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西山

隔日,靈犀果然來找她了,順道也叫了廣寒過來,孟夕蕪親自下廚,做了幾樣小菜。

廣寒早知她手藝好,所以比靈犀淡定太多,孟夕蕪也只笑,她知自己手藝雖好,可就勝在精巧別致,哪兒可能真比得上禦廚,再加上靈犀郡主之身,什麽山珍海味沒吃過,此番也确實太給她面子了。

靈犀走後餘下廣寒與孟夕蕪二人,孟夕蕪道:“看起來,靈犀好像很喜歡殿下這位兄長。”

廣寒聽聞她這稱呼,仍有一絲不适,無奈一笑答:“永安王府世子和郡主與殿下都挺合得來,但與宮內其他皇子公主都沒那麽親厚,好像是因為先皇後的緣故,昔日安王妃和先皇後關系甚篤。”

“這樣挺好,殿下也不至孤立無援。”

廣寒笑笑:“就算孤立無援又怎樣,他還會怕嗎?”

廣寒那語氣,很是堅定,她果然很信任自己的夫君,他二人能夠恩愛并進,是好事。

“你……有他們幾個的消息嗎?”夕蕪問得小心。

廣寒聞言一頓,似乎想起什麽,眼神剎那恍惚,随即還是搖頭:“不清楚,大家都未曾露過蛛絲馬跡,無從查起。”

“今生還不知能不能再見,我……真有些想他們了。”她低笑道。

廣寒回:“是啊,我也想。”此後便無話了。

由于孟夕蕪不必再想法子詐死遁逃,是以近日無事可做。

她不知道慕沉衍所說的合适的時機是什麽時候,她是想盡快離開的,東宮這地方,待得越久她越會離不開,因為這裏,有他。

聽說北岳城冬日大雪紛飛,滿城銀裝,她想去看看,說不定還能遇見肇秋,滌風國和清霜國她也沒去過,據說皆有獨一無二的景致,她也想去看看。

而這一方東宮裏,聯結的是皇室,是江山權謀,她無心參與,也無力參與,她喜歡的那個人身邊,已經有了可以助他成事也可以和他恩愛兩不疑的人,所以,趁她的喜歡還青澀,還未生根,快些離開才是好。

孟夕蕪揣着這些想法,小心翼翼地踏入紫檀殿。

門口守衛竟絲毫不攔她,她一路順遂,直直地便來到他書房門口。

聽得房內有說話聲,她便沒進去,只在門外等着,只一會兒,便聽裏面有聲音傳出來:“在外面做什麽?進來吧。”

孟夕蕪确認了一遍,是在和她說話,她這才進門去,剛一進門,便見一男子對着慕沉衍道:“屬下先行告退。”語氣淡淡的,态度不卑不亢。

在經過孟夕蕪身邊的時候她看了他一眼,樣貌清俊,一把折扇在手,很有些儒雅的味道。

還是慕沉衍的聲音把她拉了回來:“他有本殿下好看嗎?”

孟夕蕪聞言不由驚訝,揉了揉自己耳朵以防自己有沒有聽錯,這番話,只像是當初那個暮商能夠說出來的。

慕沉衍笑着走近,點了一下她的額頭,這動作,做得如此自然:“怎麽了?找我有事嗎?”

孟夕蕪持續震驚中,一時忘了來意。

慕沉衍見她不說話,自顧自走到一邊坐下,喝了口冷茶道:“你沒事的話我就先說了,本來想去找你,卻不想你來了。”

孟夕蕪聞言接着:“什麽事?”

“五日之後父皇西山圍獵,你知道嗎?”

“知道,殿下也會随同,天氣漸冷,望殿下适時注意身體。”

慕沉衍眉一挑:“你不必和我這樣打官腔。”

她頓了頓,回道:“是,殿下。”

慕沉衍略過這個另說:“雖大都是男子圍獵之事,但有些女眷也會随行。”

這很正常,去的女眷非寵即貴,是莫大的尊榮。

又聽他道:“皇祖母點名要你陪我去。”

孟夕蕪兀自驚詫,這太後,太過雷厲風行了吧,說來就來?

