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兩人對視, 陳浮玉作為一個要比郁隊長嬌小許多的女性,在氣勢上卻絲毫不顯弱勢。此時陳文霍也默不作聲的站到了妻子身後,無聲表達對妻子的認同。

郁隊長目光一轉繞過陳浮玉, 直奔陳文霍:“文霍, 你也這樣認為嗎?”

陳文霍眉頭一皺。

他沒辦法像妻子一樣張嘴就是有理有據的鬼話,在蹙眉沉思之後,陳文霍給出了自己的答案:“陳乙不會成為道德敗壞傷害無辜的人。”

郁隊長:“你拿什麽保證?如果真的到了他傷害到普通人的時候,難道你能為其他人的性命負責嗎?”

陳浮玉眯起眼,不緊不慢插話:“郁隊長的意思是,要為未來尚未發生, 甚至可能不會發生的事情,來找我兒子虛空索取代價?那如果我兒子真的是好人, 誰來為他的人生和生命負責?你嗎?”

“……”郁隊長咬了咬後槽牙, 有些惱怒的看着陳浮玉。

這個女人一如既往的難纏并且擅長詭辯。如果今天被懷疑的不是陳乙而是其他人, 以郁隊長的權限哪裏需要找什麽證據?直接就把人拷回去觀察了。

但陳乙不行。

要讓陳乙進三隊的審訊室,就必須要拿出明面上的, 具備決定性的證據。

深吸了一口氣, 郁隊長目光緩緩轉向陳乙。和林下縣的時候一樣, 郁隊長的目光仍舊鋒銳到令人不适——陳乙覺得他可能也屬于靈性很強的那一類人, 眼睛大概有異于常人的地方——不過現在的陳乙已經不是林下縣那個被盯着看一會兒就會情緒暴動的陳乙了。

現在李棠稚回到了他的身邊。

陳乙平靜的回望郁隊長, 神色沒有一絲一毫的破綻。最終還是郁隊長先收回目光。

他站起身:“我會找到證據的,希望到時候你們不會後悔。”

陳浮玉保持微笑:“慢走——我就不送了, 出門讓人看見不好。”

郁隊長轉身離去, 臨走前倒是沒有把茅臺拎走。陳文霍等着電子門哔啵一聲關上,他臉上鎮定的冷靜轉瞬間融化, 愁眉苦臉的看着茶幾上的茅臺:“小乙, 你女朋友真的不犯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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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乙肯定:“不犯法。”

殺邪/教徒不算犯法, 那叫為民除害。

陳文霍:“你也不會犯法吧?”

陳乙點頭:“我比媽還遵紀守法。”

至少他幹不出競選班長的時候,讓李棠稚暗地裏把自己的競争對手埋了這種事情。

陳文霍長嘆一口氣,伸手揉了揉臉——又騰出一只手揉了揉陳乙的腦袋。

陳浮玉瞥了沙發上的父子一眼,淡淡說出了今日份的結束語:“多事之秋,大家都安分點,把三隊的人糊弄過去再說。”

郁隊長第二天一早就去了療養院。

這是三隊專屬的療養院,用來安置任務過程中被精神污染無法恢複的隊員。林纾花被制服後便被緊急送到了這裏進行治療。

隔着一扇玻璃牆,郁隊長看見了房間裏被單獨扣押的林纾花:她還穿着被送進來那天的衣服,抱着膝蓋坐在床沿,搖頭晃腦,嘴裏碎碎念着什麽。

郁隊長忍不住問醫生:“她在念什麽?”

醫生皺眉:“你最好不要關注這個,她念的東西也不是正常人類可以聽的東西。”

郁隊長:“……那人還有救嗎?”

“有救啊,臨時瘋狂而已,又不是徹底瘋了。”醫生順勢用自己手上的黑色水筆敲了敲玻璃牆,道:“給及時打了抑制劑,她自己也經常接觸這類玩意兒,抗性高。”

郁隊長松了口氣:“還能恢複就好。等恢複之後,她還能記得自己當時看見了什麽?”

