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喬秀蘭立刻攏了頭發, 披了衣服起來。
堂屋裏,牛新梅正坐着, 看到她出來就立刻笑着打趣說:“都這個點了你還沒起吶?”
喬秀蘭笑了笑, 說:“侄子們放假, 起了個大早給他們炖了湯, 我媽非讓我多睡會兒。”
“真好。”牛新梅一臉羨慕, “我爹媽在的時候,家裏也這麽慣着我。哪像現在, 唉……”
喬秀蘭剛開始以為她是來報喜的,可看她的神色好像又不是那麽回事。
“媽,您忙去吧,我陪牛姐姐說會兒話。”
支開了母親後,喬秀蘭也不跟牛新梅兜圈子了,直接問她:“你今天怎麽忽然來了?”
牛新梅收起了笑,臉上出現了一絲落寞, “周愛民的事情,我只跟你說了。我真是不知道咋辦好了, 除了你也不知道能和誰說。”
“那事……沒成?”
牛新梅也不扭捏, 直接就告訴她說:“就在昨天, 我下工回家的路上, 周愛民已經把我拉到了玉米地裏……”
這個話題實在有些敏感,喬秀蘭臉頰微燙,“這不就是你的計劃嗎?你現在……是後悔了?”
牛新梅絞着衣擺,哭喪着臉說:“我沒有啊, 是他,他後悔了!”
“啊?他不認賬?”
“他要是幹了不認賬我還能收拾他,可問題就是他啥都沒幹,剛看清我的臉就扭頭跑了!”牛新梅懊惱地說:“早知道我昨兒個打扮得好看些了,也不會把他吓跑了。”
“這是啥意思……他沒見過你?”
“是啊,他只知道我大哥是生産二隊的隊長,知道我急着嫁人,然後聽王國強和馮為民把我誇得天上有地上無的。昨兒個我幹了一天活,渾身臭汗,滿身塵土的,她一定是覺得我太難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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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新梅知道自己五大三粗的,跟好看搭不上邊。可到底是個未婚的大姑娘,被自己相看中意的對象給這麽嫌棄了,自尊心真的是被打擊到了。
“那你現在咋想的?”
“我……我還想跟他好呗。”
“都這樣了,你還想跟他好?”喬秀蘭不敢置信,真的是弄不懂這姑娘的想法了。周愛民敢對姑娘家起那等心思,已經說得上的其心不正了。而且這種情況了,他居然還敢嫌棄起人家來了。不論怎麽看,都不是良配人選啊!不過各花入個眼,她早就和牛新梅說過這點,可牛新梅卻偏偏覺得周愛民這點缺點不算什麽,到底是她自己的事情,也不好說她什麽。
“是啊。唉,他真的挺好的。以前我都只敢遠遠地偷看他,昨天近看了,發現他這城裏人長得就是和我們農村人不同哈,在咱們這都待了這麽久了,還細皮嫩肉的。”提到周愛民,牛新梅臉上露出了羞澀的笑意,“而且他力氣真不大,就昨天拽我那勁兒,我單手就能給他提溜喽。你說着過日子,大部分夫妻過日子都得吵架,甚至打架吧?要是跟了他,那真是一點兒都不用擔心了。”
确實,牛新梅講的也是事實。周愛民長得白淨斯文,跟高義比也不差什麽。就是太瘦了點,看着沒什麽男人味。老話也說,貧賤夫妻百事哀。這農村裏的大多數人家的日子,可不像喬家這麽省心舒服。碰上脾氣不好的男人,那吵架打架、天天摔摔打打過日子的,真是比比都是。
“既然你來問我了,我就說下我的看法,你聽聽看,要覺得沒道理,也別和我生氣哈。”
“你說。”
“我是覺得,這日子雖說都是人過出來的,但是強扭的瓜不甜,夫妻兩人終歸還是要互相扶持、守望相助的。是,周愛民那小胳膊小腿的,确實是擰不過你。但你能把他治服帖了,他也未必就會真心待你了。你說他心裏不和你親近,自然也不會真心實意地關心你照顧你。就算你倆成了,這日子過得也沒啥滋味。就像那些過不下去的夫妻,男人用拳頭把媳婦打服了,難道轉換個性別,這就成好事了?”
