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試問劍何

這天我剛下朝,貼身侍女香姑對我說父王召我去萬壽宮。我昨日才去向父王請過安,怎麽又召我去。我估摸着大約是父王要我與宇泰叔父敘敘舊。

我到時,只見父王和另一個男子正在摔跤,他們赤、裸上身、頭綁束帶,戰的十分激烈。自從母皇去世後,好久沒見父王這麽興致昂然了。只見背對我的那個男子雙手擒着父王腰間猛一轉身,大吼一聲,順勢把父王掼在地上。父王哈哈大笑,竟然十分高興。那個男子把父王扶起來,父王高興的拍拍他的肩,大約說了一些贊賞之語。我走過去,父王看到我來了,把那人推到我面前說:“皇帝來了啊,可還記得他是誰?”

我擡頭看那人,劍眉星目,一臉的邪魅狂狷、不可一世,他麥色的胸膛在陽光下起伏洶湧,真是名副其實赤、裸裸的誘惑啊。我的心狂跳起來,卻淡淡道:“宇劍何?”

宇劍何半跪在我面前,低頭用手觸碰我的腳尖,行了一個面聖軍禮。他站起來,邪魅的笑道:“陛下還記得微臣。”

我這才意識到宇劍何必是随着宇泰叔父一同從邊疆回京述職的。他是父王的親侄子,自幼作為宇氏家族中武學天資最好的後嗣被送入宮中,到劍術最大成者我父王身邊習武,傳承宇氏的“流星劍法”。因此我倆算是一起長大的,也曾一起習武,他如今劍術大成,只是我半途而廢了。

父王和宇劍何去沐浴更衣,我拿卷書坐在花園裏等他們。書中講了些什麽我一點都沒瞧進去,腦子裏突然湧出許多塵封已久的回憶。宇劍何比我大一歲,我們幼時感情甚好,學習玩樂,形影不離。本來阿玖也跟我們一塊玩,但是後來我十歲時由太傅親自授課,我們認識了作為太女侍讀的孫仰之,阿玖對他一見傾心,便成天去纏孫仰之,把我倆忘之腦後。而我那時挺煩孫仰之,孫仰之比我大三歲,他不僅僅是侍讀,還算半個師傅,每日在書房中監督我的課業、抄寫課文,不完成課業便不讓我出去玩。于是我便讓宇劍何幫我一塊抄課文,然後偷偷從窗外遞給我,這樣我便能偷懶早些出去玩。可惜不管宇劍何多麽努力模仿我的筆跡,每次都會被孫仰之一眼識破,我看着窗外宇劍何無奈的笑就神傷許久。阿玖從來不會被布置繁重的課業,她以前總是會幸災樂禍的故意在一旁大聲嬉笑,但自從她纏上孫仰之,便也不得不等着孫仰之監督完我的課業才能拉他去玩。我一人抄寫課文卻有三個人陪着我,辛苦倒也不寂寞了。

突然我手中的書被人從身後抽走,用腳趾頭想想就知道是何人如此幼稚又大膽。我頭也不會的說:“宇劍何,你真是膽大包天啊!”

宇劍何可不會被我吓到,他的笑聲從身後傳來:“雲渠詩集,陛下何時開始喜歡這等文绉绉、酸歪歪的書了。”

“你管不着。”我說。我也不去搶回書,反正看不進去。

宇劍何走到我面前蹲下,凝視着我:“這些年,陛下有想過微臣嗎?”

我說:“前些日子你在坎斯薩立了大功,朕正想着怎麽賞你來着。”

宇劍何擺出那邪魅狂狷、一點也不謙虛的神色道:“為國效力,為陛下分憂,是臣的本分。”那神情卻分明在表達:不過小菜一碟舉手之勞。

我正要說些狠話教訓他,父王派人來招呼我們吃飯,我只好瞪他一眼作罷。

我們剛坐下不久,宇泰叔父也從兵部過來了。宇劍何很恭敬的給父王和叔父倒酒,說是特意從西疆帶來的好酒,然後說一些邊疆趣事來取悅父王,逗得父王笑的前仰後合。我沒喝酒,默默的聽着,默默的吃飯,心想宇劍何在父王面前越來越狗腿了。吃過飯閑聊幾句,宇泰叔父就帶宇劍何回元帥府了。

我也正要告辭,父王拉住我說:“為父想把劍何留在京中,皇帝意下如何?”

我想宇劍何在邊疆呆得夠久了,留在京中也無妨,便說:“自然可以。”

Advertisement

父王又道:“劍何雖是我侄兒,卻如同親兒,為父希望他能留在宮中,常伴身邊。”

我爽快的說:“父王高興就好。”

父王深深看我一眼:“為父的意思是,把劍何留在後宮。”

我大驚,斷然拒絕道:“宮中可以,後宮不可以。”

父王勸道:“皇帝再考慮一下?你們二人自小就很要好。”

我仍搖頭,父王嘆口氣也只好作罷。

晚上我回到禦書房,孫仰之已等我多時,一起批閱完奏章,商量起武官的調派,我順勢和他說起父王希望宇劍何留京的事。我和孫仰之、宇劍何以及阿玖四人雖說有過同窗之誼,但是孫仰之和宇劍何向來沒什麽交情,一則只因我少時挺煩孫仰之,對他敬而遠之,故而連帶着宇劍何也不喜孫仰之;二則宇劍何專注習武,胸中全是雄軍韬略,挺看不上孫仰之那般文绉绉的玉面小生。有時他們之間甚至十分敵意,特別是上射禦二課時,宇劍何總是牟足了勁要勝過孫仰之,原因是其他的課程他往往比不及孫仰之,畢竟孫仰之比他多吃兩年飯。

我偷偷打量孫仰之的臉色,他卻沒什麽反應,淡淡道:“我們作兒女的,當然要順從父親的心意。”

三天後宣布邊疆軍隊調撥和武将調令,各軍遷回駐地,以鎮各方;各軍高層将領調換,以防私軍。我按父王的意思把宇劍何留在宮中任大內侍衛副都統領,于是宇劍何開始跟在我身後在宮中走動。

我本來以為宇劍何在宮裏呆不了幾天就會出事,誰知闊別多年,宇劍何那劍鋒一樣的性子竟然收斂了許多。他白日老老實實的跟在我身後,入夜換班休息,第二天天明又準時守在我寝宮前。

但是宇劍何跟在我身邊,每每看到孫仰之,就會挑釁的看着他;若是看到我和孫仰之單獨在一起處理政務,他又會怒視着孫仰之,總之沒有好臉色。孫仰之則選擇對宇劍何視而不見,仿佛宇劍何與其他的随身侍衛并無二別。我只是覺着宇劍何那表情越發嚣張,擔心孫仰之哪天忍不住了會大叫“你瞅啥!”。

作者有話要說:

要說啥?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