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戚栖出正廳的時候把手機落在餐桌上了, 顧清時只是想給她送個手機, 但是也不知道為什麽就觸發了被動技能——百分百聽牆角。
他真的不是故意的。
不過聽到的內容還是讓他有些意外。
戚栖和顧停雲确實是沒什麽,起碼在戚栖心裏确實沒什麽,他一開始就相信了這一點。
但顧停雲的态度卻有些奇怪, 要麽其中有什麽蹊跷和誤會,要麽就是顧停雲腦子有病。
不過顧清時其實也不太在意這些, 他知道戚栖并不是什麽有心計城府的人, 卸下平時在外面端着的名媛架子的時候,回到家,嬉笑怒罵, 都很真實鮮活。
所以她說什麽, 他都願意信她。
而且從前種種,和他大都沒什麽關系, 他也就覺得不該去探究和苛責,只是有些在意她現在或者以後是怎樣的。
所以對于顧停雲這個問題的答案,他也在默默等待着。
然後聽到那道清甜的聲線平靜地響起:“顧停雲, 我希望你明白你的立場,你只是顧清時的弟弟, 你無權幹涉他的婚姻,更沒有資格來我面前逼問我會不會離婚。”
“我沒有......我只是擔心你......”
“我并不需要你的擔心,我喜不喜歡顧清時, 他喜不喜歡我,我和他感情如何,婚姻又如何, 都和你完全無關。你剛才為你昨天的行為道歉,我以為你知道自己哪裏錯了,但是現在看來你還是根本不知道。”
“我真的知道我自己錯了,我昨天不該對你那樣說話。”
“你不是不該對我那樣說話,這不是語氣或者态度的問題,而是這件事情本身就不是你該過問的,無論你是冷嘲熱諷還是噓寒問暖,都是越界了。如果你真的知道錯了,那你就應該知道要保持距離,學會尊重,不要給別人帶來無端的困擾。”
頓了頓,又補充道:“而且你哥這麽多年對你不錯吧,你不覺得你說的那些話太沒良心了嗎?我都瞧不起你。”
說完空氣就陷入了對峙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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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風吹過,穿過堂,走過游廊,清淩淩地灌進來,帶落幾片枯黃的銀杏葉,沙沙的聲音顯得格外突兀。
顧清時貼着牆,一字一句認認真真聽完後,緩緩地點了點頭,似乎是給答案打了一個及格的分數。
也就沒有轉過拐角處和那兩個人撞個正着,只是默默轉身回了正廳。
小胖鳥在外面啾咪起來還是挺有氣勢的,就讓她再啾咪一會兒吧,不然讓她尴尬了,又該鬧了。
晚上給她炖豬蹄,加餐。
而戚栖理直氣壯地訓了顧停雲一頓後,看着他失落頹敗耷拉着眼睛尾巴的樣子,覺得活像一只拆家過後被狠狠教訓的二哈,她渾身舒暢。
然後擡着小下巴,挺着小胸脯,就雄赳赳氣昂昂地走回正廳找顧清時了,一個字也不想聽二哈多說。
回家前還隐隐聽說顧停雲的實習工資被扣了一位數,還是1000的那個“1”,她幸災樂禍得手舞足蹈,以至于回家的路上昨天晚上的那種沉悶氣氛已經蕩然無存。
車廂裏充滿了一種莫名的愉悅感。
戚栖倚在副駕駛上伸了個舒舒服服的懶腰,感受着秋日陽光柔和的溫暖,心想昨天晚上發生的那一爛攤子事兒總算是過去了,今天又是被狗和打狗的美好一天。
而關于早上顧停雲問的那個問題,她其實有了答案。
她無所謂離不離,反正男人也就那樣,把施原沈深顧停雲都掰開揉碎來分析,也沒一個算得上是良配,那還不如找一個有錢的、長得好看的、會做飯的、沒有不良嗜好脾氣還算不錯的大佬湊合湊合過日子。
但如果有一天,要離了,她也完全可以接受,收拾收拾東西麻溜走人。
只是在這之前,只要婚姻存續一天,她就會有已婚婦女的覺悟,擔起自己的責任,不會因為自己的原因讓兩個人之間發生些狗血誤會或者難堪的事情以至于終成怨偶。
這是一份對自己和對伴侶起碼的尊重。
戚栖想着想着,居然自己把自己感動了,她覺得自己可真是一位偉大高尚有節操的美貌少婦,顧清時娶到她簡直就是撿到寶了好嗎?!
