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十條龍尾巴
姚嘉推門而入，見開門人不是謝舟遙，驚得往外退了兩步，重新确認門牌號有沒弄錯。她根本沒想過謝舟遙會與人同住，還是在這麽個條件非常一般的酒店裏。
站得靠後的男人也想進去，見姚嘉後退，借着空隙往裏走，閃身而入。他能确認小家夥就在房內，且狀态很不好。
好幾萬歲的老神龍在感覺到不對勁時，心就揪起來了。神龍族的姻緣印記，能雙向傳導力量和意志。對方得多痛，才會順着印記被這頭的他感應到。
冰夷想着謝舟遙才二十出頭，放在人類社會算年輕的，放在妖界就是個處在啓蒙階段的小崽崽。崽子受這麽大委屈，身上還受傷了，無論哪個妖族長輩知道了這種情況，都不會善罷甘休。何況謝舟遙已經是神龍族的人了，他理所應當該保護他。
向來是血虐對手而從未吃過虧的神龍，這下被摸了逆鱗，臉上面無表情，一雙眸子卻冷到了冰點。他周身氣息壓抑卻狂躁，讓活了近千年的九尾狐妖姚嘉都心驚。
貔貅對消息的封鎖管控得很厲害，除了妖界高層，剩下的妖怪們都不知神龍已現世。姚嘉不清楚冰夷底細，只知冰夷是總公司的董事，來下屬公司僅僅是來調研協管的。這次直接出現在公司，确認完她是謝舟遙的經紀人，抓着她領子就瞬移到了片場酒店外。
“冰先生……”姚嘉跟上冰夷的腳步，幾步走過洗手間的玄關，往房裏看去。
“舟遙在裏面。”江玉看着姚嘉一臉焦急，大略也知道他們與謝舟遙的關系。他回頭向謝舟遙确認完，就找了個出去吃早飯的借口離開了，把房間留給謝舟遙。
“嘉姐！”謝舟遙側身躺在床上，聽到動靜便費力坐起。一個人在劇組吃了苦，他很自然能忍得下去，但自己人來了，委屈感還是冒了頭。
他才扶着腰直起身，就見門口站着的不只是姚嘉，還有位男模身材的帥哥。
男人眉目英挺、高鼻深目，輪廓線硬朗又淩厲，此時臉色不佳，一雙淺藍色的眼珠直直地盯着他看。
謝舟遙看着冰夷，愣了幾秒，試探地開口。他越說越有把握，不禁笑起來，“嗨！你是不是上次在綜藝片場，幫過我的那人呀？”
額上挂着冷汗的青年維持着種別扭的姿勢，臉色慘白，此時笑起來，滿室的陰霾都散去了。
冰夷看呆了，恍惚間覺得床上青年帶笑的淺棕色雙眼，像裝滿了密的糖罐似的，淌得他心裏甜滋滋的。
姚嘉剛想問自家藝人情況如何，只感覺周圍極有壓迫感的妖力一散，呼吸都順暢了。她長出口氣，餘光看見冰夷已經幾步向前，湊到了床邊。
謝舟遙看冰夷點頭，一臉果然如此的開心，“上次真多虧了你，都沒來得及跟你說聲謝謝。我叫謝舟遙，是嘉姐帶的藝人。你呢，你也是在瑤琴工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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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嘉剛想作介紹，就看冰夷繼續點了頭。
“算是吧，我是冰夷。冰川的冰，東夷之地的夷。”照片還要偷偷拍的神龍，生平第一次自我介紹。業務不熟練，又莫名有點緊張，差點打磕巴。
“謝舟遙，就是……唔，這個。”謝舟遙掏出手機點開微信，打開到“我的界面”，把界面上的名字顯示給冰夷看。
冰夷看得仔細，像是要把屏幕上的三個字印刻到心裏去一般。他看夠了，就學着謝舟遙的動作，掏出了手機，不僅顯示出名字，還把加好友二維碼給點開了。
“好好好，加了微信以後我請你吃飯。”謝舟遙二話不說掃碼，這才看向經紀人姚嘉。
“舟遙你認識冰先生？”姚嘉看房裏兩人“一見如故”，驚訝極了。
“對，之前他幫過我。”謝舟遙以為冰夷是瑤琴的員工，想着無巧不成書，果然老天爺再給他機會報答好心人。
冰夷秒通過，當即把謝舟遙設置為星标好友，還悄悄置頂，最後把手機揣進兜裏。內心就很滿足，握着手機跟得了個寶貝似的，還不撒手了。
“舟遙，我們這次來，是因為微博上的輿論。只是你這一身，怎麽回事？怎麽受傷的？”姚嘉氣壞了，她想不明白為什麽自己的人來劇組才第三天，就弄得現在只能躺在床上。
謝舟遙大概說了下前天的情況，有些猶豫要不要把程田田一事告訴經紀人。
“不對，藥池那段是動作戲，我認真看了的，難度很低。不給你加防護，還一而再再而三地拍。而且晚上明知你受傷了，吊威亞應該幫你控制時長，不可能全程群戲都讓你身上綁着鋼絲！”姚嘉把謝舟遙說的細節逐個理順，越想越覺得不對。
她心思多，劇組傾軋也見得不少了，“……劇組裏有人在搞你，就是欺負你不懂劇組籌拍的規矩，讓你以為這個苦頭是合理範圍內該承受的。”
