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鈴兒每天過來三四次,每次大約一個小時。沈淑萍每天都來陪嫦瑛聊會兒天。其他時間都是趙秉遠陪着嫦瑛,陪她看書,跟她讨論,給她講故事,逗她笑。嫦瑛早就知道,她剛來島上不久的時候,每次和範雁西讨論書籍,範雁西都要第二天才能答複他,是因為他要去問趙秉遠。其實那段時間,嫦瑛一直在跟趙秉遠讨論。
趙秉遠有時候也會把床直接推到院子裏,讓嫦瑛曬曬太陽。
嫦瑛經常對趙秉遠說:“你還有很多事要做吧?你去忙吧,不用陪我。”
趙秉遠從不接這種話,自己該做什麽還做什麽。
趙秉遠照顧嫦瑛可以用無微不至形容,有時候比鈴兒還要心細。
如閑看着這樣的趙秉遠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應該擔憂。
沈淑萍一邊切菜,一邊說:“男人不就應該這樣嗎?不管是普通百姓還是帝王将相,一心一意疼愛自己愛的人,對自己愛的女人好的男人才是好男人!
如閑說:“可是他是島主啊,是趙秉遠啊。我跟他在一起快二十年了,從沒見他這樣過。”
沈淑萍說:“那是因為之前他沒遇到讓他深愛的那個女人……哎喲!”沈淑萍說着捂着食指大叫起來。
“怎麽了?切手了?”如閑一閃身來到沈淑萍近前,緊張地低頭看着沈淑萍的手指。
“哈哈哈……騙你的!”沈淑萍伸出完好的手指大笑着。
如閑松了口氣,說:“沒切着就好,以後不許再這麽玩了。”
沈淑萍一把拉住轉身要走的如閑,輕輕地靠進他的懷裏,說:“你看,我只是切了手指你就這麽擔心,島主的心情你可以理解了嗎?”
如閑想了一下,沒說話,緊緊地抱住了沈淑萍。
一個月後,嫦瑛已經可以下床進行簡單的活動了。
在嫦瑛的堅持下,她終于搬離了趙秉遠的住所,回到自己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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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秉遠每天會過來一次看看嫦瑛,每次來都是滿腹怨言,偷偷地跟嫦瑛抱怨這裏有多不方便。
雖然每次他一來,沈淑萍和鈴兒都識趣地出去,他還是覺得很不自在。
嫦瑛對他這種怨言總是笑而不語,用其他事情岔過去。
嫦瑛總是想出去走動,陸震山要求她要循序漸進,不要強求,又有趙秉遠在旁邊小心奕奕,她便也只能乖乖地呆在房間。
嫦瑛這次聽趙秉遠說才知道陸震山的爺爺在當時是非常著名的醫生,他父親沒有跟爺爺學習醫術,而是從了軍。陸震山倒是對醫學很感興趣,便跟爺爺學了一些,只是父親覺得好男兒更應該從軍,為國效力,堅持讓他進了軍營。那次海戰,他的父親為國捐軀,臨死前,讓陸震山跟着趙秉遠一起逃了出來,那一年陸震山十六歲。在島上他倒是有了大量的時間來學習醫術,中西醫都自學了很多。陸夫人來了之後,也給他一些指導。
又半個月後,趙秉遠他們出了一次海,這次是不危險的行動。
回來的時候,搬了兩個大箱子放在了嫦瑛房間的大廳。
趙秉遠說,這裏面全是書,讓嫦瑛養傷的這段時間看。自此嫦瑛的養病時間再也不覺得無聊了。
這天,沈淑萍在房間陪着嫦瑛看書。
嫦瑛看到一處時,叫了一聲:“淑萍,你看這兒。”
沈淑萍不知道怎麽回事,趕緊坐到嫦瑛身邊,看着嫦瑛手指的地方。
那是一段關于西漢時期一個人物的介紹——王莽。
看完了那段文字,沈淑萍重新坐回到原來的座位上,說:“他真的回去了!他說他上次出來是因為皇上讓他當黃門侍郎,他不願意才要逃到江南。他走之前卻說他如果能夠回去一定要接受這個職位。他果然當上了黃門侍郎。”沈淑萍苦笑了一聲,繼續說:“居然還當了皇帝,還采用了我們二十世紀八十年代的政策……呵,他還真是個天才!只可惜最後卻落了個被砍頭分屍的下場。嫦瑛,你說,我們是幫了他還是害了他?”
嫦瑛沉思了一會兒,說:“來到小島後,讓我們遇到了各種各樣的事情,有些勉強能夠理解,有些到目前為止都仍然不能理解。但是,小島讓我了解了更多,經歷了更多,也得到了更多,這些都是普通人沒辦法嘗試的。所以,對于我來說,來到小島是件幸事。”
“是,對我更是。我沒經歷過你的苦難,我來小島上就是享受生活的。如果沒有你們的受傷,這個小島對我來說簡直就是天堂。有美麗的陽光、大海、沙灘,有你們這些像家人一樣的好朋友,更有,那個像石頭一樣的人。這個小島對我才是人生最大的幸事。”
嫦瑛合上書,扭頭看着窗外的藍天、白雲、樹林,聽着海浪聲,是的,這裏就是世界上最美好的地方。
“嫦瑛,你知道王莽為什麽能回去嗎?”沈淑萍突然問。
嫦瑛轉回頭,說:“不是碰巧遇到了他那個時候的船嗎?”