沒本事的男人才打媳婦。牛新梅最看不上這種男人了。可喬秀蘭提醒了,她才想起來,是啊,她只想着靠武力把周愛民給治服了,和那些男人有什麽區別?
她皺起了眉,表情也認真了起來,“那你說咋辦。”
“你要真認準了他,就和他好好談談。開誠布公,推心置腹地談。這人心都是肉長的,你對他好,他自然是知道的。這處出了感情,日子才能過好不是?”
牛新梅想了一會兒,點頭說:“成,我去找他。”說着她就站起身,直接告辭。
這姑娘性格是真的爽利,說去就去了,一點兒不扭捏做作的。
隔了不到十分鐘,她又折了回來。
喬秀蘭正在堂屋裏擦桌子,看她又回到了自家門口,就放了抹布出去迎她:“這麽快?咋樣了?”
牛新梅微微臉紅,“我還不知道他住哪裏呢……”
“這簡單,我和你一起去。”喬秀蘭和母親說了聲,另外用飯盒裝了一大盒骨頭湯,想着給吳亞萍帶過去。
牛新梅就跟小尾巴似的跟着她,聞到骨頭湯的香味,她饞的直咽口水。
聽到響亮的咽口水聲,喬秀蘭招呼她:“今天留我家吃飯吧,不過也沒啥好菜,就是骨頭湯配馍馍,我另外再給你煎兩個荷包蛋。”
牛新梅點頭點的和小雞啄米似的,之前心裏那一絲忐忑緊張也消失不見了,光想着中午飯了。
她們兩個說着話就去了村口知青住着的土房子。
這時候快到午飯點了,但還沒下工,所以房子裏靜悄悄的。
喬秀蘭在門口喊了一聲,裏面也沒人應。
“咱們再外頭等等吧。”
“行。”牛新梅把她拉到樹蔭下站着,想着是自己麻煩了她,還特地用兩只手給她扇風。
她們剛站了沒多會兒,吳亞萍就從裏頭出了來。她看着面色有些蒼白,看到喬秀蘭就說:“我在屋裏聽着外頭有人說話像你的聲音,沒想到還真是你來了。”
“你臉色怎麽這麽白?身上不舒服?”喬秀蘭上前握了吳亞萍的手,這麽熱的天,她的手卻是冰涼的。
都是女孩子,吳亞萍也沒什麽好瞞着的,就說:“那個來了,身上不舒服。”
吳亞萍雖然是城裏姑娘,但下鄉期間一直十分肯苦,要不是真的不舒服,她絕對不會請假的。
“正好我帶了點骨頭湯來給你,一會熱着給你喝了。”喬秀蘭說着話,介紹說:“亞萍,這是鄰村的牛新梅。”
兩人互相問了好,吳亞萍看着牛新梅比她們年紀都大的樣子,就喊了聲‘牛姐姐’。
牛新梅紅了臉。別看她二十多歲了,還真沒幾個朋友。村裏的姑娘都嫌她像男人婆,沒有和她一起玩的。
“別客氣,叫我新梅就行了。”
說着話,她們就跟着吳亞萍進了屋。
喬秀蘭扶着吳亞萍去躺好了,讓她們先說着話,轉頭就進了竈房,去熱湯去了。
沒多會兒,骨頭湯就滾了。喬秀蘭吹着熱氣,端給吳亞萍喝。
吳亞萍感激地看了看她,又看向牛新梅,說:“我們一起分着喝吧。”
“不用,我家還有,你先喝。”
牛新梅雖然嘴饞,但也說:“不用不用,秀蘭說今天留我吃午飯,我到時候再喝。”
吳亞萍也不再客氣,端着飯盒就喝了起來。
熬的發白的湯,飄着濃濃的骨頭香味,光是看着聞着已經胃口大開。而喝進嘴裏,那滋味就更是香濃醇厚了。
喝了熱湯,吳亞萍小腹處的寒涼疼痛頓時就好了不少。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心裏作用,喝完,她覺得渾身都暖洋洋的,手腳都沒那麽冰冷了。
“真是麻煩你了。”吳亞萍捏着喬秀蘭的手。
“跟我還客氣什麽?”喬秀蘭拍了拍她的手,“咱們不是好朋友嗎?”
