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十一條龍尾巴
洗漱間門砰地打開，彈到牆上又關了回來。門裏畫面轉瞬即逝，但門外的衆人都看清楚了。
前一秒口口聲聲說自己沒睡醒的導演，和不知為何出現在導演房裏、□□、還進洗漱間躲着的男明星……
走廊裏，有人沒忍得住，“噢喲”吐槽出聲，還有些低低笑出了鵝叫。
這一聲宛如水入油鍋，引爆了衆人的好奇心。大家隐秘對視，明知道劇組領導醜聞不該多看，但此時竟沒一人選擇離開。
少數知情程田田與制片主任的關系的人，在目擊一切後，不由得去找先前站在後方的制片主任。
制片主任對上衆人戲谑的目光，本就黑如鍋底的臉色更加陰沉。他牙關咬緊，目光在導演和洗漱間門上來回逡巡。
門內導演臉紅脖子粗，見是冰夷推開的門，當即就身子往前撲，想去推冰夷，“幹什麽幹什麽！你是什麽人！”
身形健朗的男人沒答話，只伸出一臂，輕描淡寫把人推進屋內。
導演疼得肩膀發麻，他跌坐在地上半天沒起得來，裏子面子都掉了，氣急敗壞。見瑤琴娛樂的人自己弄不過，便把注意力放到了門外的劇組成員身上，“都看什麽看！有什麽好看的！”
這話不說還好，說了，吃瓜看戲的被惹到，連議論都沒了顧忌。
“這是腎·虛了吧，難道是進組就搞在一起了？”
“啧啧，程田田真本事，劇組倆頭兒都……”
“那帥哥簡直神了，怎麽知道廁所裏躲了人的？”
“我們不走，程田田不就一直出不來麽，笑死。”
導演聽得頭皮發麻，他一咕嚕爬起，當即就想去關房間門。姚嘉哪裏會讓他得逞，眼疾手快學着冰夷之前的動作，又把人推倒去地上，“你們的事兒我不管，但我們舟遙的事兒，今天就算清楚！”
“晚點再說！”導演語氣狠厲，瞪向謝舟遙，警告這小配角要看場合識好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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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瑤琴要求介入調查，合理懷疑今天微博上故意抹黑我司旗下藝人的人，就在劇組裏。”姚嘉攤牌，“我們收到消息，說劇組內有一程姓藝人曾有主動挑釁過謝舟遙，現在我們要求與程姓藝人當面對質。”
圍觀的工作人員和演員默然，這程形藝人在洗漱間裏，怎麽當面對質？
“嘉姐，裏頭……”謝舟遙以為姚嘉不認識程田田，悄悄給經紀人打眼神。
姚嘉見冰夷這個集團高層都無阻攔之意，便給謝舟遙抛去“安心吧”的眼神。妖族聽力一向好，她怎麽會沒聽到身後的議論聲。絕佳的機會擺在面前，就該乘勢吧事情解決掉。
姚嘉上前一步，好整以暇敲洗漱間門，“程田田是吧，鑒于你現在不大方便，我們體諒，但流程還是得走，能看看你手機嗎？”
她一邊說，一邊繞過地上癱坐的導演，兀自進房，三分鐘後拎着兩部手機出來了，“都是床上找到的，導演你的是哪一個？”
導演明白局面已非他能掌控的，認慫地選了手機，悶聲回房穿衣。
“鎖屏密碼？”姚嘉繼續敲洗漱間門，看裏頭沒應答，手抓上門把飛速開鎖，作勢要把門推開。
門內響起驚懼的嚎叫，不斷重複一串數字，生怕外頭沒聽見。
