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刑罰

在雲景過來之前, 柳寧歡一直死死地抱着清伶。

她在房間裏無聊, 又看到窗外月光正好,便走出房間賞月。沒想到還沒走兩步, 就聽到了重物摔在地上的聲音,是從清伶房間裏傳出來的。

她猶豫片刻, 推開了清伶的房門, 就看見了令她心如刀絞的那一幕。那一刻她是懵逼的, 接下來就想扇自己兩巴掌。

自己為什麽要猶豫那兩秒?!

也不知道哪裏來的神力, 她一下子就把清伶公主抱起來, 放在了床上。清伶身上忽冷忽熱, 不停地顫抖着。光是抱着她, 柳寧歡的衣服就已經被汗濕了。

丫鬟得了她的命令, 趕緊去請雲景。

這座新府邸實在是太小,房間挨着房間。柳寧歡這麽一叫, 把所有人都叫過來了。

小貞站在門口,焦急地擔憂着。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有一點兒想走過來看看。可看見柳寧歡把清伶抱得那麽緊,又想到清伶先前同自己的對話和神情,就不敢動了, 只能遠遠地看着。

豔光也過來了,站在房間的角落裏。這時候沒人注意到她,她便皺着眉頭,流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清伶一邊發抖,一邊死死地掐着柳寧歡的手臂。柳寧歡任由她掐, 感覺不到疼痛。

柳寧歡吻着清伶的指尖,不停地說:“別怕,別怕……乖,我在這裏……”

清伶好像聽到了,又好像沒有聽到,直往柳寧歡懷裏鑽。

柳寧歡暴走了,怒斥道:“雲景怎麽還沒來!”

話音剛落,房門便被推開了。

雲景腳步頓了一下,說:“夜裏黑,我摔了一跤,抱歉。”

雲景穿着一身青,衣服上濺着好些泥點,可見是真的摔跤耽誤了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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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寧歡一愣,連忙道:“雲大夫,我不是怪你……你快來看看,清伶到底怎麽了?!”

她囫囵解釋了一句,便站起身來,想給雲景讓位置。

清伶抓住柳寧歡的手掌,說:“不要走……寧歡……”

柳寧歡一愣,動作頓了一下。

雲景快步走過來,說:“公主不用挪動,我這樣便可診治。”

柳寧歡便坐回原地,捏着清伶的手掌,輕聲說:“我在這裏,我不走……你哪裏痛?”

清伶安靜了些,小聲說:“我胸口痛……我渾身都痛……”

柳寧歡急切地對雲景重複道:“她是她胸口痛,渾身都痛!”

雲景專心替清伶把脈,沉聲道:“我聽到了。”

一旦進入工作狀态,雲景就跟個石像似的,沒有了表情。她對衆生心懷憐憫,卻不會因為這份憐憫而影響判斷力。

柳寧歡不敢再做聲,一邊安撫清伶的背,一邊屏住呼吸望着雲景。

雲景把着脈,漸漸皺起眉頭。

柳寧歡焦急死了,又不敢問,生生把臉憋成了豬肝色。

也不知過了多久,雲景終于放下了清伶的手腕。她從醫藥箱裏拿出一副針具,說:“清伶姑娘現在太痛了,我先施一針,封閉她的痛覺,暫時讓她平靜下來。”

柳寧歡說好,然後看着雲景不緊不慢地在清伶腦袋和身上紮針。

雲景大約施了二十來針,把清伶的腦袋紮成了個刺猬。柳寧歡忍不住多看了幾眼,有點兒擔憂。

雲景說施一針,她還以為真的是一針。

雲景注意到她的神情,解釋道:“清伶姑娘情況特殊,為了最大程度止痛,我只能如此。公主放心,不會有危害。”

柳寧歡有點兒尴尬,說:“我不是懷疑雲大夫……雲大夫是天下第一神醫,當然不會出錯……”

“她前幾天都好好的,昨天突然開始發燒、渾身無力。剛剛都沒這麽嚴重,我還以為只是尋常風寒……”柳寧歡皺着眉頭回憶,說:“會不會是因為沒有按時吃晚飯?”

如果是這個理由,柳寧歡真要後悔死了。多叮囑一句,讓清伶記得吃晚飯又不會怎麽樣。

雲景的視線一一掠過房間裏的衆人,最後停在柳寧歡愧疚的面龐上。

雲景對柳寧歡說:“公主可否借一步說話?”

柳寧歡這才後知後覺,趕緊帶着雲景去了自己的房間,又讓丫鬟守在門口,不讓任何人接近。

确定周圍沒有人之後,雲景對柳寧歡說:“公主,你可曾養過死士?”

柳寧歡愣了下,她也不知道平真公主養過沒有,只好含糊道:“怎麽了?清伶發病跟死士有什麽關系?”

雲景說:“養死士最重要的一點,是用藥物控制下屬,讓他們無法生出叛變之心……”

雲景才剛說了一半,柳寧歡就很快反應過來,驚道:“見魅!”

“公主清楚就好。”雲景說:“清伶姑娘方才就是見魅發作。一般來說,見魅發作沒有這麽霸道,但清伶姑娘中毒很久,再加上有另一味毒藥同時發作,所以才會如此可怖。”

柳寧歡喃喃道:“是蠱。”

雲景:“嗯?”

柳寧歡下意識說:“見魅是蠱,不是毒。”

原來清伶也有見魅……以趙湛的性格來說,倒是不奇怪。

只是,見魅發作的原理,難道不是生出背叛主人的念頭麽?以清伶的忠心耿耿,她怎麽會背叛趙湛?

柳寧歡整個人都懵了,幾乎無法正常思考。她木然地看着雲景。幾乎是靠本能在跟雲景對話。

“另一味毒藥是什麽?”

“軟骨丸。服用者會四肢無力,更會感受到極度的痛苦,如同锉刀研磨全身每一處骨頭。一般用于刑罰。”

刑罰?誰罰清伶了?

所以這兩天,清伶就是忍着“锉刀研磨每一處骨頭”的疼痛,跟自己相處的嗎?

柳寧歡問:“她什麽時候醒過來?”

雲景說:“根據體質,各人對疼痛的耐受力不同,因此蘇醒的時間也不确定。”

柳寧歡如同行屍走肉一般站起來,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到清伶房間裏的。

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她已經坐在了清伶床邊。

清伶房間裏空無一人,柳寧歡握着清伶的手,清伶緩緩睜開了眼睛。

按照雲景的說法,這應該是對疼痛的耐受力非常高了。

柳寧歡眼神裏充滿了心疼,輕柔地問:“你怎麽樣了?現在還好嗎?”

她說話都屏着呼吸,生怕動靜大一些就把清伶給吹碎了。

清伶此刻已經不那麽痛了,但她看着柳寧歡的表情,不知為何還是抿着嘴唇皺着眉頭,說:“痛……”

柳寧歡想吻清伶,但清伶滿腦袋都是針,她不敢下口,最後只好親了親頭頂,說:“哪裏痛?你現在想要什麽?”

清伶眨了眨眼睛,說:“我想跟你一起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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