吳亞萍彎了彎唇角,“那下回你要有事,我能幫到的,你也千萬別和我客氣。”
她們正親親熱熱說着話,外邊突然有了人聲。
這一聽,就知道是知青們中午回來休息了。
牛新梅本是坐在炕上和她們一起說話的,聽到了聲音立馬就身姿矯捷地竄了出去。
喬秀蘭生怕她太心急把周愛民給吓到了,立刻也跟了上去。
兩人出了屋,才發現先回來的不是周愛民,而是高義和林美香。
他們兩人肩并肩回來的,看起來比從前親密了不少。
“你來幹什麽?”林美香蹙着眉頭看着喬秀蘭。
高義看到喬秀蘭的反應就精彩多了,他先是下意識地退到了林美香身後,而後才自覺這個動作有些丢臉,又往外站了站。
喬秀蘭先冷冷地看了高義一眼,然後才說:“我來看吳亞萍的,怎麽了?”
林美香冷哼了一聲,“最好是這樣。”
這幾天她和高義的感情突飛猛進,她以前從來不知道,原來私底下的高義竟然是這樣的溫柔如水,體貼溫厚。而且還志向遠大,想讀大學。高義還跟她保證,要是他能有機會返城,一定帶她去北京過好日子的。
林美香雖然是城裏來的,但她的家鄉怎麽也不能和繁華的首都相提并論。想着以後的好日子,林美香每天幹勁十足,從前的嬌氣一點沒有了,每天搶着在隊裏幹工分多的活兒。這樣的感覺真的很幸福!
牛新梅已經心急得不行了,他們說話的功夫,她已經到了門口等人。
沒多會兒,周愛民也回來了。
剛走到土房子大門前,他就呆住了,然後用力地揉了揉眼睛,難以置信牛新梅居然追到了這裏。
天地良心啊,他在昨天以前真的一直是個好人,小時候還在學校裏當過先進标兵,扶過老奶奶過馬路,撿過一分錢交給警察叔叔,要不是家裏就剩下個身體不好的老母親,月前來信說生了急病,在醫院無人照料,他急着返城,又聽了王國強和馮為民的撺掇,這才頭一回起了歪心思……
可盡管他做好了思想準備,但昨天真的下手的時候,他就害怕了。是王國強和馮為民非架着他,說都給他安排好了。他這才硬着頭皮趁着快黑的夜色,把牛新梅拉進了玉米地。
可之後他真的慫了,沒敢做出進一步越軌的動作。
加上牛新梅比他想的高壯多了,他更沒那個膽子了,撒開腿就跑了……
可現在,牛新梅居然找了過來。他們之前從未見過面,牛新梅是怎麽找到這裏的?
難道說是王國強和馮為民出賣了自己?
不會不會,他倆是出謀劃策的,把自己賣了,他倆不也得搭進去麽?
周愛民腦內思緒翻飛,背後已經吓出了一身冷汗。
牛新梅可不知道他糾結的心情,笑着上前打招呼:“你回來了啊?”
