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嫦瑛的手停住了。
這是鯊魚,曾多次要致我們于死地的鯊魚,這次的事故也是因他而起。
鯊魚看出了嫦瑛的猶豫,他松開手,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一陣劇烈的疼痛讓鯊魚再次睜開雙眼,眼前嫦瑛正在把腸子往他肚子裏塞。碼好了腸子,一股冰涼的液體塗在了鯊魚肚子上的刀口上。幾秒鐘後,肚子上不再疼痛。鯊魚擡起頭想看一眼自己的肚子,無奈其他地方的傷口疼得他不得不再次躺下,但是身體的感覺告訴他,嫦瑛救了他。
為鯊魚做好了基本的救護,嫦瑛拿起身邊一塊不知道從哪兒掉下來鐵片,準備擋在鯊魚外面。
鯊魚拉住嫦瑛的手,看着她,說了句“謝謝!”
嫦瑛沒說話,擋好了擋板,準備走。
“鯊魚!”
嫦瑛剛要起身,身後陸震山的聲音大叫了一聲。
陸震山扒開擋板,讓鯊魚暴露在刀鋒魚中,沖嫦瑛大叫着:“為什麽要救他?為什麽要用小羽的鮮血救他?!”
“陸大哥,我們回去再說。”嫦瑛說着把擋板又豎起來。
陸震山再次用腳踢開了擋板,然後踩在擋板上面,大叫着:“他就該死!讓他去死吧!!”
嫦瑛爬在地上,使勁推着陸震山的腳,叫說:“陸大哥,放開,放開!有話我們回去再說!”
趙秉遠跑到這邊,“怎麽了?!”
“你看看她救了誰?”陸震山一腳把擋板踢得很遠,指着鯊魚說。
嫦瑛跑過去撿回擋板,重新給鯊魚擋上。這麽一會兒的功夫,鯊魚的頭部又被刀鋒魚劃了好幾個口子,嫦瑛拿出奇魚粉給他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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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震山氣得要去奪嫦瑛手裏的奇魚粉,被趙秉遠抱住。
“震山,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去做你的事!”趙秉遠厲聲喝道。
陸震山收住了腳,站在原地,怒目看着鯊魚和嫦瑛,任憑刀鋒魚撲打在他身上,一動不動。
趙秉遠抽劍過來幫他擋着刀鋒魚,嫦瑛收拾好鯊魚後,也站在陸震山面前揮着短刀。
陸震山站了一會兒,突然“啊——”大叫了一聲,沖向了前面。
嫦瑛一邊殺着刀鋒魚,一邊看了一眼趙秉遠。趙秉遠說了句“注意安全。”也向前面的刀鋒魚沖了過去。
兩個小時後,刀鋒魚漸漸減少了。客輪上滿滿地堆了一米多高的刀鋒魚的屍體。
受傷的人大部分已經可以站起來行走了,他們幫着刨開刀鋒魚的屍體,打開艙門,救出躲在裏面的人。
走回天際號的路上,嫦瑛路過鯊魚呆的那個角落時,發現擋板擺在地上,鯊魚已經不見了蹤影。
天際號內,大家陸續進入盥洗室,清洗了身上的血漬。嫦瑛幾次想靠近陸震山跟他解釋,讓他罵兩句也好,陸震山都氣鼓鼓地躲開她。
嫦瑛獨自一人坐在休息室,情緒低落。
趙秉遠進來,坐在她對面,握住嫦瑛放在桌面上的兩只手,說:“小羽的鮮血非常珍貴,每抽一次血都會要她半條命……”
“我知道。”嫦瑛流着眼淚說,“我都知道……”
“當然,作為醫生,不能選擇病人,救人是醫生的天職。”趙秉遠說。
嫦瑛擡起頭,她以為趙秉遠會責怪她,沒想到趙秉遠會這麽說。
“所以,別自責,震山那邊我去說。”趙秉遠微笑着說。
嫦瑛的心要被趙秉遠的笑融化了,她愛死了趙秉遠的笑,他的笑能給她力量,能讓她重生。
“你別管,我去跟陸大哥解釋,不,不是解釋,我任憑他罵,打我也行。還有,我去跟陸夫人道歉。事情是我做的,我自己來承擔。”嫦瑛擦了擦眼淚說。
趙秉遠輕輕拍了拍嫦瑛的手,起身離開。
以前和陸震山、陸夫人接觸不多,陸震山平時言語不多,看陸夫人的眼神,和陸夫人說話時都溫柔得如水一般,而這次嫦瑛終于知道了陸震山的厲害。
不管嫦瑛怎麽找他,他全然不理,總是一付你是壞人,你做了不可饒恕的壞事,我要避而遠之的态度。
鈴兒也第一次責怪起了嫦瑛,說她不應該救鯊魚那種人,更不應該用那麽珍貴的東西救他。
嫦瑛無言以對。
嫦瑛跟陸夫人還不能順暢地溝通,只是遇見她的時候,向她鞠躬,盡量用她能理解的方式表達着歉意。陸夫人總是擺擺手,用她那蒼白臉上的笑容告訴嫦瑛,沒有怪她。看着弱不經風的陸夫人,嫦瑛非常難過,更加覺得對不起她和陸震山。
嫦瑛變得郁郁寡歡,每天都無精打彩。趙秉遠想各種辦法逗她開心,嫦瑛也只是勉強笑笑。
某天,範雁西和嫦瑛兩人坐在廚房裏,範雁西問嫦瑛:“你覺得救鯊魚是錯的嗎?”
