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2)
裏,溫熱非常,她瞬間便覺得安心了。
他們是夫妻,他們知曉對方每一個細微表情後面的含義。因而他沒有忽略李元熙眼裏兩次閃過的驚慌。幾乎是在第一時間就做出了反應,給她寬慰,給她力量,讓她鎮定。
李元熙站起來大方一笑,“那民女就獻醜了。不知貴妃娘娘要跳什麽舞?”
“醉紅樓。”
《醉紅樓》是坊間舞曲,講述青梅竹馬的一對戀人,一個是大家小姐,一個是寒門才子。兩人不顧家裏反對,私定終身。才子熱衷功名,勵志考中狀元。于是兩人約定,才子高中之時就回鄉迎娶小姐。可惜天意弄人,才子離家尚不足一年,小姐就在家中父母的威逼之下被迫嫁給大戶人家作妾。婚後生活不幸,郁郁寡歡,最終香消玉殒。才子衣錦還鄉才發現小姐已經離世多年。他悲痛欲絕,難以置信,開始日日到紅樓買醉。醉酒後寫下對小姐的思念和追悼之情。此曰醉紅樓。
這是一首悲傷哀婉的曲目,實在不宜在這種場合演奏。但是既然是葉世佳要求的,李元熙自然無從挑剔。
她屈了屈身,“這支舞曲适合用笛子伴奏,還請皇上給民女備一支笛子。”
笛子能吹出那種沉痛悲傷的感覺,用笛子吹奏再合适不過。只是可惜徐惟誠送給她的那支她沒有帶進宮。
“本宮前幾日剛好新得了一支上好的玉笛,若是夫人吹得好,本宮就送給夫人。”葉世佳淺笑吟吟,“紅兒速速回宮将本宮的那支玉笛取來。”
宮女應道:“是。”
笛子是二哥從小手把手親自教的,李元熙什麽曲子都能吹,但是這首《醉紅樓》頗有難度,音律婉轉,時起彼伏,吸氣呼氣吹奏者要把握地很好才可以吹出理想的效果。很明顯葉世佳是在給她下絆子。
她的手心有些冒汗,她一擡頭看到對面二哥正朝她遞口型,“靜,平,穩。”
即心靜,氣平,調穩。
她感激地沖二哥笑笑。
李元祺知道妹妹這笑容背後的含義,知道用不着他擔心了,他抿了口佳釀,又将目光轉向別處。
葉世佳的宮女很快就将玉笛取來。那玉笛握在手裏質感冰涼,熨帖着她手心裏的皮膚。李元熙來不及細看就吹奏起來。
剎那間,空靈婉轉的笛聲在偌大的含光殿裏升起,笛聲悠揚,穿透涼薄的空氣,在人耳畔缭繞,揮之不去。緊接着葉世佳曼妙的舞姿映入眼簾,女子身材勻稱窈窕,腰身輕柔,每一個動作皆拿捏地極好,讓人側目不已。
最後一個動作和最後的一個音節一同落下,完美契合。這一場視覺盛宴才最終落下帷幕。
下一瞬掌聲四起,皇帝直接從龍椅上彈起來,大贊,“精彩絕倫!”
“來人吶,看賞!”
“謝皇上!”兩個女子異口同聲。
“徐大人真是好福氣,娶了這麽個有才有貌的兒媳婦。”葉方藹對着徐定山如是說。
徐定山對于李元熙今晚的表現很滿意,寵辱不驚,從容不迫,舉止得體,大方閑雅。縱使他和李晟争鬥了大半輩子,他也不得不承認李晟的這個女兒是教的極好的。
他謙虛一笑,“葉大人過獎了,小媳不過小打小鬧,哪裏比得上貴妃娘娘。”
晚宴終于在李元熙高度緊繃的狀态下結束了。但是她并未覺得輕松,相反的,她覺得更加緊張。因為接下來她就要直接面對葉世佳了。
葉世佳和別的女人不同,她不會空有美貌,讓人覺得華而不實。恰恰相反,她工于心計,思量細致,完美地利用了自己的美貌,在這悠悠深宮獨攬盛寵,巋然不倒。這樣的女人她就絕對不簡單。何況今晚她步步緊逼,直指自己,若是自己一着不慎,後果簡直不堪設想。一想到這個,李元熙就不禁有些脊背發涼。
含光殿外夜色清涼,頭頂月亮躲在雲層後面,猶抱琵琶半遮面,月光都被蒙上了一層輕紗,半明半昧,朦胧模糊。身後是一棵碩大的松樹,針葉碧綠,樹影婆娑。
她站在外頭,靜靜等待。殿外兩盞大紅燈籠高高懸挂在檐角處,燭光紅火,照亮大片路面。路面上鵝軟石光滑圓潤,就算赤腳踩在上面也不會覺得咯腳。
月光将她的身影拉長,纖細瘦弱,好像經不住一點風吹雨打。
夜風缱绻,吹起她的裙角,她額前的鬓發簌簌擺動。那一抹纖瘦的背影愈發在黑夜裏顯得突兀。
