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局勢

回到襄沅城之後,慕沉衍先去宮中向皇太後請安,而孟夕蕪則直接回了東宮。

她一回去就去了蘭若宮,雖然她知道廣寒無事,但是到底還是要去看看的。

略略問過之後孟夕蕪說:“聽殿下說是水痕派所為,如今餘流的武功這樣好了嗎?”

“我不确定那天餘流到底來沒來,不過來的那幫人實力确實不低,這幾年我們沒閑着,餘流他們估計也是練得勤。”

孟夕蕪點頭,忽又想起一事,她說:“好像那晚一個叫秦鐘的出了不少力,聽起來是個高手。”

廣寒面不改色道:“是殿下手下的人,不過素日裏都是莫止在調教,那日他恰好在附近。”

“原來如此,殿下手下能人倒也多。”

此外廣寒也知道了整件事的始末,她說:“這下,離翻臉怕是不遠了。”

“二皇子和殿下還能怎麽翻臉?不早就勢如水火了嗎?”

廣寒笑笑,不再繼續說這個了,她只問:“夕蕪,如今你也算卷進這漩渦當中了,你,還要走嗎?”

她靜了許久,終于說:“廣寒,其實這兒根本不需要我。”

“對啊,這兒根本不需要你,你和我們不同,沒有生在這深宮諜影之處,你本可以有你自己的逍遙,而我們,卻不能。”她這話說得無盡悲涼。

廣寒肅穆的神色看得孟夕蕪一愣:“我從前從來沒見過你這樣。”

廣寒笑笑:“那從前你覺得我是怎麽樣的呢?”

“說實話?”

“當然。”

“其實從前我覺得你和南宮很像,只是南宮多一分人情,你多一分高貴,當真人如其名,廣寒之上,嫦娥之所。”

她笑笑:“我就當你在誇我吧。”繼而神思有些悠遠了,她說:“南宮比起我,到底還是幸運些。”

皇帝一行是兩日後回來的,回來之後日子和從前沒什麽兩樣,不過皇帝對二皇子卻疏遠了許多。

但是近日來朝中不複往日平靜,一起接一起的風波,但無一例外,都是對二皇子的風波。

慕沉衍成日外出,廣寒也時常進出皇宮,安安然待在東宮的日子不多,多半是慕沉衍給了她什麽任務,就連趙絮兒也回娘家給他爹吹耳旁風去了,整個東宮,仿佛就只有她是無所事事,是多餘的。

二皇子手下幾條得力臂膀先後出事,流放的流放,革職的革職,只剩孟轅暫時安穩,謹貴妃在後宮也出了事,據說是對一妃嫔執私刑卻被太後撞個正着,當下便被禁足宮內。

而謹貴妃母家定國公府歷來戍守北境,防止浣雪國動作,但近日卻連連告急,惹得皇帝對定國公一族很是不信任,近日在朝堂的威望也比不得從前。

二皇子自己也出了事,他在宮外私營的炮房賭坊以及歷來與衆大臣私見的青樓全被查了出來,皇族向來不準經營這類雖暴利但卻茍且的勾當,更何況皇帝歷來厭惡結黨營私,二皇子一下做全了,還全被抖摟了出來,皇帝對他可謂失望至極。

雖說皇帝被掣肘,但是實權還是在的,至少定國公府還不敢輕舉妄動。

相比之下太子可謂風生水起,日益恩寵,北境告急是他出謀劃策解了危機,巡視南方水防做得也好,查處了不少貪污腐敗官員,近日更是獻上幾條治國綱要,全是針對當前局勢改革的良計。

這下,太子的地位已是日益鞏固,估計沒人可拉他下馬了,朝中大臣紛紛有倒戈之勢,在禁軍之中,太子的威望也是日益增強。

孟夕蕪知道,這一切都是慕沉衍計劃好的,永安王府在其中怕也出了不少了,從前他未有所動作,只不過時機未到而已。

如今四國硝煙已起,平衡之勢已被雲霜兩國聯姻打破,滌風、浣雪兩國都蠢蠢欲動,這天下,太平不了多久了,而慕沉衍俨然明白,攘外必先安內,他自然要穩固自己在朝中的地位。

二皇子一幹人等,離傾覆不遠了。

孟夕蕪喚了屏兒來:“你看見绾姑娘了嗎?”