“先看看微博，有三個號，最近登錄的優先看，發過的微博是……”姚嘉一邊找一邊直播，打定主意要把事情鬧大，“有配圖，文字是‘爆料一個之前在綜藝露過臉的八十一線小網紅，現在他在拍戲了，搶了個還挺重要的角色。聽說他是走關系進的劇組，來的當天晚上就去找劇組某個領導，夜不歸宿兩男的，真惡心。’”
姚嘉讀微博把自己讀笑了，她哼了聲，繼續去翻微信，朗聲對門外人群說道，“單看微博不夠，萬一是被盜號呢？我們要講究公平，那再來看看微信。”
“雄哥你今天真棒，看謝舟遙那厮，被扔得肯定受傷了，真解氣！”
“晚上的夜戲雄哥再幫幫忙吧，這人陰走了我的角色，人家咽不下這口氣呢！”
“今晚啊？今晚不行呢，拍戲很累的，讓人家休息下吧！明晚，一定明晚來找雄哥哥。”
姚嘉聲情并茂朗誦完，忍住要吐的沖動，環顧四周，“雄哥哥？備注名叫李偉雄，有人知道是誰嗎？”
吃瓜吃到撐的衆人往後看，“主任……”
制片主任氣得全身發抖，再站不住了，轉背就走。
“我們先報警了哈，手機要保留取證，時間緊迫，這就走了。”姚嘉任由制片主任離開，對圍觀衆人招呼了聲，帶着謝舟遙與冰夷離開了。
“嘉姐，冰夷，你們太厲害了。”謝舟遙雖也生氣，但從未鬧過這麽大陣仗。見兩人一個出力一個出招，替他找公道，就特別開心。
冰夷嗯了聲，扶在謝舟遙肩上的手沒放開。
姚嘉意味深長地看了兩人一眼，心底的猜測按下不表，“還只是個開頭。”
姚嘉給冰夷和謝舟遙都開了個房，她去對接警察，冰夷則把人扶進了房間。
“你又幫了我。”謝舟遙緩慢坐到床邊，覺得腰腿的痛感比早上弱很多了。他看着同樣也忙了一上午的冰夷，感激道，“你也去休息吧，上午多虧你們了。”
“那你呢？”妖族與人類的峰會連開兩個月，冰夷很久沒見到謝舟遙了。他不想走，但又找不到留下的理由。
“塗藥，再補下覺，昨晚一宿沒睡。”謝舟遙臉上是掩飾不了的疲憊，他傾身去夠包裏的活絡油。
冰夷探手去拿，抓在手裏忍不住皺眉。在他看來，這藥根本沒用。他手指微動，瓶內透明藥水混入一絲藍色。等藥瓶到謝舟遙手裏，已看不出任何異樣。
冰夷離開随手帶關了門，謝舟遙反身給自己塗好藥，剛睡下又想起經紀人與江玉說得微博爆料，當即爬起來找手機看。
謝舟遙搜自己名字和劇組名，就發現網上各種說法已開始大混戰了。因最初程田田的爆料帶了真實的劇組現場圖，故不少路人還是對他的說法持不反對意見。
“去看了一下XZY的微博，沒想到他是那種為利益賣PG的人，當時還覺得他長得超好想粉，現在看來簡直人不可貌相。”
“爆料人的照片，裏頭的場景是對的，就京郊影視城，我前幾天去看還看到了他們劇組的大巴車，車頭擋風玻璃裏有寫有劇組名的通行證。”
“我覺得爆料是有真實性的，一個綜藝誤打誤撞出鏡的素人，轉眼就去拍電視劇，我反正是不相信沒人幫他。”
但半個小時前，網上漸漸出現“酒店抓奸”這一新說法，衆多網友議論紛紛。
“消息保證真實，我姐姐是這劇組的美術，說上午在劇組酒店圍觀了一出好戲。”
“我這個今天去影視城旅游的都聽說了！還看到有警車停在一家酒店門口。”
“小蛇精臉男星在片場用計陰謝舟遙，還微博造謠謝舟遙，結果被謝舟遙經紀團隊注意到，經紀團隊找導演要說法，結果牽出一串瓜。”
“那蛇精臉叫程田田，據說是勾搭了制片方，然後又去勾搭導演。謝舟遙經紀人到的時候，三人都在，程田田還沒穿衣服，躲在導演房間的洗手間裏。”
“謝舟遙團隊估計也沒想到，不僅堵到了導演，還收獲了一片瓜田。”
