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沈離神情遲疑一瞬, 就着還踩在秦牧之胸口的姿勢,略微俯下身:“行啊,他有什麽秘密, 你告訴我,我饒你一命。”

秦牧之平靜地與他對視:“你不相信我的話?”

“我怎麽不信你,我這不是讓你說麽?”沈離歪了歪腦袋, 餘光掃向秦牧之胸前的傷痕。

只是這轉瞬間的光景, 那傷勢便已不再流血,甚至快速愈合了七七八八。

難怪此人如此有恃無恐,他方才根本沒傷到這人的本體。

沈離啧了一聲, 直起身将人放開:“現在行了吧,說,你想告訴我什麽?”

秦牧之站起來,身上的傷痕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愈合,只餘衣袍被大片鮮血濡濕成暗色,配上白玉石階上的點點血色,看上去觸目驚心。

秦牧之不以為意地拍了拍沾染灰塵的衣擺, 不緊不慢道:“你與那位霁雲道長……哦不, 現在應該叫他祁長昭,你們真的很有意思,比我想象的……更加有意思。”

“你這是何意?”

“我從未在一個人身上,感受到這麽強烈的矛盾、恐懼、絕望以及癫狂……應該說, 他或許比你更甚。”

沈離皺了皺眉:“你到底想說什麽?”

秦牧之沒有回答, 他目光緊緊凝視着沈離, 似乎是要從他臉上再讀出些什麽。

沈離平靜地與他對視,片刻後,秦牧之像是又看到某種極有意思的東西,他露出一個玩味的笑意,仿若呢喃般開口:“我忽然有些後悔與你說這些了,因為若我不說,似乎會出現更有意思的結果。”

“……我真的很想親眼看見,你得知所有真相時候的模樣,那時的你會如何呢?”

“那也要看你有沒有命活到那時候。”沈離悠悠說着,走到白玉床邊,低頭凝視那熟睡般的年輕女子。

“……既然你還沒想好要不要将事情告訴我,那不妨先聽我來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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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古部族修建這地宮祭壇,以年輕女子獻祭尊神,這真是個荒唐又悲哀的故事。可他們獻祭的當真是尊神麽?你是不是忘了,我與祁長昭是為何而來?”沈離道,“祁長昭查到,這靈脈中鎮壓了一件法器,可為何我們一路行來,哪怕到了這祭壇中央,依舊連任何法器的影子都沒有看見?”

沈離偏頭看向秦牧之,輕聲道:“法器并非不存在,它早已以另一種形态出現在我們面前,只是我們認不出。對麽?”

秦牧之臉色凝下來,沒有回答。

沈離見他這反應就知道自己猜對了,他嗤笑一聲,平靜道:“若我猜的沒錯,所謂的獻祭尊神只是個幌子,他們真實的目的,應該是以年輕女子的精血飼養那件鎮壓在這祭壇下的法器。我說得對不對,小器靈?”

秦牧之的臉色徹底變了:“你怎麽可能看得出——”

“這麽快就承認啦?”沈離道,“方才在外面,廣陽子說那黑影或許是蜃魔時我就覺得奇怪。雖說這種魔物我先前聞所未聞,但我好歹也修過魔,我與你近距離接觸過,你身上根本沒有任何魔的氣息。況且,你身上有一股十分純淨的靈力波動,我更确認你并不是魔。”

“……可我方才說你是低階魔物時,你卻沒有反駁。”

秦牧之正想說什麽,卻被沈離打斷:“別急,我還沒說完。”

“有一件事你沒騙我,那就是你的确可探知所有進入此地的人的秘密。我與祁長昭進入後,在外圍的石洞中看到了有關于此地的石刻文字。你聽見了我們的推論,順水推舟,半真半假的給我講了一個聖女獻祭尊神的故事。可事實上,這裏根本沒有什麽守護尊神,那石刻中所謂的尊神,指的就是你。”

秦牧之斂下眼,冷聲道:“你根本沒有證據。”

“我的确沒有證據,所以……”沈離直起身,右手指尖悄然亮起一道微光,“事情真相究竟如何,還是讓這女孩告訴我們吧。”

他話音落下,秦牧之意識到了他想做什麽,快速朝他沖過來:“你別碰她!”

