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嫦瑛繼續往前走,沒理他。

過一會兒,趙秉遠從身後跑到嫦瑛前面,堵住了嫦瑛的路。

嫦瑛看着趙秉遠“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趙秉遠居然帶着剛才的那個老虎頭的帽子,帽子有點兒小,沒有全戴進頭裏,樣子滑稽可笑。

嫦瑛笑着一把從趙秉遠的頭上揪下帽子,“撐大了,思鄉要戴不了了。”說着把帽子放進趙秉遠手裏的包袱裏。

兩人一路說笑着,吃吃喝喝,買買逛逛,一上午都沒覺得累。

午餐,兩人坐在集市出口的一家面攤前,各吃了一碗面條。

趙秉遠以為嫦瑛吃不下什麽了,沒想到,沒多大會兒,一碗面條又被嫦瑛吃得見了底。吃完後嫦瑛吐了一下舌頭,做了個鬼臉,說:“太好吃了!”

這天晚上,店家帶了衣服、臘肉、酒、茶葉和一些當地特産,裝了一大一小兩個竹筐。

趙秉遠說他們那兒什麽都不缺,店家執意要送,說明天他和柱子親自送他們去船上。

店家盛情難卻,趙秉遠也只能作罷。

第二天早上,趙秉遠和嫦瑛剛走出二樓的房間,便看見店家和柱子兩個人跪在下面大堂中央。

吓得嫦瑛趕緊跑下去要扶起兩人。

店家堅決不起來,說:“兩位将要離開,不知何時才能相見,今日,請務必告訴我們兩位的姓名,要讓我家後人世代記住兩位恩人。”

嫦瑛無奈,只得回頭求助趙秉遠,趙秉遠冷眼看着眼前一切,說:“起來吧,我告訴你們。”

店家聽見趙秉遠這麽說,猶豫了一下,便拉着柱子站了起來。

趙秉遠說:“我,叫趙秉遠,她,叫嫦瑛,記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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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就徑直坐在了桌子上,等着吃早餐。

店家笑着走了過來,不知從哪兒拿出了一杆毛筆和一張紅紙。

“嘻嘻,還請恩公将兩位的名字寫下來。”店家嘻笑着說。

趙秉遠看了一眼店家,嘆了口氣,拿起筆,在紅紙上寫上了“趙秉遠”和“嫦瑛”兩個名字。

店家小心翼翼地收起了紅紙,滿意地笑着說:“好!好!今後,無論我留醉客棧混得什麽樣,兩位恩公和你們的後人、親戚、朋友,只要報出這兩個名字,我許家及後人定當湧泉相報。”

嫦瑛想客氣兩句,看見趙秉遠不屑地笑了一聲,便也不再說話。嫦瑛知道,趙秉遠最煩這些客套的事情,與其與人争執,不如随了他。

早飯過後,店家早早地就背起了那個大竹筐,柱子要背那個小的,趙秉遠怎麽都沒答應,從柱子身上強行卸了下來自己背上。

路途不遠,店家還是叫了輛馬車。一行人很快到了碼頭。

那艘巨大的帆船已經等在那裏。趙秉遠找到船主,交了銀子,船主交待人帶他們上船。兩個人的房間是挨着的兩個小艙房,每個房間除了一張小桌,只有一張容得下一個成年人的小床。

店家和柱子把他們送到艙裏,把兩個大筐塞在了趙秉遠的床下,看着他們安頓好了,才依依不舍地出來,店家臨別時又說了一遍,我家的留醉客棧永遠不關門,等着兩位再回來。

趙秉遠和嫦瑛把店家和柱子一直送到船邊,看着店家和柱子上了岸。

正要回到艙內,突然身後一陣騷動。一個女人的叫聲和孩子的哭聲傳來。

“求求你們,讓我們上去吧,有個地兒站腳就行。”女人哭着拉着船主衣服,身邊跟着兩個不到十歲的孩子。

“不行,不行,船都滿了,沒地方再上人了。等下一趟吧。”船主不耐煩地掙脫着他們。“準備起航——”說着自己上了船。

女人急了,也不管孩子,追到岸邊,大喊着:“求求你,大爺,我家男人病死了,我們娘仨只剩這點兒銀兩,要坐你這條船去投奔親戚,坐不上你這條船,又不知要等到什麽時候,請大爺行行好,讓我們上去吧。”