就在她放松身心自我陶醉的時候,陸念打來了電話。
戚栖一看到她的名字就想起了昨天晚上的事,想起昨天晚上的事就覺得腦殼疼,她總有種感覺,她遲早要因為這個女人徹徹底底的翻一次車。
然而她還是選擇了犧牲自己下午茶的時間去陸念家和她進行了一場友好會晤。
陸念一副宿醉未醒的樣子,完全沒了平時女強人的派頭,素着一張臉,穿着大媽睡衣,窩在沙發角落裏,一臉生不如死。
戚栖覺得自己作為朋友,這個時候應該安慰她,于是一字一句十分清晰地說道:“你昨天晚上喝醉酒了哦,喝醉了以後還霸王硬上弓要強吻別人哦,你要強吻的那個人還是我的小叔子哦,你還抱着過來幫忙的那個高中小男生吐了他一身哦。”
陸念本來以為自己喝斷片了,但是經過戚栖友善的提醒她居然模模糊糊地想起來了,一想起來就有點兒想去死。
可怕的不是喝醉酒耍酒瘋,而是有人不停地幫你回憶。
陸念把頭埋進抱枕:“祖宗,我求你放過我,別說了行不?”
戚栖微笑:“那你放過我了嗎?你知道你喝醉後我經歷了什麽嗎?”
陸念啞然。
猶豫了半天才小心翼翼說道:“那我把那個品牌設計師送我的你垂涎已久的全球限量二十個的包包送給你?”
戚栖高傲地仰起小臉:“不稀罕,我已經用我老公名義定做了,那個設計師不但答應了還說會幫我鑲個鑽。”
陸念再次感受到資産階級的腐朽,認命地癱倒在沙發裏:“那你說吧,你要怎麽才能原諒我?”
戚栖等的就是她這句話,拿出一疊企劃書放到她面前:“還記得我上次給你說的辦雜志的事嗎?”
“記得啊,怎麽了。”
“你上次說等你合約到期,現在你失業了,就提前吧,把這些事折騰完,我就大度的原諒你,不過你放心,工資我不少你。”
陸念拿起企劃書,翻了幾頁,有些驚訝:“戚栖,你這是什麽時候寫的?寫得可以啊,專業啊。”
“那必須,你忘了我大學輔修的是市場營銷了麽。而且不光這些,辦公室和刊號我都搞定了。”
“刊號都搞定了?”
“嗯,一個快破産的小雜志社,我直接買斷了,連工作室連刊號連印刷廠折扣,打包一起買的,已經囤在手裏有兩個月了。”
“你什麽時候搞定的這些事情?你不就是一個吃喝玩樂的社會廢物嗎?卧槽,怎麽突然人設變成了精英智慧女性?”
“我給你一個重新組織語言的機會。”
“好的,戚老板,請問您需要我做什麽。”
戚栖緩緩打了個哈欠:“組建團隊啊,拉資源啊,準備創刊號啊,還有工作室的裝修啊,都是你的活。”
“……”
“你想想,陳語那個女人,這麽作踐你,如果你自己主辦的雜志搶了她的市場份額第一,是不是揚眉吐氣。”
陸念突然振作起來:“是!”
“所以幹不幹!”
“幹!”