“我……我不……”這一行,定然可以見到孟轅,外人皆不知他二人父女關系已裂,到時候還要在衆人面前假裝,她可不願意。

“怎麽?你不願意陪我去?”

“有太子妃在側,怎麽也不該輪到我。”

“東宮不可一日無主,廣寒自然要留下。”

“那……那還有趙寶林哪。”

“我說過,是皇祖母谕旨,怪就怪,你自己讨她老人家歡心了。”略奇怪地看她一眼又道:“我什麽地方得罪你了?這麽不願意陪我?”

“不是,是我自己的原因。”

“什麽原因?說說。”他一副不罷休的姿态。

孟夕蕪心想,就算被他知道她和她父親的局面又怎麽樣,孟轅站皇子黨這是誰都清楚不過的事,她對他來說,确實沒什麽利用價值。

她一咬牙,開口便說:“我不想見到我父親,我和他早就關系兩清了。”頓了頓看着他又說:“我對你來說完全沒有用,他不會因為我而改變什麽的,而你,不是說過會讓我走的嗎,所以,我能少出現在大家面前最好。”

“你今天來,本就是想和我說這個的?”

孟夕蕪咬住下唇,輕輕點頭。

慕沉衍笑了,随後笑容一收說道:“我說過會讓你走,就不會食言。”

沉默好一會兒他又說:“莺時,我還不是那種只顧利用價值不擇手段的人。”随後他便轉身欲進內堂,末了還說:“你先回吧,到時候我去長林殿接你。”

莺時,似乎好久沒聽到這個稱呼了。

她本無意說他如此,只是一時脫口而出,卻不想他這樣想,她無力解釋,轉身便也走了。

此行她是免不了了,既然如此,見着孟轅裝就裝吧,不就是一出父女情深的戲碼嗎。

屏兒聞得這個消息,臉都笑爛了,頗有一種熬出頭的感覺,屏兒還說,覺得近幾日宮內丫鬟奴才見着她都更尊敬一些了呢。

孟夕蕪雖沒感覺,不過倒也相信屏兒說的話,東宮,更甚者皇宮,本就是個捧高踩低、心算術數的地方,這更讓她覺着累得慌。

五日很快便過,這五日她都沒見過慕沉衍,其實,她嫁進東宮這麽久,統共也只見過他三四次。

這日清晨,慕沉衍如約而至,親自來長林殿接她,在一衆宮人眼中,更是認為孟夕蕪盛寵無比。

他們自行前往西山,西山沒有行宮,是現搭的營地,等他們到時,其他幾路人馬都已到齊。

在這邊圍獵最多也不過待個五六天,皇帝不願大費周章,營帳搭得不特別多,只夠用就好。

皇太後沒來,孟夕蕪是她私下和慕沉衍提起的,此行便沒有算着孟夕蕪的營帳,按例她是該和其他同品階的女眷擠一擠,但是此趟随行女眷皆是貴妃公主之流,都比她位份高,随行官員家好像只有孟轅帶了女兒孟欣榮來。

此時管制太監正在和孟夕蕪禀報此事:“娘娘,此次只好委屈你了。”話雖是這麽說,但孟夕蕪和孟欣榮乃親姐妹,他認為這哪兒算委屈,而且聽說這位娘娘最近很是受寵,他還覺着自己這馬屁拍得妙極呢。

孟夕蕪考慮半晌開口:“靈犀郡主來了的吧,我能否去她的營帳?”