嫦瑛猶豫了一下,最後堅定地說:“範将軍,雖然我覺得很對不起陸夫人和陸大哥,但是,我覺得我做得沒錯!”
聽了嫦瑛的話,範雁西沒有表示出任何情緒,他繼續問道:“下次再遇到這種情況,還會這麽做嗎?”
“是的。”嫦瑛回答。
“嫦瑛,你是個懂事的孩子,也是個善良的孩子。震山只是暫時生氣,過段時間就好了。”範雁西沒再多說什麽。
嫦瑛突然明白了,其實大家心裏都在怪她,但是,所有人又都包容着她。
再一次進入倉庫取東西的時候,嫦瑛終于找到了一本學習啞語的書籍。
最近嫦瑛總是找機會跟陸夫人接觸,跟她比劃新學的啞語。開始陸夫人很不适應,感覺非常不自在。嫦瑛跟沈淑萍學的臉皮比較厚了,不管什麽時候,只要看見陸夫人,嫦瑛都追過去比劃兩下,也不管陸夫人願意不願意。但是,陸夫人要離開的時候,嫦瑛也絕不死皮賴臉地攔着。漸漸地,嫦瑛比劃的東西越來越多,陸夫人居然有了些興趣。
鈴兒問嫦瑛,“你跟陸夫人都說些什麽,把她逗得那麽高興?”
嫦瑛把那本啞語書籍放在鈴兒面前,說:“想知道嗎?來,一起學。淑萍,你也一起啊。”
就這樣,只要有陸夫人在場,三個年輕女孩兒都是一邊用啞語比劃着一邊說話,陸夫人開始都只是看着,笑着,後來,偶爾也加入進去。再往後,經常看見四個女人笑成一團。
幾個月後,陸夫人不再只呆在後面她的住所,也不只和陸震山交流。每天都會和嫦瑛他們一起在泳池邊上曬曬太陽,吹吹海風。沈淑萍居然還教她打起了撲克牌和麻将,平時正愁不夠人手。現在大家都不叫她陸夫人了,都改叫小羽姐。小羽臉色竟然也慢慢地紅潤起來。
陸震山雖然還是不怎麽和嫦瑛說話,但是已經不再對她冷冰冰了,嫦瑛偷偷地笑着。
嫦瑛和趙秉遠說:“以前我們都太忽略小羽姐了,她是我們的家人,應該和我們一起開開心心的。”
這種情況,趙秉遠總是撫摸着嫦瑛的頭發,疼愛地笑笑。
這天,趙秉遠把嫦瑛叫到了身邊,從衣服兜裏拿出一打小紙條,遞給嫦瑛。
嫦瑛看着趙秉遠奇怪的臉,不解地接過紙條,打開一張,上面是趙秉遠寫的一條小字,“謝謝你救了我!”
嫦瑛更加疑惑地看着趙秉遠,趙秉遠給了個繼續往下看的表情。
打開第二張,“無論誰看見這個信息,請幫我轉交給嫦瑛。”
第三張,“嫦瑛,能出來見我一面嗎?我要當面感謝你。”
第四張,“我完全沒有惡意,只是想單純地表達謝意。”
第五張,“是不是沒人告訴你,聽到了回答我一句好嗎?”
後面還有幾張,都是類似的話語。
嫦瑛更加疑惑地看着趙秉遠,“什麽意思?”
“這個是鯊魚發過來的信號,給你的。”趙秉遠面色平淡地看着嫦瑛說。
“啊?他怎麽能找到這裏,怎麽能發這樣的信號過來?”嫦瑛緊張地問。
趙秉遠沒料到嫦瑛的點在這兒,忙說:“沒事,他們只是研究出了這種波段,可以通過某種震動,把想表達的意思傳到我們這兒。這種波是沒有傷害的。”
“他們的技術發展得這麽快嗎?那是不是很快就會找到我們?”嫦瑛焦急地問。
“暫時不會的,這種波是四處傳播的,可能不止我們這一處收到了。”趙秉遠輕松地說。
嫦瑛依然将信将疑,趙秉遠一定有很多事情瞞着她。但是,趙秉遠不說,嫦瑛也不能問,問了除了徒增煩惱外,根本幫不上趙秉遠的忙,還會讓趙秉遠為她分心。
“喂喂,我在跟你說他的事。要答複他嗎?”趙秉遠說。
“這個,不用理他。救他是因為他是傷者。如果他不是傷者,我還要殺了他呢。”嫦瑛回答。
“好,你想回他的時候,告訴我,我來幫你告訴他。”趙秉遠說,突然,趙秉遠接着說,“不會是不好意思告訴我吧?這樣吧,我告訴你怎麽回複他,你自己去做?”
“你在說什麽啊?”嫦瑛沒明白趙秉遠的意思,想了想後,非常認真地說:“我不會理他,就算真有什麽要說的,也會告訴你!還有,今後不用給我看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