“好的,先把賣身契簽了吧。”
戚栖趁着陸念還沒完全清醒,半騙半哄的讓她把合同簽了,然後就拍拍屁股走人,臨走前陸念喊住她:“那什麽,戚栖,下下周末《V.Z.》給陳語辦的歡迎晚宴你是有邀請名額的,你去嗎?”
戚栖對陳語這個女人沒什麽好感,先是私會她老公,然後又是辭退她閨蜜,簡直就不是人幹的事兒,想都沒想就拒絕了。
陸念卻抱着她的胳膊說道:“不行,如果你想辦雜志的話,這個晚宴必須去,這個圈子說得上話的人都在,是你開拓人脈積攢資源的好時候,而且你也得會會陳語,知道你以後的競争對手是個什麽樣的啊。”
戚栖這麽一想,覺得有道理。
她要讓這個什麽陳語見識見識什麽叫做真正的仙女!
她今天就減肥!
于是事情一定下來,接下來的日子就忙工作的忙工作,忙減肥的忙減肥,戚栖只負責資金運營的部分,其餘地方都給陸念留了充足的空間。
用人不疑,她相信陸念,就不想再去指手畫腳,有些前期瑣碎的事情,一個人做決斷往往比兩個人争執效率高。
再加上她臉上還帶着疤,沒好全,她還有着蜜汁狗血惹事體質,一入了秋,雨也開始下個不停,所以就不怎麽出門。
她才發現顧清時這個玻璃房的好處。
晴天的時候有暖洋洋的陽光灑滿一整個屋子,到了雨天,站在窗邊,可以清楚地看見風把雨線吹得斜斜的,落在湖面和草地上,暈染開來,像顏色清麗的水彩畫。
沒事兒就坐在窗前的地毯上,聽着淅淅瀝瀝的雨聲,看看書,聽聽音樂,偶爾有了興致,就拿起暌違已久的畫板和畫筆,勾幾副設計圖。
顧清時也不太愛出門,有事基本上都是周林送到家裏來處理,只是偶爾會出門談些事情,但是基本都會在天黑前回來,所以戚栖的一日三餐也得到了保障。
簡直就是一派歲月靜好的廢柴生活。
如果顧清時沒有那麽狗的話。
“顧清時,為什麽你的六星套裝又集齊了!才剛剛出這個活動十分鐘呀!我充了五千都還沒氪到!”
“哦。”
“我已經抽了20個十連抽了,還有三個套件看不見影子,這個傻逼游戲公司,老板是什麽黑心玩意兒,這個概率是怎麽算的?!”
“最後一件的抽到概率會卡百分之零點五。”
“我去,這麽低的概率,你怎麽抽到的?”
“産品部每次出新品了都會直接發到我賬號。”
“……”
對哦,這款游戲是Time旗下的手游平臺推出的,所以這個傻逼游戲的黑心玩意兒老板就是顧清時……
所以她為了玩這個游戲一個星期氪了十萬就為了争全服第一是為了什麽?
關鍵是這只是一款換裝類集卡游戲,所謂的PK只是其中一項內容,而為了和顧清時争這個PK榜的第一,她簡直是又肝又氪,天沒亮就起來收集體力進階套裝,結果......
戚栖深呼吸一口氣:“所以你為什麽不早說?”
顧清時盤腿坐在沙發的另一頭,無辜地眨了眨眼,然後低下頭繼續玩手機,慢吞吞“啊”了一聲:“你又輸了。”
“……我要玩你的號!”
“不行。”
“我也要第一時間擁有最新限量套裝!”
“不行。”
“把我的十萬塊錢還給我!給我吐出來!”
“不行。”
“我說你一個大男人怎麽會玩收集換裝游戲呢,還每天和我交流心得,在我面前炫耀,你根本就是故意為了氣我!”
“我是為了促進消費。”
“……”
“現在看來pk競技場這個模式很好,可以繼續開發類似游戲內容。”
“……”
戚栖看着一邊低頭玩着手機一邊一本正經慢條斯理地解釋着的顧清時,覺得心肌梗塞。
聽聽,這說的是人話嗎?
