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莫生對秦渡的軍人身份十分滿意，軍人意味着受過格鬥等方面的專業訓練，在這種要命的游戲中适應能力大大強于普通人。
莫生的目光放肆的在秦渡身上一寸寸掃過，從頭到腳，從他挺直的脊背到他繃緊肌肉的坐姿。
“秦哥哥，我保證不拖後腿，你可以帶帶我嗎？”莫生不好意思的說。
秦渡沉默。
莫生尴尬到腳趾抓地，臉上維持着小白蓮的柔弱表情，其實腳下快能摳出一座魔仙堡了。
他小心觑眼秦渡，這濃眉大眼的，極有男人味，一點也不給裏給氣，是鋼鐵直男吧。
算了，沒什麽比保命更重要。他十分鐘前剛死一回，再死不知道會不會徹底就無了。
秦渡抽回袖子，垂着眼低聲道：“我不習慣與人太近。”
莫生不解，咱們國家的軍隊不是最講究團隊團結嗎？
“那邊很歡迎新人。”秦渡擡擡下巴，指前邊的一群人。
莫生卻笑了下，一雙貓眼裏竟瞬間像結了冰，冷漠的掠過那**頭接耳的人，充滿深意的說：“我不信他們。”
秦渡側目：“難道信我？”
莫生笑道：“不信。”
秦渡挑眉，似沒想到他原來并不是單純學生。但有股中二氣息撲面而來。
“但是你比他們強。”莫生說，“既然是抱大腿，當然要找最厲害的人啦。”
把“抱大腿”這麽直白的說出來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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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點可愛。
秦渡略略勾起嘴角，笑容一閃即逝。果然還是個孩子。
前邊的三個資深者繼續引導着談話，将“農家樂”這個目的地加入讨論，在新人們面前分析情報，大秀資深者的優勢。莫生和秦渡就安靜的坐在後排傾聽。
莫生從他們的對話中攫取了大致的任務要求，因為新人們很慌，總是不斷複讀任務列表的描述。
第一條：尋找病毒原點。對此舒金等人一致認為他們需要找的是病毒源，并且就在大巴車目的地農家樂裏。
第二條：躲避喪屍追殺。這條是從新人時不時指着窗外一晃而過的人影恐慌叫喚提取到的。例如某個大學生女孩一直害怕的縮在過道邊座位不敢接近窗戶，嘴裏不住念叨喪屍、吓人之類。
第三條：由原點算出終點得到消滅喪屍的武器。這一條是三位資深者鄭重念出來的，并發動所有人共同讨論其含義。
“看來第三條是通關條件。”舒金說。
一個腦袋染金毛的年輕男生問：“不是所有任務都是通關條件嗎？你們之前明明說達成任務要求才能通關！”
範慧慧解釋：“不是的，任務列表的任務不強制完成，但通關副本的辦法一般會隐藏在任務描述中，這需要玩家自己分析尋找。”
舒金嗤笑：“還沒搞清楚嗎？這不是你們在現實世界玩的網游，做任務用手點一點就能自動尋路完成，【恐怖降臨】是賭命的！！一點腦子不動就想活？哪有那種好事！”
新人積攢至今的困惑、迷茫、怨氣和不信任像炮仗一樣被他幾句話點燃，最躁動不安的中年社畜男爆發了，跳起來大罵：“老子又不是自願的！憑什麽侵。犯我的人權？！我不玩這種游戲，我要回家！！”
範慧慧和解佳頗為無語，她們也是經歷過新人場的，那時候她們就乖乖跟着資深者做任務，然後就茍通關了。
怎麽這波新人就這麽難帶？安安分分跟在他們後面混不行嗎？一個二個問題那麽多，是十萬個為什麽嗎！
舒金忍無可忍，起身拎住中年男衣領狠狠一拳照臉揍下去。
“啊——你幹什麽！你敢打老子？！”中年男慘叫。
“嚎個屁嚎！”舒金擡膝猛頂其腹部，這回中年男疼得連慘叫都發不出了。“你當其他人都是自願的嗎？這游戲就是這樣，強制抓玩家進來，進來副本除非通關沒有退出的選擇。還有，你想死別叫那麽大聲，可以直接從車窗跳下去，不要連累其他人好嗎？”
中年男懾于舒金的武力威脅，被迫閉嘴。
莫生戳戳秦渡，湊過腦袋小聲問：“你對三條任務有什麽看法？”
秦渡雖然言語拒絕了他抱大腿的要求，但人家提問，他秉持着禮貌做出回應，點了下頭。
就沒下文了。
莫生跟他講話簡直能急死。幸好莫生脾氣不差，自說自話的往下講：“資深者的話說一半藏一半，不可盡信。新人基本無腦恐慌，沒什麽助益。那個大叔被揍了，主動權就全落到資深者手裏啦。”
