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她回來了
西若柯斯雙手插、在褲子口袋裏在校園裏逛了起來,正午時分,冬天的氣息暫時的被掩蓋了一些,在太陽底下呆久了甚至會有點燥熱,她幹脆把巴利安制服敞開,讓不時的涼風灌進來,感受冷熱交替的瞬間。
這樣的走路姿勢在一個女生做來,不免有些霸氣。現下對這類行為,有一個專有名詞,叫做女漢子。
于是女漢子就大大咧咧的在草坪上躺了下來,大中午的,大家都三三兩兩的結伴去吃飯了,可是她一點也不覺得餓,就覺得室內的地方太悶了,再不出來呼吸下新鮮空氣就死了。
弗蘭被她打發着一個人去食堂吃飯了,只交代他回來給她順碗湯就好了。
她好像找了個清靜的地方,遠離學校主幹道,人們說話的聲音都仿佛在另一個國度,遠遠的只能充當背景音,促使她也漸漸平靜下來。
擡頭看着這片天,湛藍湛藍的,雲朵一團一團的,整個天空好像一塊大大的雪餅,讓人特別想要咬上一口。西若柯斯眯着眼,努力阻擋強光帶給眼睛的沖擊,堅持用雙眸去對抗藍天。是的,天很壯闊,無邊無垠,可是世界上最寬廣的卻不是它,而是視野。
天的邊際由視野的伸縮度來取決。
這樣長久的凝視天空,容易産生眩暈,她模模糊糊的好像回到了那個燈火晚會的晚上。也是這樣躺在草坪上,身邊的男孩喋喋不休的絮叨個不停。
她突然想蹦起來去湖邊看看,能不能找到當時那條放生的金魚。
不知道為什麽,看到黃濑對她避之不及的樣子時那出奇的憤怒早就随風湮滅,留下的只有順其自然。一味的單方面的沖上去要相認,可是他還記不記得你?還願不願意記得你?甚至願不願意接受你變回人,這些你都知道嗎?不知道。
而且,就算所有的答案都不如你意,又能怎麽樣呢?別人怎麽對你,那是別人自己的事,和你沒有半毛錢關系,不必憤怒。
把這些破事兒梳理完,才覺得身心舒暢,微風和煦,是個睡覺的好天氣,也就真的閉上了眼睛。這幾天的情緒太過起伏,直到現在,什麽都淡下來,才能告訴自己,該消停了,這些不正常。
那麽,睡吧!睡一覺起來還是一條好漢!
她總是這麽容易放棄,這麽容易逃避,以為那些既定的事,睡了一覺就可以被風悄悄帶走。
“在這裏睡的話,小心着涼哦~”
盡管聲音柔的不像話,還是能聽出來這是個屬于男性的聲音。西若柯斯翻了個身,懶得理他。
用這種方式來搭讪,不免太老套了。
男人顯然沒有料到會受到這樣的冷待遇,一時愣住了,但尴尬這種東西就跟他沾不着邊。他嘴角牽起一抹耐人尋味的笑,在西若柯斯身旁坐下。
草坪那麽大,非要坐在她旁邊,意圖再明顯不過了。西若柯斯沒想到對方會來這招,一般人受了打擊都會悻悻然的走開,但是這個人反而坐了下來,她想她大概是遇到了傳說中的搭讪老手。
算了,管他新手老手,都不關她事,對他唯一的要求就是別煩她睡覺。又等了一會兒,感受到他确實再沒有什麽舉動了,眼神都沒往她這邊瞟,西若柯斯雖然疑惑但也大方的決定就賞個臉讓他坐在她旁邊好了,反正如果他對她有什麽非分之想,她一只手就能弄死他。
于是五分鐘後,就當西若柯斯快要進入睡眠狀态時,男人的手沒有預兆的伸了過來,緩慢的,難以察覺的,可是半睡眠狀态的西若柯斯一下就能敏銳的感覺到,在那雙手差兩厘米落在她發上的時候,順利扼住。
都說了,一只手就能弄死你。
西若柯斯毫不留情的加大力度,睜眼,面無表情的看着驚訝的男人臉上開始出現忍痛的緊繃。
不作死就不會死,這句話果然不管用在誰身上都是真理。
時間仿佛靜止,但是有人臉上的疼痛卻在極速放大。