自己嫁個富豪,好歹算是傍上大款了,結果結婚一個多月,自己不僅啥都沒撈着,還被促進消費了十萬!
真是氣死她了。
把她從氣死邊緣拯救回來的是戚子軒的電話。
“姐,我媽說有個什麽雜志社寄東西寄到我們家了,收件人地址是你,是我給你送過去還是你自己回來拿?”
“我自己回來拿吧,順便吃個飯,也看看大伯他們。你放假了?”
“對啊,好不容易捱到國慶放假了,我終于可以從監獄裏出來透透氣了,嗚嗚嗚,我們學校根本不是人待的地方!”
“得了吧,一年二十萬的學校不是人待的地方,那我把你送希望小學去?”
“姐,你也知道的,我們學校全封閉,我一個月就只能回一次家,可慘了!”
“又不是只有你一個人這樣,慘什麽慘。”
“不是啊,我們班新轉來那個同學就不用住校,每天回家,我都羨慕死了。哎,不說了,姐你啥時候回來?”
“就待會兒吧,我順便回家吃個午飯。”
“待會兒啊......行,那我在家等你。”
戚栖挂了電話,看向顧清時:“我要回家一趟,你要一起回去嗎。”
“你弟弟不是在嗎。”
“也對......那我自己回去吧。”
戚子軒和她從小感情就好,黏她黏得不行,而且骨子裏還有點兒大男子主義,覺得男人就應該保護女人。
如果讓他知道了戚栖為了家裏的生意就這麽不明不白的嫁了,肯定要鬧翻天,再加上他現在又是高三的重要關頭,所以都決定暫時瞞着他,只說戚栖是打算創業所以自己搬出去住了。
戚栖一時沒想起這茬兒,沒想到顧清時居然給記着了。
也不知道為什麽,戚栖心裏覺得有點別扭,兩個人明明是扯了證的合法夫妻,可是偷偷摸摸的就像做賊一樣,結了婚後甚至連娘家都沒回一次。
加上最新出的那套六星套裝的小鬥篷她一直抽不到,就有些悶悶不樂地回了卧室,回了卧室也不知道幹嘛,就湊到鏡子跟前看自己的臉。
大概因為顧清時每天準時準點提醒她擦藥,加上不準她吃海鮮辛辣刺激食物,還盯着她吃維生素,所以臉上的傷恢複得很快。
已經結痂掉落,只有很淺很淺的一道粉色小印子,遮瑕一塗,就什麽都看不出來了。
還好,不然回家又要解釋半天,大伯母又該心疼了,戚子軒那個臭小子估計能把程露露的爪子給劈了。
其實她之前就想回去看看,但是就怕一回去就看見大伯母和大伯愧疚的臉,到時候就很尴尬。
其實如果他們能和顧清時接觸接觸,應該就不會對自己這麽愧疚了,不過這件事還是只能以後再說。
戚栖心裏無奈地嘆了口氣,結果一轉身發現顧清時正站在卧室門口看着她,對于他總是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然後死亡凝視着她這件事情,戚栖已經習以為常。
然而顧清時總是會給她不同的驚喜。
“過幾天回你家。”
“嗯?”
“回娘家探親。”
“?”
“我問過鄭俊州了,他說結了婚都應該回娘家的。”
“……”
?
聽聽,聽聽,這是人話嗎?結了婚回娘家這種事情居然還需要問?!他顧清時是什麽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
诶,等等,他這時候說出回娘家探親這種話是什麽意思?
是看出她剛才的失落了嗎?這是在安慰她還是照顧她的情緒還是怎樣?他這是在在乎她的感受嗎?
心裏居然有點小小的感動是怎麽回事?
