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綠谷還想再說，病房的門卻被安德瓦猛地推開了，他一愣，頗有些不知所措地閉上了嘴，還有些慌亂地站起來給安德瓦讓病床旁邊的椅子。

綠谷一開始對上安德瓦還比較鎮定，但自從發現自己對轟君有了點說不清道不明的心思之後，對上這位威嚴的老牌英雄就莫名戰戰兢兢了起來，還有點心虛。

綠谷對着安德瓦拘謹地鞠躬道：“安德瓦先生，您請坐。”

安德瓦沒什麽表情地一掃綠谷，很冷淡地“嗯”了一聲，轉頭就準備坐下，他向轟焦凍神色有些隐藏不住的擔憂：“焦凍，你沒事…….”

安德瓦一個沒坐到椅子，差點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轟焦凍面無表情地扯開了安德瓦準備坐下的椅子，冷聲問道：“你為什麽要坐綠谷的位置？”

安德瓦驚愕道：“焦凍…..但是這屋子裏只有這一張椅子…..”他眉頭緊縮皺起：“我也不想坐到病床上影響你。”

轟焦凍淡淡點頭，頗為贊同地“嗯”了一聲道：“我也不想。”

安德瓦又去夠椅子，又被轟焦凍拿開了，安德瓦有幾分疑惑地看向自己沒什麽表情的兒子，轟焦凍掀了下眼皮，語氣平靜地道：“你可以在屋外等，我和綠谷還沒有說完。”

安德瓦：“.……………”

安德瓦幽幽地看向綠谷，綠谷被看得頭皮一炸，他狂擺手和腦袋：“沒有沒有！安德瓦先生！我和轟君該說的事情都說完了！您和轟君慢慢聊吧！我去上班了！”

綠谷說完轉身就想跑，被轟焦凍冷着臉眼疾手快地抓住了背後的帽子上的兔耳朵，這位一向和綠谷保持适當距離的名義男友難得強勢地把懵懵的綠谷摁在了椅子上，轟焦凍嚴肅地和綠谷面對面，他的手放在膝蓋上把自己的褲子攥緊，那雙異色又冷靜的眸子裏專注地看着綠谷，綠谷被轟焦凍看得心口直跳，腦子一片空白，就順勢乖乖坐下了。

轟焦凍逼問道：“根本就沒有說完，綠谷為什麽要和我分手？是因為我什麽都不記得了嗎？”

綠谷驚悚地看向了旁邊的安德瓦，下意識捂住了轟焦凍的嘴，安德瓦的表情果不其然瞬間陰沉了下來，他的面目本來就不是那種很善良長相，帶上兇氣的橫眉倒豎時候吓得綠谷腿都有點軟。

安德瓦往前走一步，肩膀上的火焰憑空高起，豔紅的火光映着他兇煞的眉眼看得綠谷心口一跳，安德瓦沉聲道：“英雄deku為什麽要和我兒子分手？真的是因為這場事故嗎？”

他話鋒突兀地一轉，盯着綠谷咄咄逼人：“還是因為你早就不想和焦凍在一起了，借這個他什麽都不記得的機會攤開？”

綠谷卻是立馬反駁道：“不是因為這個！我……”他話語到了嘴邊，餘光掃看到了坐在病床上的臉上帶傷的轟焦凍，又遲疑又落寞地停住了，綠谷最後只露出一個有幾分勉強的微笑：“是因為我個人原因，不想麻煩轟君了，和我談戀愛太辛苦了，是我配不上轟君，他值得更好的人……”

轟焦凍取下綠谷捂住他嘴的手，眼裏帶着幾分尖銳的敵意看向安德瓦：“不是他的問題，你就是我名義上的混蛋父親對吧？”

安德瓦：“.……..是的。”不是都失憶了嗎？為什麽喊他的稱謂還是這個？還這麽順口。

轟焦凍又道：“你之前逼我聯姻，讓我和綠谷成為了假扮的情侶，那你現在為什麽要取消？綠谷因為你不逼了，要和我分手。”

綠谷崩潰了：“轟君！！這種東西不可以這麽理直氣壯地告訴當事人！”

還有轟君你話的裏邏輯是不是有點奇怪啊轟君！

安德瓦迷惑地皺起眉頭,作為一個長年累月都和自己兒子都有堪比馬裏亞納海溝代溝的老父親，他不理解轟焦凍的邏輯是非常日常的事情，就像安德瓦這次依舊為轟焦凍的話裏的前後遞進關系感到困惑，但是安德瓦一般會試圖理清楚，雖然大多是時候是徒勞。

安德瓦一句一句地反問：“我逼你聯姻？”

轟焦凍倒是瞬間就聽了綠谷的話，冷漠道：“你不用知道了，我不能告訴你這個當事人。”

綠谷在心內抱頭慘叫，瞳孔地震，但面上還是蒼白無力地露出了職業假笑：“.……………..轟君，你既然都說了，就繼續吧……………..”

