自然也不敢招惹孟夕蕪,是以太子妃和孟夕蕪有說有笑地走在前面,她一個人哼哼唧唧地在後面跟着。
一行人走至後花園,離景寧宮還有一段距離,卻不想,遇見了一個讓孟夕蕪很頭疼的人。
她落了太子妃一步的距離,屈膝行禮:“見過二皇子。”廣寒是為太子正妃,本又是公主之尊,是以只點頭算罷。
二皇子一雙眼死死盯着她,一字一頓道:“四良娣客氣了!”
之後抽身便走,在經過她身邊時低聲說了句:“原來攀上太子了,怪不得看不上本宮。”話雖如此,語氣卻微微有些不屑,顯然沒把太子放在眼裏。
孟夕蕪微笑,側身讓過。
廣寒和她離得近,自然聽清二皇子所言,她蹙眉:“你和他,有過淵源?”
“沒什麽特別的,不必放在心上。”
廣寒笑:“原來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這一出戲碼。”她眸色一轉,又說:“夕蕪,你待在東宮一天,我便希望你全心為殿下一日。”
“太子妃言重了,夕蕪力微,做不得什麽的。”廣寒言下之意她自然明白,她是孟家人,孟家為二皇子所用,廣寒有此顧慮自然應該,但此外她也覺得高興,廣寒是當真為他好。
“千裏之堤潰于蟻穴,沒有什麽力微之說,有些話,我不說,想必你也明白。”
孟夕蕪還未答話,便聽後方傳來一女聲,聲音有些挑釁:“喲,這不是新進門的四良娣嗎?一來就和四皇嫂這麽要好,連素來寡言的二皇兄都待你不同,果然本事呀。”她言罷還刻意停在趙絮兒旁邊,頗有一種給她撐腰的架勢,也是,趙絮兒一人在後面,确然有一種被她們欺負的感覺,自然顯得她小人得志。
孟夕蕪聽聞她稱呼,便知是位公主,卻不知是哪宮的,在洗雲皇族,也只正妃才可被稱為皇嫂的。
孟夕蕪屈身行禮道:“公主說笑了,不過是太子妃和二皇子見妾身新來,擡舉兩句罷了。”之後附之一笑,很是溫婉柔和。
只是她不自知,她一笑,滿園花開無顏色。
那人撇過頭不看,低囔道:“原來是個狐媚坯子,怪不得……”
此時廣寒輕輕淺淺開口打斷道:“弄月公主,咱們一并前往景寧宮罷,莫讓皇祖母久等了。”
那弄月見是廣寒開口,心下也是郁結,她心裏也是不待見廣寒的,但礙着人家的身份,不好多說什麽了,可又不願與她們同行。
正在此糾結之際,有人一把挽過她的手臂,歡快道:“弄月姐姐,你陪我去看看湖裏的魚兒再過去好不好?”
弄月見是靈犀替她解圍,當然欣喜應下,靈犀走時也不忘禮數,乖乖巧巧給她們道別:“各位嫂子,我們先行一步了。”聲音很是清透靈動,音如其人,人如其名。
她三人還是照着原來的樣子行走,趙寶林靠後,廣寒開口:“弄月是嚴貴妃長女,向來嬌慣。”
孟夕蕪挑眉:“無所謂,我不介意。”不過心下卻還是認為,這皇家的人果然不怎麽樣,二皇子一個,弄月一個。
她似想起剛才那女子,笑着問:“那靈犀呢?嚴貴妃二女?”嚴貴妃膝下是有兩女的。
廣寒搖頭:“嚴貴妃二女名喚摘星,是個內斂的,素日裏不怎麽愛出來晃悠,那靈犀,是永安王郡主。”
孟夕蕪看了一眼靈犀的方向笑道:“倒是通透可人兒。”
作者有話要說: 男女主又相遇了 哈哈 我在想要不要取個CP名?(孟)(衍)夢魇夫婦?但好像有點非……還是(沉)(夕)晨曦夫婦?哎呀呀……還可以有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