戚栖傲嬌地轉過頭,繼續對着鏡子看着自己臉上的傷口,一臉渾然不在意:“不回去其實也沒什麽,我大伯大伯母不在乎這個。”
“唔,可是鄭俊州說回門長輩會給紅包。”
“……”
“你大伯應該很大方。”
“……你還圓潤地離開吧。”
戚栖已經徹底跟不上這只狗的腦回路了,拾掇拾掇,讓自己看上去氣色和精神都很不錯,然後就把他一個人扔在家,開車回了戚家,等她到的時候家裏已經擺好飯等着了。
車剛剛開進院子,戚子軒就屁颠屁颠地跑了過來,等她一下車,直接一個熊抱把她抱起來轉了兩圈。
戚栖直接一巴掌呼他腦門上。
戚子軒委屈巴巴地把她放下來,揉了揉腦門:“姐,你瘦了。我就說嘛,你不要自己搬出去住,都沒人給你做飯。”
一米八幾的男生,皮膚是健康的小麥色,眉眼和戚栖微微有些像,是個清秀漂亮的少年,但身上的肌肉很紮實,一撒起嬌來有點金剛芭比的感覺。
戚栖嫌棄地又呼了他一巴掌:“你一個大男人,賣什麽萌。”
戚子軒卻絲毫不在意地摟着她的肩蹭了蹭:“姐,今天給我點面子,我同學在呢。”
“你今天帶同學回來吃飯了?”
“對啊。就是上次轉來那個新同學,本來是今天約了一起打球的,但是你不是說你要來嘛,我兩邊都不好鴿,就帶他過來一起吃飯了。”
“行吧,在你朋友面前給你留點面子。”
戚子軒聞言立馬美滋滋地摟過戚栖的肩,一邊往屋裏走,一邊扯着嗓子喊道:“爸,媽,施原,我姐來了!”
戚栖肩膀一僵。
還沒等她撒腿就跑,戚子軒這個倒黴熊孩子就咧着一口大白牙介紹道:“施原,這是我姐,戚栖,膚白貌美大長腿,還是學霸,剛拿了法國雙學士畢業回國。”
施原坐在桌邊,看着戚栖,勾了勾嘴角,露出一抹耐人尋味的笑。
戚栖尴尬得不行,偏偏戚子軒還在接着介紹:“姐,這是展施原,我們班新同學,搶奪我校草名號最有力的競争者。”
施原站起身,朝戚栖伸出了手:“姐姐好,我們又見面了。”
戚栖尬笑兩聲:“對啊,又見面了,真巧。”
這下別說戚子軒了,就連戚伯父戚伯母都紛紛側目:“戚栖,你們之前就認識呀?”
戚栖強顏歡笑:“算是認識吧。”
施原倒是很禮貌,朝長輩笑着解釋道:“我之前有一次被學校幾個不良少年圍起來打,差點沒命了,是姐姐救了我。”
他長得好看,高高瘦瘦的,收起了那股戾氣,穿着校服,顯得整個人乖巧了不少。
戚伯母估計之前也隐約聽過些他的身世,聽他這麽一說,看小孩兒瘦成這樣,腦補了一下,立馬母愛泛濫,心疼得不得了。
連忙招呼他坐下,給他盛了一碗湯:“沒事兒,以後你就和子軒是同學了,他這小子沒別的本事,但是心眼兒好,打架厲害,以後就讓他保護你。”
戚子軒也大大咧咧地拍了拍胸脯:“對,以後你戚哥罩你。”
說完就摁着戚栖在他旁邊坐下:“我姐也分你一半兒,夠義氣不?”
戚母笑着拍了他一下:“就你皮。”
人家一派其樂融融,戚栖能說什麽呢?又不好煞風景,只能硬着頭皮在施原旁邊坐了下來。
戚母給每個人都盛了一碗雞湯,兩只腿兒分別在戚栖和施原碗裏,戚子軒就只有個瘦巴巴的翅膀,不過戚子軒不但沒嫌棄,還把翅膀夾到了戚栖碗裏。
“姐你多吃點兒,你現在一個人搬出去住了,就吃不到好的了。”
施原聞言狀似不經意地擡起頭:“戚栖姐是一個人住嗎?”
