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當天晚上,範夫人來到嫦瑛的房間。進門時,看見散落在桌子上的一堵衣服,不解地問鈴兒:“你們在做什麽?”
“範夫人,姐姐讓我改衣服,要改得适合訓練穿。”說着,鈴兒拿起一件上衣,展示給範夫人。
“範夫人,這鞋,你有什麽建議嗎?”嫦瑛手裏拎着一只鏽花鞋求救地看着範夫人。
範夫人不禁笑出了聲。一邊笑着,一邊把手裏的袋子放在桌上。
打開袋子,範夫人一件件地拿出裏面的東西,那是幾件上衣和褲子,袖口和褲角都進行了收口處理。材質是島上常見的棉麻布,穿着舒适、吸汗、結實。顏色是米白色,不似之前嫦瑛和鈴兒的那般鮮豔,裁剪得很是合體。即保留了原來的端莊,穿着時又幹淨利落。
除了外衣還有幾身絲質內衣褲,最後拿出了兩雙鞋子。
“這次很匆忙,只做了兩身出來,兩位姑娘一人做了兩套,容我些時間再給姑娘們做些出來。你們先試試,不合适的我再改。”
範夫人一席話,讓嫦瑛把今天一天的不愉快都一掃而盡。如果嫦瑛的母親還在世的話,就應該是這個樣子吧。此時,嫦瑛特別想撲到範夫人的懷裏,抱着她,感受她的溫暖。
眼淚在嫦瑛眼圈裏轉了一下,生生被嫦瑛憋了回去。她的成長經歷沒有與人親近的環節,她不會,也不願意與人親近。
島上遇到的人已經超出了嫦瑛的認知,她還不能确定這個奇特的地方,這群迷一樣的人,究竟會帶給她什麽。
第二天早飯後,稍适休息,嫦瑛和鈴兒準時來到了海邊。
高敞和範思鄉早已經在海邊打鬧了很久。
今天還是跑步,距離一樣。
穿了适合的鞋子和輕便的衣裝,嫦瑛和鈴兒還算順利地“跑”完了全程。
之後,高敞帶着三人開始了簡單的身體協調訓練。
嫦瑛是有些難為情的,那些動作要彎腰、踢腿、伸胳膊……,這些動作在宮裏是絕對不能做的。但是,為了這裏的秘密和自己的任務,嫦瑛跟着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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訓練真的很苦,訓練的第一個七天內,嫦瑛好幾次都想過要放棄。
而每次想放棄的時候,嫦瑛都會環顧一下這個島,再看看那無垠的大海……,嫦瑛都要默念幾遍:要離開這兒,要帶他們一起離開這兒。
兩個月後,基礎的訓練結束了。接下來正式的訓練即将開始,高敞要教嫦瑛一些日常需要的技能,包括:學習關于時間、尺寸、空間的新概念,以及護身擒拿、翻牆躍欄、負重攀爬、打包、救護和……游泳、潛水。
第二階段訓練前一天晚上睡覺前,嫦瑛對鈴兒說:“鈴兒,島上的活兒很多,你幫幫兩位夫人吧,從明天起不用跟我去訓練了。”
鈴兒一聽就急了,瞪着大眼睛看着膚色黝黑的嫦瑛,說:“姐姐,我要跟你在一起,訓練那麽苦,那個高敞脾氣又壞,不能讓你一個人去。”
“本來出海就是我一個人去的,我讓你和我一起訓練,就是想讓你的身體也強壯一些,這樣我們才能在島上更好地生存下去。我的任務是出海,去更深入地了解他們,你的任務就是幫兩位夫人打理這裏的日常,同時,幫我觀察她們的一舉一動。”嫦瑛知道,不這麽說,這個丫頭是不能心安理得地接受的。
第二階段訓練的第一天晚上,嫦瑛幾乎是被鈴兒拖着回了房間。鈴兒哭着給嫦瑛塗着範夫人給的藥膏,嫦瑛的眼淚也已經濕了胸前的衣衫。
“姐姐,別去訓練了,我們就在島上像以前那樣幫着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然後,有機會我們就回家吧。”鈴兒反複絮叨着這句話。
嫦瑛差點兒就被她說動了。是啊,這麽辛苦,為什麽啊?
第二天早上,嫦瑛以為自己根本起不了床,動了一下身體,咦?身體好像沒什麽不适了。她迅速起來,下了床,活動了一下四肢,真的不怎麽疼了。範夫人的藥這麽有效啊。
鈴兒進來時,看着站在地上的嫦瑛吓了一跳,“哎喲,姐姐,你在床上休息吧。”過來就要扶嫦瑛上床。
“鈴兒,”嫦瑛神秘地說,“一點兒都不疼了,真的,你看。”說着又做了幾個動作。
鈴兒微張着嘴巴,拿起床頭的藥膏,仔細看了看,“天哪,這是什麽靈丹妙藥啊?”
可惜,藥膏上面寫了很多字,都是她看不懂的。
嫦瑛推開鈴兒,徑直去衛生間洗漱,鈴兒追在後面說:“還是跟範将軍說你不去了吧?”
