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經過酒吧的事,許頌月對“陸微之”百分百信任,問什麽說什麽。顏梨一發微/信,她不僅将出事地點說了,還體貼發了地圖定位。
相比之下,陸微之就十分不體貼了。
兩人雖然約好了要一起去郊外布陣,但他不願意在學校坐顏梨的機車,一定要顏梨在學校外邊的街道等。
顏梨等了好一會兒,來的時候,陸微之的臉色還怪怪的。
“你怎麽了?”顏梨追問,“我的臉色怎麽這麽差?你對我的身體做了什麽?”
什麽叫她的臉色?是他的臉色!
陸微之總覺得肚子不舒服,但這不舒服太微妙了,他說不出個所以然,更不願在顏梨面前認輸,所以忍着不說,只是跨上機車。
“沒事。”
大少爺的命,放到她的身體裏,也還是大少爺啊!顏梨無聲吐槽,未免她的身體不舒服,她路上開車還開得特別穩,導致到達預定地點的時間,比預計的足足慢了二十分鐘。
許老太出事的地方,叫豐河。
A市是河流入海口,除了入海的幹流,郊外還有很多條支流。其中一條支流當地人稱為“豐河”,取字面河水豐滿的意思。豐河上游是臨市的山區,也有很多條支流,而且這些支流都是西南-東北走向,支流流域內雨水豐沛,一到雨季,支流河水暴漲,再全都彙集到豐河,豐河的水量就暴漲。
所以,豐河又叫瘋河,汛期的時候,非常吓人,郊區的人都警告孩子不要靠近。
顏梨下車之後四處看着環境,現在已經是秋天枯水期,但河流附近的人非常少,沒有必要的話,沿岸幾乎沒有人會來。這麽荒涼的地方,許老太為什麽會到這裏來呢?
要不是許頌月在微/信裏和她再三強調,就是有人在這個地點發現許老太落水的,顏梨都不敢相信。
可她将微/信消息共享給陸微之了,陸微之确定了地點便開始畫陣法。
傳說中高深的玄學師都有法器,陸微之居然也有,他有個像噴漆似的噴罐,先在河灘上目測了十幾秒,然後按動噴頭。
滋啦一聲,紅色的液體噴出。
顏梨抱着手臂靠在車上看着,挑眉問:“紅油漆?”
追債用的那種?
陸微之畫線的動作頓了頓,咬牙說:“朱砂!”
什麽紅油漆?她會用紅油漆畫符嗎?
她當然看得出是朱砂,逗他好玩的,她就是好奇一點:“你哪弄來的?”
陸微之抿抿嘴唇,沒有說。
誠然很多陣法可以用水之類的物質随便畫畫,反正不需要保持很久,但真正需要強大靈力的陣法,都需要朱砂才能畫。所以剛得到陣法這門玄學時,陸微之就用“陸微之”的名義,讓管家給“顏梨”做朱砂噴罐。
昨天晚上才剛到。
陸微之在河灘上專心地畫了起來。
少女身材纖長,彎腰在地上專心畫這圖案,剪影完成一個美好的姿态。畫着畫着,陸微之就想摔罐子。
“你看什麽?”
顏梨斜靠在機車車身上,雙手抱在胸/前,頭微微歪着,秋天澄淨明亮的陽光剛好将少年臉部線條勾勒出來,利落而弧度完美。
“沒什麽,看我真好看。”
陸微之一口氣被激出來,又得憋着,他告訴自己:顏梨調/戲的不是他,是她的身體而已。
他好不容易将陣法畫完,一直起身體,就聽到個大嗓門問:“哎!你們兩個孩子在這幹嘛呢?”
陸微之才一轉頭,顏梨就仗着少年身高腿長,三兩步擋在他面前了。
“警察叔叔,我們沒幹壞事。”
他們倆都是未成年的學生,居然還開着機車來到這麽遠的郊外,怎麽看都像是問題少年。不過宣華高中的校服非常有特色,警察也認得出來,沒有直接将他們押回學校去。
警察看着地上的圖案,問:“畫的什麽?這裏很危險,小孩子不要在這裏玩。還有,不要亂搞神怪,那不是好玩的東西。”
顏梨和陸微之一聽這話,便交換了個眼神,心裏有了底。
一般警察是不會說神怪“不是好玩的東西”,而會說“封建迷信要不得”。
“據陸家得到的消息。”陸微之的聲音很輕,只有彼此聽見。“官方已經組建了有關部門,專門處理靈異事件,這在警界是個公開的秘密。”
按照這說法,這位警官一定知道些什麽。
顏梨輕聲問:“陣法做好了,你能感覺到什麽嗎?”
陸微之回頭看着,閉上眼感受片刻:“陰氣逐漸彙集了,附近如果有鬼魂,晚上一定會出現。”
那就行。顏梨眼珠子一轉,上前笑得乖巧陽光:“警官小哥,我們沒有胡鬧,知道自己在幹什麽。”
她湊近一步,小聲說:“實不相瞞,我們聽說這裏有靈異事件,是來處理的。不信,你今晚帶人來看看?要是沒有收獲,你把我們交給學校處分,我們沒有一句怨言。”
警察被他們氣笑了:“還要等到今晚?”