“對啊,她突然說什麽要獨立,就搬出去了。你說她連男朋友都沒有,自己一個女孩子搬出去住多危險啊,真是的,事先也不和我說一聲。”
戚栖之前的“有一個小麥皮膚八塊腹肌的男朋友”的說法被當衆打臉,還和施原心照不宣地想起那個“狗男人”,一下子尴尬不已,恨不得把戚子軒的嘴用502黏上。
但是戚子軒是個心大的,完全沒有察覺到這微妙的氣氛。
一邊啃着雞腿一邊吧嗒吧嗒道:“哦,對了,姐,你現在是搬到和安國際那邊去了嗎?那邊離我學校不遠诶,我有機會出學校就去找你玩啊。”
在戚子軒說到和安國際的時候,戚栖察覺到旁邊的施原捏着筷子的手用力了幾分,本來就瘦得有些突兀的指節愈發明顯。
她之所以會下意識地去觀察施原,是因為和安國際是上一世她給施原住的地方,她只是記憶突然被喚起的本能,那施原的反應是因為什麽呢。
可能是錯覺,也可能是巧合。
可是這錯覺和巧合也太他媽多了吧?戚栖一邊啃着雞腿一邊偷偷掰着手指頭數了數最近的巧合,發現算上自己的腳趾頭都不夠她數。
……
心裏不好的預感讓她突然連雞腿都不想吃了,一頓飯下來,只覺味同嚼蠟,備受煎熬,偏偏旁邊的施原怡然自得,她心裏就更別扭了。
好不容易熬完一頓飯,戚子軒去拿快遞給戚栖,拿回來的時候在手裏掂了掂,皺了皺眉:“姐,這是什麽東西啊?還怪沉的。”
戚栖煮着咖啡,沒太在意:“估計是雜志樣刊。”
“雜志樣刊?姐,你上雜志了?”
戚子軒是個血統純正的炫姐狂魔,一想到自家姐姐可能上雜志了,好奇心瞬間爆棚,戚栖還沒來得及攔,他就已經高高興興拆開了快遞。
沒了快遞信封的保護,雜志封面大大咧咧地暴露在衆人視線裏,銅版紙上正是戚栖抱着沈深的腰坐在機車上的樣子。
廢棄的公路,荒蕪的草地,近在咫尺的太陽,帶着傷的姑娘和浪子,好看得不像話。
戚栖看見的時候也有些驚訝,她沒想到成片的效果居然會這麽好,經過後期處理,看上去就像是截取的某部文藝大片的鏡頭,唯美,有質感,而且還帶着情緒,像一段娓娓道來又戛然而止的故事。
說起來,這應該是兩輩子以來她和沈深唯一一張不是源于狗仔偷拍的合照,心裏不免有些感慨。
而施原在看見封面的那一刻,卻只覺得刺眼和反感。
他厭惡沈深,或者說是恨。
他不關心娛樂圈的東西,但是因為戚栖,他知道了沈深。
因為如果不是沈深,戚栖根本不會死。
所以這一回,當他在網上看見她和沈深的照片的時候,他直接安排人找到了程露露,把沈深的行程透露給她,幫她拿到房卡,還給了提示。
想讓上輩子的事故重現,結果沒想到程露露這麽不中用,失敗了。
而現在看到這副看上去無比般配的封面,他只覺得心裏湧上無限的憤怒和嫉妒。
沈深他到底憑什麽?憑什麽到這一世了還陰魂不散?他會把災難帶給戚栖,他就不應該出現在戚栖方圓兩千公裏以內!