“嗯、嗯!”周愛民慘白着臉色,僵硬地點了點頭。
“我能和你說會兒話麽?”想到喬秀蘭的提醒,牛新梅盡量顯得客氣有禮貌。
“行,你、你跟我來。”周愛民像扯線木偶似的,僵着手腳,帶着她走到了屋後的空地。
“你來找我……幹什麽?”周愛民緊張得嗓子發堵,雙拳緊緊地捏成了拳頭,指甲都掐進了手裏。
牛新梅也緊張,但她是那種帶着羞澀的緊張。她捏着衣擺,垂着眼睛說:“昨天的事……唉,我也不知道咋說。我就想問你,你願意跟我談對象不?”
意料中的興師問罪并沒有到來,周愛民愣了會兒,才難以相信地問:“處、處對象?”
“是啊。我的情況你應該也知道了,我哥哥是生産二隊的隊長,家裏爹媽都沒了,人口也算簡單。我雖然年紀比你大了一兩歲,但是我沒談過對象,也能幹活,你跟我談對象,我肯定對你好,我掙的工分都歸你,讓你吃的飽飽的。往後也跟你好好過,要是有機會,讓你當工農兵大學生,回去讀大學……”說着說着,牛新梅的底氣也足了起來。她個人條件是不好,但家庭條件不錯啊。尤其周愛民是個滞留在黑瞎溝屯好幾年的老知青,自己能為他做的可太多太多了。
絮絮叨叨說了一大推,周愛民不吭聲,牛新梅的底氣又洩了下來,神色忐忑地問他:“你覺得咋樣?成不成你給句話。”反正她肯定是認準了他了,這文的要不成,就只能來武的了。
她開出的條件可太優厚了,不提別的,光是工分和回城兩樣,就夠周愛民心動的了。下鄉這麽些年,他天天拼死幹活,也堪堪只夠自己吃飽。牛新梅人高馬大,身板看着比他還厚實,和她一起過日子,那日子自然是更好的。回城就更別說了,每個知青都夢寐以求的。
不過已經周愛民覺得自己已經算計過她一回,已經夠對不起人的了,所以還是再向她确認道:“你知道我昨天想對你做什麽嗎?”
“知道啊。”牛新梅笑呵呵地點了點頭。
“知道你還想跟我談對象?”
“這有啥,你對我有想法,我對你也有想法啊。你不知道吧,我來過你們村,也見過你幾回,我覺得你挺好的。”
看着她爽利又帶着幾分羞澀的笑容,周愛民的心跳頓時加快了幾分。這可真是個傻姑娘啊!他有什麽好,人長得瘦弱,幹活也比不上別人,家裏雖然是城裏的,卻沒機會返城。就算回去了,那也是個破敗窮苦的家,真沒什麽值得人看重的。牛新梅就算再愁嫁,那也是隊長的妹妹,放低一些标準,難道還真能找不着好人家?
見他又不說話了,牛新梅更急了,“到底行不行?你跟我說話,別吊着我,怪難受的。”
“行!”周愛民擲地有聲地答應了下來。姑娘家都這麽主動了,他沒有再縮下去的道理。而且雖說牛新梅說看中了他,但他先做了越軌的事情,她其實根本不用來詢問他的意見,直接告訴了家裏人,或者用那件事威脅他,他肯定也是不得不答應。可她卻坦坦蕩蕩地來問他的意見,半點兒沒有強人所難,真真是個質樸單純的好姑娘!他也做了決定,一定會好好對她!
“那成,這個給你。”牛新梅笑眯眯地掏了口袋,拿出一小疊飯票賽到周愛民手裏,“你多吃點,看你瘦的,怪讓人心疼得。回頭我得了好東西,也拿來給你吃。”
周愛民縮了手不肯接,“不用不用,我掙得夠自己吃。”
“讓你拿着就拿着,咋還跟我客氣,你不把我當對象嗎?”
