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趙秉遠這段時間一直陪在嫦瑛身邊,這讓嫦瑛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很怕影響到他的工作。
某天,嫦瑛問趙秉遠:“鯊魚最近又出什麽新花樣了嗎?”
趙秉遠淡淡地回答:“巨人那件事後,他一直沒閑着。不過,你不用擔心,他那些都是小伎倆,不理他就是了。”
趙秉遠說的輕描淡寫,嫦瑛卻聽出了些不同的味道。趙秉遠故做輕松的樣子,讓嫦瑛覺得事情遠沒有那麽簡單。
島上又恢複了平靜的生活。
偶爾會有船只路過,嫦瑛照常和他們一樣出海,都是些毫無危險的行動。
現在出海的時候,嫦瑛已經自己單獨行了。問時間的事也是由嫦瑛單獨完成。
這天,這艘游輪一看就是來自未來,船上寫着“歸來號”三個大字。看樣子這是艘私家貨船,船體很新,看得出船主對船的愛護。這艘貨船有些奇怪,貨物很多,但是,船員和警衛卻很少。不知道是船主對海上情況太過于樂觀,還是船主個人非常自信。
嫦瑛在船上走着,發現旁邊一扇艙門打開着,嫦瑛瞥了一眼房間內部,正對着門口的牆壁上挂着一副畫吸引了嫦瑛的注意,她小心地走了進去。
這是一間很普通的客房,但房間內的裝飾讓嫦瑛覺得很特別,簡單中透着某種親切感。正對着門口的那副畫上是一個小島,孤零零地在大海上漂浮着。這個小島,很像他們的島。房間內沒有人,也沒有其他特別的地方。
嫦瑛正要離開,突然,旁邊一聲響動。嫦瑛迅速轉身,面對着發出聲響的牆壁,往後退了幾步,右手握在了短刀上。
面前是一扇小門,門慢慢打開,嫦瑛握緊了短刀。
打開的門內站着一位穿着一身合體西裝,打着領結,氣質不凡,帶着一副黑框眼鏡的六十多歲的老人。
老人看着嫦瑛的眼神……很是複雜,那眼神中沒有一絲驚恐、惡意,讓嫦瑛感覺到的竟然是關切和……想念,是的,嫦瑛覺得老人就差撲過來抱着她說,好久不見。
“別怕。我們不會傷害你。”嫦瑛覺得可能是自己的錯覺,每個人碰到這種情況都會有不同的表現,可能這位老人表現吃驚就是這個樣子吧,嫦瑛右手從短刀上離開。
聽見嫦瑛說話,老人似乎被提醒了,臉上的表情慢慢變得平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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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老人安靜下來,嫦瑛例行公式地問道:“請問,現在是哪一年?”
老人毫不意外,回答道:“公元2117年?”老人的聲音有些吵啞,這個聲音,有點兒熟悉。
嫦瑛仔細看了一下老人,覺得老人很是面熟,卻怎麽也想不起在哪兒見過,難道以前遇見的船上見過?
嫦瑛正搜索着記憶,老人伸出了雙手。這時嫦瑛才注意到,老人的手上拿着一個長方形的小錦盒。
“送給你。”老人把錦盒遞到嫦瑛面前。
嫦瑛從來沒碰到過這種情況,被打劫的人會主動送東西。嫦瑛沒動。
老人的手繼續伸着,雙手竟有些顫抖。
嫦瑛本能地覺得這個老人對她是沒有惡意的,猶豫了一下,接過了錦盒。
打開錦盒的蓋子,嫦瑛驚呆了——那裏面放着一根簪子,和嫦瑛的那支一模一樣的簪子。
嫦瑛吃驚地看着老人,老人臉上又恢複了之前的複雜。
“這是什麽意思?”嫦瑛問着。
“嫦瑛、嫦瑛,你在哪兒?”外面趙秉遠焦急地叫着。
嫦瑛剛要回答“我在這兒。”老人噓了一聲,示意她別說話。
嫦瑛就這樣聽從了老人的意思,沒有回答。趙秉遠的腳步卻越來越近了,嫦瑛回頭看了一眼外面,再回頭時,老人已經不見了。
嫦瑛沖進那扇小門,裏面是個隐藏式的衛生間。嫦瑛推了推衛生間四周的牆壁,沒有任何明顯的出口。
“嫦瑛。”趙秉遠的叫聲越來越緊張。
“我在這兒。”嫦瑛大聲回答着。從衛生間出來,看了一眼手裏的簪子,放進了自己貼身的口袋裏。
“為什麽不回答我!”趙秉遠過來一把抱住嫦瑛。
“我在看這副畫。”嫦瑛指着身後的畫說。
看見那副畫,趙秉遠也愣了一下,然後說:“沒什麽特別的。”說着,摟着嫦瑛的肩膀,“走吧。”
走出房門的時候,嫦瑛突然一驚,那個老人,那個老人長得很像趙秉遠!