秦渡轉頭看他一眼，暗道小朋友還算聰明。資深者的話裏掩藏了許多信息，比如在談到副本等級時，他們說玩家一般每隔三天需要進一次副本。摳字眼的話，與“一般”相對的是另有特殊情況。
秦渡暗暗将資深者的每句話每條信息記在腦海裏，并對每一個不嚴謹的措辭進行标注，以作後期關注。他低頭在腕表終端展開的投影屏幕上對每個部分進行排查，居然在左下角拉開一塊菜單，上面列出了幾樣圖文選項。
包括記事本、音文翻譯器、單位計算器、時間和設置。
前四樣很好理解，就是記事本、翻譯軟件、單位轉換和計算器以及電子時鐘。秦渡比較關心設置是什麽。他點進設置，跳轉出的畫面與手機設置列表挺像，但內容南轅北轍。
設置列表內容不多，僅有三項：直播選項、僅對我可見、注銷賬號。
秦渡的手頓了頓，莫生瞧見他在玩終端，貓貓祟祟湊過來，結果就看見秦渡在屏幕上不知點了什麽，手腕上的終端像褪了色般逐漸透明，最後跟消失了似的。
“你的……不見了！”莫生驚訝的指着他手腕。
秦渡伸手在自己手腕上摸了摸，淡定說：“仿生色，視覺隐形而已。”
物理不好的莫生：“啊……”
秦渡摸到表盤右下角摁了下按鈕推測說：“應該是有些副本背景不适宜攜帶手表，隐形功能可以省略玩家麻煩。但隐形狀态屏幕無法顯示。”
莫生訝然，随即是疑惑他是從哪裏推測出這些的。
秦渡仿佛能聽到他心生般解惑：“看司機。新人每次大叫，他都會瞄一眼後視鏡。”
“咦？”
秦渡：“我的座位可以從後視鏡看到司機。”
莫生恍然：“難怪你一直坐這裏。”
秦渡不置可否。
莫生馬上就憂心忡忡，“那就是說司機一直聽得到而且在關注我們說話？那他們大喇喇說出游戲啊副本啊任務這些沒問題嗎？不會被當神經病吧。還是說NPC會自動忽略游戲相關字句。”
秦渡搖搖頭，但他傾向于NPC聽得見，只不過NPC可能不會認為自身是游戲裏的NPC。
司機稱他們是來農家樂玩的游客，游客們在車上無聊玩奇奇怪怪的角色扮演游戲不奇怪。司機也許是這麽理解有關于游戲的字句的。他更關心的是司機有沒有看到沿路照車撞來喪屍。
假如司機看得見喪屍，那麽他是否知情？喪屍與農家樂的關系是什麽？司機明知有喪屍卻帶他們一群游客前來的目的是什麽？
他從最壞的角度思考，認為司機是知情者。根據任務描述推理，農家樂擁有喪屍的“源頭”與“終點”，司機說農家樂是他家，表明司機與喪屍也關系匪淺。倘若司機看得見喪屍，也明白喪屍是什麽，那他帶他們去農家樂的目的就絕不單純。
秦渡最先聯想到的是“實驗室新進了一批實驗小猴。”
假如NPC的認知不受游戲限制對一些異常情況不會無意識忽略，玩家手上的終端手表将在某些背景受限。例如科技水平不發達、經濟發展落後的地區、時代，不應該出現人手一支表的情況。設置菜單裏的這個“僅對我可見”才有意義。
而取消隐形模式的按鈕就在打開屏幕的按鈕的右邊，表明隐形功能與手表外形的軟硬件設計一致。也就是說終端在制造之初就具備隐形功能，而非投放後根據實際情況添加增補的。
秦渡的指尖略過注銷選項，打開了直播選項。
鑒于資深者稱此游戲與玩家性命挂鈎，并且玩家在游戲中死亡或是通關副本皆無法返回現實，他不打算輕易觸碰注銷選項。
這時莫生的小腦袋湊過來，漂亮的貓眼直直望進秦渡眼裏，他小小聲說：“秦哥哥，我們來交換情報吧，一換一，公平交易？”
秦渡回視他的眼睛，許久無言。
兩人不知道的是，一個名叫“【恐怖降臨】未命名13211號房間”的直播間悄然降臨部分人的手機軟件中。
有好奇的網友點進去，看到一個類似真人秀直播的畫面，打光極其差勁，昏暗得幾乎一片全黑，只有屏幕中央有兩個模糊的人頭像，是兩個男人。直播間裏還有個分屏選擇，點進去就切進第一視角的畫面。看起來似乎是兩個男人之一的視角。
兩個視角同時直播，挺稀奇的。不像素人的直播，像專業團隊制作的綜藝。
就是打光勸退。
好在收音效果沒打光那麽勸退，觀衆們清晰的聽見了一個年輕的、有點黏膩的聲音。一聲“情哥哥”讓觀衆瞳孔地震。
稀稀拉拉的彈幕飄過。
【情哥哥……難道是那種……真人直播？】
【卧槽！現在這麽大膽的嗎？我手機不會中毒吧。】
【雙手打字以證清白。】
【gkdgkd！】