十幾秒後。
“放…放開。”男人終于在西若柯斯捏碎腕骨的手勁下開口求饒。
西若柯斯盯着他疼得扭曲的臉,一邊暗自可惜這張漂亮的臉一邊覺得眼熟…按理說,這麽漂亮的人她應該印象很深刻才對。(對,全天下長得好看的你都臉熟。)
“你自找的。”她極冷的瞥了他一眼,收回手。
手腕一被放開,男人就整個人癱了下去,曲着膝把手腕擱在膝蓋上好好的審視。羊毛衫的袖口被撩起來,被太陽曬的暖洋洋的空氣鋪灑在裸、露的肌膚上,一道道血紅的印子觸目驚心。
西若柯斯聽到他輕輕的嘆了口氣,好像吐出了一身的無奈。
“我只是想幫你弄掉掉在頭發上的毛毛蟲…”
她猛然瞪圓了眼,不可思議的看着他,兩秒鐘後,咻地一下從地上跳起來,一邊瘋狂的撥弄着頭發,一邊尖叫:“在哪?它爬到哪兒去了?快幫我看看,快點!!!弄掉了沒有?啊?”
頃刻爆發的慌亂,使西若柯斯瘋了般的把頭發揉成一團雞窩。這是她平生最不能忍受的事情之一,一個記憶片段被硬生生的從那一段冰封已久的回憶裏拉出來。那拖着地極盡全身器官蠕動的生物,一點一點的沿着她耳朵那唯一的通道進入的感覺,到現在想起來也能雞皮疙瘩碎一地,全身痙攣着想要舉刀砍掉那一整只耳朵。
“呵呵,你的反應也太大了,只是一根草。”男人輕柔的聲音被埋沒在她驚恐的叫喊下,卻形成了太大的反襯。
過了一會,這句話才終于鑽着縫隙被西若柯斯錄入腦海。瘋狂的動作霎時停止,好像時間被按了暫停鍵。她茫然的看了看四周,好像還沒回過神來。而她所在的地方藍天白雲,清水綠地,沒有樹蔭。
“先生,這玩笑好像開大了。”好一會,西若柯斯開口講話,聲音殘留着一點叫喊後的嘶啞。
“你差點扭斷我的手,我開個玩笑,應該不算過分。”男人明顯含笑的眼裏滿是狡黠,迎接着一步步走近的西若柯斯。在他的世界裏,還意識不到這樣一個少女能做出多惡劣的事來,盡管她表面看起來那麽兇悍難以接近,但他依舊不懷疑她是一個普通女孩的本質。
可是,後來的經歷告訴他,這樣的判斷,太愚蠢了。
女孩當時走過來的樣子好像草地上的精靈,攜着一圈毛毛的光邊,淩亂卻不失美感的栗發被她演繹出一種別樣的不羁,淺淺的笑着到了他面前,彎下腰來。
他想,這真是個引人犯罪的精靈。
“那我覺得這樣也不算過分。”
“嗯?”
他的注意力還在跑偏,女孩溫熱的呼吸都灑在了鼻尖,她淺淺的笑也放大在眼前,一切突然變得很美好,美好到他開始懷疑這樣的糖衣下究竟包裹了多少炸彈。
然而,他的意識依舊沒能快過她的動作。
咔嚓一聲脆響,這次真的斷了。
他相當不可思議的仰視她,對方已經主動拉開了兩人的距離,只是那只施虐的手還停留在他的手腕上,緊緊的攥着,帶着不留餘力粉碎的力道。
那一刻,他真的慌了。
第一次被人施加此類暴行,第一次全方位的被人壓制,第一次遇到和他一樣天使面孔惡魔心腸,卻比他的手段殘暴一百倍的人,還是個女孩。
“不過分吧?還有更不過分的。”西若柯斯看着男人因疼痛而瞬間蒼白的臉,被扭曲的不成樣子,輕輕的說道,好似疼惜的安慰。
可下一秒,人就被她抓着摔進了湖裏。
他根本無從想象,看起來那樣瘦弱的女子是怎樣憑一只手将光身高就有一米九的他提起來的…
算了,想不到就不要想了,這種時候,留着心思多操心操心自己才是。
盡管是在嚴冬最溫暖的午後,掉進湖裏的感覺都不好受,何況他還有一個粉碎性骨折的手腕。
更可恨的是,一切搞定,肇事者拍拍手潇灑的離開,留給他一個霸氣外漏的背影,讓他在冰冷的湖水裏獨自感受絕望。
沒想到,一場由吸引而進行的搭讪會落得如此田地。
“哈哈哈哈哈哈!!!”