嫦瑛回頭又看了一眼那個房間,房間的門依然開着,卻再沒有人出現。
趙秉遠看出嫦瑛有些不對勁,問她:“怎麽了,剛才看見什麽了?”
嫦瑛想了想說:“剛才問話的那個,長得很像老了的你。”
趙秉遠笑笑說:“那一定很帥吧?”
之後,嫦瑛沒和任何人說起過這件事,包括趙秉遠。
只是她問過趙秉遠,知不知道他的家人後來怎麽樣了。趙秉遠說四散到各地,應該都過着普通人的生活吧。
如果那個老人可以解釋為趙家後人,那這個簪子是怎麽回事,他為什麽會有我的簪子。大明慣例給每位公主都做一枚銀簪。每根簪子外形一樣,只是上面鑲嵌的珠寶有所不同。嫦瑛的簪子上面嵌着一粒圓圓的晶瑩剔透的紅珊瑚珠子,整體造形簡單清雅。
所以,手上這根頂着一粒紅珊瑚的銀簪,應該就是嫦瑛的那個。
找了個機會嫦瑛問趙秉遠,“我那根簪子你不會真的丢到大海裏了吧?”
趙秉遠笑笑,從衣服裏層掏出一個精美的小布袋子,從裏面掏出那根簪子,說:“每天都随身帶着。你不是想要回去吧?”
嫦瑛笑了,“送給你了怎麽能再要回來。”
那麽,嫦瑛手裏的那根簪子又是怎麽回事?嫦瑛費勁了腦筋,也想不明白。有時候她真的想把這件事告訴趙秉遠,趙秉遠一定能想出原因。但是最後嫦瑛還是忍住了,這件事很是蹊跷,她不自覺地想要相信老人不讓其他人知道是有原因的。等自己慢慢理出頭緒再告訴趙秉遠吧。
這天,危險的警報再次響起。
上了天際號,所有人都全副武裝站在駕駛室,趙秉遠說:“鯊魚用了一種聲波,這種聲波可以傳到島上。請大家放心,目前他的聲波對我們還沒有影響。但是這種聲波驚擾了此時正在過境到印度洋的一群深海刀鋒魚。這種魚通常十到二十厘米長,魚鳍如鋒利的尖刀,任何尖硬的物體碰到都會留下痕跡,反複切割,甚至可以割破金屬。人碰上,輕則皮開肉綻,重則喪命。外面,除了鯊魚的船,還有一艘客輪。我們現在要去救客輪上活着的游客。那艘是鐵皮船,時間久了,會被刀鋒魚刺破船身,整船就會有危險。現在,去取護具,不要讓身體任何部位□□在外面。”
“明白!”大家同聲回答。
天際號上那個儲物間裏面的裝備和物品平時不太需要,都是特殊任務的時候才會用到。
今天這種護具是和潛水服一樣的材質,透氣又異常結實,不會輕易被割破和刺傷。這次的護具主要是帽子和手套、腳套。帽子罩着頭部和脖子,與盔甲相連,眼睛和嘴巴的部位有透明眼罩和內部呼吸裝置。手指戴上手套後,完全能保證手指的靈活性,又不影響對武器的使用。
趙秉遠最後又仔細檢查了一下嫦瑛的護具穿着情況,确保沒有任何問題。
出艙前,趙秉遠說:“船上的人需要武器,所以,不會用幹擾器,大家小心。”
嫦瑛覺得眼前的景像比那個巨人要可怕千倍萬倍——
眼前黑壓壓一片,數以億計的刀鋒魚在兩艘船上翻飛,所到之處,欄杆斷裂,血肉橫飛。