這管制太監有些為難:“這……老奴不能做主,我得問問郡主意思。”

“你去問吧,我在這兒侯着。”和靈犀一起總比和榮兒一起來得好些。

“不用了,她就住我帳裏。”有一道聲音如是說,是去給皇帝請安歸來的慕沉衍。

既然太子殿下金口已開,便沒有什麽不妥的了,那太監得了話便走了,溜得那叫一個快,根本來不及阻止,生怕一個慢了就惹了太子爺的不快。

她想,反正也不是沒一起住過,麻煩他還是要比麻煩靈犀好。

當晚,他二人很有默契,一個睡床上,一個睡短榻。

意料之中又意料之外,第二日醒來,她在床上,四周無人。

洗漱完畢之後,她本是想自行去逛逛這西山的,昨日一路見着,覺得這西山風景竟和昔日仰止山有些許相似,他們此時是在半山腰,她想去山頂看看,雖然她知道那裏并沒有袖手臨風莊。

可剛撩開營帳簾門,就有一人迎面撞上她。

靈犀捂着頭哎喲一聲,擡頭見是她立即笑着開口:“側皇嫂,咱們去騎馬好不好?”

孟夕蕪聞言立即搖頭:“郡主,我不會騎馬。”縱然她武功千般莫測高深,但她确實不會騎馬,從來都不會。

另外她又補充了句:“若是郡主不嫌棄,還是喚我一聲姐姐吧。”

靈犀欣然應下,此外又磨道:“沒關系,姐姐,到時候我教你呀,很好玩兒的。”說着就要拉她走。

孟夕蕪作勢拂開她的手:“郡主,我真的不會,你何不妨找你諸位皇兄,或者殿下他們?”她記得慕沉衍馬術是極好的。

靈犀撇撇嘴:“今日他們都各自圍獵去了,就等着晚上在皇伯父面前邀功呢,估計我哥哥他們都去了,表哥我也沒見着。”停了一會兒又說:“弄月她們又嬌蠻得很,指不定什麽時候又生氣了呢,我才不要和她一起。”

孟夕蕪聞言也就讓一步:“那我陪你去,但是我走,你騎,行不行?”

“行!走吧,姐姐。”

她二人緩步行至馬廄,一路上,靈犀也和她聊了許多,孟夕蕪大致也了解了她的一些事,她和她哥哥慕桓自小便更和太子爺親厚些,不比其他皇子公主,不過近十年都不怎麽見着他,他們都不知道慕沉衍這十年到底幹什麽去了。

孟夕蕪估摸着,也是因為慕沉衍,她對她和廣寒才要親近些,其實靈犀骨子裏,和慕沉衍一樣,也是高傲得不行。

剛剛牽了匹棗紅色的小馬出來,正和靈犀說話的孟夕蕪卻忽然頓住了。

來人樣貌清秀,見着她乖乖巧巧喚了聲:“姐姐。”俨然孟欣榮無錯。

靈犀在場,孟夕蕪也不好不置會,是以笑笑:“榮兒也要去騎馬?”她笑得并不算勉強,她并不厭惡孟欣榮。

孟欣榮見她态度和緩,忙欣喜着點頭,不複适才的局促。

靈犀見狀一拍手很大方道:“原來是夕姐姐的妹妹,孟丞相家的小女兒對吧,你也會騎馬?那咱們一起啊。”

孟欣榮本想一口應下,但還是看了看孟夕蕪的臉色,孟夕蕪見她二人如此興致,哪會忍心打攪,是以微不可聞的點了點頭,不過随即她又說:“既然如此,那榮兒你就和郡主一起吧,我就不去了,我也不會,免得攪了你們的興致。”

孟欣榮聞言急忙上前兩步,有些嗫嚅喊道:“姐姐……”

“哎喲,夕姐姐,別呀,咱們一起去吧,我不會扔下你亂跑的,你放心啊,再說,你和你妹妹也好久不見了,這下剛好啊。”

孟夕蕪無奈,轉頭對上孟欣榮緊張的眼神,只好應了。

不過孟夕蕪堅決不肯上馬,從前她摔過,有些怕這玩意兒,是以便成了這幅場景,兩名女子馬上騎着,緩步向前,還有一名女子在一旁跟着,踏步前行。

剛開始幾人有說有笑,慢慢走倒也沒什麽,可這時間一久,就有些無聊了。

靈犀果然按捺不住,撒丫子就跑了,孟夕蕪叫孟欣榮不必管她,讓她也跟上,是以便只剩她一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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