站在床邊，暗暗關注着謝舟遙腰間情況的冰夷臉上再次冷了下來，大有繼續放寒氣的趨勢。
謝舟遙見瞞不過，看向姚嘉和冰夷，把程田田的事說了，“……我在片場看到他喝制片主任的水杯了。”
“懂了。”姚嘉一聽，當即就明白了，“導演管創作進度，制片主任管片場雜務。不管是分酒店，還是排戲表，還是臨時調戲，都在他職權範圍內。今天網上有人放出劇組路透照，造謠了你，八成也是這對奸夫淫夫在背後動手腳。”
瑤琴還沒哪個藝人被這麽整過，圈裏也沒哪個不開眼地敢惹瑤琴。姚嘉越想越氣，當即出門去找導演。
謝舟遙撐直身子，他見經紀人真動怒了，有點擔心，想跟過去看。只是這才站起，就感覺腰疼得很，站不穩。
就在他身形晃蕩時，旁側伸過來雙大手，一掌扶腰一掌摟肩，穩穩地托住了他。
“小心點。”冰夷沉聲道，悄悄借由雙手把精純的力量輸送進對方體內。
謝舟遙原地停了幾秒，感覺身上突然沒那麽痛了，他回頭道謝，注意到自己得擡着頭才能看到對方眼睛。
“你好高啊，有一米九嗎？”謝舟遙自己一米八多，看着冰夷好奇道。
“不知道。”冰夷老實搖頭，他沒量過人形的身高，如果舟遙問他原形身長，他就能回答。
多長呢……大概飛起後把身體舒展開，從頭到尾，能跨越許多山川那樣子。
“可能需要你幫我，我得去看下。”
謝舟遙撐着往前走，打開酒店門就發現同層已經有演員察覺動靜，此時正往外探頭探腦。見到謝舟遙，便滿臉八卦好奇。看到冰夷則立即收斂，縮回酒店房間去。
人不敢出來，議論聲可不會消失。
“什麽情況？”
“好像是謝舟遙的經紀人找來了。”
“那人是他的助理嗎，看起來好吓人，其實是保镖吧。”
“謝舟遙看起來傷得不輕啊。”
冰夷照顧着謝舟遙緩慢的腳步，慢慢挪去電梯口，坐上了去導演主角住的樓層。
拍攝基地的清晨，正是各個劇組出發趕工的時段，電梯向下滿載，向上則空無一人。謝舟遙出電梯左右一看，就看到經紀人站在一房間門口，正與房內人交談着什麽。
“……怎麽站在門口？”謝舟遙疑惑，着急往前走，搭在冰夷肩上的手忍不住拍了拍，催促起來。
“少跟我扯拍戲正常勞損，要我把人抓出來你才認嗎？真給我們抓到是人為事故，你們就是嚴重違約！”姚嘉環抱手臂，“現在微博上出現了昨天的片場照，清場之後，只有工作人員和演員能接觸到內部照吧。又作何解釋？”
中年總導演也很懵，穿了條平角大褲衩，凸着肚腩，連上衣都沒來得及穿。他臉上又窘又惱又怨，聲音沒控制不住音量，“我怎麽知道？大清早的！你敲門的時候我都還沒醒呢！”
嚷嚷完，他才注意到這層其他房間的房門，早已有不少是剛打開了的。
“就一句話吧，要麽劇組給個說法和交代，要麽讓瑤琴介入徹查。”姚嘉半步不讓，強迫導演看手機屏幕。又側身，讓導演看謝舟遙一身的傷。
導演在看到網上消息時，臉上睡意全消，眉頭緊鎖，“這誰幹的？只知道攪風攪雨！”
見導演門口一時沒了動靜，劇組各領導以及男女主角都收拾好出來，圍到導演房門口來。
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總歸演員都簽了合同，劇組出再大的事，只要能壓下來，便決計不鬧大。
導演眼珠一轉，試圖把事情含糊帶過，順帶還把責任撇得幹幹淨淨的。
“早上才發出的，得給我們時間處理啊。而且這人不一定就我們劇組的啊，你看說什麽舟遙有不正當關系，一聽就不靠譜，咱們劇組才不會出現不正當關系，說不定是舟遙的仇人在出招，還影響了劇組正常拍攝呢。”
這話無恥得姚嘉恨不得當場變回原形，朝導演臉上來幾爪子。
就在劇組人員們吃瓜看戲時，一直站在謝舟遙身邊、用身體為對方作支撐的冰夷，冷冷開了口。
“真的嗎？”他目光不着痕跡掃過導演身後，那緊閉着的洗漱間門。
“不然呢，我們劇組最和諧了。大家守規矩，每天很辛苦呢。”導演發現來人一副不好惹的樣子，但卻不認識冰夷，以為只是個無名小卒，就半點不怵。
“就自己站一下下。”冰夷沒應答，他細致地把謝舟遙安頓到牆邊，幾步走到導演面前，伸手把導演推開，面向洗漱間，手指點上門鎖。
咔噠一聲，門鎖扭開的聲音分外清晰，吸引了門外所有人的注意力。
像是嫌棄門內的存在似的，肩背寬闊的男人拉開鎖後便立即抽手，直接擡腿，一腳把門給蹬開了。
洗漱間內，蛇精臉男星一身-光-溜溜。他瑟縮在洗漱間裏，瑟縮得像個鹌鹑，見到外頭圍滿了人，還都在看他，當即驚恐得手足無措。
最和諧……
守規矩……
很辛苦……
導演言之鑿鑿的話還在房間內外環繞，衆人面面相觑，沒想到會看到這般鬧劇。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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