“禀娘娘,绾姑娘一大早就出去了,說是這麽些日子了,也沒好好逛過東宮,奴婢攔不住,所以……”

“你怎麽不早點告訴我?”

“奴婢見娘娘一直未起,不敢擾了您……”又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

孟夕蕪趕忙止了她,随後獨身一人便出去尋绾青絲去了,東宮不比江湖,有些地方她是不能去的,若是真竊了什麽機密要事,她可沒那個自信可以從慕沉衍手中保下绾青絲來。

绾青絲是三日之前來東宮的,一如既往般張揚行事,夜潛進來的,她倒也能耐,東宮羽林軍竟然沒發現她,結果卻是她自己腦子犯抽兒,潛入了芳華宮,把趙寶林吓個半死,孟夕蕪費了好大勁才把她弄過來。

绾青絲說當日她刺殺未成,近日一直有人追殺她,她疲于奔命,當然來投靠她了,說事情因她而起,她不能見死不救,孟夕蕪無法,只好收下她。

孟夕蕪知道绾青絲是喜歡慕沉衍的,從初見時便喜歡,但慕沉衍從不輕信任何人,也不喜旁人靠近,她自己和廣寒能夠靠近他,怕也是因為從前在袖手臨風莊和他有多年糾葛,绾青絲若是一不小心惹惱了他,怕是小命就玩玩兒了,所以她一再叮囑叫她不要随處亂晃,卻不想還是沒了影,早該料到的,绾青絲本就是這樣一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人。

孟夕蕪繞了好一會兒都沒見着她,她本以為绾青絲可能會去見慕沉衍一面,可是繞進紫檀殿裏面卻也沒人,連慕沉衍也不在。

然後孟夕蕪又去了蘭若宮,她想着,找了蘭若宮就不找了,讓她自生自滅吧。

绾青絲本就是她偷藏,不好驚動太多人,是以孟夕蕪足尖輕點,縱身一躍便跳進了蘭若宮中,沒有經過侍婢通報。

晃了一圈沒人她便打算走,但是卻覺着氣氛不對,蘭若宮素來冷清,但也不至于冷清到這個地步。

她斜眼望去,那是廣寒住的殿宇,堂堂太子妃寝宮,門口怎麽一個人也沒有?

好奇心驅使下,孟夕蕪靠近了些,隐在院中一棵扶桑樹上。

須臾功夫,果聽屋內有說話聲傳來,原來是慕沉衍,怪不得摒退衆人。

他二人商議之事孟夕蕪不是很願意聽,飛身想走,卻不想突然聽到熟悉的名字,人聽到自己的名字時,總會忍不住關心下去。

廣寒說:“我原本以為,夕蕪于你是不同的,可是你的計劃裏,為何全然沒有她。”

慕沉衍緩緩道:“若她願意為我所用,或她有母家勢力,她于我自然有用,可是她都沒有。”暖暖春日裏,這聲音卻有些冷冽無情。

雖然這是不争的事實,孟夕蕪也早就知道,但是此時聽來,她卻還是有些惘然。

“是啊,她和我們不同,她可以置身事外,但是殿下,依我所見,若你要她助你,她會願意的。”

“好了,道不同不相為謀,她要走要留都随她意,我都無礙,這算是盡我對她的同門之誼,至于你,你只需要記住我們的約定就好,其他事,你不用管。”