暗處,樹叢深處,有人遠遠地打量着,無聲無息,如影随形。
半晌後,有太監匆匆而至,來人道:“貴妃娘娘請夫人移步前去儲繡宮。”
她深吸一口氣,又重重呼出,想起徐惟誠離宮之前的話,“不論發生了什麽都不能和葉世佳起沖突,保護好自己。若是有緊急情況就去找皇上,他是這深宮中唯一幫得到我們的人。”
她擡頭,看到那輪上弦月已經從雲霧裏出來了,傲然屹立于半邊天際,她無聲地彎了彎嘴角,“煩請公公前邊帶路。”
該來的躲不掉,倒不如從容應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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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言(33)
進言(33)
褚繡宮離含光殿不遠,走幾步路就到了。
那太監站在外面通傳,“娘娘徐夫人到了。”
葉世佳在內殿卸妝,聽到外面太監的聲音緩緩說:“讓她進來。”
得到裏面人的首肯,李元熙這才邁入宮內。
宮女正在給葉世佳卸妝,她穿一件素白紗衣,黑發如瀑,自然垂在肩頭。年輕女子側臉線條柔和瘦削,燭火一照,漾着微光。
李元熙跪在地上,“民女李元熙拜見貴妃娘娘,娘娘萬福金安。”
葉世佳扭過頭來,視線落在她身上,“平身吧!”
“謝娘娘!”
“你們都退下吧!”葉世佳揮手擯退了殿內宮女。
宮女退下後偌大的寝殿頓時變得空蕩起來。
葉世佳枕着靠墊,挑了挑眉,慵懶地開口:“坐吧!”
李元熙順着葉世佳的視線看到對面的一把黃花梨木椅子,上面的雕花精致又唯美。
“是。”她點了點頭,走過去坐下。
“今晚的曲子你吹得很好,本宮很喜歡。作為獎勵這支玉笛本宮就贈送與你。”葉世佳伸手拿起那支玉笛遞到李元熙面前。
那玉笛成色極好,燭光照在上面,通體瑩潤,悠悠泛光。上面的柳葉紋飾精致而特別,讓她覺得莫名熟悉,但是一時之間又想不起在哪裏見過。
她的目光停在那漂亮的花紋上,并沒有接,而是起身婉拒,“民女多謝娘娘厚愛,君子不奪人所愛,這支玉笛是娘娘心愛之物,娘娘還是好生收藏。”
葉世佳的眼裏閃過幾分驚訝,不過很快便恢複如初,不再強求,反問道:“不好奇本宮留下你所為何事?”
“好奇。”李元熙大方承認,“但是民女知道左不過就是随軍師一事。”
“你很聰明,比本宮想象中還要聰明。本宮就喜歡和聰明的人打交道。”
“找你來就是為了這事。”葉世佳給自己斟了杯熱茶,“本宮會遵從約定向皇上進言,但是本宮一人之言皇上未必會聽得進去,為了安全起見,還需要李大人和徐少将軍與本宮一同面聖。”
葉世佳的思量不無依據,在皇帝面前說話最忌諱沒有把握,若是沒有把握這話聰明人是斷然不會說出口的。葉世佳是聰明人,可是這話又非說不可,那麽她就只好拉上別人一起增加自己手裏的籌碼。就算出現不好的結果,她也能拉幾個墊背的。
這個女人工于心計,一切都精打細算,思量周全。李元熙越來越覺得那日在普寧寺看到的一幕是有人刻意為之。可是那人是誰?目的是什麽?那個男人又是誰?這些都是困擾在她心裏的大疑惑,她無從求解。
但是就目前的情形而言,他們已經沒有退路了,這是救随寧遠唯一的法子,不管結果如何他們都是要放手一搏的。
“娘娘放心,軍師是夫君的故交,夫君自當竭盡全力配合娘娘行動。”
葉世佳:“本宮要的就是你這句話,接下來的事本宮自會安排,到時候你們配合本宮就行。本宮答應你們的要求就一定會做到,還望你們夫婦二人能守口如瓶。若是讓本宮在外面聽到什麽不該聽的,後果你們懂得。”
李元熙微垂着眼簾,“娘娘大可寬心,我們夫婦二人都是守信之人,絕對不會讓娘娘聽到一個字。”
“其實說到底本宮還是不放心,只有死人才能讓本宮安心。你就不怕本宮殺你們滅口?”
