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鬼使黑果然好好地認真工作了幾天，然後又舊病複發遇到比較棘手的問題，思考了不到一刻鐘便果斷跑去麻煩晴明大人了。
被鬼使白發現的時候，解釋的話聽上去說法還很振振有詞呢。
“這種事情總不可能拿去麻煩閻魔大人和判官大人吧？”
那你為什麽總是要去拿來麻煩晴明大人？
“就我們兩個去辦的話太浪費時間了也不好啊，這樣工作就堆起來了，麻煩一下晴明大人辦起來更快的話不是更有利于維護陽界和陰界的穩定和秩序嘛。”
“你這是強詞奪理！”
鬼使白被他的強盜邏輯氣得手都抖了，一時間都不知道是該訓他還是打他。
其實這個時候最尴尬的是晴明，吵架是可以……
但是請務必換個地方吵行麽？
又把弟弟給氣着了，鬼使黑看着空蕩蕩的前方心想，不知道帶丸子回去讨好弟弟有用嗎？
這樣沒用的鬼使黑大人，庭院裏掃地的紙人小式神拿着掃把不停地在他腳邊打轉，充分表明了這裏的主人明晃晃想請他離開的暗示。
走就走，鬼使黑轉頭去了京都繁華的街道，隐匿在人群裏面看着一排排和果子突然想起，要不幹脆趁着還有點時間去東北帶點鳟魚或者魚糕什麽的回來？
鳟魚這樣精貴又難以捕獲的食材在生前倒是很難得地遇上過一次，雖然就只是小小的一塊。弟弟連說不好吃的同時還把碟碗推到自己面前，滿口大道理什麽我買回來的不準浪費，必須吃幹淨。
但是隐忍的表情和時不時瞟一眼的小動作明明就是很喜歡那個味道的樣子嘛。
鬼使白回到他們休息的地方才發現那個自稱哥哥的家夥并沒有跟上，有點不知所措地站在玄關不知道是該進去還是……
是生氣了嗎？
還是難過？
如果自己真的是他的弟弟這麽對他的話，他心裏一定不好受吧？
真的不是不耐煩他啊……真的。
對他……不知為何，總有一種懷念的感覺。
簡直就像我們以前一直都生活在一起一樣……讓人覺得十分懷念。
明明口口聲聲叫着我弟弟卻沒有半點哥哥應該有的樣子，懶散又傲慢整天還喜歡打打殺殺的。
真是的這哪有當哥哥的樣子？！
但是他下意識護住自己的時候，明明已經不會流淚了，為什麽眼眶都在發酸呢？
鬼使黑很少這麽晚回去，他想弟弟肯定都睡了吧？不知道盡量放輕腳步會不會把他吵醒？還有拉動門的聲音會不會太大啊要是把他吵醒了估計會更生氣吧？
但是他沒有想到，鬼使白會跪坐在玄關和門扉之間，靠着木質的推門已經在漫長的等待中睡過去了。白日工作的帽子和外衣已經取下來疊好放在了裏屋裏面了，長長的白發一部分逶迤地落在木板上，腦袋就靠在門扉上似乎随時都可以滑落磕到哪裏。
鬼使黑顧不得先放下手上的魚就上前打橫把弟弟抱起，鬼使白咿唔了一聲還沒完全醒過來就感覺背上一軟全身都落在了什麽軟乎的地方，一只手就蓋了上來蓋住了他的眼睛。
那個他已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聲音落在耳邊，溫柔地催促他落往更深處的困意。
“繼續睡吧。”
嗯……仿佛……
很多年前也有人這樣守着自己安穩香甜的睡去，那種感覺幸福得能讓人落淚。心裏被一種甜美而又不斷淪陷上瘾的感覺填充。這種安穩的感覺充斥着安穩和那個人給他帶來的安全感，就算是再多的苦痛也能被抹去。
我親愛的弟弟……
怎麽會傻乎乎得等到睡着就為了等我回來啊？