船上的繩索已經解開。

趙秉遠跨上前去,擋住了船主的去路,說:“讓他們上來吧,把我的艙給他們。錢你照收。”

船主向下面擺了擺手,看着趙秉遠,想了想,“行,給大爺您一個面子。”說完沖下面喊着,“讓他們上來吧。”

女人聽見,驚喜不已,趕緊回身找孩子,抱起小的,拉着大的,手腳并用地上了梯子。

他們剛一站好,船就開動了。

岸上的店家和柱子揮着手,趙秉遠和嫦瑛也揮手告別。

突然,店家意識到了什麽,摸了一下衣服上的口袋,從裏面掏出兩個金元寶。

船上趙秉遠和嫦瑛已經沒了蹤影,店家搖搖頭,含着淚把金元寶放進了貼身的衣服裏。

女人一直謝着船主,船主說:“不用謝我,去謝那位大爺吧。”

女人正要拉着兩個孩子給趙秉遠跪下。

嫦瑛行上前一步對女人說:“你們跟我來。”

嫦瑛把女人帶到了自己的艙房,說:“你們就住在這兒吧。”

女人感激涕零,拿出一個小包來,打開,裏面是些碎銀子。嫦瑛按住小包,說:“你們只管住着,其他不用管,錢你收好。”

說完,沒等女人千恩萬謝完,便出了房間,來到隔壁。

趙秉遠正在收拾東西。

看見嫦瑛進來,趙秉遠說:”你住在這兒,我去底艙看看。”

嫦瑛想說什麽,最後還是沒說。跟着趙秉遠來到了底艙。

一進入艙門口,嫦瑛就差點吐了出來。下面亂糟糟一片,坐滿了人。昏暗、憋悶、嘈雜、難聞,所有不好的詞彙到這裏都不為過。

趙秉遠邁腿要進去,嫦瑛一把拉住他,把他拉了出來,一直到了上一層。

“不許住在那兒!”嫦瑛深吸了一口新鮮的空氣後,用命令的語氣說,這是她第一次用這樣的語氣對趙秉遠說話。

趙秉遠拉住嫦瑛,讓她停下,說:“這不算什麽,以前我住過比這更差的地方……”

嫦瑛回頭看着趙秉遠,眼睛直視着趙秉遠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那是以前,現在不行。”

說完拉着趙秉遠繼續走。

趙秉遠被嫦瑛拉回到之前的艙房。

“你就住在這兒。”嫦瑛賭着氣說。

“那你呢?你住哪兒?”趙秉遠等着聽嫦瑛會有什麽高明的安排。

“我,我,”嫦瑛憋紅了臉,“我,我也住在這兒。”

趙秉遠這次真是大吃了一驚。

趙秉遠稍微冷靜了一下,說:“這裏面這麽小,住不下兩個人。”

“你睡在床上,我睡地上。”嫦瑛回來這一路早就想好了。

趙秉遠低頭想了想,說:“我再去問問船家,看有沒有可以住的地方。”

“那要是沒有呢?”嫦瑛追問。

“那,那我就住這兒。”趙秉遠回答。

“好,我們一起去問船家。”

趙秉遠本來想着自己一個人出去,然後回來告訴嫦瑛,說找到了地方。他一個大男人,怎麽都好辦。現在不得不和嫦瑛一起問船家,意料之中的被船家一口回絕了。

最後嫦瑛跟船家要了件毯子回到了客艙裏。

趙秉遠接過毯子,說:“你睡床上,我睡地上。你要不答應,我就去下面住。”

嫦瑛答:“好。”

