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保護好自己。雖然是這麽答應了,但是談何容易,如今,她不過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罷了。
當站在特高課門前的時候,竟然不自覺的開始緊張,以秋低頭暗自一笑,敲了敲門。
“請進。”
推門而入:“南田課長”
南田洋子正坐桌前,看見以秋臉上一陣欣喜。不着痕跡的打量着這個屋子,這間辦公室不大,該有的東西卻一應俱全,簡潔、大方,一眼掃過屋裏的擺設就已看了個大概。
“汪小姐,真是稀客。”
“以秋早就想要拜訪南田課長,只是最近您似乎公務繁忙,以秋約了幾次也沒約到。”
自上次舞會一別,以秋就着手準備與南田洋子私下會面的事情,雖說并沒有怎麽上心,但是約了幾次秘書處都說沒時間到是真的。
“最近确實有一些事情,倒是讓汪小姐久等了,汪小姐請坐。”
坐在南田洋子的對面,看着南田洋子眼底的探究,以秋沖着她微微一笑:“南田課長看來還是信不過以秋。”
“以秋小姐何出此言?我對汪處長和汪小姐可是絕對的信任。”
聽到南田洋子的話以秋輕挑眉毛,輕笑出聲:“波蘭之鷹到港,這件事我駐香港的人并沒有收到消息,想必南田課長是安排其他人接待了吧。”
南田洋子聞言臉色一變,此事乃今日清晨的秘電,她也是才從藤田芳政,她的老師那裏知道的這件事情:“不知汪小姐是如何得知,波蘭之鷹即将到港...難不成...汪小姐你..”
以秋用眼神示意了南田一下,順着汪以秋的視線,南田看見了壓在自己手下的電報,上面寫着“波蘭之鷹即将到港”。南田洋子眼裏略過一絲意外,擡頭看着仍然一臉笑意的汪以秋:“汪小姐果然細致入微,不過此事...”
“帝國軍官在港、滬地區的接待一向是由我汪氏負責,以前多是由叔父經手,不過前幾天以秋已經向叔父讨來了這個任務,想必是南田課長體貼,知道以秋剛剛上任,還不熟悉,所以就安排給了別人吧。”
近年來,汪氏的版圖擴大了一半,其中發揮作用的當然就是坐在自己面前的其貌不揚的汪以秋。南田洋子內心閃過一絲忌憚,她并不知道汪以秋在汪芙蕖那裏幹了什麽,只是單純的不放心才沒有讓汪氏插手這件事情,可是如今既然汪以秋已給出了臺階,她也沒有不下之理:“汪小姐這是哪裏話,你我二人都是熟交,這個忙,我豈有不幫之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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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以秋想要提醒南田課長一句...”
“汪小姐請講。”
“中村先生雖然是帝國駐港的得力幹将,但并不了解香港的局勢,更是不知道該如何安排客人,恐怕,這位波蘭之鷹不會好受吧。”
“...不知汪小姐是如何知道,是由中村負責這次的安保。”
“安保?以秋指的不是安保,而是接待,帝國在港的部署本來就不多,刨去中村先生,沒有什麽會比我汪氏更有能力了。”
“以秋小姐放心,中村是我帝國裏優秀的軍官,他會做好這件事情的。”
話已至此,南田不信以秋也不再出聲,而且本來她也就沒打算讓南田聽信她的話。聊了這麽幾句,看了看時間:“那以秋就不打擾南田課長了,以秋先行告退。”
“汪小姐這就要走?”
“南田課長,我們的合作,還是放到以秋顯示出自己的價值之後吧。”
“汪小姐的意思是?”
本已背對南田的以秋再次轉過身來,與也已起身的南田四目相對。南田看似疑惑的眼神下所隐藏的輕視,夾雜着一種算計。以秋也露出一個不知深淺的笑容:“就算是合作,也要有同等的實力不是嗎。若以秋沒有與南田課長媲美的能力和價值,想必南田課長也不屑于與以秋分羹吧。”
南田臉上一臉滿意的微笑,眼裏也是贊同,可嘴上卻說:“怎麽會,我一直很相信汪小姐的能力。”以秋也迅速還回:“但始終不如真正的事績證明的清楚。”
“那我等着看汪小姐的能力了,不知汪小姐想怎樣證明,難道,是這次的和平大會?”
和平大會?她要是插手這件事情,恐怕就不會有什麽好果子吃了。
“這件事情有特高課、76號,以秋就算介入,也恐怕只能坐享其成。”
“那汪小姐的意思是?”
“聽聞前不久日本的多名高官,都因為青龍幫的情報被暗殺了。”
聽起汪以秋提起這件事情,南田臉色一暗,怒拍桌面:“這群混混實在可惡,竟然把我帝國情報随意竊取、販賣,遲早會把他們抓住。”
“那不如,就讓以秋代勞吧。”
“汪小姐?”