“不不,警官小哥,您別誤會,我們不是沒當回事,而是在協助你們辦案呀。”顏梨小聲說,“你們也覺得老太太被水沖走這事不正常,對吧?我同學就是老太太的親人,她告訴我,老太太給她托夢了,讓我們在這裏畫個陣法,晚上她會出現,告知被害的細節。”
警察半信半疑地看着她,他當然知道局裏有特殊組織,也是受命來調查老太太掉河這事的,難道這兩個學生真的有本事?
“警官小哥,別急啊。”顏梨亮出陸家的招牌,“我用陸家的名號打包票,陣法可能失靈,但我不會騙你,晚上一定出現。”
她說完揮揮手,和陸微之騎着機車回去上課了。
留下警察在原地嘀咕,要是小孩子鬧着玩,他就去宣華高中找人,要求學校給他們個留校察看處分!
話雖然這麽說,但是到了晚上,警察還是按捺不住好奇心來了。
才到河灘,就發現機車從身邊開過,停在陣法附近。少年亮着車燈,一邊摘頭盔一邊下來跟他打招呼:“嗨,小哥哥。”
這稱呼甜得,要是個小姑娘叫出來,警察能直接紅了臉,可熱情的偏是個少年。少女一直冷着臉,下了車就往河灘上的圖案去了。
“她”擡頭看看天空,說:“要等到23點。”
警察還沒開口,顏梨便扭頭問:“為什麽?”
“23點子時開始,陰氣最盛,最容易被聚集。”陸微之語氣嫌棄,卻還是解釋了。
那就是還有半個小時。
等待的時候,顏梨有一搭沒一搭地跟警察聊天,而陸微之一直靠在機車上閉目養神,十分裝逼。某個瞬間,顏梨說話的聲音一頓,他便站直了身體,冷聲說:“來了。”
顏梨也明确感覺到周圍猛地蹿來一陣寒氣,不是秋夜的寒冷,是刺入骨髓的冷。
一團白氣從遠處飄來,起初隐隐約約,幾乎看不見,但是越靠近陣法,就越明顯。與之相對的,地上的陣法本來隐沒在黑夜中,這時卻漸漸泛起紅光來。
紅光之中,一個佝偻的身影漸漸顯現出來,那蒼老的面容,和許頌月有幾分相似。
老太太臉上滿是茫然:“我……我怎麽……”
“你是許奶奶嗎?”顏梨上前,笑得陽光燦爛,還舉起手機,亮出微信消息。“我是許頌月的朋友,是她讓我們來找你的。”
許老太一看微/信頭像就相信了,擔心又焦急地問:“月月的朋友?她還好嗎?現在誰給她做飯吶?”
“她在調查你的事,她說你給她托夢了,是嗎?”顏梨追問,“這裏有位警察先生,你能說說你遇到了什麽事嗎?”
許老太看看警察,登時哭了:“警官,我冤枉啊!”
警察還是第一次見到受害人魂魄的,差點沒被吓死,他捏捏發麻的手指,問:“你是怎麽死的?死前看到了什麽?”
“我,我都是不小心啊!”許老太哭得撕心裂肺,“我聽說這邊有野菜,就想挖點回去給我們月月做餃子,誰知道有人躲在樹林裏賣毒/品啊?我都指天發誓不會說出去了,他們還要拿刀捅我,殺了我,還要把我砌在牆裏……”
“牆裏。”陸微之提醒重點。
“許奶奶,你先別哭,說清楚案情我們才能幫你申冤。”顏梨立刻追問:“哪裏的牆裏?”
警察也問:“兇手長相有什麽特征?兇器是什麽?怎麽處理的?第一殺人現場在附近的哪裏?抛屍地點在哪裏?用什麽運送的?”
“五個人,有一個個子很高,眉毛上……有顆大黑痣。開什麽車我不知道,車牌最後兩個數是29,用刀子捅我的,那刀子可疼了……”許老太回想起來,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我不知道他們把我帶去哪裏,我只知道那是個沒人住的院子,裏面有個地窖,他們都在裏面進進出出。我,我被他們用水泥糊在牆上,嗚嗚……”
老太太越說越難過,又抹眼淚哭了起來。
确實很可憐,顏梨輕輕嘆了口氣,追問:“那祥和地産呢?你怎麽聽到這個詞的?”
“大黑痣自己說的,嗚嗚……他說他看在祥和地産的面子上……”
警察緊緊皺着眉頭,還想再問,卻被陸微之攔住了。
“不能再問了,她只是強行被聚集起來的鬼魂,記憶不是很完整,再問下去,她會崩潰。”
但是只有這些信息不夠啊!警察想開口,卻被顏梨攔住了。
“警察小哥,信我嗎?”少年的臉在機車的燈光和陣法的紅光裏,透着異樣的妖冶。“我來算一卦。”
作者有話要說: 靈異管理部門是暖暖建立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