“去!當然要去!”瑛把衛生間的門呯地關上。
嫦瑛訓練期間,島主他們又出海了幾次,嫦瑛想一起去,範雁西沒有批準,他說嫦瑛一定要達到可以出海的标準,才能帶她一起。
半年過去了。鈴兒說嫦瑛已經完全變了一個人,臉黑黑的,透着一層柔和的亮光;長發梳起在頭後紮了一個發髻,用那根她從小就戴着的簪子別在頭發上,顯得幹爽利落;衣服按着嫦瑛的要求鈴兒又幫她改了幾次,現在很貼身,行動起來毫無束縛感。以前這樣的衣服嫦瑛看着都會害羞,現在穿起來英姿飒爽,沒有一點兒不适的感覺。而且,這半年來,嫦瑛的個子還長高了。
鈴兒看着這樣的嫦瑛,既高興又點兒擔心,将來我們回宮了,他們會不會不認識我們啊。鈴兒特意留了幾件衣服沒有改。
最近,高敞的訓練計劃又進了一步。這天,高敞從身邊拿出一個東西,遞給嫦瑛,嫦瑛接過來一看,是一把短柄帶鞘的短刀。
剛一接手,嫦瑛就被刀柄和刀鞘上精美的圖案吸引了,刀柄約3寸長,是黑色的犀牛角制成,握在嫦瑛小小的手裏,甚是伏貼。鍍金的護手,年份很久但依然閃亮如新。刀鞘的鞘頭和鞘口是黃金镂刻制成。整個刀鞘錯落地鑲嵌着小粒的紅藍寶石,不耀眼卻低調地高貴着。
嫦瑛輕輕地拔出刀,月牙形的刀身和手柄長度差不多,上面刻滿了青色的花紋,如行雲流水,美妙至極。
嫦瑛拿着刀比劃了幾下,非常趁手,對這把刀已然愛不釋手。
高敞看出了嫦瑛的喜歡,便輕描淡寫地說:“這把短刀給你出海時防身用,從今天開始,我教你刀的用法。”
高敞從身體右側抻出一把短刀,那把刀的樣子很樸實,但看起來很實用。
高敞先從握刀講起……
嫦瑛沒想到,原來練刀比之前所有的訓練還要枯燥和艱苦。
鈴兒來到海邊時,看到嫦瑛一個人仍然還是做着那一個姿勢,右腿在前,左腿在後,雙手握着那把奇怪的短刀,從身體的右前方斜着用力劃向身體的左下方。這個動作,嫦瑛已經做了一個月。
現在的嫦瑛讓範夫人也吃驚不小,她沒想到,這個看起來柔弱的大家閨秀,竟然真的堅持下來。這個女孩子讓範夫人有些擔心,不知道她的未來會怎麽樣?
範雁西看嫦瑛時,滿眼都是欣賞和寵愛。他真心把嫦瑛當作女兒,看着這個女兒現在健康陽光的樣子,心裏很是欣慰。他不像範夫人那麽憂心忡忡,經歷過那麽多不可思議的事情後,他相信,我們經歷的一切必定是有原因的。不去強求,順其自然,等着一切必然的結果。
這天,嫦瑛繼續在海邊練習揮刀。綿長的警報聲再次響起。嫦瑛知道,要出海了,這次是毫無危險的行動。
很快,範雁西、陸震山、高敞陸續來到了海邊。嫦瑛收起姿勢,站在遠處看着他們。
高敞手裏拿着一個什麽東西,按了幾下,突然,平靜的海面起了波紋,波紋迅速變大,一個銀色的圓頂龐然大物從海底緩慢浮了上來。
嫦瑛看出來了,這個就是送她們來這裏的那艘“船”。
船的一半全部露出水面,高敞又按了幾下,艙門緩慢打開,一條梯子從艙門處伸出來,一直到岸上。
此時,趙秉遠和如閑也到了近前。
趙秉遠上船前突然看了一眼嫦瑛。嫦瑛在他們右側遠處,其他人都沒顧得上她。
被趙秉遠一看,嫦瑛有些不知所措。她下意識地請了個安。身體站直前覺得她現在的裝扮,做那個請安的動作很是滑稽。
趙秉遠面目沒有表情,很快轉回頭,進了船艙。
嫦瑛正準備繼續練習自己的動作。突然發現範雁西從艙門裏跑了出來,一直向她跑着。
很快範雁西跑到嫦瑛面前,聲音沒有絲毫的氣喘,說:“嫦瑛,跟我們一起出海吧。”
“啊~”嫦瑛微微張開嘴巴,輕輕地出了一聲,身體沒動。
範雁西笑了一下,說:“你不是一直想跟我們出海嗎?現在就去啊。”
嫦瑛确認了,高興得要跳起來。表面上還是保持住了沉穩。
“是。”嫦瑛收好短刀,別在腰間。那裏鈴兒在範夫人的指導下為嫦瑛縫了一根牛皮的腰帶,右側做了一個刀鞘的固定扣。
第二次走進這艘船,嫦瑛完全沒有了最初的小心和謹慎,現在有的只是喜悅。
和上次不同,這次範雁西帶着嫦瑛參觀起了這艘船。範雁西說這艘船叫“天際號”。
船其實不大,中間是大廳,正對着艙門的是三個房間,從左到右分別是急救室、盥洗室和趙秉遠的休息室,前兩個房間讓嫦瑛非常不解。再往後面,正對着大廳的是一個放雜物的房間,裏面的東西稀奇古怪,什麽都有。拐回來的左手邊是來時嫦瑛、鈴兒和範雁西呆過的那間休息間。
天際號的正前方駕駛室。駕駛室很寬敞,正對着門口的是視野寬闊的一扇大玻璃窗,對外面的情況一覽無遺。玻璃窗下面是布滿了按鍵的一大塊操作板,身後是各種線路和大大小小的儀器。船運行的時候,範雁西、陸震山和高敞的工作崗位在這裏。
駕駛室是最後一站,範雁西跟嫦瑛說可以去休息間休息,到了地方再叫她。
嫦瑛很喜歡駕駛室這塊大玻璃,她想看看将會在她眼前呈現出什麽,現在不想去休息間,或其他任何一間只有一扇小窗戶的房間。
範雁西點點頭,算是同意了,讓高敞取了把椅子,嫦瑛在左側窗口前面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