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奏折
趙湛在柳寧歡府中很是呆了一段時間。
趙湛表現得很輕松惬意, 但不知為何, 柳寧歡總感覺她來是有目的的。
不是見幾個人、說幾句話那樣的目的, 而是更深層次的目的。
就像是……她在找什麽東西。
但趙湛老謀深算，并不會讓柳寧歡那麽簡單地看出來。用過午飯之後，趙湛便離開了。
柳寧歡想起裘信的提醒, 拉着阿缪露到房間裏。仔細問了問她在土匪寨子裏看到了什麽。
柳寧歡拉着阿缪露離開的時候，清伶一直看着柳寧歡, 眼神裏無悲無喜，但莫名令柳寧歡感到難過。
柳寧歡低頭，避開了清伶的眼神。
柳寧歡提問之後，阿缪露說：“我看到了趙湛。趙湛跟別人合謀，要把阿爾泰族的兵運過來, 直接攻打京城。然後我就回來找你了。”
她沒說這個“別人”是她母親，也沒說這個“別人”給她講了一個故事。
柳寧歡說：“我去那裏的時候，看到了很多屍體。我的人和阿爾泰人發生了一場争鬥。你離開的時候，驚動趙湛了嗎？”
阿缪露如實回答：“沒有。”
柳寧歡便松了一口氣。
根據時間推算，趙湛應該是跟阿缪露差不多時間離開那個寨子、并且回到京城的。但柳寧歡不知道她們倆孰先孰後。
情報戰也是很重要的, 她通過阿缪露确定了趙湛的計劃，趙湛卻不知道這一點, 或許可以利用起來。但具體怎麽做, 還需要細想。
柳寧歡把石憧的事情對阿缪露說了, 也說了自己當着皇帝的面撒的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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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缪露聽完之後，說：“如果有人問我，我就說抓我的人是土匪。如果有人問為什麽, 我就說不知道。”
柳寧歡驚喜道：“對，就是這樣！你真上道！”
調/教完阿缪露沒多久，刑部的人就過來了，說是要請阿缪露配合調查。
阿缪露看了柳寧歡一眼，沖她點點頭。
刑部的人看見柳寧歡，行了個禮，自報家門道：“公主殿下日安，我是刑部尚書萬書豪。”
柳寧歡瞬間提起了精神，這個名字她聽過，裘宰相列的“秘密換秘密”列表上的一員。
柳寧歡連忙跟上阿缪露，說：“你們要去指認現場嗎？我也一起去。”
阿缪露眼睛亮晶晶的，萬書豪卻有一些猶豫和糾結，道：“這……”
柳寧歡眨了眨眼睛問：“有什麽不妥嗎？”
萬書豪實在找不出理由拒絕，只得道：“路途遙遠，還很血腥。如果公主不介意。下官自然不敢有意見。”
于是又是一次出行。
在路上，阿缪露緊緊地跟着柳寧歡。柳寧歡則是跟萬書豪搭話，随便聊了聊時事。
萬書豪很謹慎，對大部分話題的表态都很溫和，似乎并不想表露自己內心的真實想法。
柳寧歡覺得這種狀态很熟悉，想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在她還是個現代人的時候，曾經在網絡上見過。
因為杠精太多，所以網絡上的大部分人越來越傾向于不發表意見，除非遇到實在是令人義憤填膺的事情。不說話就不會被杠，也就不可能炸號。
對于萬書豪來說，平真公主既可能是個“杠精”，也可能是個“微博監督員”。所以萬書豪什麽都不願意說。
要讓他開口，只能下猛藥。
想通這個的時候，他們已經到了那個土匪寨子。
裘信處理得相當到位，怎麽看都是一個非常典型的土匪寨子。
萬書豪找阿缪露問了好些問題，阿缪露也按照柳寧歡的吩咐，一一回答了。
萬書豪站在土匪寨子的正中央，皺眉思考，小聲道：“不對啊……可這些土匪，是如何潛入到狩獵場裏去的？他們又為什麽要擄走阿爾泰族的公主呢？”
他的任務只是核對現場而已，這番思考其實相當多餘了。
柳寧歡卻從他的舉動中，得出了某種結論。
這個人……是個非常負責的官員。
她決定賭一把。