第一晚,趙秉遠睡在地上,頭上就是嫦瑛的床頭。

兩個人都有些不自在,很早就躺下了,誰都不出聲。

相比貨船,客船各方面要更方便和舒适,也更嘈雜一些,或者說更熱鬧些。

船上日子并不無聊,白天人們在甲板上看看大海,吹吹海風,三五成群地聊着天。船上的物資還算充足,吃喝用度都很方便。這幾日奔波,讓嫦瑛很是享受這段閑暇的時光。

趙秉遠的生活似乎更多彩一些。他偶爾和船員一起蹴鞠,或者玩船員之間常玩的賭博游戲。當然,趙秉遠大多數都是贏的。嫦瑛知道,輸的時候也是趙秉遠故意的。每次都只贏幾個小錢回來,偶爾還會給大家買酒喝。

前幾天,海上一直風平浪靜,船也平穩。

第九個晚上,突然遇到的大風暴打破了本來的平靜和美好。船劇烈地搖晃着,床上有綁繩,每晚都綁了綁繩的嫦瑛雖然也被搖晃得頭暈不止,但還不至于有危險。而沒有任何保護裝置的趙秉遠則被撞得左右搖擺,“咚咚咚”的在地上四處被撞。趙秉遠索性坐起來,以他的定力依然不穩。

船上的第一晚,嫦瑛就跟趙秉遠說,你也要固定一下。趙秉遠看了看周圍,實在沒有能固定的東西,于是說:“沒關系,這個季節不會有大風暴。就算真有風暴,以我的功力,完全不是問題。你系好就行了。”說這話的時候,趙秉遠心裏祈禱着,千萬在這十天內別有風暴啊。可是天不随人願,風暴還是來了。

嫦瑛坐了起來,正在解開自己的綁繩。趙秉遠見狀,趕緊用雙手按住嫦瑛的手。

“別松開,綁——”趙秉遠話還沒說完,就又被撞了出去。

嫦瑛趁機解開了綁繩,趙秉遠還沒被彈回來,嫦瑛已經從床上掉到了趙秉遠的身上。

趙秉遠緊緊地抱住嫦瑛,用身體護着嫦瑛不被撞到,嫦瑛也緊緊抱着趙秉遠。

“我們一起上床吧,一起綁好。”嫦瑛大聲說着。

時間緊迫,也只能這樣了,趙秉遠點點頭,用力挺住,扶着嫦瑛上了床,自己也跌跌撞撞地爬了上去。

抻出綁繩,趙秉遠把兩人綁上。

兩個人緊緊地抱在一起。嫦瑛覺得,風暴再大,船晃得再劇烈,此時,她都是安全的,心裏都是平靜的,因為她正在和一個能夠給他深深安全感的男人綁在一起。

嫦瑛睜開眼的時候,船已經停止了搖晃,風暴過去了,一切都恢複了平靜,外面已經聽得見海鷗的叫聲,透過門上的縫隙看見天已經亮了。

嫦瑛看了看還綁在一起的趙秉遠,臉又紅了。此時,趙秉遠微閉着雙眼,呼吸均勻,應該還在夢中,還好看不見自己紅彤彤的臉。嫦瑛又可以仔細觀察趙秉遠的臉了,這次比上次近了許多。她可以清晰地看見趙秉遠長長的睫毛,還有高挺的鼻梁上面的小小絨毛,還有,那淡紅色的嘴唇……

嫦瑛咽了一下口水,臉更紅了,心髒也跳得加速,嫦瑛使勁平複着自己的心情,讓心髒跳動的聲音小點兒,別讓趙秉遠聽見。

“醒了?”突然,趙秉遠說話了。

嫦瑛吓得趕緊低下頭,把頭埋在了趙秉遠的胸前。

過了幾秒鐘,嫦瑛覺得這個姿勢更不妥,便又猛地擡起頭來,這一擡頭,趙秉遠也沒防備,直接撞到了趙秉遠的下巴上。

趙秉遠“撕~”的一聲,疼得吸了一口氣。

嫦瑛聽到聲音,驚得趕緊用手查看趙秉遠的嘴唇,還好,只是留了個牙印,并沒有流血。

查看完了,嫦瑛才意識到,自己的手指此刻正放在趙秉遠的嘴唇上,而趙秉遠正微張着嘴,僵硬地一動不動。

手指下面的嘴唇是柔軟的,有些涼……嫦瑛的心跳再次加速,呼吸已經不受控制。

嫦瑛想要,去親吻那個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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