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裴煦。”林暖幾乎是不管不顧的跑到裴煦的身旁,她的恐懼在那一刻輸給了對裴煦的擔心。她看着裴煦,看着鮮紅色的血不斷的從他頭上淌下來。
她的心在那一刻被揪了起來。
裴煦沒有說話,他的目光依舊朝向眼前那兩個男人。
那個年輕的男人在這時露出驚恐的表情,仿佛是害怕自己手上會沾惹上一條人命。而那個拿着酒瓶的刀疤男人,他的臉上依舊露出驚悚猙獰的神情,可是他的一只手卻在劇烈的發着抖。
有警鳴聲在附近響起,那兩個男人很在反應過來以後立刻離開了。
林暖在這時看着裴煦問道:“裴煦,你沒事吧。”
裴煦沒有說話,他的半張臉上依舊沾滿了鮮紅色的血。
林暖連忙從包裏拿出紙巾,“你留了好多血,我幫你擦一下。”她說完,就用紙巾輕輕拭去裴煦臉上的血。
她的手其實在發着抖,可她盡量平複着自己的情緒。她害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就弄疼了裴煦。
裴煦仍舊沉默着,他那張臉上好像永遠都只有一個表情。
林暖還在用紙巾替他擦着,她擦了一張又一張,可好像永遠也止不住似的。
“不行,你得去醫院。”林暖說到,她的聲音顫抖着。
裴煦沒有應聲,只是看着林暖。
林暖這才發現,他的視線一直落在自己身上。
他看着她,替他擦去臉上那些血跡;他看着她,一雙眼睛中竟是對他的擔憂;他看着她…出了神。
林暖一時間也愣在了那裏,她心底某根弦仿佛被撥動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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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煦回過神來,将視線從她臉上移開:“不用了。”他淡淡地說到。
林暖好像還沉溺在他剛剛的眼神中,可聽到他這麽說,她立刻回過了神來。“不行。”她看着裴煦:“你必須要去醫院。”
林暖上一次用這麽強硬的口氣跟裴煦說話,還是前世的時候。但那時候,她是為了自己;而現在,她卻是為了裴煦。
裴煦沉默着,林暖似乎也不打算他給自己什麽回應,直接看着他道:“你如果不去醫院的話,我現在就打電話告訴奶奶,讓她知道你的情況。”
“你也不想讓她擔心的對不對?”她知道,家人是裴煦的軟肋。用裴奶奶來威脅他,裴煦一定會答應。
果然,裴煦原本要向前行的腳步在聽到她這麽說以後停了下來。
醫院裏,林暖在辦理好住院手續走進病房時,裴煦正坐在病床上打着電話:“珊珊,你跟奶奶說一聲,我這兩天有點事情,就住在學校宿舍裏了。”
林暖走進去,裴煦剛好挂斷電話。他的頭上綁着紗布,雖然血已經止住了,可醫生說還要住院觀察幾天。
裴煦看着她:“我受傷的事情,不要讓奶奶和珊珊知道。”
林暖點點頭:“我知道,你放心吧,我一定不會跟奶奶和裴珊說的。”她其實只要說前面三個字就可以了,可不知道為什麽,她在那一刻,就想多說幾句話。仿佛這麽做,她心裏某個地方,就能被填滿似的。
裴煦在這時沉默了下來,林暖看着她:“你要不要吃什麽東西,我去給你買點來。”
“不用了。”裴煦想也沒想,就直接拒絕到。
林暖的目光在這時暗了下來。
裴煦又道:“很晚了,你可以回去了。”
指針已經指向晚上九點多鐘了,林暖的手機也已經響過好幾次了,都是林陽打給她讓她盡快回去的。
她其實也知道自己該回去了,可不知道為什麽,她在這一刻就是不想走。
裴煦在這時又突然說道:“醫藥費,我會過段時間和奶奶的一起還給你。”
“不用了,這是我應該做的。”林暖連忙說到。裴煦是為了救她才受的傷,這醫藥費理應由她出。
裴煦沒有說話,林暖卻在他的目光中變得無所适從起來。
“那,那我先回去了。”她想,離開或許才是她最正确的選擇。
裴煦沒有說話,他的目光卻在這時落在了林暖的身上。不得不承認,林暖的身材真的很好,用玲珑有致四個字來形容一點也不過分。又因為她今天穿的是一件吊帶收腰連衣裙,将她的身材曲線更好的襯托出來了。雖然她外面還套了一件白色的針織開衫,可是卻敞開着的。這樣一來,她某個峰挺的部位還是在裴煦面前展露無疑。
雖然穿什麽是她的自由,可這個世界,總是有那麽一些人對女性充滿了惡意。裴煦又想起剛剛那兩個人…
“等一下。”他看着林暖說到。
林暖原本已經打算離開了,聽到他這麽說,立刻轉過身來看着他。
裴煦從床上走下身來,他走到林暖身旁,看着她道:“把扣子扣上。”
“啊?”林暖愣了一下,反應過來以後看着裴煦說道:“我不冷。”
裴煦:“…”
“扣上再離開。”他又說了一遍,這一次,他态度強硬了許多。
林暖雖然不懂他的意思,但還是聽她的話乖乖的把針織開衫上的扣子全都扣了起來。
“好了。”她看着裴煦,就像是一個正在排隊等吃糖的孩子一樣聽話。
裴煦沒有說話,只是在看了她一眼以後轉過了身去。
林暖:“那我先回去了,我明天再來看你。”她說完,就走出了病房。
第二天一早,林暖正要走出家時,林陽忽然叫住了她。
“暖暖,你要去哪裏?”林陽問。她昨天回來時已經很晚了,今天又一早就要出去,林陽實在覺得有些奇怪。
“今天周六,你應該沒有課吧。”林陽又說到,他的目光幾乎是在逼視着林暖。
林暖有些心虛的說道:“哦,我約了朋友逛街。”
“朋友?哪個朋友?”林陽看着她:“是那個叫裴煦的嗎?”
