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謝元折愣了愣,他還以為是什麽會令他為難地事情,沒想到竟是這樣簡單,想到方才自己只憑着三言兩語便判定了對方的品性,心中更是羞愧。
故而對郁蘭陵的請求更加上心了,“我這裏确實有幾本醫書,還是父親贈予的,夫人若是想要,可随我至書房一覽”。
“那就再好不過了”,郁蘭陵的聲音帶着點兒雀躍,“我本也只是這麽一問,思忖着若是你這裏沒有,去街上的書肆買幾本回來也行,既然你這裏有,那我便不去費那許多事了”。
謝元折搖了搖頭,提醒道:“街上的書肆可不敢賣醫書,夫人去了也是無功而返”。
郁蘭陵準備起身的動作頓了一下,重新落座,雖然還不大了解這個朝代的風俗,但稍微一想,不難明白原因:醫書不比其他方面的書籍,若是出了岔子,關乎的可不止是一條人命。
有些百姓諱疾忌醫,得了病不去醫館,而是用了醫書上的假方子,又或者不辨真僞,買到假的醫書,那可真是沒理也沒處說,誰都怪不得。
郁蘭陵想了這麽多,也不過是幾息時間,“伯晏現在得閑嗎”?
謝元折輕笑,姿态很是放松的模樣,“我如今在家為父守孝,這京都可再沒有比我還要閑的閑人了”。
“我為夫人引路吧”。
“好”。
謝元折引她走的路不同于那天晚上的小徑,只是道路依舊很窄,只能容兩人并排而走。
青磚兩側是疏疏的籬笆,高高低低的參差不齊,卻不叫人覺得冗雜,反而蘊出了一股子悠遠閑适的意态,籬笆外是拔地而起的青竹,等風過時,沙沙作響,不像個國公世子居住的院子,說是個遁世之人之所更貼切一些。
走出那條路後,郁蘭陵還沒有回過神來。
還是謝元折在一旁道:“夫人,書房到了,前面再行兩步就是”。
郁蘭陵還從未見過古代的書房是什麽模樣,不免帶了些好奇,聽謝元折這樣說,道:“那我們就走吧”。
确實像謝元折說的那樣,只走了不遠就到了,先映入眼中的便是書房上題的“落篁居”三個字。
郁蘭陵已經接受了他的便宜兒子愛竹的設定,這麽一看,倒是沒什麽驚訝的地方。
進去之後,謝元折帶着她朝書架那邊走,他指着第三排書道:“第二列左側是擱置醫書的地方,夫人可自去尋找,需要的盡可取用”。
郁蘭陵便順着他指的地方,走到第二排與第三排過道的地方問,“是這裏嗎”?
謝元折“嗯”了一聲。
知道自己找對了地方,郁蘭陵便進去了。
可不想進去之後,看的她傻眼,書架一共分八列,第二列比身材嬌小的她整整高了有一個頭,郁蘭陵墊腳扒着書架,仰頭想看看書脊上的條目,發現沒一個看的清。
她求助的看向謝元折,可憐兮兮的道:“伯晏,這書架太高了,我看不清”。
郁蘭陵的眉眼生的極好,細長的眼角只要輕輕一耷拉,就好像受了無限委屈一般,看到人心生憐意。
這神情不由的叫謝元折想起了幼時母親不在時,祖母為他尋來了一只純白貓咪,受了委屈也是這般情态,不過大多都是雷聲大雨點小,是以見了郁蘭陵這模樣,他的心不自覺就跟着軟了軟,“是我疏忽了”。
他的本意只是不好跟郁蘭陵過于親近,确實沒考慮到這一點。
謝元折擡步向郁蘭陵走過去,站在了她身後,語氣溫和:“你想要什麽書,我替你拿吧”!
謝元折的胸膛距離郁蘭陵的後背挨的極近,俯首便能瞧見她白膩的頸子,可他卻是一直擡着頭,不曾有什麽不規矩的地方。
感受到身後的溫度,郁蘭陵有些不自在,不過到底是她把人叫過來的,是以沒吭聲,她在腦海中問到:“師父,我要什麽書啊”?
白泱當了人師父後回複的很快:[《神農本草經》《本草拾遺》《本草經集注》《本草綱目》……]
一連報了七八本。
郁蘭陵跟着白泱的話又說了一遍。
謝元折的身姿遠看不覺得,這麽一對比便覺得高了,他幾乎是不費吹灰之力的就把一本本書取下。
郁蘭陵站在他前面,兩人離得這樣近,每每身後之人擡手之際,那道淡淡的竹香便萦繞在鼻尖,久久徘徊不去。
呼吸的熱意噴灑在脖頸上,叫她不自覺就顫栗了一下,郁蘭陵前世今生從未跟異性這樣近距離的接觸過,哪怕知道今後會引誘謝元折,可真的到這一步了,先被惹的臉熱的那一個人卻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