趙秉遠握住嫦瑛的手,嫦瑛透過眼鏡看了一眼趙秉遠,向他點點頭。是的,有趙秉遠在,什麽刀鋒魚、大巨人,一切都不在話下。
平臺把一行人送上客輪。站在平臺上,身邊飛過的刀鋒魚,紛紛被削掉在海水裏,周圍的海水已經成了紅色。嫦瑛也削掉了幾只,這種魚外表看着兇狠,在嫦瑛的短刀下卻如豆腐一般柔軟。
幾個人先後跳到客輪上,迅速擺着陣形前進,不時查看着腳下躺在地上的人,走過的地方留下了一堆刀鋒魚的屍體。
地上已經血流成河,死去的人都血肉模糊,異常慘烈。
突然,一個蠕動的身體出現在一個角落,那個角落可以暫時躲避開刀鋒魚。“兩點方向有個人在動!”嫦瑛大叫着。
聽見嫦瑛的叫聲,離她最近的陸震山迅速撤回,護送着嫦瑛到了那個人身邊。
的确,他還活着,只是臉上、身上遍是血口子。嫦瑛在他受傷很嚴重的部位塗上小羽的鮮血,其他部位灑上了趙秉遠特制的藥粉。這種藥粉是一種魚類的魚皮做成的。這種魚沒人見過,有一次趙秉遠潛入深海時,不小心劃傷後,碰了一下這種魚的皮膚,刀口竟然不流血了,回來後沒用小羽的鮮血,傷口也很快長好了。
這種魚長在深海,趙秉遠想了很多辦法,才在島上開始繁殖和生長。後來,趙秉遠給這種魚取名叫奇魚,這種粉便被叫做奇魚粉。
平時嫦瑛的急救箱中會帶着奇魚粉,只是他們出任務的時候,都是很緊急的狀态,一般受傷都還是首選小羽的鮮血。這次遇到這麽大的傷亡。奇魚粉便有了大用處。
其他幾個人也陸續發現了生者,迅速把他們拉到了相對隐避的空間,輕者為他們散上奇魚粉,重者用小羽的鮮血救治。
救護後的人被放在了相對安全的地方,嫦瑛繼續揮着短刀艱難前行。刀鋒魚不時撞擊着嫦瑛的身體,盔甲和護具非常有效地保護了她。嫦瑛揮舞着短刀,身邊的刀鋒魚紛紛被切成兩段,噼裏啪啦地落在地上。刀鋒魚的血液沿着刀面上的紋路流到地面,刀面上沒有留下一絲痕跡,□□在陽光下閃着耀眼的光芒。
突然,一只手抓住了嫦瑛的腳踝。
嫦瑛低頭一看,身下一個滿身鮮血的人趴在地上。刀鋒魚還在不停掉落在他的背上,在他背上劃過一條條血痕。
看了一下四周,其他人都在與刀鋒魚血拼,嫦瑛便沒再出聲,拉着地上的人到了旁邊一米處的三面鐵皮的角落,傷者爬過的地方,留下了一條駭人的血跡。看來這個人也早就看見了這個地方,只是他沒有精力到達這兒。嫦瑛把傷者放在裏面,用自己的後背對着外面,用身體阻擋着身後的刀鋒魚。
嫦瑛把奇魚粉撒在傷者的後背,大腿上。然後用力将人翻了過來——
那個人的肚子破了一個大口子,腸子流了一地……
“救救我!”男人抓着嫦瑛的手說。
嫦瑛看了一眼傷者。通過滿是鮮血的臉,嫦瑛依然看清了,這個人,是鯊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