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Part in the morning
回到酒店後，蘇亦便得知韓祯烨已經和韓晨在其中一間套房休息了。看着那緊閉的房門，蘇亦只得無奈地嘆口氣。
“看來，只得委屈你和我一起呆一晚了。”喃喃地，蘇亦對着正躺在他背上已沉沉入睡的尹若說道。
而後，他微微彎着身，小心翼翼從褲袋掏出磁卡，得到房門的感應後，便輕手輕腳地進門，拉開被子，背着床微微蹲下，将尹若放在那潔白的床鋪。
微微的震動引得尹若嘤咛了一聲，而後她轉過身，調了一個更舒服的睡姿。抱着被褥，像是嬰孩抱着母親。
深深地看了睡夢中的尹若一樣，看着她腳上依舊礙眼的血跡，他走了出去。不久提着一個醫藥箱回來了。
冰涼的手指解開包紮，觸及到那泛着隐隐血跡的肌膚，不由一頓。他手裏拿着蘸着碘酒的藥棉棒小心翼翼地為她拭去腳踝的血跡。偶爾觸及傷口的時候，便引得尹若的腳一顫。他立馬停住，等聽見她的呼吸聲再次變得平穩後，在繼續為她處理傷口。
冰涼的觸感在自己腳踝處徘徊，時而夾帶着些許的刺痛感。盡管動作是如此的小心翼翼，但人對痛的感觸并不是能夠完全忽視的。尹若微微睜開眼，便看見床尾處，正低着頭，專注于她腳踝的蘇亦。他垂下頭，微長的發稍稍掩住了他的半張臉。或許，現在的他正皺着眉吧，尹若這麽猜着。
不過，很快，抵不住瞌睡蟲的侵襲，她又一次睡着了。
蘇亦合上醫藥箱，扔去了沾染着血跡的藥棉棒。看着那雖然還留有淡淡的傷口但已經基本恢複往常白皙的腳踝，他滿足地笑了笑，而後蹲下身，正準備提起醫藥箱還給服務員時……
床上的人兒不安地翻着身，緊蹙着眉頭，呼吸開始變得急促。她使勁地搖着腦袋，手向外劃着，一下抓住了蘇亦的手臂。
“不，不要走！不要丢下我。不要……”
手臂被抓得生疼生疼，看着尹若無助的表情，他放下手中的醫藥箱，從旁邊拉過一張椅子安在床邊坐了上去，手緊握着她的手。
“我不會走的。放心。”
那話如鎮定劑般，他看到尹若的眉頭漸漸舒展，呼吸不再急促。他看見淡淡的笑。
睡夢中，她看見父母在江邊，父親執起母親的手，最後一次吻了母親的唇，而後，義無反顧地，他們一起跳入了江河之中。
站在岸邊的她大喊，卻發現自己怎麽也喚不回他們離開的步伐。她絕望地一步步走向江水，而後任水淹沒自己的腳，手，而後頭……她閉上眼，最愛的人都不要她了，對這個世界，她還有什麽留戀。只是，就在水淹沒她頭頂的那一刻，感受到了窒息的痛苦。恍然間，她看到韓晨，韓祯烨漸漸向她走來，而後又失望地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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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要走！不要丢下我，不要……”她拼命用手劃着，她想抓住一棵浮木，她要趕上他們離去的步伐。
突然，她好像抓住了什麽，蘇亦出現了，他說他會陪着她。
她笑了。現在的她不孤獨了。
再次醒來是淩晨四點，由于冬天，夜晚總顯得如此的漫長。淩晨四點的天空依舊少了晨光的點染，顯得寂寞無比。
不過，此時的尹若絕不如天空般冷清，她睜開眼便看見捱在床邊蘇亦，想動，卻發現手被他緊握着。
或許是尹若想要抽離的動作，蘇亦忙坐起身，“怎麽了？”
“沒什麽，只是口渴了，想喝水。”尹若抽出手，低下頭，臉上泛着可疑的紅暈。
“恩。我去幫你倒。”
尹若恍惚地靠在床頭，手上依舊殘留着那溫暖的觸感，她沒有讓他看到自己慌亂的表情，那，不像她自己。
她不斷地深呼吸，輕拍着自己泛紅的臉頰，試圖平靜自己有些混亂的心。只是，也就能稍稍緩解一些。即使現在遺忘，将來還是會記起，那種感覺，慌亂的。
泛着絲絲氤氲熱氣的水被遞到她面前，接過，杯身已被杯中的水傳熱至暖。她低下頭，将唇慢慢貼向杯口，絲絲的熱氣暖了她的眼。水流入她口中，而後，咽下，暖了她的心。
“溫度正好吧。”
“正好。謝謝。”尹若繼續喝着，這種暖意，她想保留住，直到很久，很久……
“對了，你的畫很好看。”像是想要打破即将到來的沉默，蘇亦找着話題。
“什麽畫？”放下杯子，尹若一臉的疑惑。
“彼岸花。”清晰地字眼傳入她的耳際，她猛然想到，那幅在孤單下誕生的産物。
“如果你喜歡，送給你吧。就當做是你照顧我一晚的回報吧。”
“恩。那，謝謝了。”
“不用。對了，新年一起看煙火？韓晨他們都去的。”習慣性地，每次的請求，尾句總會加上“韓晨”這兩個字。
“好啊。”沒有任何考慮，蘇亦立馬答應下來。是出于本能吧，他發現他越來越喜歡和她呆在一起的時光了。雖然常常沉默多過交談，但空氣中一直會泛着和諧的音律。
“這次不用和你爺爺商量了？”口氣中帶着些許調笑，或許是為了掩蓋不久前的慌亂。
“爺爺會同意的。”十分肯定的語氣。從上次柯孟絕聽到“尹若”這兩個字的反應後，他便有感覺，這期間定有些許微妙的關聯。只是他不會去多想，他不是那種會為這些無關乎自己的事情而煩惱。只是，他可以肯定，只要和尹若有關，無論什麽，爺爺答應的可能性絕對會大出許多。
“我困了。”尹若緩緩躺下，背對着蘇亦。
“謝謝。”輕輕地，她說道。
莞爾。
冬日的陽光于淩晨四點幾乎是不可能出現的神話。冬日的淩晨是安靜的，寂寥的。冬日淩晨的天空少了些許的生氣，空氣是冷的，冰冷冰冷的。只是，在那個酒店裏，在尹若心中，這個冬日是如此的溫暖。她那不時有人來澆灌但依舊萎靡的心，在這個冬日漸漸舒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