可還是晚了一步,沈離擡手在女子眉心輕輕一點,一道暖光沒入女子額前,刺眼的光芒頓時籠罩了整個祭壇。

光華散去,一名妙齡女子坐在石階旁,鮮紅的新娘嫁衣穿得一絲不茍,腰間一串銀鈴随着她晃動雙腿叮當作響。她的目光注視着遠處的祭壇入口,眼神亮晶晶的,可惜那扇石門始終緊閉着,紋絲未動。

“不會有人來的。”一道男聲在寂靜中響起,女子被吓了一跳,銀鈴聲驟然停了。

女子畏懼地四下看看,低聲問:“誰在說話?”

那聲音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平靜道:“外面掀起了戰事,你的族人死傷慘重,他們已将此地的洞口封鎖,不會再有人進來了。”

“你怎麽會知道呀?”

男聲停頓一瞬:“……我就是知道。”

沉默在祭壇內蔓延開來,須臾,男聲又道:“你自盡吧,反正你都是要死的,再等下去也只有死路一條。”

“不會的。”女子搖搖頭,開口時臉上帶了幾分羞怯,“我告訴你一個秘密,我……我與人有過約定,他會來這裏将我救出去,我不會死的。”

男聲意味不明地冷哼一聲,沒有再說什麽。

周遭光影變換,不知過去了多久,女子身上的嫁衣已經暗淡下來,可她臉上依舊是如當初一般的明媚活力。

“鬼魂先生,你今天在嗎?”女子坐在白玉床邊,低聲喚道。

虛空中,那個男聲再次響起:“……我不叫鬼魂。”

“可你不肯告訴我名字呀。”女子眉眼彎彎,一點也不介意對方的冷淡,“鬼魂先生,好悶啊,我們來聊天吧。”

“你想聊什麽?”

“要是有朝一日你能出去,你想做什麽?”

那個聲音沉默了許久,久到女子還想再問時,他才輕聲道:“我們出不去,不必做這種假設。”

女子失落的“哦”了一聲,眼眸暗淡下來:“我只是假設嘛……”

男聲道:“何苦呢,已經過去這麽久,不可能有人來了。你若不肯死,就将與我一樣,永生永世困在這裏,不得解脫。”

“……到那時你才會明白,能夠選擇讓自己去死,是多大的幸運。”

“可是,死了不就什麽都沒了嗎?”女子蜷縮躺在白玉床上,幽藍火光映在她側臉上,顯得越發蒼白。她低下頭,把頭埋進陰影裏,纖弱的肩膀微不可察地發顫。

半晌,寂靜無聲的祭壇中,傳來一聲淺淺的、帶着泣音的呢喃:“鬼魂先生,我不想死。讓我陪着你吧,至少有我們兩人作伴,不會那麽寂寞。”

她沒有看見,腰間的銀鈴忽然輕輕顫動一下,一道模糊的白影出現在她身後。

“我讓你住手!”

一道強勁的掌風襲來,沈離不得不斷開靈力傳送,擡手生生接下這一擊。

滾滾靈力在祭壇中央蕩開,沈離後退半步。那道靈力形成的暖光鏈條消失,二人眼前的幻象便如浮沙一般,緩慢吹散在黑暗的虛空當中。

哪怕沈離不會讀心,也能看出眼前這人如今的心緒震蕩。他臉色蒼白至極,牙關咬緊,嘴唇卻在無意識地輕輕顫抖。

沈離斂下眼,仿佛惋惜般輕嘆了一聲。

對方沒有看到,他的手指不經意地在脖頸間摩挲一下,隐藏在衣領下的金色墜子在他的安撫下停止了顫動。

沈離若無其事問:“為什麽不讓我看完?怕我看見你的本體?”

聽見他這話,面前那人擡起頭,嘴角咧開一個獰然笑意:“當然不是,你看見了又能如何?”