周愛民眼眶發熱。在這個家家戶戶堪堪溫飽的大環境,下鄉這麽些年,從來沒人像牛新梅對他這麽貼心貼肺過。這時他再看牛新梅,那真是哪哪兒都順眼了。
牛新梅把票據塞給了他,才滿意地笑了笑,“好了,不耽誤你吃飯了。我先回去了,過兩天再來看你。你好好的,要是遇上了事,千萬記得第一個找我。”
周愛民答應了下來,看她的眼神都變得溫情脈脈了。
說完了話,牛新梅先回了土房子,找到了喬秀蘭。
喬秀蘭看她眉開眼笑的,就知道事情已經成了。兩人和吳亞萍打了個招呼,就回了喬家。
喬家人此時也都下工了,侄子們也都下地幹活了。他們年紀雖不大,但也是農家孩子,幹起活兒也不比成人差多少。
“小姑,你回來了啊!今天早上的骨頭湯真好喝!”
“小姑早上累着了吧?我給你捏捏肩。”
“我給小姑捶捶腿。”
侄子們知道了前一天的餃子是喬秀蘭掏了私房錢,加上今天一大早喬秀蘭給他們熬了骨頭湯——那骨頭湯的好喝真是不用說,泡着馍馍吃再好不過了。态度那個個頂個的殷勤,小嘴都跟抹了蜜似的。
喬秀蘭看的好笑,趕蒼蠅似的擺手:“去去,洗手等吃飯去。”
侄子們笑嘻嘻地散開,喬秀蘭跟家人說了牛新梅在家吃飯的事情。于衛紅作為這個家實際的大家長,很快就跟牛新梅聊了起來。
喬秀蘭進了竈房,李翠娥和劉巧娟已經把午飯都準備好了。
雜面馍馍,涼拌婆婆丁,還有個泥鳅湯。
喬秀蘭撸了袖子,熱鍋下油,開始煎雞蛋。
熱油滋滋作響,雞蛋下鍋沒一會兒,就呈現出了誘人的金黃色。
喬秀蘭煎了七個雞蛋,裝成了一盤。
牛新梅坐在喬家飯桌旁,光是聞着香味就開始咽口水。她在家也經常吃雞蛋,可嫂子潑辣,不讓她吃,她最多只能偷偷用白水煮了。可和白煮蛋,怎麽能和油汪汪的煎雞蛋相比呢?
“來,新梅,別客氣。”知道她愛吃雞蛋,喬秀蘭先夾了兩個放到她碗裏。
“這咋好意思。我吃一個就成了。”
“沒事,你吃吧。上回你不是還給了我一個嗎,這回我也多給你一個,咱們禮尚往來。”
于衛紅也幫着說:“牛家妹子,別客氣了。上門是客,家裏啥也沒準備,你別嫌棄就成。”
說着話,喬秀蘭又看向侄子們,“都別愣着了,夾去吃啊。”
侄子們和她道了謝,又乖巧地把煎雞蛋一分為二,自己吃半個,然後另外一半和他們爹媽分享。
喬秀蘭看福明已經把自己的一半分給了三嫂,就把剩下的煎雞蛋夾給了李翠娥,“媽,昨兒您也累着了,快趁熱吃。”
“你這孩子,自己吃。媽都這麽大年紀了,吃啥不一樣。”李翠娥又要夾還給她。這雞蛋還沒吃,但看到一家人和睦融洽的樣子,她心裏比吃了什麽都高興。
母女倆也不用客氣,喬秀蘭就和母親分着,一人一半吃了。
牛新梅吃着油汪汪、香噴噴的煎雞蛋,心裏滿滿的都是羨慕。這喬家人過得日子,才有滋有味啊!不像自己家,明明條件也不比喬家差,可管家的大嫂孤寒小氣,有了好吃的都是先偷偷摸摸地緊着自己兒子。其實她也沒那麽貪嘴,非要偷吃家裏東西。可就是氣不過,明明爹媽在的時候,她也是家裏受寵的女兒。爹媽一走,嫂子就變了嘴臉,看自己哪兒都不順眼。明明在自己家,可卻像個外人似的被防備着。
她下了決心,等和周愛民成了家,一定也要像喬家這樣過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