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心願什麽的……”
那個亡魂看着自己的眼神太奇怪了，欲言又止的模樣鬼使白頓了頓還是決定讓他繼續往下說。
“所以要是你替我完成了遺願你就自由了？”
“只要實現了你的願望，我就可以離開這裏，重獲自由。”
眼神更加奇怪了，就像是天邊層層累積的雲不知道下一刻要變作什麽形狀也好什麽顏色也好，亦或者是刮起一陣狂風或者只是雪白的點綴甚至于成為遮蔽天日的存在……
“那好吧，叫我一聲哥哥就行。”
什麽……
他已經做好了這個遺願會有一個艱苦漫長難熬的過程，但是總比在地府一日一日沒有往昔記憶的工作好。好比是天幕拉開了一絲縫隙給他一摸希望的金光，就算渺茫到天邊他總算可以看到能找回往昔的一點憧憬了。
“是替你找到那個叫你弟弟的人或者亡魂，讓他來叫你哥哥嗎？”
鬼使白不确定地看着他，就算是自己想的這樣，也比原來預計中的難度太過于容易了。
“當然不是這樣啦……”
我就知道事情不會有這麽……
“是讓你叫我哥哥就行啦。”
……似乎鬼使白不可思議的眼神讓他覺得有些釋懷，全黑的眼睛兩束幽幽的紅色瞳仁看上去都溫柔了許多。他用熟稔到不行地語氣和動作上前大大咧咧地揉了一把鬼使白的後腦勺，懷念地看着他的樣子似乎可以穿過眼前的鬼使看到往昔他還尚且為人的歲月。
“還是和以前一個樣子呢。”
鬼使白從他手下歪頭躲開了他的揉弄，板着臉的樣子嚴肅得和往日接手每一個需要他去處理的亡魂沒有任何區別。
“請不要開這種玩笑的，遺願是很重要的事情。”
啧，明明我的遺願就是這個卻被你當做開玩笑。
“還有，為什麽你會有以前的記憶？”
亡魂愣了一下，看了自身一眼也很不解。
“我好歹也是一個極為厲害的亡魂……好吧我已經有實體了應該算得上妖鬼之類的了，為什麽我不能有生前的記憶？”
“要變成冥界的鬼使，就必須清除自己所有的記憶的。”
“喂喂，要把我們的回憶清除什麽的這點我可是絕對不會同意的啊。”
為什麽是我們……
“好啦，別想這麽多了，叫聲哥哥你就自由了。”
鬼使白抿了抿嘴，感覺那種期待的目光能把他灼傷一樣，明明只需要一開口就可以說出來自己就能重獲自由的事，為什麽……
“來叫一聲。”
就算是有實體的亡魂的手也是冰涼，手掌貼着自己的臉似乎想借此懷念起什麽，鬼使白在那一瞬間鬼使神差地沒有躲過男人模樣的亡魂朝自己伸出的手。臉和掌心相觸碰的一瞬間熟悉的感覺從心底翻滾地湧上來，似乎要把他吞沒一般。
“請不要開這種玩笑……”
他的手指搭掌心在臉上摩挲的手背上，想拿出點什麽态度也好氣勢也好讓他不要再開這種玩笑了。但是偏偏對上那雙期待的眼睛總覺得嗓子裏面堵着什麽東西說不出來，別說鬼使的氣勢了，以往拿着武器的手都不知道為什麽掰不開放在自己臉上的那只手了。
“叫一聲哥哥又不難吧？叫了就和以前一樣給你糖吃好不好？”
亡魂有點呆愣地看着眼前的鬼使突然化作虛無，像是明白了什麽有些苦惱地撓了撓後腦勺像是反應過來了一樣。
怎麽能用這種哄小孩子的語氣呢？已經不是小時候了。
哎呀，把他惹生氣了可怎麽辦啊。
幫助我實現願望的冥府鬼使，居然就是你啊。
我親愛的弟弟呢。
只要能夠奪回弟弟的幸福，讓我做什麽都行。鬼使或者其他妖魔亦或者是其他其實都是一樣的，只要你能幸福就好。
