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眼淚

陰暗的樹徑間,江雨晨被他拉着手腕,不得不跟着他的腳步走。

她腦海內仍然是剛才宮千然的危險神色,有些愣愣的望着前面那個修長挺拔的背影,她莫明有種剛才房間內人影再現的錯覺。

下意識想要脫離,沒想到被攥得更緊,她不敢再掙開,江雨晨知道他生氣了,而且是前所未有的憤怒,因為宮千然居然沒有溫柔待人,連笑容都消失不見。

她轉過頭向沙灘的方向望去,淩影洌仍然立在那裏,望到江雨晨回頭更向她笑瞇瞇揮手。

江雨晨看看宮千然,再看看淩影洌,最後只好任由宮千然拉着往前走。

起初,她以為對方是要回去別墅,但當二人略過樓梯,走進了一條陰暗小路時,她擔心問:“宮總,樓梯……”

可是對方只讓她跟着,聲音中帶着說不出的情感。

天色漸漸一點光亮,二人走上了一條海岸筆陡的小路,沿着崖壁的步行道,來到海崖絕壁之下的岩臺,四周已經不再沈寂于黑暗,天邊泛起魚肚白,天幕上仍然鑲着的幾顆殘星。

遠望東方,溫暖陽光傾灑在海面上,映出閃耀眼的光芒,晨風撫過,帶來海洋的氣息。

她望着耀眼海平線,望着日出,心裏思考宮千然帶自己來的目的。

當眼裏見到遠方兩只海豚同時躍起嬉戲時,她腦海閃過一個難以置信的猜想,然而,身邊的男人拉了拉她,一下子将她拉回當下,示意要繼續走。

踏在寬狹不一的岩臺上,再走下去,海水面幾乎浸過小岩臺高度,望着他欲意向底走,她感受着他溫熱的手心,吞了一下口水:“我們去哪裏?”

他轉過身,終于露出了微笑:“帶你看一些很有趣的東西。”

不知是否錯覺,江雨晨覺得他的笑容特別真誠,而非虛情假意。

這是她第一次見到宮千然臉上帶着似乎真心實意的笑容。

他的唇邊沒有勾起完美弧度的笑容,甚至比平常過度了一些,但江雨晨卻覺得更加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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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順眼歸順眼,這是一碼子歸一碼子的事,直覺告訴她這未必是好事。

很快他們來到了一個洞口,即使天色已亮,但得洞口看去,裏面幽暗得很,顯得異常陰森恐怖。

她莫明有一種要被殺人滅口的感覺,加上剛才的事件,令她更加徨恐。

可是,即使她不想走下去,對方也不如她所願,拉着人要帶她進去,吓得她急忙往後退,然,他的手握得死死,江雨晨掙脫不得,只得蹲着,雙腳粘着地上不走:“我怕黑,不要…不要…”

男人聽到她的哀求,感覺到被包裹的手在顫抖,終于說出了安撫的說話:“不用擔心,穿過這條岩縫,內面會有陽光照進。”

她疑慮望着他的眼睛:“我肩痛,手痛…腳也痛,爬不進去。”

然,宮千然聽到後居然直接抱起她,沒有商量的餘地。

走在狹窄海蝕洞裏,海水浸及宮千然的膝蓋,而且凹凸不平,十分難走,但宮千然卻依然把江雨晨抱得緊緊。

因為差點摔了兩次,江雨晨認命要求自己走,然,對方卻不願放下她,大有最多一同摔死的決心。

因為空間不足,她被逼埋在他私的胸膛內,聞到了他身上絲絲沐浴露的淺淡香氣,她莫名有種熟識的感覺,但是一時之間又想不到為何似曾相識。

另一方面,除了氣味,隔着衣服,她聽着他強而有力的心跳,缺失的睡意再次湧現,但是她不敢也不會閉上眼。

不到一會,穿過岩道,一切忽地變得光亮起來,洞內竟是另一個世界。

因為海洞被侵蝕已深,洞頂承不住,崩塌成一個大洞,使得陽光能夠照射進來,映在水波上,閃出陣陣銀光。

來到陽光下,水裏傳來魚兒的跳動躲避聲,直至水位掩及腰部,宮千然才放下了她,愉悅一笑。

江雨晨睜開眼,被這麽一個景像弄得有些不明所以又心感暖意。

她不知道他要幹嘛,但看他的表情不像是要殺人,而且,想起對方剛才從淩變态救下自己,心裏想要信任他多一些,縱然宮千然是變态,但此刻,她樂觀地想,宮千然帶她來這,也許是想安慰自己,至于原因……

也許是時間關系,也許是環境關系,江雨晨手上與肩背的痛感也舒緩了一些,心裏的确有被安慰到的感覺。

二人站得很近,他低頭看着她,臉容在光線下終于盡顯。

晨光将他的輪廓泛出淺淺的金色,整個人如光般夢幻,特別那深邃的雙瞳,彷彿要将人吸進去一般。

她不敢細看,只半垂目望着波光粼粼的水面。

相方沉默了片刻,突然,江雨晨感覺到腳跟有什麽滑溜溜的東西擦過,起初,她以為是魚,但是,當這條“魚”在光線變幻不定的水影中約隐約現,她覺得這魚身似乎長了點,而且,這泳姿也不對呀!