葉世佳淺笑吟吟,臉上的笑容明豔動人,但這笑容背後卻是讓人膽寒的冰冷語氣,不帶一絲一毫的溫度。
但是李元熙絲毫不懼,平靜如初,“娘娘您不會的,若是我們夫婦出了事,徐李兩家定會找皇上查個徹底,娘娘犯不着為了這種事搭上自己。”
葉世佳放下杯盞,滿意地點頭,“夫人真是聰慧,将事情看得如此透徹。本宮是真喜歡和你接觸,這幾日就住在褚繡宮陪陪本宮。好了,時候也不早了,你先跟下人下去歇息。”
“是娘娘。”
李元熙告退,臨走之前葉世佳問她:“你如何得知這玉笛是本宮心愛之物?”
她看着葉世佳的眼睛,答:“這笛子由上好的和田玉制成,這世間罕見,此乃其一。其二這玉笛笛聲清脆空靈,氣息平穩,定然不是新制的,而是吹奏多年。新制的笛子笛聲沉悶,就算是上好的玉石制成,它也斷然吹不出這般空靈質感。如果民女沒猜錯的話這支玉笛少說也得有十年。娘娘将一只玉笛帶在身邊帶了十年,這不是心愛之物又是什麽呢?”
李元熙說完便離開了。身後葉世佳的臉色霎時白了一片,良久之後她才對着屏風後面說話:“她太聰明了,我怕她日後會壞我們的大計。”
屏風後面的男人一身白袍霍然而立,身形颀長,他目光如炬,捏了捏衣袖道:“不管怎樣,她動不得。”
***
李元熙被葉世佳強行留在宮裏住了兩日。兩日後她出宮回到将軍府,随寧遠已經被無罪釋放,被流放到南荒服役,滿三年方可回京。而徐惟誠被徐定山關禁閉。
徐惟誠跪在徐家祠堂面壁思過,李元熙出宮那日他已經跪了一夜了。
她推開祠堂門,裏面光線昏沉,微弱的一捧光束,光束裏塵埃懸浮。
牌位上供奉的都是徐家的列祖列宗。李元熙嫁進徐家當日進來祭拜過。
她以為最起碼也得過幾日才會有消息,她沒想到葉世佳他們速度這樣迅速,不過短短兩日随寧遠一下子就被釋放了。
“其餘人都還好吧?”李元熙跟着他一起跪在那些列祖列宗面前。
“其實皇上并非一心想處死随寧遠,不然早就動手了。我們都沒有猜透皇上的心思,他遲遲不處置軍師不過就是想看看到底有哪些人會不顧一切救他。元熙我們将徐家搭進去了。皇上雖然面上不追究但是心裏已經對徐家有了忌憚。”
景帝最忌諱黨争,随家一案牽扯重大,皇帝一連除了好幾個開國元老,而大部分的黨羽已經清除幹淨。餘下的都成不了氣候,随寧遠畢竟是随皇後的胞弟,皇帝不可能趕盡殺絕,他關押他不過就是做做樣子,時間一到自會放了他。
可是徐惟誠救人心切,聯合李元祺和葉家父女聯名上書,這俨然讓皇帝将矛頭指向了徐家。李家是皇帝心腹,皇帝暫時不會怎樣。葉家又是皇家外戚,皇帝自然是放心的。但是徐家掌握着重要兵權必定是皇帝首要忌憚對象。自古君王最忌憚武将,因為武将手握兵權,是最有條件起兵謀反的。所以徐定山才會這般強烈反對徐惟誠救随寧遠。
“仲文我們中計了,我的直覺向來不會出錯,這件事的背後一定有人在精心策劃。在普寧寺的那個男人是誰,仲文你想過沒有?”
徐惟誠猛的搖頭,“我想不出是誰,連那人的面容都沒有看到。”
那日在普寧寺那個男人始終背對着他們,他們無從看清他的面容,這麽多日過去,那抹背影也已經變得模糊不清。就算那人現在出現在兩人面前,他們也是難以辨認的。
“不管怎樣軍師救出來就是好的,過幾日我們便回邊關,留在這京城事端恐怕會更多。”
敵人的恐怖之處在于他們明明早就有所察覺,知道這是有人精心謀劃的陷阱,但是他們卻無能為力,只能順着敵人規劃的路線走。這背後之人如此強大,每一步都謀劃精良,步步為營,他的陰謀是什麽?他要謀取什麽?
