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陸震山一把推開趙秉遠,手摸嫦瑛的腕部,“還有氣息。”陸震山輕輕地讓瑺瑛側着身體,然後迅速把急救袋中的血液注到了嫦瑛的嘴裏。嫦瑛在墜地前調整了身體,用後背迎接了撞擊。這樣,雖然可以避免頭部和腹部這兩個重要部位,但是很容易因為撞擊導致內髒受傷。
陸震山檢查了嫦瑛的身體,最後結論是身體多處骨折,初步判斷肋骨刺破了肺,造成了肺部出血,頭部沒有明顯外傷。這種情況下可以暫時先回到島上再進一步檢查和治療。
高敞已經将天際號調到了船的這一側,天際號上伸出一片金屬板到了嫦瑛身邊。趙秉遠小心地将嫦瑛抱到金屬板上,用板上的皮帶扣好。
嫦瑛被直接送到了天際號的急救室。陸震山熟練地用急救室內的器材,先為嫦瑛注射了一注針劑,然後為嫦瑛處理了身體表面的外傷,又固定了骨折的地方,脖子、肩部、後背、肋骨、骨盆、右小腿,兩個手腕和兩個腳腕,包括幾根手指和腳指,全部都被一種金屬器械固定住。臉上的血已經清潔幹淨,嫦瑛閉着眼睛,呼吸微弱。
看着這樣的嫦瑛,趙秉遠閉上了眼睛,這樣的你讓我怎麽面對?!
處理完畢,陸震山來到趙秉遠面前,說:“小羽的血對她的肺部起了作用,目前來看都只是骨折和外傷,她自我保護得很好。你陪着她,我去外面看看。”
陸震山出門前,趙秉遠低沉着聲音說:“停在後面吧。”
陸震山點點頭。
嫦瑛被推進了趙秉遠住所內部的診療室。
陸震山用這裏的儀器又對嫦瑛進行了全身掃描,最後确定之前的判斷正确。她目前的昏迷是因為頸部受到的撞擊導致的,什麽時候能醒,現在還不能确定,要看嫦瑛的身體情況。
趙秉遠靜靜地聽着,最後,趙秉遠對範雁西說:“解除安全警報,去通知外面的人吧。”
鈴兒被高敞和沈淑萍攙扶着進了診療室。
一看見躺在診療床的嫦瑛,鈴兒大叫了一聲“姐姐!”就攤在了地上,高敞和沈淑萍兩人用力扶着想把她拉起。
高敞叫着鈴兒,把鈴兒抱在了另一張床上。陸震山給鈴兒打了一針,幾分鐘後,鈴兒“哇”的一聲大哭出來。
然後從床上爬起來撲到嫦瑛的床邊,雙手想去撫摸嫦瑛,卻又不敢去觸碰。
“你們不是說我姐姐沒事嗎?只是受了點兒傷,這……怎麽是這樣,我姐姐怎麽變成了這樣!姐姐,你看看鈴兒——”鈴兒一邊哭着一邊大叫着。只是無論她怎麽叫喊,嫦瑛都靜靜地躺在那裏,沒有任何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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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敞跪在旁邊,紅着眼圈,把鈴兒拉入懷中,說:“鈴兒,嫦瑛的傷已經處理過了,她只是暫時昏迷,沒有生命危險,很快就會醒的。”鈴兒在高敞懷裏更大聲地哭着。
沈淑萍、範夫人和陸夫人都在旁邊抹着眼淚。
三天後,嫦瑛仍然沒有醒來。但是在陸震山的治療下,嫦瑛的氣色紅潤了些,呼吸也慚慚恢複了正常。
鈴兒一直守在嫦瑛床邊,別人怎麽勸都不行。
趙秉遠每天除了吃飯和偶爾去處理一些事情外,大部分時間也都在嫦瑛這兒。
三天的時間,兩人都只是在困得不行的時候坐着睡一會兒。
高敞每天也都過來很多次,給鈴兒送吃的,陪她說說話,安慰着她。
第四天,鈴兒一個人在診療室給嫦瑛擦拭着臉和露在外面的手臂。鈴兒正在仔細地擦着嫦瑛手臂的時候,突然聽到一聲非常微弱的“鈴兒。”
鈴兒擡起頭,看了一眼嫦瑛,嫦瑛仍然微閉着雙眼。鈴兒想一定是自己睡眠不足,又太想姐姐,産生幻覺了。于是繼續擦着。
“鈴兒。”
這次鈴兒聽清楚了,是嫦瑛的聲音。
鈴兒扔掉毛巾,趴到嫦瑛臉前,叫着:“姐姐,姐姐,我是鈴兒,我是鈴兒,你醒了嗎?你睜開眼看看我。”
嫦瑛的嘴輕輕地動了一下,“鈴兒。”眼睛卻還是閉着的。
鈴兒激動得大叫着:“姐姐,鈴兒在這兒,鈴兒在這兒呢。”
慢慢地嫦瑛睜開了眼睛,鈴兒的眼淚掉在了嫦瑛臉上,嫦瑛看了很久,才說:“鈴兒,我的腿怎麽不能動了。”
鈴兒突然間想起什麽,欠起身,伸出手按了一下嫦瑛床頭的按鈕。
然後重新把臉放在嫦瑛面前,“你的腿骨折了,固定在床上,所以你動不了。”
嫦瑛眉頭皺了皺,沒再說話,又閉上了眼睛。
趙秉遠第一個沖了進來,撲到嫦瑛床邊。
鈴兒還趴在嫦瑛面前,嫦瑛依然閉着眼睛。
看見沒什麽變化的嫦瑛,趙秉遠一只手扶住床邊,問鈴兒:“怎麽了?”