她走到萬書豪身邊，說：“狩獵場有一處密道，與外界相連。出口就距離這裏不遠。”
萬書豪表情一變，非常詫異地看着她，說：“公主這是什麽意思……”
柳寧歡神色沉靜，帶着一點兒神秘莫測的蠱惑意味。柳寧歡說：“我也不清楚所有的事情，但我可以解決你的某些疑惑。”
萬書豪和柳寧歡對視幾秒種，萬書豪的眼神裏寫滿了探究，但柳寧歡不動如山，任由他看。
半晌，萬書豪妥協了，點了點頭說：“還請公主多多指教。”
柳寧歡笑了一下，和萬書豪在遠離人群的地方聊了許久。
回到京城後，萬書豪帶着柳寧歡去了一個不起眼的錢莊，取出某件物什，交給了柳寧歡。
柳寧歡接連拜訪了好幾位官員，其中還包括了一小半石家的人。
如此過了幾日，又到了柳寧歡進宮給皇帝皇後請安的日子。
她稍作打扮，便到了皇宮。
還在殿外，就聽見皇帝不耐煩地說：“你生日是大事，你要什麽朕都能答應，但這件事情不行。”
皇後的語氣有些凄涼，說：“憧兒特地來京城為我慶生，結果皇上就把她抓了……皇上這又是什麽意思呢？”
皇帝說：“那是證據确鑿！你們石家人幹了多少壞事，怕是你自己都不清楚吧！你現在為石憧求情，将天子龍威至于何地？！”
“臣妾并沒有讓您放了憧兒，只是臣妾許久未曾見過憧兒，見她一面都不行麽？”皇後說：“讓憧兒帶着腳鐐也好，之後再将她關進牢內也好……只是特赦一日，這樣也不可以？”
皇帝沉默片刻，問：“你為什麽一定要見她？”
皇後說：“那是臣妾的娘家人。”
皇帝說：“自古以來，外戚不得幹政。你的娘家人太多了。”
最後一句話，皇帝的語氣很沉。
皇後許是察覺到了其中的警告意味，沒有再說話了。
柳寧歡在殿外聽了一會兒，理清了始末。
皇後誕辰就在不久後，石憧也是為了給皇後慶祝生日，所以才冒險進京的。
而那次生日宴會也是原書劇情的一個重大轉折點，清伶就是在那場宴會上刺殺成功的。
回憶起了這一點，柳寧歡對自己即将要做的事情更有信心了。
就算世界線自動補全了這麽多，可重大事件不可更改，這幾乎是所有穿書文的鐵則。
既然石憧能參加宴會，就說明她不應該在牢裏。
自己本就應該把她救出來。
想到這裏，柳寧歡對太監說：“麻煩禀告父皇母後，我來請安了。”
太監掐着嗓子，高聲喊道：“平真公主求見——”
殿內聲音驟停。
柳寧歡進了殿，看到地上一片狼藉。花瓶碎片、淩亂的紙頁，甚至還有幾本奏折。
柳寧歡說：“這是怎麽了？”
皇帝和皇後表情如常，臉上甚至還帶着平靜的微笑。皇後說：“沒什麽。”
皇帝問：“寧兒，最近過得如何？”
這兩人一唱一和，仿佛根本沒有發生過剛才的争吵。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也是很有默契了……
柳寧歡突然跪在地上，說：“其實兒臣剛剛就站在殿外，兒臣什麽都聽到了。”
皇帝臉色一變，說：“你……”
柳寧歡說：“當初抓捕罪民石憧時，兒臣也在場。兒臣聽了所有的控訴，心中卻還是存有疑慮。所有罪狀都不是罪民石憧親手所為，她管教不力，負有連帶之罪。既然如此，審訊罪民石憧又能得到什麽結果呢？”
“兒臣鬥膽，私底下詢問了那幾名罪臣，終于知道了事情始末。”柳寧歡從懷裏掏出一份奏折，舉過頭頂，說：“調查結果兒臣都寫在這份奏折裏了，還請父皇看一看。”
皇帝沒有動作，站在原地打量柳寧歡許久。
這種時候，天子獨有的威嚴鋪陳開來，柳寧歡才終于體會到，自己的便宜老爹真的是皇帝。
柳寧歡跪在地上動也不動，就那樣一直舉着奏折。
過了好一會兒，皇帝才說：“呈上來。”
太監從柳寧歡手裏接過折子，皇帝當即翻開看。
半晌，皇帝語氣森然道：“你這是什麽意思？你可知道這折子裏參了多少要臣！你怎能如此信口開河！”
柳寧歡不卑不亢，說：“我有證據。”
當日，數十名官員下獄，舉朝震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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