李元熙有預感,他們已經被迫卷入這巨大的陰謀中,就算他們退往邊關也難以幸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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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惟誠在祠堂跪了一天一夜徐定山方松口讓他起來。出了祠堂自然又少不了好一番教訓。
随寧遠于三日後啓程前往南荒服役。當天晚上徐惟誠做東在望仙樓給随寧遠送行。
望仙樓是京城有名的酒樓,來得都是京城裏的一些達官顯貴。
徐惟誠在二樓的東側包了個雅間,裏面環境優雅,最适合朋友間的聚會。雅間裏有歌女在屏風後面彈琵琶,彈的正是那日在含光殿的曲目《醉紅樓》。
李元熙想起那日在含光殿的情形仍有些心有餘悸,她一入雅間聽到這首曲子就皺了皺眉頭,“換首曲子。”
那歌女當即就停了《醉紅樓》,低聲問:“您想聽什麽?”
“奏一首解憂曲。”
“是。”
經過近一個月的牢獄之災,随寧遠除了面色有些憔悴之外,別的倒沒有多大變化,依然一身文人墨客的裝束,芝蘭玉樹。
“将軍和夫人的救命之恩,我無以為報,只有這杯中薄酒敬二位一杯。”随寧遠給三人斟滿酒水,自己率先端起酒杯。
“軍師言重了,還望三年服役期滿後你我二人還能并肩作戰。”
李元熙也站起身,“南荒地區環境惡劣,還望軍師好生珍重。”
三人一同飲盡杯中酒。
雅間內熟悉的旋律一瀉千裏,席間的氛圍不免有些沉重。
解憂曲,解憂曲,希望這一首曲子真的能解了人心中的無盡憂慮。
他們說一些有的沒的,一頓送行宴吃了一兩個時辰。
散席後夜色已經深了,三月初,夜間的寒意絲絲縷縷,無孔不入。夫妻倆站在望仙樓外的大街上送随寧遠。李元熙覺得冷,下意識就攏緊了衣領。
“将軍和夫人留步。”
“保重。”
“保重。”
夜色下,随寧遠一襲白衣,背影落寞而憂傷。
前路漫漫,道阻且長,最好的祝福莫過于各自珍重。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家裏來了個小表妹11歲狂看言情小說,我瞄了眼發現內容簡直辣眼睛,我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想想我11歲的時候在幹嘛,應該是和一群小夥伴們在摸泥。
好吧,我真是老了,全民看小說的時代已來臨。
☆、開荒(34)
開荒(34)
夫妻倆在京城待了一兩日就啓程回邊關。徐惟誠趕着回營地主持大局,快馬加鞭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就到了。
徐惟誠為了随寧遠一事回京城,軍營裏都讓杜言之和沈玉幫忙盯着,前前後後都差不多有三個月了,估計軍營裏已經積壓了一大堆的事情了。
四月初,邊關的氣溫已經漸漸回升,天氣轉暖,再也不是之前的刺骨嚴寒。人們脫下了厚厚的棉服,換上了輕薄的春衫。
李元熙一襲青草綠的襦裙,外面搭淺綠的罩衫看得人眼前一亮,看到她好像整個世界都鮮活起來。
杜言之和沈玉他們早就接到消息早早就來風都鎮接他們二人。一行人會面的時候已經晌午過後了,他們就随便找了家酒樓吃飯。
這期間徐惟誠和杜言之他們會通書信,自然也了解京城随寧遠的情況。
三個月未見,沈玉好像清瘦了不少,下巴都尖了,不過精神氣倒是挺足的。而徐惟謹并沒有什麽變化,見到李元熙仍然是一副趾高氣揚的模樣。連一聲招呼也欠奉。
“仲文,你匆匆返京蒼狼寨那邊還沒有好好謝謝他們。你是主帥,你離開了我們也不便前去。現在你回來了,就抽空去一趟。人家舉寨鼎力相助,于情于理我們都應該好好感謝他們。”杜言之說。
徐惟誠邊吃飯邊答:“你說得不錯,這份人情不能白承,我找時間和夫人一起去一趟。”
“你離開的這幾個月蠻夷又活躍了起來,估計有再戰的跡象,想必你已經知道了。”
“嗯,冒頓被處死,陳遼王不會就此罷休的,必定會再派人來,他們觊觎我們大林的國土已經不是一日兩日了。”
這邊關的情形似乎又惡劣了起來。
徐惟誠皺了皺眉頭,好像想起來什麽,“阿玉我記得你好像有個本家在南荒守邊吧?”
