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密道
翌日, 柳寧歡看清伶情況不錯,最後還是出了門。
她帶着裘信一起,去了狩獵場查看情況。雖然春狩案現在已經沒有那麽重要了, 但柳寧歡還是有點兒不安,畢竟阿爾泰人曾在那裏出現, 然後擄走了阿缪露。阿爾泰人太熟悉地形, 柳寧歡覺得要提防一手。
不出所料, 裘信又帶上了穆山。穆山武功高強,又沉默寡言,是個絕佳的幫手。
然而這一次, 一向沉默的穆山竟然主動問道:“清伶姑娘呢?”
柳寧歡一愣, 這才想起這個人也是情敵之一。不久之後兩軍開戰,穆山臨危受命, 撐起戰神之名。兩軍交戰許久,某次穆山不幸被俘,清伶遂和親。穆山本應該是那時候才愛上清伶的, 現在是……提前了麽?
為什麽時間線全部亂了?不僅時間線亂了,就連故事情節也變得不一樣了。
自己沒寫這麽多宮鬥情節啊,平真公主就是個沒什麽戲份的炮灰,趙湛登基登得毫無阻礙……可為什麽宰相會不站在趙湛那邊, 皇帝又為什麽一副在兩人間搖擺的樣子?
柳寧歡思索得出了神,一時之間沒有回答穆山的話。
裘信拿扇子敲了敲穆山的腦袋,說:“公主的女眷,你瞎問什麽?”
柳寧歡便回過神來, 說:“哦哦,沒什麽……清伶她生病了。”
裘信說:“什麽病?”
柳寧歡不想多談這件事情,說:“具體得問大夫,我不是特別清楚。”
裘信說:“為什麽生病呢?”
柳寧歡瞥裘信一眼,問:“問這麽細做什麽?”
裘信笑笑說:“找到病因,才好對症下藥嘛。”
柳寧歡無奈地想:我還真不知道是什麽病因……清伶為什麽生出背叛趙湛的念頭?不知道。趙湛為什麽要懲罰清伶?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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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趙湛懲罰清伶……是怎麽懲罰的?如果通過清伶給趙湛“遞話”,把趙湛逼出來……可行嗎?
但這個問題來不及深想,因為穆山這時候發現了一個十分隐蔽的山洞,并回頭看着柳寧歡,似乎在等她指示。
柳寧歡豪邁地一揮手,說:“進去看看!”
三個人依次進了山洞,山洞裏有一股腥臭的味道,柳寧歡聞一口就覺得渾身難受。
穆山的聲音從前面傳來,有點兒澀,像是有點緊張。穆山說:“阿爾泰人是從這裏進出的。”
“為什麽?”
“他們用特殊的方法處理食物,食物在潮濕的地方呆久了,就會有這種味道。”穆山說。
“你的意思是,他們還帶了食物過來?他們在這裏待了很久?”柳寧歡問。
但穆山沒有回答,只是勻速向前走。
越往裏走,光線越暗。在黑漆漆的山洞裏,穆山掏出了一個火折。
裘信說:“公主,你可能發現了一個大秘密。”
“穆山發現的。”柳寧歡頓了一下,問穆山:“穆山,你覺得這條密道能做什麽?”
她本來是想問裘信的,但想到上次對裘信吹牛時裘信的反應,對于裘信的立場和底線沒有十足的信心,于是轉而問了穆山。穆山以後是趙國的軍魂,她的忠心毋庸置疑。
穆山說:“要看這條密道有多長。”
密道有多長?柳寧歡不知道,她只知道又走了一會兒,密道裏空氣逐漸變少,加上奇怪的腐臭味,柳寧歡幾乎快要暈倒了。
正在這時,穆山說:“不能再往前了,回去。下次再來。”
火折有限,雖然密道逐漸變得空曠,但空氣卻越來越難聞,的确不适合繼續。柳寧歡妹墨跡,直接轉身退回去,變成她帶路。
地上不知道有什麽東西,柳寧歡走着走着絆了一下,差點兒摔倒。
裘信扶了一把,結果自己反而摔倒了。她大叫一聲,說:“地上有東西!”
柳寧歡看多了探險片,還以為是人骨頭之類的東西。沒想到裘信把那東西舉到火折跟前一看,竟然是一條項鏈,用很粗糙的紅繩子串着,末尾吊着白色的東西,很像是野獸的牙齒。
裘信說:“阿缪露的項鏈。”
柳寧歡一愣,不由得聯想到阿缪露。阿缪露去了哪裏?她是去做什麽了?
下一秒,裘信把項鏈塞到柳寧歡手裏,說:“公主拿着吧。”
柳寧歡梗了一下,想問為什麽要給我?想了想還是乖乖收起了項鏈,然後嚴肅道:“他們是從這條密道把阿缪露帶走的,這裏通往哪兒?”