慕沉衍踏步出門,下意識朝扶桑樹望了一眼,什麽都沒有,他什麽也沒發現。

孟夕蕪走在湖邊,心裏想着适才慕沉衍的話。

此時倒像是她強留在東宮一樣,慕沉衍礙于昔日同門面子,才不好将她這樣一個無所用的人趕走,是啊,他身邊的人,哪有一個吃白飯的。

孟夕蕪尚在出神之際,也不似往日那般警覺,人都到她身邊了,她才反應過來。

绾青絲從背後一拍她的肩膀:“嘿,你幹嘛呢?”說完便坐在湖邊大石上,一腳翹起,一手拿出不知哪兒順的一個梨就啃了起來,那形容,當真潇灑,也當真無賴。

“你注意點兒,你看你這姿态成什麽樣子。”孟夕蕪看了看四周提醒道。

绾青絲把梨一扔,斜斜笑道:“我看你也不像那種拘泥禮節世俗的人,原來是我看錯了麽?”

孟夕蕪聞言一怔,不由晃遠了神思,師公和娘話不多,性子卻染了江湖人的豪氣,是以她從來也都不是什麽多愁善感之人,除了親人故去,她從小也未曾經歷過什麽大悲大難,更沒有性格變得內斂隐忍一說,去到袖手臨風莊之後,一衆同門之中大都性子活潑,她也更養得不拘外向,绾青絲如今這形容,也是她從前常做的姿态,如今,她這是怎麽了?來到這天家宮闱之中,當真變得不像她了嗎?

她回神,卻是绾青絲在她眼前一直晃手,不知晃了多久,绾青絲抱怨:“你今兒是怎麽了?魂兒被勾了?”她頓了頓又大笑說:“該不是你們太子殿下近日又納了妃子?不寵你了?”十足一副幸災樂禍的模樣。

剛剛那一出神,倒是讓孟夕蕪想起了從前一些荒唐事,她笑答:“我是在想,我從前認識的一個人,倒和你性子有些像。”一樣張揚,一樣狂傲,只是還多了一絲妖冶。

“是嗎?不過我不信,本姑娘可是獨一無二的。”

孟夕蕪笑看她,倏地又轉回了剛剛那個話題:“怎麽?殿下寵不寵我幹你何事?姑娘也想來湊一份子?若是姑娘真願意,我找個日子給殿下提一提,把姑娘納了又何妨,只是,姑娘可不要覺得委屈了你。”

绾青絲聞言神色果有些不自然,眼睛瞥向別處道:“他若真這樣,你就不吃醋?”

“這有什麽好計較的,姑娘這般美貌,我看着也賞心悅目,再說,殿下行事,我管得了嗎。”

“你……你別這樣笑,瘆得慌。”绾青絲撫了撫自己手臂,繼而一推孟夕蕪肩膀道:“诶,咱倆比比,我就不信我打不過你,那晚我是沒有用我拿手的。”

孟夕蕪撇撇她腰間,她腰間确實一直有一條軟鞭,想來這才是她的武器,刺殺她的時候當然是用劍好了,從前幾次匆匆會面也沒來得及見識。

她挑挑眉回:“就算你用軟鞭也勝不過我,無關武器,功力而已,這你自己也清楚吧,何必呢?”

“你!你個不要臉的,你氣死我了!我不管,就得陪我比!”绾青絲氣得手指發抖,十足一副控訴的樣子。

“你要比找別人吧,本姑娘沒空。”一邊說一邊慢慢向後面退去,卻是一直面朝着绾青絲對她微微笑,雖然在绾青絲看來是挑釁。

绾青絲突然蹲下身去,一下又站起來,剎那間便有什麽東西朝孟夕蕪直直襲擊過去。

幸好孟夕蕪一直正對着她,注意着她的舉動,側身一避倒也避開了,如若不然……

孟夕蕪笑道:“怎麽?惱羞成怒啊?”說着又避開绾青絲扔的第二塊石子。

“哎喲……誰啊!!”這聲音卻是從後方傳來的。

孟夕蕪驚覺不好,給绾青絲一個眼神,绾青絲也聽見了動靜,倒也停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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