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嫦瑛,”王莽壓低了聲音,“後面,有能夠看見外面船的東西,我要回去,就得知道哪艘船可以帶我回去,我要去我想去的時間,我要回到我出生前,到漢室還輝煌的時候,去避免它的滅亡。”
嫦瑛皺眉,問道:“你想回去,和島主說啊,他遇到你想回去時候的船一定會送你走的。”
“是!他在的時候可以,他不在的時候,我們只能在島上無聊度日。萬一這幾日有船怎麽辦?我錯過了,可能再也回不去了。嫦瑛,你不該回來。我們不應該在這島上過一輩子,我們要去戰場殺敵,為國效力!”王莽越說越激動。
嫦瑛突然覺得很多錯可能是由她導致的。當初如果不是她鼓動王莽,王莽也不一定會這麽迫切地想要離開。如果不是趙秉遠送她回去而離開這一個月,王莽也不會挺而走險。
“對不起,王莽,是我給了你錯誤的信息。我錯了,我現在明白了,歷史是不能改變的,我們可以做些小事情,但是歷史大的潮流我們無法改變,也沒能力去改變!”嫦瑛努力想去說服王莽,雖然現在可能已經太晚了。
“哼!”王莽冷笑一聲,“我才不信什麽命運,以前我不敢說,現在我掌握了歷史的軌跡,我将是新歷史的創造者!”
聽着王莽近乎瘋狂的話語,嫦瑛知道一切都晚了。
兩人的談話不歡而散。人各有志,不能強求。除非自己感悟,別人說是沒用的。
離開王莽,嫦瑛徑直去了範雁西的住所。
敲了門後,範雁西把嫦瑛帶到了書房。
“範将軍,你們将會怎麽處置王莽?”嫦瑛難過地問道。她剛來的第一天範夫人就跟她說,如果觸犯了島上的規矩,會有很嚴厲的處罰。現在她馬上就要知道這個嚴厲的處罰是什麽了。
“嫦瑛,按島上的規矩,擅入島主住所的人,将會被投入大海,讓他自生自滅。如果遇到能夠帶他走的船,則是他的大幸。”範雁西說。
嫦瑛閉上了眼睛,不敢想像那個畫面。在這個時間和空間都錯亂的地方,被投入大海将是多麽恐怖的事情。
“不能送他走嗎?無論外面是哪裏的船,送他走不行嗎?”嫦瑛急切地看着範雁西。
範雁西搖搖頭,态度堅決地說:“犯了錯,就要認罰,島上的規矩不是兒戲。”
嫦瑛知道自己沒有理由要求島上改規矩。是的,在島上要長期生活,所有人都應該守規矩,不守規矩的人必然要受到處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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嫦瑛無精打彩地回到了住所,看着她的樣子,沈淑萍就知道了結果。因為嫦瑛做的這些,沈淑萍之前都做過。
第二天早餐後,趙秉遠宣布,今天是王莽離開的日子。
剛一說完,沈淑萍和嫦瑛就默默地掉下淚來。
範雁西打開了王莽的房門,王莽顯然知道了今天自己的命運,他已經收拾好了自己的東西,只有一個小包袱和他的長劍。
王莽走出房門,腰板挺直,臉上沒有任何悲傷的表情。
他面向大家深鞠了一躬,說:“我王莽,首先多謝島主救我,并收留了我。其次,在島上這許多日,承蒙各位照顧。王莽不才,今日要別了大家。請各位保重!”
沈淑萍已經哭得泣不成聲。
王莽走到沈淑萍面前,如閑從趙秉遠身邊往沈淑萍身邊跨了幾步。
王莽伸出手,如閑剛要擡手,被身邊的範雁西攔住。
王莽輕輕地擦了擦沈淑萍臉頰上的眼淚,說:“淑萍,我最要謝的人就是你。謝謝你給我講了那麽多你那時候的事,也謝謝你給我做了那麽多好吃的。”說完,他往前靠了靠,微微低下頭,在沈淑萍的耳邊低聲說了句什麽,沈淑萍靜靜地聽着,表情并沒有太大變化。
王莽似乎有些失望,伸出手來拉住了沈淑萍的手。
如閑不顧範雁西的阻攔,上來一把拉過了沈淑萍,自己站在了沈淑萍和王莽中間,雙目圓瞪地看着王莽。
王莽看見如閑,竟然笑了,然後慢慢後退了兩步,“好了,我沒有什麽遺憾了!各位,告辭!”