沈玉正在和李元熙小聲講話,聽到徐惟誠的話才擡起頭來,“不錯,是我一個遠房堂哥。怎麽了仲文?”
“軍師被流放到南荒,你立即通知你那個堂哥讓他适時關照一下軍師。南荒本就凄苦,随家人的這層身份又尴尬,想必軍師要吃不少苦。三年光景說長也長,對于軍師這樣的文弱書生來說肯定更難熬,有人打點一下總是會好很多。”
沈玉點頭,“好,我回去就給他修書一封。”
杜言之喝着上好的陳釀,“仲文,難為你對軍師的事情這樣上心。”
“共事多年,這份情誼是必須的。”
用完午膳,一行人便一同回了軍營。
徐惟誠離開三個月,軍營裏的一應事宜都交給杜言之和沈玉,他們悉心打理,除了積壓了一些大事,他們無法處理,其餘的大多都處理妥當。
李元熙回來可把竹雨高興壞了,她一進帳子,竹雨就向她大倒苦水。
“小姐你可算是回來了,你不在的日子我都悶壞了,一個人在軍營太無聊了。”
李元熙拍了拍竹雨的肩膀,“我這不是回來了嗎,以後你就不會無聊啦!”
“老爺和夫人的身體還好吧?”
“挺好的。二寶被你養得怎麽樣?”
李元熙說完就去水缸裏看二寶,“我走之前可是交代你要好好照顧它的。”
竹雨拍着胸脯,“我每天都給它換水,一天喂兩頓,比照顧我自己還細心呢。”
二寶那條魚比之前長大了一些,全身金黃閃閃,吐着泡泡,正在水裏歡快地游來游去。
李元熙看到二寶被竹雨照顧地這麽好很是滿意。
***
四月初邊關已經回春了,天地間綠意盎然,生機勃勃。
李元熙看着軍營外一望無際的空地突然萌生出要種點東西的欲/望。
當天晚上徐惟誠回來用膳,飯桌上李元熙向他提及了此事。
徐惟誠聽完皺眉說:“這邊關土地貧瘠,一般的糧食作物都種植不了。”
“不種糧食,可以種些別的。我明天去鎮上看看有什麽東西是可以種的。”
徐惟誠想着李元熙反正在軍營裏也無事可做,讓她自個兒倒騰些事情也是好的。他點頭,“那我明日讓冬生陪着你去。”
李元熙莞爾一笑,“好哦!”
第二天一早夏冬生就來了帳子。李元熙和竹雨火急火燎地用完早膳,三人就迅速去了風都鎮。
那日是初十,恰好是風都鎮的趕集日。方圓幾裏的百姓都一同前去鎮上購置日用品。集市裏人山人海,比肩接踵,熱鬧極了。
夏冬生是當地人對鎮上熟悉,三人先随便逛了一圈後買了些東西這才找到一家賣種子的小店。
那家店的老板是個憨厚老實的中年男人,知道李元熙的來意就給她介紹了幾味樹種。
老板說:“咱們這一帶的土地肥力不夠,一般的糧食作物都種植不了,但是可以種一些耐旱的植物,比如苜蓿、蕪菁、冬葵之類的都是極好。苜蓿是一種很好的飼料,牛馬尤其喜歡食之。蕪菁可食用,也可做飼料。冬葵藥用價值很高,邊關很多百姓自家都會種植。”
李元熙從小養尊處優慣了,自然是不懂這些農家事的,但是夏冬生是農家子弟,從小和農活打交道,他自然是懂得。
“冬生你覺得這些種子如何?能種活麽?”李元熙手裏捏着那些種子問夏冬生。
夏冬生看了看那種子點頭,“這幾種作物耐旱,夫人可以種着試試看。況且我們軍營裏有那麽多戰馬,經常因為飼料短缺而吃不飽,若是我們自己能種苜蓿,日後戰馬的飼料就不用愁了。”
既然夏冬生這樣說了,李元熙就一樣買了一些。她怕種不活沒敢買很多,只買了一點點回去種種看。若是能成活下次再來多買些回去。
軍營邊上有好大一片空地荒廢着,雜草叢生,若是能開發出來種東西也是極好的。
買了這三種植物的種子,李元熙又買了一些白楊、松樹等樹種。
買好東西,三人又風風火火地回了營地。
徐惟誠讓夏冬生給李元熙打下手,現在他全全由李元熙差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