“和平大會即将召開,無論是特高課還是76號恐怕都無暇顧及,可留着這麽一個地下情報團夥終究不是什麽好事,難免會出什麽岔子,萬一影響到和平大會的話..”一聽此事極有可能影響到和平大會,南田洋子一陣肅然:“那汪小姐想要怎樣處理,他們十分狡猾,蹤跡飄忽不定,很難找到。”
“這一點,以秋自會想辦法。以秋也是上海人,這些人會去的地方,以秋也是有點眉目的。”
“那我就恭候汪小姐的佳音了。”
“自然...那以秋告退。”
“汪小姐慢走。”
轉身臨走的時候,南田洋子突然開口道:“聽說以秋小姐和阿誠先生是舊識?”回頭看見南田洋子眼裏閃爍的不明暗光,以秋皺起了眉毛:“兒時的玩伴罷了。南田課長有事嗎?”
“沒事,只是随便問問...”
随便問問?看南田一副詭異的笑臉,其中深淺不言而喻。以秋暗自提高警惕,面上卻是恭敬。開門、走出、關門,走在特高課的走廊裏,不時的經過身邊的人都會擡頭看以秋一眼。或隐晦、或明顯、或好奇、或打量,走廊上只有啪嗒啪嗒的腳步聲,除了能聽見外面傳來的些許聲音外,特高課內部竟是安靜的詭異。以秋地下頭,讓半張臉都隐藏在陰影裏,這是她第一次如此真實的感受到,她已經徹底的走進了這場局,從今往後,每一步,她都必須謹慎。
出了特高課,嚴律的車就停在門外。
“青龍幫那邊,給答複了嗎?”
“還沒有..”
“繼續盯着,一但有什麽異動立刻告訴我..如果情況緊急的話,就去找姐姐,一窩端了他們。”
“是...”
“還有,蘇州那邊讓你訂的古董訂了嗎?”
“訂了,都署名明鏡。”
坐在車裏,以秋重呼出了一口氣,腦袋裏都是最後離開南田辦公室的時候,她不知名的笑。過了一會兒,像是想起來什麽:“嚴律,我們最近是有一批燃油的貨吧。”
“是,有一批。”
“聽說梁仲春想橫插一腳?”
“對....”
“給他,交貨的時候,在吳淞口內5裏交貨。”以秋揉了揉又有些發痛的眉心,昨天剛剛退燒,今日就進入工作還是有些勉強,看着前排的嚴律,以秋聲音低沉:“那個地方,不是離暗巷挺近的嗎。”
嚴律豁然:“您是想...”
以秋輕笑:“你明白了就抓緊點時間,讓青龍幫的快點答應,這點工作,你可以的吧。”嚴律點頭:“當然。”
事情交代清楚了,以秋就靠在車上,閉目養神,心理一陣複雜——————希望姐姐那邊,一切順利。
而汪曼春這邊,卻并不順利...雖然答應以秋會透露給明樓她的消息,但是一看見明樓,還沒說話,汪曼春就一陣心虛。站在原地,頗為糾結,直到明樓走到眼前,汪曼春吓了一跳。
“曼春,你怎麽了,說是找我有事,可進來了,又一句話都不說。”
“我...”
殺伐狠絕,機警聰明。這是當年她在日本留學的時候,教官給她的評語,可是此時,從前學的,特工的本能都忘的幹幹淨淨。一面是妹妹,一面是愛人,騙妹妹自己已經告訴明樓了,還是騙明樓,反複糾結中一臉愁容。
“曼春,你怎麽了。”
汪曼春看着明樓湊近自己的臉龐,望向她的雙眸飽含深情和關切,星目劍眉,風神俊秀,一時間,汪曼春愣了,不自覺的:“還不都是以秋。”話一出口,一身冷汗,趕緊回神,低下了頭,不敢再看明樓。
“以秋?她怎麽了。”明臺今天第一次出任務,明樓內心焦躁不安,雖臉上沒有表現半分,可到底影響了他的觀察。
汪曼春輕輕推開明樓,掠過他向沙發走去,內心的糾結和剛剛的心有餘悸交雜在一起,整個人看起來煩躁不安。可是,想起以秋鄭重的眼神,又不能不說,汪曼春心一橫:“她去找南田洋子了。”
“什麽?!”
明樓內心不可謂不震驚,但說出來的話也只是帶有詢問,汪曼春則是紅唇抿緊,沒想到自己說的如此魯莽,不加掩飾。
“以秋好端端的,怎麽想起來去特高課了,那可不是什麽好地方。”
一想起來以秋,汪曼春就一臉愁容。她的妹妹原本不必和她一樣,渾身血腥,雙手染血。可是,如今,到底是怎麽走到今天:“她說她要幫我...我怎麽勸她,她都不聽..師哥,怎麽辦。”
汪曼春擡頭看向明樓,這一刻,她忘了自己是來做什麽的,只是真誠的希冀明樓能給她一個答案。明樓心理何嘗好受,對汪曼春動刀已是必然,可若是以秋執意橫插一腳,原本不必要的算計也不得不算計。
“會沒事的,不是還有你,還有我嗎,我會讓阿誠去勸勸她的。”
汪曼春像是想起了什麽:“對,還有阿誠,他的話說不定以秋會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