“這不好說。”

醫生搖了搖頭,道:“林纾花看見的應該只是投影,如果是本體的話情況肯定不會像現在這麽輕松。雖然臨時瘋狂都是可以恢複的,但根據個人體質的不同基本上都會留下不同程度的後遺症,三隊以前很多二十來歲就退休的隊員,就是因為臨時瘋狂後遺症而退休的。”

“等她恢複了再住着觀察一段時間吧。”

郁隊長聞言雖然感到遺憾,但也覺得還是林纾花的命更重要,只好點了點頭,又蹙眉開始思索能不能從別的地方抓到些證據來證明陳乙和地心會的關系。

那邊郁隊長還在想着怎麽抓住陳乙的尾巴,而被惦記的陳乙則一無所覺的打開了電視機,邊吃早飯邊看早間新聞。

地方新聞臺果然報道了黃耀祖的死訊。畢竟是個有名有姓的企業家,一夕之間突然暴斃,大衆的好奇心自然無比旺盛;新聞上給出的解釋是心髒病猝死。

因為黃耀祖死得突然,沒有留下任何的遺囑,而他又沒有兒子,死後所有遺産便理所當然的由妻子王太太繼承。

“真好啊。”旁邊捧着三明治的陳并發出了羨慕的感慨,“升官發財死老公,好爽。”

陳乙:“……你少刷社會熱點。”

陳并不服氣:“媽媽說的,多看社會新聞可以助長見識!”

陳乙無奈:“媽媽還說讓你好好學英語免得以後出國走丢呢,你今天英語單詞背了嗎?”

陳并低頭啊嗚啊嗚的吃三明治,假裝自己沒有聽見陳乙的話。

李棠稚單手托着臉頰,好奇:“這是你們人類的習俗嗎?升官發財必須要死老公?”

“……”

陳乙沉默片刻後,艱難的開口為自己的族群正名:“這個老公倒也不是必須要死。”

李棠稚:“那為什麽還要把這三件事情排在一起,說是人生三大樂事呢?”

陳乙:“這句話的原句是升官發財死老婆。因為古代人嫁娶講究門當戶對,一個男人還是小官時便只能娶小官的女兒,但等到他升官發財後便會希望娶到和自己現在官位一樣人家的女孩。但古代正規官員不能毫無緣故的随意休妻,會被禦史彈劾,影響官途。”

“如果能在他升官發財時,已經人老珠黃的原配恰好去世,他便能絲毫不落人口舌的再娶。所以民間俗話管這三件事是人生三大喜事——近代女性進入職場,也開始和男性一樣有了升職要求,所以這句話又逐漸衍生出了升官發財死老公的說法。”

李棠稚試圖舉一反三:“那陳阿姨……”

陳乙眼皮一跳,迅速:“我爸媽不一樣!他們是真愛!我媽升官發財了也不會希望自己死老公的!”

他語速很快,生怕從李棠稚嘴巴裏聽見什麽咒自己親爹命不久矣的話。

李棠稚眨了眨眼,嘆氣:“好複雜哦。”

陳乙松了口氣,順勢轉移話題:“人類是這樣的。”

黃耀祖的新聞才引發讨論沒有幾天,很快就被新的明星緋聞蓋下去。三隊在被陳浮玉警告之後,也沒有繼續暗中跟蹤陳乙了——實際上陳乙的日常動向也枯燥無聊到沒有什麽好跟蹤的,每天就是家和少年宮兩點一線。

自從周歷跑路之後,陳乙少了份兼職,空閑時間反倒是更多了。

但平靜的生活沒有持續幾天,在某天中午,陳乙接到了周歷打來的電話,約他在少年宮食堂見面。接到電話時剛好陳乙在少年宮的圍棋社打棋譜。

他看了眼牆壁上的挂鐘,發現已經快到午飯時間了,便答應對方在食堂的6號桌上碰面。

中午。

少年宮食堂。

陳乙打完飯找到六號桌,周歷已經坐在桌上狼吞虎咽的在吃飯了。他在周歷對面坐下,将酸奶插上吸管——周歷忙裏偷閑擡眼看了看,嘲笑陳乙:“大男人怎麽喝個奶還要插吸管?”