場外,一個青春活力的女孩摟着一個頭戴青蛙頭套的奇怪少年,笑的放浪不羁,肆意妄然,全然不顧行人投來的異樣眼光。
“阿西前輩…請你适可而止吧。”青蛙少年雙手捂臉,他其實是想要裝作不認識她的,可是某人笑的太激動,整個人都挂在了他身上,根本脫離不了關系了,就只好把臉捂住幹脆不要見人。
然而這樣的做法太過掩耳盜鈴,他頭上那頂碩大的青蛙帽,無時不彰顯着他的身份。
“哈哈哈…弗蘭你真是個小天才,這招太狠了。估計這男人以後看見我都會繞道走,生怕我一個不高興還扒他皮挑他筋呢。”西若柯斯高興的揉着弗蘭的臉,跟揉面團一樣。
“阿西前輩…快放開ME的臉…ME要不高興你也會變成他那樣的喲~”
“小樣~你還知道威脅我了是吧?”
“ME可是你的恩人。”
“嘁,不就是幫我處理了一個搭讪的嘛,我又沒讓你插手,我都說了我一只手都可以弄死他了。”
“那就請前輩去一只手弄死他吧…ME走了。”
弗蘭扒開在他臉上肆虐的手,作勢要走。
西若柯斯一看馬上嬉皮笑臉的給攬了回來,忙不疊的讨好道:“好弗蘭,都是你的功勞,我簡直太謝謝你了,你就是我的大恩人,作為回報我給你親一口!”
說着,她很不矜持的把嘴湊了過去。
弗蘭卻面無表情的推開她,然後雙手護胸,一雙碧眸裏充滿了高度警惕,揚聲大喊:“不要非禮ME~~~”
“我靠!”西若柯斯極粗魯的罵了聲,搶過他手裏的味増湯,頭也不回的走了。
事情其實很簡單,什麽都發生了,又什麽都沒發生。
時針倒轉回到男人手伸過來的那一幕,弗蘭正蹦達蹦達着領着湯回來,看到這幅場景先是默默觀察了一下,直到男人開口說毛毛蟲的時候,機智的發動了幻術...雖然他還特意慢了一會,為了看西若柯斯被吓到的樣子,結果果然沒有令他失望。
即使只有跳起來的樣子,也足夠了。再遲,就怕某人喪心病狂了。
其實她低估了自己,弗蘭想如果他沒有啓動幻術,某個男人的下場一定比幻術裏的還要悲慘,所以說很大意義上,他更是那個搭讪人的救命恩人。
“話說,弗蘭啊,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在機場的時候你為什麽不用幻術?”西若柯斯走到一半,猛然頓住,回頭疑惑的看向弗蘭,盡管她心裏已經猶如明鏡。
“……”弗蘭發揚沉默是金的精神。
“看我花錢多買一張機票,你不心疼是吧?”西若柯斯挑眉。
“……”弗蘭真的很想說,他确實不心疼。
“死青蛙…你就可勁的坑我,拿命來!”西若柯斯一邊咬牙切齒的說着,一邊張牙舞爪的殺回來,看的弗蘭一個激靈,拔腿就跑。
“雅蠛蝶哭大賽~~~”
于是,最後這樣的叫喊聲,響徹了半個校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