“你若想知道,我現在就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訴你全部真相。”只是這片刻的光景,他已經徹底冷靜下來。

他平靜地看向沈離,悠悠道:“我本體乃一塊上古仙石,被這古老部族所得,煉制打造成了一件名為同心鈴的法器。他們将同心鈴鎮壓于此,以邪術取女子精血灌溉,以此養靈。”

“這個地宮建成多少年,我便在此地囚禁了多少年。我沐浴過無數聖女的精血與魂靈,這才修煉至如今地步。”

“此地靈氣充裕,可供尋常人不飲不食而活。可惜,在這樣一個不見天日的地方,活着,反倒是煉獄。”器靈的目光落在白玉床上的那具屍身上,笑容中帶了幾許諷刺的意味,“你看,她不就沒撐下去麽?”

沈離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

方才在幻境中明眸善睐的女子安安靜靜躺在這白玉床上,縱使面容紅潤依舊,也再看不見過去鮮活的模樣。

此地的靈力可供人不飲不食而活,那這女子又是如何選擇走上這一步的呢?

沈離心頭猶如壓了塊巨石,他深吸一口氣,淡聲道:“無論過往如何,一切都已經過去了。你若願意,我可以帶你離開這裏。”

“離開?”器靈笑道,“我當然是會離開的,所以,我這不是把你找來了麽?”

“我在此間修煉了數百年,可始終無法離開這地宮半步。但只要我得到你的肉身,莫說是離開此地,我想做什麽就能做什麽。”

“……怎麽樣沈仙尊,你願意幫幫我麽?”

沈離搖頭嘆息:“冥頑不靈。”

“那又如何?”器靈忽然傾身上前,一把仙劍憑空在他手中顯形。

器靈長劍一展便朝沈離刺去,利器相擊的尖銳響聲在祭壇中央激蕩開。二人身影交錯,沈離手腕翻轉,匕首狠刺入秦牧之執劍的小臂,刀鋒一擡,利落地劃出一道深深的血痕。

器靈只覺手臂一陣劇痛,踉跄退後兩步,險些握不住手中的仙劍。

他深吸一口氣,緩慢直起身,小臂上那道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愈合。

“難纏。”沈離輕輕啧了一聲,對方再次揮劍襲來。

沈離側身躲開對方攻勢,且戰且退,很快被逼至祭壇角落。

器靈臉上漸漸顯露出得意之色:“若你的修為還在全盛時期,或許我還會忌憚。可現在……”

他的聲音被沈離陡然加劇的攻勢打斷,祭壇上塵土飛揚,轉瞬間二人已過了百餘招。饒是修煉數百年的器靈,依舊絲毫近不了沈離的身,而他這具身體同樣不懼外力,縱使受再重的傷也能很快愈合。

二人一時膠着,器靈忍無可忍道:“放棄吧,你根本無法奈何我,再這樣下去,你還能撐多久?”

沈離動作遲緩下來,他眉梢一揚,終于露出了笑意:“自然是撐到……救兵來了。”

他話音剛落,不知何處傳來一聲巨響,祭壇正前方土石堆積之處轟然炸開一個豁口。

許久未見的光亮從洞外照入祭壇,祁長昭執劍步入,逆光看不清神情。

可那一刻,沈離分明看見那道深邃而溫柔的視線,穿過層層砂礫塵土,穿過這滿是血腥黑暗的煉獄,遙遙對上了他的目光。

沈離心頭不經意地顫動一下,沒忍住,偏頭輕笑:“他這什麽出場,就知道耍帥。”

器靈:“……”

“可有受傷?”祁長昭縱身躍上祭壇,輕聲問。

“沒有。”沈離一秒收了臉上的笑意,板着臉抱怨道,“你怎麽剛來,害我平白拖延了這麽多時間。”

祁長昭:“……久等了,此地不好找。”

“你有真心在找嗎?不會是在等我收服了這東西,又來坐享其成吧?”

“自然不會,我不是——”

“夠了!”器靈忍無可忍,“你們眼中還有沒有我在?”