她回頭看了一眼黑漆漆的密道,然而知道今天沒辦法弄清楚了,只能離開。
回到新的公主府,柳寧歡看到清伶、豔光和小貞坐在院子中央下棋。
清伶和豔光兩個人下棋,小貞在一旁噓寒問暖地觀戰。時而問清伶熱不熱冷不冷,時而指着某個地方說“下在這裏不行嗎”。
柳寧歡皺了皺眉頭,對小貞招手:“小貞過來,給我倒杯水。”
小貞回頭看了她一眼,頓了一下,像是沒反應過來。
柳寧歡說:“去吧,我好渴。”
小貞瞅清伶一眼,念念不舍地走了。柳寧歡就非常自然地霸占了小貞的座位。她脫下外套給清伶披上,說:“生病了就不要在外面吹風。”
豔光眨了眨眼睛,看了看小貞,又看了看柳寧歡,說:“我怎麽覺得,公主對小貞不太一樣?”
柳寧歡說:“哪裏不一樣了?”
豔光想了想,問:“公主會召小貞侍寝嗎?”
柳寧歡失笑道:“她還是個孩子!”
豔光攤手道:“這就是區別。”
柳寧歡還想說什麽,卻被清伶飛快地打斷了。清伶望着柳寧歡說:“不準召別人侍寝。”
柳寧歡:???
豔光也詫異地看向清伶。
清伶偏過頭,小聲說:“我參加了賭約。”
柳寧歡試探着說:“所以……?”
清伶說:“除我之外,他們只敢壓半年。所以我壓了半年零一天。”
柳寧歡“哦”了一聲,心想結果未知,她都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活夠半年。
清伶又說:“我只比他們多壓一天,是想盡快拿到賭資。到時候我就在成安買一套宅子。”
趙國的成安,相當于現代的四川,是個全趙國聞名的宜居城市。柳寧歡有點摸不着頭腦,心想你不是要跟着趙湛嗎?在成安買房子做什麽?
誰成想清伶定定地看着她,說:“我的卧室分你一半,床也是。”
說這話的時候,清伶臉色瞬間蒼白,身體也搖晃了一下,得虧撐着石桌才沒摔倒。
柳寧歡愣了一下。
這是……什麽意思?
所謂“背叛”的念頭,就是這樣嗎?清伶想離開趙湛了,為什麽?
竟是完全忽略了“分你一半”那句話。
柳寧歡一邊思考,另一邊手比腦子快,已經扶住了清伶。她倉皇間看了豔光一眼,發現豔光略帶思索。
如果被趙湛知道了,清伶會怎麽樣呢?
柳寧歡嘆了口氣,說:“我短你吃穿用度了麽?就為了個賭注,至于這樣?只要你開口撒嬌,我還能真跟別人睡?再說你這個樣子,我也不放心你一個人。”
小貞倒水回來了,看見清伶的反應,臉上的笑容頓了頓。“清伶姐姐……怎麽了?”
柳寧歡扶着清伶往房裏走,說:“她病還沒好,下次別叫她出來吹風。等病好了再說,到時候叫上我一起打麻将。”
柳寧歡把清伶帶回了自己的房間,等走到的時候,清伶臉上的痛苦神色已經消失不見了,甚至還帶着隐約笑意。
柳寧歡松開了清伶的手,說:“你在演我嗎……”
清伶低頭,輕輕地笑了一下,說:“我不演,你怎麽肯讓我侍寝呢?”
她語氣裏帶着淡淡地哀傷,甚至有點兒自嘲的意思在。
柳寧歡卻根本摸不清她的真心,只覺得挫敗。她甚至在想:清伶故意賣慘,是為了得到什麽呢?是為了接近石憧嗎?
可看着清伶那張臉,柳寧歡也沒辦法把人再趕出去。就這樣吧,只要不帶着她去見石憧就好了。
清伶非常自然地從衣櫃裏拿出新的枕頭,放在柳寧歡的枕頭旁邊。柳寧歡看着她忙忙碌碌的身影,突然想試探一下。
她問清伶:“喂,你為什麽想去成安買房子?你不想唱戲了嗎?”
清伶仍然在整理床鋪,只是長長的黑發從肩頭滑落,更襯得她冰肌玉骨。
清伶說:“我突然覺得……跟你比起來,我可能沒那麽喜歡唱戲。”
這倒是一句真話,雖然只真了一半。
柳寧歡點點頭,又問:“可你到底是春鄰園的人。”
你是趙湛的人吶。
清伶低下頭,眨了眨眼睛,睫毛像把小扇子,在眼睛處投下一片陰影。
以她們二人的身份,誰都知道潛臺詞是什麽。
清伶到底沒忍住,說:“所以我想在成安買套宅子,我是想給你住。”
柳寧歡愣了一下。
清伶又說:“為了讓我贏夠賭資,你再喜歡我一陣子。在我、在我買好宅子之前,不要喜歡別人。”
柳寧歡不知道清伶到底是什麽意思,正想說什麽,突然靈光一閃,說:“我喜歡大宅子。”
清伶問:“有多大?”
柳寧歡說:“紫禁城那樣的大小,勉強湊活吧。”
清伶就淡淡地笑了一下,只當柳寧歡開玩笑。
柳寧歡說:“父皇前幾天問我,要不要去宮裏住幾天。我覺得挺好的,你覺得呢?”
清伶一定會把這段對話告訴趙湛,趙湛會不會産生一點危機意識,從而“醒過來”呢?
這種牛吹了也沒關系,反正是不成功便成仁的事情。
柳寧歡觀察清伶的表情,誰知清伶像是沒有聽到一樣,只是巧笑嫣然,問:“睡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