但是只是讓你叫一聲哥哥就這麽難嗎？
估計明天就看不到你了吧？
親愛的弟弟。
然而第二天鬼使白又來了，還帶來了一套衣物。
“你還不熟悉鬼使的工作，在你遺願實現之前我先帶着你熟悉一下，這是你的衣服。”
亡魂坐在一邊看他有條不紊地安排工作然後替他打理衣物忍不住感慨道。
“怎麽還是這個性子啊，每天繃着苦瓜臉做什麽呢？”
鬼使白不理睬他，對于他伸過來替自己挽起落在地上的頭發的動作也沒有什麽表示，只是催着這個散漫的家夥趕緊去換了衣服跟他熟悉一下工作。
“好啦，我也沒有什麽遺願了，工作的事交給我你就開開心心的過自由的日子吧。”
就看着他這幅散漫的樣子，怎麽可能把工作交給他啊。
再說……
如此厲害的亡魂，凝聚出了實體手中的武器和自身的實力又高得不可思議，怎麽可能一點執着的遺願都沒有啊。
地府的鬼使變成了兩個，一黑一白的身影穿梭在亡魂所在的陰間和亡魂滞留不肯離去的陽間。
“哎呀你們兄弟辦事我真蠻放心的。”
閻魔大人都說了我真的不是他弟弟啊。
“你們兄弟辦事能不能別老按照喜好來啊？”
……為什麽判官大人你也記不住我說過我根本記不住他也不确定他到底是不是我哥哥啊！
“你們兩兄弟這次因為什麽而來啊？”
……連晴明大人你也……
說起來那位叫晴明的大人似乎弟弟有辦不到的事就很喜歡去尋求他的幫助啊，鬼使黑靠着武器漫無目的的想，要是什麽時候弟弟也這樣依賴自己就好了。
“喂，叫一聲哥哥呗。”
清掃完罪孽深重的亡魂，鬼使黑收起手上的武器自然而然地把下巴支在鬼使白的肩膀上，伸手去抓他的手腕子語氣裏面帶着期待像是索要糖果的孩子。
“好歹我今天是努力工作了的啊。”
“都說了多少次不要說這種話……”
“叫一聲哥哥也不是什麽難事啊。”
“鬼使黑……”
今天的弟弟也拒絕叫我哥哥呢。
但是不着急，反正最難過的歲月已經過去了，你已經重新回到了我身邊。有時候想想都不想讓你離開這個地方，如果是能永遠這樣就我們兩個和相依為命的日子裏一樣在一起有多好啊……
最開始鬼使白還不習慣這樣自來熟的鬼使黑，替他收拾頭發順便把他護在身後，時不時說一些似乎他們很熟的話。第一次被摟着腰拽到懷裏護住的時候鬼使白覺得渾身都不自在，掰着鬼使黑的手想要他松開自己。
“請……請不要這樣，這是在工作我有能力處理這些突發情況的。”
“哎呀護住弟弟那可是做哥哥的本能啊。”
“我還不能确定我是不是你弟弟呢！”
現在他已經習慣了鬼使黑時不時親昵的動作，确認了他們工作沒有遺漏才示意鬼使黑松手。
“回去可以稍微松一口氣了，你怎麽做事還是這麽喜歡打打殺殺啊，這讓我怎麽放心把工作單獨交給你？”
“不用擔心我啦，你這個口吻倒是一點沒變，每次都讓人搞不清楚到底我們誰是哥哥啊。”
鬼使黑拍着他的背像是在安撫他，語氣親昵地回憶着什麽。
“至于工作什麽的……不是只要完成了就好嘛！”
“才不是這樣的！”
鬼使黑無奈地想，什麽時候反駁和否定我就成了習慣啊……
我還是很能幹的啊！
“那既然工作能輕松一點了，我們找個地方休息放松一下吧？”
“只是稍微松一口氣好嗎？”
鬼使白的樣子看上去真的被他懶散的态度氣到了。
“請務必認真工作好嗎？！”
哎呀……弟弟的要求什麽的……
才是最甜蜜的負擔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