“你怎麽知道?”林陽話剛落下,林暖就詫異的擡起頭來看着她。
林陽沒有說話,只是臉色沉了下來,林暖也在之後反應了過來:“哥,你調查我。”
林陽并沒有理會她言語中的憤怒,只是道:“暖暖,那個裴煦不适合你。”
林暖:“…”
“我調查過了,那個裴煦的父親就是個賭徒,欠了很多錢跑路了,留下裴煦還有他妹妹和奶奶在家裏,現在每天都會有人讨債上門。這樣的家庭,怎麽配得上你?”林陽看着她,神情嚴肅的說到。
林暖簡直要被的林陽的這番驚天言論給吓到了,她從來沒有想過,竟然會有人這樣看待她和裴煦的關系。而且那個人還不是別人,是她的親哥。親哥啊喂!她看着林陽:“哥,你在說些什麽呢?我跟裴煦什麽關系都沒有。”
“什麽關系都沒有?”林陽顯然不相信她的話,“什麽關系都沒有,那你為什麽要這麽幫他們?”
“那是因為…”林暖剛要解釋,卻忽然愣在了那裏。是啊,她為什麽要幫他們?難道僅僅只是因為同情嗎?可如果是這樣,那她這段時間一而再再而三的去裴煦他們家是因為什麽?她腦海裏總是出現的,與裴煦有關的畫面,又是因為什麽?
“怎麽,不說話了?”林陽看着她。
林暖心煩意亂,直接甩下一句:“你愛信不信,總之,我和裴煦什麽關系都沒有。”
是啊,她和裴煦什麽關系都沒有。如果硬要說有,那也是仇人的關系。前世,他設計殺了自己,讓她葬送在熊熊烈火之中。這一世,即便裴煦沒有前世的記憶,即便他救了自己,可他們兩個,注定會是兩條無法相交的平行線,不會有任何的關系!
林暖在這之後就去了醫院,她到病房門口時,裴煦正坐在床上看書。他穿着藍色的病號服,目光落在書本上,毫無瑕疵的側臉,在陽光下有着一種說不出的純淨。正好有微風從窗口吹進來,這樣的畫面,像極了漫畫裏說的櫻花少年。
林暖站在門口看着,她不知不覺就入了神。
裴煦在這時擡起了頭來,目光剛好與林暖的對上。
林暖立刻變得慌亂起來,臉頰也微微有些發燙。她看着裴煦,神情有些尴尬的走進去說道:“你,你這麽早就起來啦。”
裴煦沒有說話,只是看着她。
林暖覺得自己更加窘迫了,她看着裴煦:“你還沒吃早飯吧,我給你買了早飯來。”林暖說着,就用手晃了晃手裏的餐盒。這些盒子上,全都刻着‘許家酒樓’的标記。
裴煦确實還沒有吃早飯,他早上剛睜開眼睛,護士就來替他挂水了,所以一直到了這會兒,他還沒有吃早飯。
林暖走過去,将一旁的折疊桌翻了開來。她随後就将手裏的餐盒放上去,然後一一打了開來:鮮蝦砂鍋粥,蔥油雞蛋餅,菠蘿包,蝦餃皇,叉燒包以及鮮牛奶,酸牛奶,草莓牛奶。
裴煦:“…”他原本以為林暖就算給他送早餐來也頂多就是一碗粥兩個包子,但是沒想到,林暖竟然給他準備了這多。而且除了這些以外,她還給他準備了各種口味的面包。
這些東西,別說是裴煦一個人吃了,就算是再來兩個人都綽綽有餘。可林暖還是問道:“夠不夠啊?不夠我再去買點。”
裴煦:“…”
“真不夠啊,那我再去買一點。”林暖說着,就轉過了身去。
“不用了。”裴煦連忙阻止道。他向來不喜歡浪費,眼前這些東西讓他全部吃進去已經夠為難了,要是再買點什麽來,豈不是要他撐死?
林暖回過身來,看着他說道:“那,那你快吃啊,可別餓壞了。”
她話落,便拆開勺子和筷子遞到裴煦面前。
裴煦接過,舀了一口鮮蝦粥喝了起來。老實說,許家酒樓作為一家百年老店,菜品的味道确實不錯。裴煦只喝了一口,食欲就被勾了起來。他又吃了一口蔥油餅,一只蝦餃皇,味蕾在被填充的時候,他心裏還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這種感覺源自于林暖的出現。老實說,裴煦今天從來沒有想過林暖會來。他甚至覺得,昨晚之後,他和林暖之間就沒有交集了。
可現在,林暖就站在他的身旁,看着他問:“好吃嗎?”
裴煦沒有說話,只是又喝了一口粥。
林暖在這時笑道:“我以前最喜歡吃這家酒店的菜了,它後來不開了以後,我還難過了很久。”
她話落以後,裴煦的眉心就緊蹙了起來:“不開了?”
許家酒樓不開,那都是兩年後的事情了,因為老板全家移民的關系,這家百年老店在全市人民的唏噓中正式關閉了。可現在,它還開的好好的。
林暖一時間意識到自己的失言,連忙解釋道:“哦,我是說,它前段時間因為重新裝修,關了一段時間。”
裴煦沒有說話,他的目光落在了林暖的身上。林暖也不知道他有沒有相信自己的話,只是在片刻以後,她見裴煦又低下頭去喝起了粥來。
看樣子,應該是相信了她的話。
她僥幸的松了口氣,然後轉過身去給自己倒了杯水。她沒有看到,裴煦的目光在這時收緊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