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三日回門
父子兩個謀劃了一番,畢容安起身走到山洞最深處,将壁上一塊凸石扳了扳,只見那洞壁緩緩滑開,裏頭竟然別有洞天。
畢老爹點了個火把,随着他走進來,将這暗洞照了個敞亮,原來這山洞卻是個前大後小的葫蘆狀,這裏面大約一人半的高度,深度比外洞短了一半兒,他父子二人把這裏打造出來,做個了小金庫。這些年積攢了不下萬金的銀錢,更有那各種動物皮毛,山野珍奇,把這小山洞堆了個半滿。
“回門不過是拿些肉蛋酒水,講究的還得挑些布匹幹貨,布匹只怕是來不及了,不若挑些市面上難見的山珍幹貨,再明日早起買些好肉,打兩壇好酒,爹你看如何?”畢容安問道。
“也只能如此了,咱家也沒個馬車驢車,不然去一趟排河鎮也不過半日來回,以往咱們父子仗着一身功夫來去輕松自如,可眼下你成了家娶了媳婦,這出門有事總不能跟以前一樣,要不年前購置年貨的時候順便買輛馬車回來吧!”畢老爹提議。
“爹,我也正有此意。”畢容安笑了。
“嗯,我兒子是個會疼人的,爹沒白教你。”畢老爹拍拍他的肩,兩下分工,各自去挑那回門禮去了。
……
“這麽多?哪裏來的?”楊柳盯着公爹和夫君搬回來的東西,嘴巴張成了O,有晾幹的大花菇,油黑的木耳菌,手掌大的山靈芝,鹿筋一捆,熊掌一對,最特別的是還有一瓦罐金黃粘稠的蜂蜜,鋪了滿滿一桌子。
畢容安尋出家中的一副挑擔,幾張油紙,将各色花菇菌子分成大一份,小一份,大的一份用油紙捆紮好,一樣樣碼進擔子裏,再把小的那份攏進小籮裏遞給楊柳:“這是以往在山裏收了曬幹存在山洞裏的,只道是些好吃食,平日我和爹也不會做,如今你來了,我便一道搬了下來,你要是喜歡我以後多曬些。”
桌上還有個大竹筒,畢容安一并遞給她:“還有這個。”楊柳接過來瞅了瞅,驚喜道:“栗子和山核桃!”
“多着呢,兒媳婦你要是喜歡這些,往後要容安給你多存些。”這筒幹果不過是畢老爹閑來無事收來作暗器下潭捕魚的,順帶一塊兒拿了過來,見楊柳這麽喜歡,哪裏不舍得。
楊柳聞了聞,又捏起栗子看了看:“頭尖尾圓,這野栗子肯定甜,等會煮了可以做些栗子糕,還有這野蜂蜜,可以做個琥珀核桃,又脆又香。”純天然的好材料,她都等不及在腦中幻想美味了。
畢老爹光聽她講都咽了口口水,推着兒子要他快快幫忙送去廚房裏。畢容安無奈,擱下手裏的活,将蜂蜜栗子核桃并那籮幹貨一股腦兒都搬了進去。
楊柳也不拖沓,挽起袖子就要開始做。
“等一下!”畢容安讓她稍等,快步去了西屋,沒一會又回來了,手上拿了件衣服,抖開來讓她罩在衣服上。
楊柳伸着胳膊讓他給自己穿好,低頭看了看,是一件天青竹紋的外袍,套在她的棉襖上正合适。
“這是你以前的衣服吧?”她猜。
畢容安一邊給她系腰帶一邊答道:“是我十三歲生辰的時候爹特意去鎮上給我做的,如今你穿着剛剛好。”楊柳腰細,他半弓着腰,替她多繞了半圈才固定好。
楊柳偷偷瞧了瞧外邊,沒瞧見畢老爹,便大着膽子親了一下畢容安光潔的額頭:“謝謝夫君!”
畢容安直起身,手上順便一帶,楊柳就到了他懷裏,“別鬧,爹還在外面呢……”楊柳壓低嗓子想要掙脫開,哪知畢容安從竹筒裏摸了顆栗子一彈,廚屋的門便關上了。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麽?楊柳臊得面頰發燙,只恨自己剛才幹嘛要親他。
“是你先親我的!”畢容安耍無賴,低頭去尋她的唇,又吮又咂,少不得又膩歪了半晌。
待一吻結束,兩人均是氣喘籲籲,楊柳明顯察覺他身體的異樣,趕緊往外推:“快出去吧,要是被爹發現就丢死人了。”
畢容安湊到她耳邊丢下一句:“等着,天一黑就法辦你!”微弓着身子出去了。
楊柳用手在臉上扇扇風,止不住的抿唇偷笑。
第二日早上,畢容安照例起來打了一套拳,洗漱後将回門禮都拿到院子準備好,這才進屋去叫醒楊柳。
“柳兒……柳兒……”瞧她睡得香,畢容安舍不得一下子就喊醒,湊在耳邊輕聲喚她。
楊柳心裏惦念着這事,倒是一喊就有了動靜,只不過身體卻還依舊酸軟,閉着眼伸出兩胳膊挂在她夫君脖子上哼哼唧唧撒嬌:“……起不來……都怪你……”
畢容安低頭親親她,抱坐起來:“辛苦娘子了,再眯一會兒,為夫幫你穿衣服。”
楊柳也樂得有人服侍,默許了他。
新婚燕爾,似這等閨帷之趣亦是個增進夫妻感情,互相了解的好渠道,任是畢容安這等沉穩老實之人也樂于其中:“娘子,以後為夫日日替你穿衣可好?”