她不由吓得驚叫出聲,後退增加與之距離。

宮千然手掌安撫性搭上她的肩:“怎麽了?”

她心裏有了猜測,但是她希望是自己弄錯。

再次見到長長的“魚”影游走,她緊張抓着面前唯一的救命符,拉着宮千然的臂袖,大有如果萬一有什麽就用對方擋一擋。

此刻,她發覺這水裏不止一條,仔細看看,竟然有十多條大小不一的游動黑影,聲音微抖,問:“這個地方……有鳗魚嗎?”

宮千然聽到,臉上笑着搖了搖頭,留下一句不要動,然後一個弓身潛下水裏,期間更扶着她的腿捉“魚”。

江雨晨不敢亂動,眼看自己被包圍,只得強抑下滿心的焦急不安,瞟向洞口,在等待與先行一步之間掙紮。

不到一刻,嘩啦一聲,宮千然從水底下冒了出來,面容前所未有的愉悅。

他雙手緊捉住一條藍黑交間,尾側扁如槳的物體,而水裏的不明物體因為被捕捉而受了驚吓,不斷扭動掙紮,在水裏發出啪啪的緊張聲音,濺起陣陣的水花。

江雨晨面色陡然一白,驚慌地向後退了好幾步,卻又見四周的東西游動,渾身一個哆嗦,頓時驚叫了起來。

經歷一夜的壓抑,再加上這種無處可逃的恐懼,讓江雨晨幾近崩潰,眼淚一下子從眼眶湧出:“哇,我要回家,為什麽要我留在這裏受苦!”

看着女人突然嚎陶大哭,宮千然驚慌的放開手上的物體,急忙走近,在她的抗拒下用拇指輕輕拂去她臉上的淚水,道:“這是貝爾徹海蛇而已,雖然有毒,但是它們從不咬人,不用擔心,我…只是覺得這些海蛇很可愛,所以帶你來看看。”

江雨晨聽到了答案哭得更兇,下意識講出了真心話:“可愛個毛!你喜歡就自己一個人來看個夠…神經病……鳴,一個個都是變态,救命……”

宮千然聞言徹底的怔在那,剎時臉色一陣慘白,眼眸中更是帶着絕望的惶恐,一副欲語又止的樣子,在女人的眼淚中最終什麽都沒反駁。

過了好一會,他嘴角再次勾起公式微笑:“對不起,我這就帶你回去。”說罷,一把抱起她往洞口走去。

二人一路無話,直到回到別墅,江雨晨才止住抽泣,哭到快要虛脫,回到房間換洗一下,蜷縮着身子慢慢的沉入了夢境中,而夢裏,她好像又回到了以前那些平凡卻快樂的小日子。

只是夢醒後,依然是華麗得不真實的房間。

因為只睡了兩個多小時,江雨晨按照約好的時間下樓,只是這次餐桌上已經不見宮千然的身影。

管家說他因為一些事情要先行回國,但宮千然已吩咐下來,他們接下來的行程會繼續,有什麽事可找管家安排,希望他們玩得高興。

這一天,江雨晨終日恍惚,直到來到水上市場的時候,她覺得很疲累,也沒有心情觀光,于是約定兩個小時後再見,然後一個人在出入口附近的咖啡室坐着休息。

雖然她一個人在坐着,但是隔了幾張桌子有司機顧看着,她伏在桌面閉眼,舒緩一整天的幹澀。

天花上的風扇在搖轉,帶來陣陣涼風,伴着外面熱鬧的聲音,她很快就睡覺了,即使後來身邊來了人也不知。

直到手臂壓得發麻,她不适地側轉臉換位置,迷蒙間撇到身邊多了一人。

二人目光交會片刻,江雨晨起了身,擦着眼睛看了看電話上的時間,聲音帶着一些睡醒後的沙啞:“才過了半個小時,你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嗯?安黎跟陸子皓呢?”

顏司明目光轉向咖啡店家門外的風光,耳朵好像被曬紅了:“東西來來去去都差不多,沒什麽好逛。”

江雨晨哦了一聲,也望着外面的景色,河上有人乖舟游覽,細窄的船身在水波中搖搖晃晃卻又不會翻船。

顏司明随她目光看去,帶着一些其它的情緒低聲道:“你想去坐船嗎?我們一起去坐坐吧。”

江雨晨搖搖頭,目光仍在水上游舟上:“不,我只是奇怪船上的人不擔心掉到水裏嗎?”

顏司明目光目光有些深望着她,沉默片刻,問:“你仍然為昨天的事不高興嗎?”

她腦海中先是是閃過海蝕洞內的畫面,但是她知道他是在問中午沙灘上的事情。

“沒有呀。”

“那你為什麽哭。”

“唉?”她對于他知道自己哭了不由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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