陳乙:“我女朋友喜歡插吸管,跟她吃飯養成習慣了。”

“……”周歷臉上笑容凝固,并有種不願再笑的感覺。

周歷幹咳一聲,無視掉剛才那段尴尬的對話,壓低聲音切入正題:“小陳,別說我發財不帶你——現在我手上有一筆大生意,只要我們做成了,之前那個猝死的黃老板遺産,咱兩能分一半!”

陳乙偏了偏頭,望着他:“王太太找你了?”

周歷搓了搓手,笑:“嘿嘿。”

陳乙:“……說說吧。”

周歷在新聞刊登黃耀祖死訊的當天正午,接到了王太太的聯絡請求。一開始他還擔心這是不是警察局的條子做計抓他,但在多番試探下,周歷詫異的發現——還真是王太太自己約見的他。

最後二人約在了周歷熟悉的一家漢堡店。

王太太一改平時奢華的穿戴風格,來赴約時只穿着簡單的連衣裙,素顏,神态憔悴,目帶哀愁。

二人點了果汁和沙拉,王太太也沒什麽心思吃飯,摘了墨鏡後露出眼眶底下兩片青黑色的黑眼圈。

周歷詫異:“您這是怎麽了?”

這女人不是都已經繼承黃耀祖的全部遺産了嗎?怎麽還搞成現在這副模樣?不應該啊!

王太太躊躇片刻,開口:“我聽說您除了追查小三之外,也接驅鬼祛邪的活兒,您——業務熟練嗎?”

周歷心裏一回轉,門清兒,立刻拍着胸脯吹了起來:“只要錢到位,不是我說,閻王爺到地面上了我都敢碰一碰!怎麽?王太太您遇到鬼纏身了?”

話雖然這麽說,但周歷并不覺得王太太是真的遇鬼了。

有錢人嘛,做的虧心事比較多。她原本就對不起她老公,這會兒她老公猝死了,她心裏有鬼疑神疑鬼也很正常,回頭随便搞個驅邪儀式做做樣子也就差不多了。

王太太抿了抿嘴,左右環顧——眼下不是飯點,漢堡店裏空空蕩蕩的只有他們兩個客人。除了他兩外唯二的活人就是站在櫃臺後面竊竊私語的櫃員。

她身子微微前傾靠近周歷,壓低聲音:“其實我老公不是猝死,他是……被鬼殺死的。”

“現在那個鬼找上我了,怎麽辦啊大師?”

周歷煞有其事的安慰她:“你別着急,先和我說一下情況。那個鬼是什麽來頭?長什麽樣子?又是怎麽找上你的?”

王太太身子一抖,似乎光是回憶那個‘鬼’都覺得害怕。

她揩了揩眼角淚花,低聲:“應該——應該是個水鬼。她就是在夢裏找到我的,說什麽黃耀祖死了,現在應該輪到我了。”

“一定是那個殺千刀的黃耀祖,在外面亂搞搞出人命,現在被冤鬼索命了……嗚嗚嗚他死就死了吧,死有餘辜,這怎麽還捎上我了啊?嗚嗚嗚我不想這麽早死啊,黃耀祖的遺産我都還沒有花多少嗚嗚嗚——”

“周大師,你幫幫我啊!如果你能把那個水鬼趕走,我,我願意把黃耀祖的遺産分一半給你當酬勞!”

作者有話說:

王太太:老公死不死的無所謂,主要是我不能死啊!老公的遺産我還沒有花呢!【靓女落淚.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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