說完,帥氣地轉了個身,背對着大家,擡起手揮了揮,往海邊走去。
趙秉遠、範雁西、如閑、陸震山、高敞跟在後面。
嫦瑛追了過去。王莽離開,不管怎樣,她都要送他一程。
鈴兒要去追嫦瑛,被範夫人攔住,說:“咱們不用去了。”
沈淑萍沒動,王莽只是她人生中一個過客,偶爾談得來,卻并不是可以交心的朋友,更不是可以托付終身的愛人。
海邊,天際號已經顯出了水面。
幾個人像往常出海一樣,陸續進了天際號。嫦瑛發現王莽已經沒了剛才的勇氣和鬥志,此時的他再沒有力氣僞裝自己。在天際號裏,沈淑萍看不見的地方,王莽低着頭,坐在椅子上。嫦瑛看着心疼。
嫦瑛給王莽倒了一杯水,王莽接過時,嫦瑛看見了王莽臉上的淚水。
嫦瑛不禁跟着落下淚來。
天際號停在了第二區域,艙門打開。王莽站在門口,閉上眼睛,等待着他的命運。
“王莽,保重!”範雁西在他身邊說道。
王莽睜開眼睛。他的面前停放着一艘小木船,船的一頭放着一個木箱子。
範雁西說:“船上有十天的食物和水。這十天內就靠你的造化了。請吧。”
王莽身體晃了一下,剛才着實被吓到了,此時絕處逢生,讓王莽不敢相信。他以為他會被直接推入海中,沒想到還會有船、食物和水。
“王莽多謝各位!以前王莽有做得不對的地方,還請各位海涵。”說完,王莽堅決地邁進了那艘木船。
嫦瑛站在艙門口,看着天際號的觸手慢慢将小船放在了海面上,觸手收回,艙門緩緩關上。
王莽沖嫦瑛擺擺手,露出了一個笑容,那個笑容,讓嫦瑛覺得,有些詭異。
回到島上,嫦瑛心情一直難以平靜。王莽就像是另一個自己,王莽想的和做的,都是嫦瑛曾經想過和想要做的。只是王莽太過于執着,而有時候是需要放下的。
嫦瑛沒有直接回房間,也沒有去訓練場,而是來到了廚房,從今以後,她會多抽些時間來跟沈淑萍做飯。她需要做更多的事讓自己平靜下來。
還沒到廚房,就遠遠地看見如閑和沈淑萍站在水槽邊,好像在争執着什麽。如閑,在和沈淑萍争執?這個情況不多見。
嫦瑛繞開他們兩人,從旁邊的小路到了廚房,裏面鈴兒正在收拾着幾條魚。
“我不在的時候,島上是不是有什麽變化?”嫦瑛問鈴兒。
“什麽意思?島上沒什麽事啊?”鈴兒不知道嫦瑛為什麽要這麽問。
嫦瑛往外一瞥,說:“淑萍和如閑,怎麽回事?”
“哦,你是說他們倆啊?嗯~那是有點兒變化,只是變化不大。”鈴兒一邊拿起魚掏着魚肚子裏的東西一邊說。
“你好像不怎麽關心淑萍啊?我不在的時候你都在幹什麽?”嫦瑛笑着問道。
“我,我能幹什麽?除了做飯、洗衣服、就是吃飯、睡覺呗。”鈴兒手裏的魚撲通一下掉在了盆裏。“你看看,別打擾我了,你去忙別的吧。”
嫦瑛覺得鈴兒也很奇怪,她不在的這段日子島上究竟發生了些什麽事呢?
嫦瑛正要去裏面轉轉,看看有什麽可做的,沈淑萍跺着腳走進了廚房,看樣子是很生氣。
“怎麽了?氣成這樣?”鈴兒問道。
“那個人,那個人,氣死我了。”嫦瑛覺得沈淑萍差一點就把要說的說出來了,但最後沈淑萍還是忍住了。
“如閑?別亂說,如閑怎麽會氣你,一定是你又招惹他了。”嫦瑛說。
“嫦瑛,你不知道,他現在越來越過分。以前我跟他說話,大不了,他不理我,現在經常給我臉色看,你問鈴兒,多少次了,不管在什麽場合,說翻臉就翻臉。現在倒是理我了,一說話不是諷刺就是挖苦。我在島上的生活快郁悶死了,有時真不想呆在這兒,不如還去繼續我的旅行快活。”果然,沈淑萍一股腦地說了出來。
“剛才這又是怎麽了?”嫦瑛上前關切地問。
“因為王莽,他拉住我偏要問王莽跟我說了什麽。”沈淑萍把洗菜的盆子摔得啪啪響,嫦瑛趕緊去扶那個漂亮的景德鎮的瓷盆子。
“那王莽跟你說了什麽?”嫦瑛故意不在意地問着。
“他說,他說……”沈淑萍突然停住了,“他沒說什麽,就是跟我告別而已。”
這話峰轉得突然,嫦瑛明白了。
“今天中午吃什麽?我還要多跟你學習。”嫦瑛知趣地換了話題。
午飯的氣氛很是尴尬,如閑黑着臉,沈淑萍顯然在盡量控制着自己的情緒。沈淑萍要給如閑盛飯,就在她的手要碰到如閑的碗時,如閑一把自己的碗拿了起來,起身自己去盛了。如閑的動作迅速,沈淑萍都沒反應過來,就那麽伸着一只手,傻傻地站在如閑的座位邊上。範夫人叫她:“淑萍,過來吃飯吧,讓他們自己盛飯。”
以沈淑萍平時的火爆脾氣,嫦瑛覺得這次沈淑萍一定當衆發火,她正要繞過去拉她。沈淑萍卻自己走了過來,看得出來她在努力壓着自己的怒火,終究還是沒有發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