“抱歉抱歉,”沈離朝器靈歉疚一笑,看向祁長昭,“道長,你看這……”

“我來,你退後。”

祁長昭手中的長劍一展,直朝器靈刺去。沈離滿意地點點頭,後退半步,打定主意作壁上觀。

沈離手中那把尋常兵器鋪一抓一大把的匕首,遠遠無法與祁長昭手中那靈石淬煉而成的仙劍相提并論。加之祁長昭所用的劍招比沈離迅猛得多,沒過幾招,便已将器靈擊得連連後退,最終狼狽地滾落下祭壇。

祁長昭追上前去,但不出所料,此人身上的傷勢愈合極快,就連祁長昭都無法奈何。

沈離坐在祭壇邊沿觀了會兒戰,搖搖頭:“那是器靈附身,你就是把他剁碎了,他照樣能把自己拼起來。打架動點腦子啊,霁雲道長。”

祁長昭動作一頓,隐約明白了什麽,嘴角揚起個淡淡的笑意:“所以你并不是對付不了他,你只是在等現在?”

沈離支着腦袋,故作疑惑:“道長在說什麽,我怎麽聽不懂。”

“接着!”

出劍間隙,祁長昭手一揚,一樣小巧的事物筆直朝沈離扔來。沈離伸手接住,指尖觸到熟悉的冰冷鏡面。

古銅鏡。

沈離莞爾一笑:“早這樣多好,何必非讓我折騰這一通。”

祁長昭:“少廢話了,趁現在。”

沈離收斂了調笑之意,口中輕聲念咒,手掌在鏡面輕輕一拂,刺眼白芒從鏡面中透出。

他松開手,古銅鏡自動飛出,穩穩地落在了器靈的頭頂上方。

“這是什麽——”

鏡面反射出的光芒仿若一道光牢,瞬間将器靈禁锢在內,他神情一滞,被祁長昭一腳踹在肩頭。

肉身與靈體瞬間剝離,秦牧之的身體倒飛出去,原地只剩下一名面容陌生的青年男子。男子沒有實體,白影在古銅鏡森白的光芒映照中,模糊得有些透明。

器靈身形踉跄一下,單膝落地,在那光牢之下,連站立的力氣都不剩。

他俯身喘息片刻,輕聲道:“……我輸了。”

“給你兩個選擇,自願與我們走,亦或者我們将你強行帶走。”将人控制住了,沈離也不着急,好聲好氣與他商量。

祁長昭略微皺了下眉。

其實哪怕器靈不願,他們也有方法讓法器認主,器靈對此服從。他們是為這法器而來,無論器靈是否願意,他們都要将此物帶走,沈離此番完全是多此一舉。

不過,這倒也符合他的性子。

祁長昭輕嘆一聲,沒有阻攔,只由他去。

器靈沒有回答,而是忽然回過頭去,遠遠望向躺在白玉床上那一襲嫁衣的女子。

須臾,他收回目光,淡聲道:“我不選,你們毀了我吧。”

這倒是出乎沈離預料:“你不是一直都想離開這裏麽,現在有這個機會,你為何不願?”

“無可奉告。”

“那就沒辦法了。”沈離沉吟片刻,起身走到白玉床邊,俯身對床上那安靜躺着的女子低聲道,“姑娘莫怪,這同心鈴我就先帶走了。”

他說着就要去取那女子腰間的銀鈴,可器靈忽然高聲道:“你別碰她!”

沈離動作一頓。

他掃了一眼女子依舊紅潤的臉色,隐隐泛着微光的同心鈴,以及身後,器靈忽然變得驚懼的神情……

沈離心下了然,輕聲問:“你用同心鈴護住了這女孩兒的肉身?”

器靈沒有回答。

須臾,沈離又問:“其實以你的修為,你早就可以離開此地了吧?”

器靈還是沒有回答。

沈離凝望着那道白影,平靜地說出了答案:“同心鈴一旦離身,這具肉身便會化作一片枯骨。所以你寧願永遠守在這裏,守着這具鮮活的屍體,也不願讓自己重獲自由?”