“詳細的情況我不知道,他走之前跟我說了句話,你記得吧?如閑還為那件事跟我大吵了一架。其實當時王莽跟說:‘我有辦法回去,你跟我走吧,将來我讓你貴為皇後。’呵呵,皇後啊,我才不稀罕。”
“他怎麽這麽肯定自己能回去呢?”嫦瑛問道。
“本來我也不知道,但是後來思鄉找他的表,讓我想起來了,他一定是拿了那塊表,那塊表能夠帶他找到他的船。”沈淑萍說。
嫦瑛想起來了,當時思鄉找表的時候,趙秉遠還問了他最後一次是什麽時候見到的,思鄉說是王莽還在的時候。思鄉這麽說,是因為那塊表在他記憶中的最後出現時間是和王莽有關系。趙秉遠一定猜到了才會這麽問。
“嗯,那個既然是表,就應該和時間有關系,是不是可以顯示外面的時間,甚至可以招喚到他想要的時間?”嫦瑛說。
“我也是這麽想的,他有十天的時間,如果他節約着使用,可能時間更長些,他等着他想回去的那艘船的到來。他好像說過他要回到更早的時候,可能沒等到更合适的船只,卻等來了他來的時期的船。哎!無論怎麽樣,他都是幸運的!”沈淑萍說。
嫦瑛基本同意這種說法,但是,在短短的十幾天時間裏就能那麽巧遇到自己那個時期的船,王莽的确是該有此運事,或者說是大難,歷史注定要記錄他這一筆。只是王莽可能不知道,他回去,只改變了他自己的命運,大漢還是在相同的時間滅亡了。
所以,再一次驗證了趙秉遠的說法,誰都不能改變歷史。
“淑萍,書裏說王莽特別恨高句麗,你知道為什麽嗎?”嫦瑛低頭看着書問道。
受傷兩個月後,嫦瑛開始了恢複訓練。
嫦瑛的身體素質非常好,陸震山的醫術也的确高明,再加上島上的器械和藥品的奇效。又過了兩個月,嫦瑛的身體已經完全恢複了。
自從嫦瑛受傷以後,趙秉遠變化特別大,他不再一整天都在後面鼓搗自己的東西。每天都會抽出半天的時間到前面呆着,陪着嫦瑛。
趙秉遠帶着大家在院子前面又開拓了一片空地,鋪上沙子,旁邊挖了一個泳池,引了海水進來。泳池周圍擺放上遮陽傘和各種椅子、桌子,還搬了一個類似冰櫃的東西,裏面放着冰涼的水果和自制的飲品。麻将、撲克牌、還有一些沈淑萍都叫不上名字來的玩藝兒都擺了出來。
這裏真真地成了一個度假的樂園。
範思鄉和陸念鄉玩得不亦樂乎。
這天,思鄉和念鄉在用沙子蓋着城堡。
高敞在泳池教鈴兒游泳,不時逗着鈴兒,鈴兒發出陣陣驚呼和責怪。
沈淑萍在教如閑打撲克牌,開始如閑沒明白,兩盤過後,如閑便一直贏。氣得沈淑萍說:“如閑,你就不能讓一讓你的女朋友,輸幾次不行嗎?”
沒過一會兒,沈淑萍就大叫着:“如閑!這張牌都往外打,你讓的太明顯了。不行,收回去,換一張。”
嫦瑛和趙秉遠坐在遮陽傘下,各拿着一本書,喝着飲料,笑着看着眼前的這些人。
“真想讓時間就這麽停止。”嫦瑛說。
“那對思鄉和念鄉是不公平的。”趙秉遠回答。
嫦瑛側過臉,噘着嘴說:“你怎麽這麽不懂浪漫?”
趙秉遠伸手拉住嫦瑛的手,說:“那樣不止對思鄉和念鄉不公平……對……”話沒說完,趙秉遠突然停了下來,松開嫦瑛的手,拿起書繼續看着。
“你想說什麽?”嫦瑛扒掉他的書笑着問道。
“沒什麽。不想說了。“趙秉遠又拿起書。
嫦瑛知道趙秉遠一定有話要說,這麽說一半話絕對不是趙秉遠的風格。
趙秉遠後面一定有什麽重要的話卻故意不說,這讓嫦瑛更加好奇,于是嫦瑛再次按下了趙秉遠的書,雙眼緊盯着他,一副不說出來就不放過他的架式。
趙秉遠看到這麽認真的嫦瑛,便放下書,也認真地注視着嫦瑛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那樣對我們将來的孩子也是不公平的。”
嫦瑛猛一下子沒反應過來趙秉遠說的話的意思,當她聽明白趙秉遠說什麽的時候,臉一下子就紅了,腿上的書也掉在了地上。嫦瑛慌亂地把手從趙秉遠的書上拿開,彎腰拿起地上的書,重新坐好,把書擺在眼前,雙眼沒有焦距地盯着書上的字。
趙秉遠的手伸到嫦瑛的書頂部,拿起書,調了個個,放回到嫦瑛手上,說:“書拿反了。”說完,回到自己座位上繼續看書,嘴角卻已上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