反正都瞞不住了，綠谷索性破罐子破摔地轉頭看向安德瓦，認真地道：“沒錯，安德瓦先生您不能因為想要個性婚姻，或者是合作性聯姻葬送轟君的終身幸福，把另一個人女孩子強制安排給他，這樣是不對的！只會比他越推越遠，轟君不是你，根本不會為了一些虛無缥缈的東西作出這種拿婚姻大事來開玩笑，欺騙結婚對象，欺騙自己的事情來！”

安德瓦更迷茫了：“……………但是焦凍高中一畢業，就向家裏出櫃了，然後就再也沒有回家，我為什麽會給他安排女孩子聯姻？雖然的确也想過給他安排男孩子…….”

安德瓦有點心酸地回憶，但都被轟焦凍以眼光低劣拒絕了。

綠谷懵逼了，他驚疑未定地看向坐在病床上的轟焦凍，還沒來得及詢問怎麽一回事，安德瓦看向綠谷的眼神就陡然犀利了起來，他語氣非常的重，臉上的胡子飛揚都要燒到眼睛了：“焦凍失憶了根本不可能知道這些，綠谷，你捏造了這樣一個謊言，就是為了和他分手嗎？”

安德瓦壓抑着怒氣道：“為了讓自己毫無罪過，居然能做出這種欺騙和誣陷他人的事情來，你這樣玩弄焦凍的感情，又趁着他失憶放棄了他，英雄deku，你真的是歐魯邁特那家夥的弟子嗎？！這完全是有違hero的道義的事情！”

綠谷又慌又一頭霧水，他連連擺手：“我沒有！我保證我沒有玩弄轟君感情的意思！這是轟君當初找我做情侶說的話！我真的…….”

安德瓦暴怒地打斷綠谷的話，他臉上的火兇猛炸開，幾乎要燒到綠谷的的頭發：“你現在還在欺騙一個失去記憶之人！deku！你就要在焦凍什麽都不記得的時候，把所有髒水都潑到他頭上嗎？他對你還不夠好嗎？！”

綠谷後退一步，他的腰上放上了一只手穩住，綠谷側頭看去，是臉上毫無情緒的轟焦凍正微微仰頭和安德瓦無聲對視，聲音淺淡而冷靜：“夠了。”

綠谷心裏下意識松了一口氣，他幾乎有些喜極而泣道：“.…..轟君，我真的沒有說…..”假話，謝謝你相信我……

轟焦凍緩緩垂下了眼簾，他睫毛輕輕顫抖了兩下：“如果綠谷真的想分手的話，我也會答應的，不用這麽費心。”

綠谷：“.………………………..”不是，等等！不要默認剛剛那些東西都是我幹的啊轟君！！！是你自己幹的啊喂！！！

安德瓦看綠谷的眼神明晃晃的就是“奪子子仇不共戴天”，他本來想說什麽，張了幾下口，看着臉色平靜但明顯有一意孤行的轟焦凍，安德瓦最終只能兇狠地瞪了綠谷幾眼，道：“我不同意你們倉促結束這段關系，英雄deku，無論如何希望你和恢複記憶的焦凍說這件事，而不是和現在還什麽都不知道的焦凍說這件事情，這種行為放在英雄身上，宛如犯罪！”

安德瓦雖然沒有直白地說出來，但是字裏行間都在惡狠狠地譴責綠谷這個“渣男”，綠谷又是迷茫又是驚恐，實在是不明白為什麽事情就演變成了這一步，只能呆愣愣像根木頭一樣杵在原地，道：“好，好的。”

綠谷欲哭無淚地被安德瓦明裏暗裏翻來覆去威脅了好幾遍，說讓他好好對轟焦凍，包括要負責後續轟焦凍的照顧和治療配合，不能離開這位什麽都不知道的病人太遠的距離，出院後還要帶回家貼身好好照顧，他會定期過來巡查綠谷幹得怎麽樣。