鬼使白醒來的時候迷迷糊糊的在想，哪來的甜鮮味啊？帶着海風和浪花的氣息在自己鼻尖飄過，輕盈地像是早春帶着櫻花氣息逃逸的一縷風。
他還沒來得及做出什麽反應嘴巴上一涼就被塞進了什麽東西，細嫩甜潤的像是一汪水，入口就要化掉一樣把海洋的氣息融進了每一處感官裏面。
那種感覺……熟悉的……
“好不好吃？”
鬼使黑像是一個邀功的孩子，他放下筷子用一只手抱着弟弟的腰稍微一使勁就讓剛剛睡醒的鬼使白上半身靠進自己懷裏。另外一只空出來的手托着一個上面擺放着好幾個盛滿了食物碗碟的漆盤，順勢就遞到了鬼使白的面前。
“這是……什麽？”
“家鄉那邊的土産，大概你都不記得了吧？說來也是生前也只吃過一次，但是那次你也是一個勁往我這邊推，明明很喜歡的樣子啊。”
鬼使白愣愣地看着面前的漆盤，兩三塊竹葉一般微微烤制過的雪白塊狀食物疊在一起，靜靜躺在一個素黑的碟子裏面。再旁邊那個碟子是新鮮的刺身，柔嫩鮮軟地盛放在素白的碟子裏面。
“這是哪裏來的啊……”
鬼使黑揉了揉鬼使白的側臉，親昵地湊上去替他夾起一塊魚糕送到嘴邊。
“下午我不是錯了嘛，買點吃的賠罪總是應該的嘛。”
京都距離東北有……
“好不好吃啊？”
鬼使白微微側過臉去下意識反駁到：“不好吃……”
根本就不好吃……心裏面又酸又苦，這種情況下這些東西哪裏會好吃。
真是傻瓜……傻瓜……
不是傻瓜的話怎麽可能為了一句話而已跑到那麽遠的地方去。
“不吃怎麽知道好不好吃啊？吃了再說好不好吃嘛。”
“看着就不好吃。”
鬼使黑一點都不介意弟弟習慣性地反駁，摟着他的腰把下巴支在他的肩膀上語氣親昵地問道。
“看在我好歹跑了那麽遠的份上，當做我的賠罪嘗一口嘛。”
似乎很勉為其難地吃下了一口，鬼使黑有些擔心地看着鬼使白似乎咀嚼地很艱難的樣子，萬分不解地也打算嘗一口。
“明明買的是最好的啊……”
“那肯定是你口味和眼光太差了。”
喂……明明很好吃的啊……
“還有很多啊，明明很好吃的就不要浪費了啊！”
“那你自己吃掉！誰讓你買這麽多的！不許浪費了你知道嗎？”
鬼使黑愣愣地看了鬼使白一會，突然露出了一個笑容。
他湊上去捧住弟弟的臉抵住鬼使白的額頭，溫暖的笑意從嘴角滲透進了他漆黑的眼眸深處，似乎整個人都在向外滲透着喜悅和歡樂一樣。
“和那個時候說的話都一模一樣啊，怎麽總是這樣啊？明明你可是很喜歡的卻偏偏要拒絕，就因為想讓我多吃一口嗎？”
“……沒……”
“沒有關系的，你什麽都不記得但是我都記得，我記得不就好了嗎？”
“……你不用這樣，我是不是你弟弟這種事情還沒有确定的……”
“你就是啊，這是毫無疑問的。”
我最親，最愛，唯一的弟弟啊。
如果你什麽都不記得這沒有什麽可值得讓我難過的，最難過的不過是失去你的那段歲月，既然我們已經可以這樣長久的在一起了，那其他的還有什麽可怕和畏懼的？
“但是這樣的話對你來說……”
“喂喂你可別這樣啊……”
鬼使黑拿下放在他們身上的漆盤，湊上去抱住鬼使白讓他整個陷入自己的懷裏。
“我不是說過了麽，只要是為了你，我什麽都可以做，變成什麽都！”
“哥哥”本來就應該為了弟弟，拼上一切的啊。
所以說……
鬼使白閉上了眼睛，手指無意識地抓住鬼使黑的衣服像是要劃下什麽痕跡一樣。
“笨蛋……笨蛋……笨蛋……”
哥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