“夠了,毀了我吧。”

沈離面露不忍:“你何必……”

“我說夠了!”器靈厲聲打斷他,“既然你們已經打敗了我,便将我毀去吧,與她一道消散于天地間,也算我沒有背棄當初的約定。快毀了我!”

他說完這話,忽然回頭看向祁長昭,臉上露出一個古怪的笑意:“快毀了我吧,否則,你知道我會說出什麽來……天渝國君陛下,又或者該叫您……”

他最後那幾個字輕得微不可聞,可祁長昭的臉色頓時變了。

祁長昭手中長劍嗡鳴一聲,飛快朝器靈刺去。

可沈離比他動作還快。

古銅鏡的光芒驟亮,一道道光芒彙成繩索從鏡面竄出,在器靈周身織出一張密網,擋住了那來勢洶洶的一劍。

祁長昭眼神一沉,沈離不敢停歇,當即施法召回古銅鏡。

被光芒纏繞的白影回到白玉床邊,盡數沒入銀鈴之中。沈離感覺到祁長昭的身影已經追至身後,他想也不想地在身後立了一道屏障,另一只手飛速抽出匕首利落地在指尖一劃。

一滴血不偏不倚滴落到那銀鈴之上。

鮮血在銀鈴上融于無痕,一道看不見的血線漂浮而出,輕輕纏繞在沈離的手腕上。

結契完成。

沈離沒去動那枚銀鈴,而是摸出懷中的儲靈戒,将銀鈴連同女子的肉身一道收入了儲靈戒中。

這些變故皆在極短的時間內發生,等全數完成時,沈離才感覺背後已出了一身冷汗。

與同心鈴結契只是為了不讓祁長昭毀去此物。他還不能确定這枚同心鈴會不會是打開時空通道的鑰匙,但在事情确認以前,他無論如何不可能讓祁長昭将其毀掉。

不過……那人方才究竟聽到了什麽,竟這般不管不顧要毀掉這法器。

這不是他費盡心機想要的東西麽?

塵嚣散盡,沈離轉身靠坐在白玉床旁,這才想起被自己擋在屏障外的祁長昭。

他擡眼看去,後者站在他身後不遠處,手執長劍,同樣正垂眸看着他。

祁長昭的身影仿若被光影分成兩半,半張臉映在幽藍火光中,顯得格外蒼白,而另一半則完全隐于黑暗,唯有眸色幽深至極,不辨喜怒。

二人一坐一立,在這寂靜無聲的人間煉獄中遙遙相望。

片刻後,沈離還是決定放棄過問他方才聽到了什麽。他擡手撤了屏障,扶着白玉床剛想站起身,卻不知怎麽腳下一軟,險些跌倒。

祁長昭連忙上前将他穩穩扶住。

沈離只覺腦中昏昏沉沉,靈力過度消耗後的倦意快速襲來,一下擊垮了他緊繃的精神。

他在祁長昭的半攙半抱下站起來,靠在對方肩頭低聲笑笑:“你看這事弄得……反正你也搶過我的古銅鏡,那同心鈴,不如先在我這兒放幾天?”

祁長昭:“……”

祁長昭像是被沈離的理直氣壯驚了一下,張了張口,竟一時沒說出話來。

可這人絲毫不覺得自己的邏輯有什麽不對,還嫌祁長昭這姿勢抱得不夠舒服,輕輕掙紮了一下。

“別動。”祁長昭按住他的手臂,在他耳邊輕聲道,“我先帶你出去。”

沈離不置可否地哼哼兩聲,沒再動了。

祁長昭把他打橫抱起,朝外走去,沉默好一會兒,還是想自我拯救一下:“那器靈在此地待了數百年,戾氣極重,說過的話……不可盡信……”

沈離眼皮耷拉着,聲音仿若半睡半醒:“嗯,我明白。”

他在祁長昭脖頸間蹭了蹭,尋了個舒服的位置,鄭重其事地保證:“陛下放心,我絕對不信你就是祁長昭,一點都不信。”

祁長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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