網友憑借豐富的想象力，靠着只言片語的爆料，拼湊出基本事實。等網上有了現場錄音，網友們聽着直接笑翻了。
“我搞到了全程的錄音，做了個純字幕的視頻，大家快來！[賣瓜老農]”
“就問導演臉疼不疼，程田田臉疼不疼，一個兩個占據道德高地，沒想到會被當場扒皮啊哈哈哈哈～”
“經紀人敲門威脅要手機密碼，太有畫面感了，我笑出豬叫。”
“有沒有勇士拍了視頻？重金求視頻，想看現場三人那龜樣！”
“寫個上聯！小蛇精臉英勇獻身，雄哥哥為美出氣！[狗頭]”
“我來對個下聯！短褲導演裝純被錘，牆頭草慘痛遛·鳥！[捂臉]”
“怒碼個橫批：沒一個好東西。”
錄音視頻半小時內轉發過萬，被頂成熱門，“網劇瓜田”詞條也被頂上了熱搜。大家圍觀得津津有味，少數人卻客觀地想到了後續。
“據說這導演有家室孩子的，職務出軌還潛·規·則，這職業生涯怕是到頭了。[噫]”
“有劇組臨時工在爆料制片主任拿回扣、吃油水，如果真是這樣，那這劇組夠亂的。[烏雞鲅魚]”
“這程田田怎麽處理？還繼續在劇組裏拍戲？”
“網劇本來就投資不大，這麽一搞口碑壞了，即使後面能順利播出，回報也很低了吧。”
“突然粉上謝舟遙經紀人了，就喜歡這種不讓自家藝人吃虧的公司！可是後面怎麽辦啊，解約不拍嗎？”
“舟遙要是選擇離開，感覺就如了程田田的願了。[生氣]”
謝舟遙翻看着評論，他倒沒因程田田的落馬而感到高興，只開心于不用再被人針對。
他想，産出公衆文化産品的單位，是應該率先遵守道德規則的。一個劇組，從導演到制片方，再到演員，醜聞纏身。賣-身、出軌、貪錢，無論哪個都踩了紅線，或許不能順利得到播出檔期。
事情成這局面，這部還沒拍完的戲又會何去何從？
謝舟遙從包裏拿過劇本，摸着文件夾封面怔怔出神。第一次參加拍戲，他很想把作品完成好。
晚間，姚嘉回來了，帶了藥和飯，敲響了謝舟遙的房門。
“我就是想找警方幫你調一下片場錄像，再舉報一下程田田惡意造謠、網絡暴力。投資人聽說了，就來派出所找我想私下和解。”姚嘉示意謝舟遙吃飯，“慢點吃，晚上不用拍戲，這劇組沒戲可拍了。”
謝舟遙一聽，“啊？想私了，然後呢？”
“結果我和投資方以及警方一聊，知道這部戲總投資才五千萬，第一筆兩千萬。警方說那制片主任已經承認昧了一半，說導演有參與，他自己拿到的錢款都花了，據說有些給了程田田。投資方當場就要報案，也不攔我了。後來導演的老婆也來了局子裏，懷着孕，哭得很可憐。”
姚嘉一身疲憊，坐在沙發上直嘆氣。她就想給謝舟遙找個說法，真心沒想到扯出這麽些事兒來，“程田田和導演以及制片主任，仨都蹲局子裏呢。”
劇組裏，管主創團隊的頭兒，和管劇組財務行政的頭兒，都在被調查，剩下的人想拍戲也拍不成。何況職務貪錢不是小事，肯定牽連一片。演員合同上的檔期時長又有限，時間到了走人，劇組負主要責任，演員不僅不用付違約金，還可以反訴劇組賠償。
投資方付了頭款，現在頭款有貓膩，想着也不會往下付餘款了，就感覺劇組要涼。
謝舟遙飯都顧不上吃了，懵了良久，“那這戲……怎麽辦啊？”
作者有話要說：
謝·想演戲·舟遙：怎麽辦？[認真臉]
姚·這垃圾劇組不演也罷·嘉：唔……[糾結]
冰·族裏有礦·夷：很簡單。[淡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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