綠谷垂頭喪氣地答應了，結果立馬轟焦凍就表示自己什麽事情都沒有了，非常需要立馬出院被綠谷帶回家貼身照顧。

醫院看過，确認了轟焦凍的情況沒有大礙之後，一頭懵的英雄deku就帶着一堆注意事項牽着自己的男友回家了。

綠谷一邊在廚房做菜一邊很楞地聽着衛生間裏傳來的水聲，聽兩到三秒才會很呆滞地切一下菜板，像個被刺激過度而零件生鏽的廚房機器人，運轉中樞出現了重大問題。

在三個小時前，他還在想着要和轟君分手，三個小時後，綠谷分手失敗的對象正在他家的衛生間洗漱，并且以自己失憶很多事情都不會為理由，一臉天真地要求綠谷親自教他一遍怎麽洗浴，被綠谷捂着通紅的臉冷靜拒絕了。

啊……變幻莫測的人生，綠谷表情非常變幻莫測地切着圓白菜。

他腦子裏塞了太多東西了，切着切着就忍不住發呆，被人從背後抱住的時候還有點沒有反應過來，綠谷腦子一炸，轟焦凍只随便圍了一下下半身的浴巾就出來了，赤裸又緊實的上半身只隔了一層綠谷身上薄薄的家居服貼在他背部，綠谷都能感受到這人的肌肉輪廓。

轟焦凍皮膚上蒸騰滾燙的水蒸氣順着綠谷的領口入侵他的四肢百骸，他的頭随意地搭在綠谷僵硬的肩膀上，發梢和睫毛上的水珠順着滴落下來，砸在綠谷切菜暫停又莫名顫抖的手背上，“啪”的一聲，停滞了綠谷發瘋的心跳聲。

綠谷手一軟，菜刀差點掉在了菜板上，被轟焦凍從背後環着穩穩接住，握住綠谷的手繼續切着圓白菜，他吐息還帶着濃郁的水汽，貼在綠谷耳邊氤氲着：“小心一點，綠谷，剛剛掉下來了。”

綠谷內心已經在瘋狂尖叫了，耳朵全紅，他羞得都快哭出來了，但卻強制自己鎮定，磕磕巴巴地道：“……轟君，你怎麽沒穿衣服就過來了…..”

轟焦凍尾音上揚地“嗯？”了一聲，道：“綠谷你只給我準備了這個。”

綠谷在內心咆哮，我也沒有讓你這樣穿着進廚房啊！！！你以前在我家洗澡出來都是穿得嚴嚴實實的！！怎麽今天會這樣！！！要是安德瓦先生現在過來，我會被你爸爸燒成人渣的！！那就成真的渣男了轟君！！！！

綠谷閉着眼睛回頭，推開轟焦凍：“快去穿衣服！我衣櫃裏你随便跳一件就行！！！”

轟焦凍穿好文字衫出來的時候，綠谷已經在餐桌上擺好盤子，他咬着筷子頭低頭看着一本小冊子，這是轟焦凍出院的時候，他的主治醫師給綠谷的一些輔助注意事項。

綠谷入神地念道：“可以說一下對于患者熟悉的名字，引起患者的記憶，适當詢問患者對于這些名字的感受，如果詢問者和患者以及這些人都有一定交際，可以适當詢問患者對着你和這些名字的聯系是否還記得……”

轟焦凍坐在了綠谷的對面，綠谷才回過神來，他看向坐在他對面的轟焦凍，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思考了一會兒，忽然問道：“轟君，你聽歐魯邁特這個名字，有印象嗎？”

轟焦凍道：“有，很微弱。”

綠谷眼睛一亮：“那感覺呢？！”

轟焦凍沉思了一會兒：“好人。”

綠谷又問：“那，唔，那爆豪勝己呢？”

轟焦凍眉頭一皺：“敵人！我是不是和他打過架？”

綠谷：“.………………..”是因為體育祭的原因嗎……….

綠谷尴尬地換了一個人：“.……那心操呢？轟君還記得嗎？”

轟焦凍也不假思索道：“敵人，綠谷你是不是和他打過架？”

綠谷：“！”果然是體育祭的緣故！

綠谷開始興奮了，轟君是有反應的！他又說了一個人：“禦茶子呢！你記得她嗎？一個很可愛的女孩子！我們高中的同學！”

轟焦凍靜了很久，又低聲道：“敵人。”

綠谷一頭霧水：“？？不是，轟君你再仔細想想，麗日禦茶子，一個很可愛的女孩子，一點印象都沒有了嗎？”

轟焦凍靜靜地看了急切的綠谷一樣，又慢慢垂眸，雖然還是沒什麽表情，但是看起來莫名有些委屈和落寞，他聲音很輕又很篤定地道：“敵人。”

綠谷呆了：“為什麽啊？”

轟焦凍頓了一下，道：“因為感覺我未來，會和她打架。”

綠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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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谷（迷茫）：所以轟君和麗日為什麽會打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