施原心裏的情緒一時間難以自持,猛得一起身,袖口碰倒了咖啡杯,滾燙的液體瞬間侵蝕了紙張。
戚子軒第一時間把雜志抽了出來,然而來不及了,紙上的人已經變得面目全非。
他看着自家姐姐的漂亮臉蛋花了,就有些不悅,嗓門就大了點兒:“施原,你怎麽回事呀?”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施原低垂着眉眼,掩去眸底的神色,藏在袖子裏的手緊緊攥成拳頭,指甲嵌入掌心,聲音裏的顫抖讓他顯得有些可憐無助。
戚母正指揮着傭人過來收拾,看到這副場景直接呼了戚子軒一巴掌:“多大點兒事兒啊,懂不懂禮貌。”
戚子軒也反應過來自己剛才态度不好,忙大手一揮:“沒事兒沒事兒,等雜志上市了,你買一沓給我姐賠罪就是了,你衣服濕了吧?走,我帶你上去換,我倆身高差不多,你應該能穿我的。”
說着摟着施原的肩膀就上樓了。
戚栖看着施原的背影,在戚子軒溫暖寬闊的背影襯托下顯得愈發清瘦,單薄的脊梁緊緊繃成一根線,倔強又驕傲,似乎藏着無數難以言及的情感。
她嘆了一口氣,拎起那本已經毀了的雜志扔進垃圾桶裏。
施原不對勁。
很不對勁,最開始不覺得,但是之前在酒吧的那天晚上,他表現得特別奇怪。
當時她手忙腳亂,沒有來得及思考,後來回想起來卻處處透着蹊跷。
不說別的,就單憑那天晚上他流露出來的對她的保護欲和占有欲還有對顧清時那種挑釁的敵意,就很奇怪。
在那之前他們只見過兩面,如果換做其他人,說一見鐘情還勉強有可能,但是對于施原來說不可能。
他因為從小生活環境的原因,格外封閉自己,戒備心特別重,上一世她對他那麽好,也是足足花了半年時間才讓他敞開心扉,所以他沒理由這一世會這麽在意。
而且他是不喜歡朋友的人,他從來沒有朋友,并且認為不需要交朋友,向來最讨厭的就是戚子軒這種有錢人家的傻白甜大少爺,所以他和戚子軒的關系怎麽會好到已經可以來戚家吃飯了?
再想想他對顧停雲的态度,對顧清時的态度,對沈深的态度,還有恰好就在那天晚上出現在酒吧,又恰好就轉學到戚子軒學校,再恰好成了戚子軒的朋友。
甚至說不定程露露提前了計劃也和他有關。
戚栖越想越心驚,越想越膽寒,這他媽,老天爺玩兒我呢吧?
卧槽,就施原這種本來就有點偏執的小孩兒,她上一世不辭而別,在他眼裏那說不定就是抛棄和背叛啊!鬼知道她死了後他還經歷了什麽,會不會黑化得更徹底!
上一世他只是單純的表面暴躁陰郁,內心切開就是一個脆弱的小孩兒,這一世表面看上去純良無害,不會一切開全是黑心棉花吧?!
如果他真黑化了,然後重生了,那她不會二次穿書成了複仇虐渣男主劇本裏的炮灰女配吧?!
不然他重生回來不先去找女主來糾纏她一個炮灰幹嘛呀?!
我他媽,好像要完。
戚栖脊背一涼,但還是穩下心緒,覺得這件事還需要确認一下,掌握足夠的證據,然後防患于未然。
于是盡量用溫柔平和的聲音朝樓上喊了一句:“子軒啊,姐姐下午還有事兒,就先走了,過幾天你來和安國際找我玩兒吧,如果你朋友願意,你就帶他一起過來吃個飯。”
樓上立馬傳來戚子軒雄厚的甜甜的聲音:“好啊,姐,施原說他願意!過幾天見喲,我愛你,麽麽噠!”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因為女主抱了男主一下被鎖了!所以如果全本完結了,男女主都沒有抱抱親親的話,那真的不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