楊柳閉着眼甚沒形象的挂在他身上:“只要你不嫌麻煩就行。”不過一時興談,說完便過了,哪裏會放在心上,待畢容安給她套上鞋襪,這才惺忪的睜開了眼。洗漱還是得自己來,不然叫人看笑話。
畢老爹也是一早就起來了,以往他都是跟兒子一塊兒練功的,自娶了媳婦便有意隔開些,改成早上去山裏練功,倒也樂得不少趣味,今天便抓了只肥灰兔回來。
楊柳見到這活兔子搖頭蹬腿兒的萌模樣,喜得要抱,被畢容安一把拉住:“野兔子會咬又會蹬,抱不得!”
畢老爹道:“若是喜歡,倒是可以跟家兔配個種,生出一窩花崽子,比那一色白的要機靈好看些。”
楊柳立刻看向畢容安:“夫君~”
那位略作思忖,允了:“那先把這兔子放雞籠養着,等後日去鎮上采買年貨,順便買只家兔子回來配種。”
楊柳聽了,開心的偷摸了一把灰兔子,換來個蹬腿兒。
待畢老爹把兔子關進雞籠,一家人這才開始說正事。畢容安拿過那副挑擔,給畢老爹檢查一番:“爹,等下到了橋頭,我再買上兩斤肉,兩壇好酒。你看如何?”擔子裏擱着昨日包好的回門禮,黃油紙,紅麻繩。擔頭上又綁了塊紅綢布,很是惹眼好看。
“甚好,甚好。”畢老爹連連點頭。
“爹,”楊柳叮囑道:“廚下有我昨天做的各色點心,鍋裏有昨晚預留的吃食,您等會生火蒸熱了就能吃了,晚飯等我回來了做。”
“知道了,你們快去吧。”畢老爹一邊應着,一邊把他們送出了門。
小兩口別了老爹,挑着擔子往橋頭而去。
最先看到他們的是沿河一家在門口院裏攤着竹簾曬幹菜的婦人,遠遠瞧着山那頭過來一副紅火的挑擔,便踮腳抻頭的觀望,直到人走進了,才揉揉眼睛看清是誰,當即舍了幹菜,跑去隔壁敲門:“陳五大娘,快些出來,那畢大帶着媳婦回門了哩!”
只聽裏頭一陣裙底卷風的腳步聲,門栓子拉開了,人未出聲先聞:“可是長得三寸丁,倔驢臉?”
外頭的婦人卻沒答話,直愣愣盯着走過眼前的小兩口。陳五大娘探出頭,堪堪見了兩張側面,嘴巴立時能擱個雞蛋進去:“莫不是天上的星宿官下凡哩?”
身邊那婦人盯着遠去的背影呆呆道:“原先馬六娘子說長得俊過員外老爺的一雙好郎官我還不信,只道她胡謅,沒想到……”是真的。
楊柳回頭撇了一眼,皺皺鼻子:“一群八婆!”
聲音雖小,畢容安卻聽見了,伏低道:“我常年不在村裏走動,被議論一番也是正常,只是苦了娘子陪我一同受累,還請娘子海涵!”
楊柳作勢瞪了他一眼:“受累是假,得意是真。方才那麽大一聲星宿官下凡我可不信你沒聽見?得了便宜還賣乖。”
畢容安臉一垮,有些委屈:“為夫以前做學生時春游,去過那靖西府的南岩寺,裏頭就有泥塑的菩薩星官,個個豎眉怒目胡子拉雜,皮色不是紅就是黃,膽小的都不敢看,虧得是為夫大膽,将那一座座泥胎都轉了一遍,竟是沒見着一個長得能過得去眼的。娘子你說說,被說長得像不是罵人的話麽,誰能得意得起來?”
“油嘴滑舌!”楊柳噙着笑在他臂上輕捶了下,心裏一動,突然記起那件在心裏擱了幾天的事,總說晚上兩人獨處時問問他,可每每都變了樣,眼下是個好機會,便開口問道:“對了,你知不知道镯子和汗巾子的事究竟是誰做的?”這事不弄清楚她總覺得瘆得慌。
畢容安沒料到她陡然問出這問題來,不過也好,總是要說明的,遂告訴她:“前晚半夜家裏來了個小賊,被我抓了,審了不少事出來。”
楊柳納悶:“前晚?我怎麽不知道……”說了一半突然噤了口,粉臉頓時緋紅,前晚不就是他們的洞房夜嘛,自己第二天日上三竿才醒。
容安一笑:“你睡得香,怕吵着你,讓爹把小賊拉到後山去審問的。”
“那問出些什麽了?”
“是馬顯武的娘子李氏所為,怕她夫君還惦念着你才計謀了這一出。”畢容安似乎很想得開,将楊柳的小手一勾,在掌心緊緊握住:“合該便宜了我,娘子可別介意。”
楊柳聽罷,用手指在他掌心撓了撓,小聲道:“你比馬顯武好多了,我有什麽好介意的?”心裏倒是暗暗抽了口冷氣:自己都退婚了,那小李氏居然還不放過,真是個歹毒婦人。
這聲真心話畢容安委實受用,低下頭柔聲道:“娘子放心,這馬家欺人太甚,少不得要受些教訓,若是信得過為夫,且将心放在肚子裏,每日開心過活,你的委屈不會白受,那李氏自然會有報應。”
楊柳看看他:“怎麽只有我受了委屈,你沒受嗎?”
容安嘿嘿一笑:“為夫高興還來不及,哪裏有得委屈。”
“油腔滑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