“姐姐,剛才醒了,還跟我說話……”鈴兒看着趙秉遠說。
“嫦瑛,嫦瑛。”趙秉遠也趴在嫦瑛面前,輕輕地叫着。
嫦瑛依然一動不動。陸震山、高敞跑了進來。陸震山剛要向前,看到趙秉遠并沒有要躲開的意思,便和高敞一起站在床邊。
趙秉遠盯着嫦瑛的臉等了很長時間,最後失望地直起身,讓出了位置。
鈴兒把剛才的情況跟陸震山說了,陸震山扒開嫦瑛的眼皮看了看,又對她檢查了一番,最後結果是,嫦瑛還沒醒,剛才的情況,他沒好意思說可能是鈴兒做夢了,他說也可能是嫦瑛不自主地說了話,并不是有意識的行為。
鈴兒還想解釋,高敞攔住她說:“既然說話了,就是有好轉,再等等,應該很快就醒了。”
其他人走了之後,鈴兒問趙秉遠:“島主,你相信剛才姐姐醒了嗎?”
趙秉遠沒有馬上回答,過了一會兒,他自言自語地說:“我相信。”
這一天,趙秉遠一步都沒離開過這間診療室。
鈴兒說:“島主,你去忙吧,姐姐再醒了,我叫你。”
趙秉遠沒回應,也沒動。
第五天早上,趙秉遠守了一晚上。鈴兒在旁邊床上睡了一會兒,醒來後,看着趙秉遠的背景心裏五味雜陳。島主在她心中是個既陌生又威嚴的存在,平時很少看見趙秉遠,但是他的影響無處不在。島上的規矩多,幾乎所有的規矩都是趙秉遠訂的。這個趙秉遠有時甚至讓鈴兒害怕。現在,姐姐出事後,雖然趙秉遠沒說過什麽,也沒為姐姐掉過一滴眼淚,但是她知道趙秉遠心痛的程度不比她輕,在他心中除了心痛,還有自責。把姐姐交給這樣的人,鈴兒放心。
鈴兒突然想起什麽,從椅子上站起來,說了句,你陪姐姐呆一會兒,我去前面看看。
說着,就出了診療室。是的,要給趙秉遠和姐姐一些獨處的時間。
趙秉遠坐在嫦瑛床邊,拉着嫦瑛的一根食指,只有這根手指是完好的。
看着像睡熟了一樣的嫦瑛,依然心痛不已。
趙秉遠伸出手指,輕輕地觸摸着嫦瑛的額頭、臉頰、嘴唇,回想着嫦瑛剛來時的樣子,已經和現在大不相同了。這個女孩兒經歷了多少磨練才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一大滴眼淚從趙秉遠的眼中滑落,滴在了嫦瑛的手臂上。
“癢~”
趙秉遠手指下的嘴唇動了一下。趙秉遠身體一震,從椅子上騰的一下站起身來,上身前傾,和鈴兒一樣,臉對着嫦瑛的臉。
“嫦瑛,嫦瑛,哪裏癢?”趙秉遠急迫卻又輕聲地問着。
嫦瑛慢慢睜開眼睛,看着趙秉遠,竟然嘴角微微上揚,擠出一個淡淡的微笑,然後說:“額頭,你剛剛碰過的地方。”
趙秉遠的眼淚再也止不住,湧了出來,他想去抱嫦瑛,但是又怕碰到她,最後只是伸出食指,輕輕地撓了撓嫦瑛的額頭,之後,整個手掌溫柔地蓋在了嫦瑛小巧的臉龐上。
“身體哪兒疼嗎?想要什麽?水?飯?”趙秉遠問着。
嫦瑛專注地看着趙秉遠,說:“不疼,想要喝水。”
趙秉遠趕緊拿了身邊的水壺,倒了一杯水,用勺子蘸了一點兒水,送到了嫦瑛唇邊,“先潤一潤,現在還不能喝太多。”
嫦瑛咽下水時,眉頭皺了一下。
“怎麽了?哪兒不舒服?”趙秉遠警覺地問。
“脖子疼。”嫦瑛想要動。
趙秉遠放下杯子,過來扶住嫦瑛的頭,說:“你身體很多處骨折,還不能動。”
嫦瑛安靜下來,眼睛看着趙秉遠憔悴的面容,說:“讓你擔心了。”
趙秉遠聽到這話,心痛的感覺加劇。
“嫦瑛,什麽都別說了,好好養傷。”趙秉遠心疼地看着嫦瑛說。
嫦瑛也注意着趙秉遠,眼中也滿是心疼。嫦瑛說:“我知道你一直陪着我……”
再也忍不住了,趙秉遠俯下身,輕輕地吻上了嫦瑛幹裂的雙唇……
這個吻很淺,也很短,但是,兩個人都感受到了對方的心跳,以及對方的那份珍惜。
第十天,嫦瑛的情況已經穩定了,現在需要的就是靜養,讓骨折的地方盡快愈合。
嫦瑛跟趙秉遠提出要回到自己的住所休養,趙秉遠沒有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